仙路芬芳-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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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芬芳掩口笑道:“什么石果,我不知道!师姐你在说什么呀,你没事吧?”
澄凌这才半梦半醒,难道路芬芳是骗她出手,借莱霞剑锋芒劈下石果?她满以为这次定能报仇雪耻,没想到还是着了路芬芳的道,不由勃然大怒,从怀内摸出三张“烈火炼金符”来,向路芬芳攻去。
此符咒为五行攻击符中的火符,放出来的虽然不是三昧真火,但也足以将没有真气护体的路芬芳烧得渣都不剩。路芬芳躲着火球,石果已经到手,她可不想和澄凌再多纠缠,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这间洞室的出口,跑!
符火专会追着目标焚烧,路芬芳跑得多快,火便跟的有多快,真叫她大感头疼。她便问伯服:“老爷子,有没有办法把这个符火灭掉?”
“到了这个洞室,禁仙咒的力量弱了些,但仙术依然无法使用,灵符你也不懂驱使,这火灭不了。”伯服还是平静得答道。
“用仙术灭不了,那水呢?水能灭符火吗?”
“当然可以。”
“那你干嘛不早说?”
“你自己急中可以生智,干嘛还要依赖于我?”
路芬芳没时间和伯服斗嘴,脱下外袍浸入毒湖水中,拧衣如绳打散火球,明晃晃的莱霞剑却从火球间隙刺来,直刺路芬芳咽喉。路芬芳用衣袍缠住莱霞剑,剑身只轻轻一转,便将衣袍碎作千片万片!
路芬芳两拳难敌四手,终于被澄凌抢到近身。澄凌剑势未去,剑尖奔着路芬芳咽喉便去。路芬芳本能得向后退去,却一脚踩进毒湖里,毒水穿过鞋袜浸透皮肤,她一只脚登时麻得没了知觉,想走路勉强可以,要施展出幽入冥步却是不能了。
“咦,小师叔!”
小师叔?他来了?他平安无事么?
路芬芳本能得回头看去。在她回头的瞬间刚刚意识到自己上当,可惜已经晚了。
路芬芳整个人被澄凌按入毒湖中。等她感觉到痛时,方意识到澄凌是一剑刺进她腹内,把她整个身子扎进了毒湖里。
没想到,她自诩聪明,却中了这么白痴的一招……
路芬芳在水中扑腾挣扎,可凭她的力气如何甩得脱澄凌?而且越挣扎莱霞剑便捅得伤口越深,灌入毒水也就越多,她死得也就越快。
阴寒的毒水就如同撒在路芬芳伤口上的盐,她惨痛难抑终于忍不住张口呼叫,反而把更多的毒水呛进肺里。这样的痛楚就好像几千把小刀扎入皮肉直达筋骨,拿着她的骨头作了磨刀石,同时摩擦了起来,有的在慢慢得磨刃,有的却朝骨头缝里扎进去,一直一直深入,仿佛永远都触不到底,停不下来!
路芬芳只想一死了之。若这次能侥幸不死,她一定要杀了澄凌!杀了澄凌!杀了澄凌!不管用何种手段,决不能让这般伤害自己之人活在世上!
水面上却传来了澄凌的哈哈大笑。她并不想简简单单把路芬芳刺死,而是要她带着剑伤泡在毒水中,被毒水侵体五脏溃烂而死。若在疼和死之间,路芬芳宁愿选速死,可澄凌的笑声却又给了她的心一记重拳。她真的要这样窝窝囊囊死掉,在这个贱人的笑声中死掉么?
她恨极了。她不恨敌人卑鄙,却最恨自己窝囊!
从小她便活得窝囊。爹娘没的那天,镇上来了个疯癫道士,说她头顶上有蓝色光焰,是鬼火,是她命格凶险,克死了爹娘。
然后镇子里的人都疏远她,假装不认识她。连姐姐都避开她,卖了祖屋远嫁他乡。而她,竟是买主来收房子将她赶出家门时才知道的。
只有舅舅怜惜她,带她到皖州去,让她灰暗的人生重新开始。
她以为一切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她相信爹娘绝不是自己克死的……可是好景不长,连舅舅也得急病死去了。
舅舅去世的那天,她就坐在他病床旁的地上,流了一夜无声的泪,如同冻僵一样坐到天明,难道……难道她真的是大凶之命,会克死亲人么?
第35章 你死我活
路芬芳把自己卖到香料铺做学徒工,答应“有食无工”三年,吕掌柜才帮她安葬了舅舅。吕掌柜为人还算正直,虽然对她不甚关怀,但也没苛待她什么。路芬芳更不希望吕家对她太好,她怕自己这大凶之命还会连累无辜的人——
于是她看了许多求仙问道、狐妖鬼怪之书,想寻找卜命之法,却并无收获。日子越来越长,吕掌柜一家都相安无事,她日常相处的人们也都无恙,她心里才松了口气,她便是凶命,大约也影响不了没有亲缘之人,只要不再与亲人接触,应该就没事了。
日子的清苦艰难慢慢磨平了路芬芳心内的尖刺。她开始疯狂得背书、学香方,人的脑子一共就那么大,新的东西记得多了,旧的回忆应该就被挤出去了吧。
过去的事情,她已经好久未曾想起,直到侍香考试之前,苕华给她看了好多道书,她才在书中读到,原来修士在吸纳灵气练功之时,吸收何种灵气头顶便会发出何种灵光。她原本有水系天灵根,无意间吸收灵气,头顶自然发出蓝光,竟被那疯道士说成鬼火。她被这句话害得在自责和阴影中生活,八年之后才终于知道了真相。
可是知道真相又能怎样?是她害的也好,不是她害的也好,亲人死的死,散的散,已经是没法改变的事实了。她还能有什么样的命?大约只有孤苦以终老了。她经常在遇到苦难孤立无援时悄悄对自己说,路芬芳,坚强起来,今后的人生真的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了,不管前方多么险恶,你一定不可以退缩!
她坚定得走下去。命运的玩笑再荒唐,生活的轨迹再离奇,腰杆子不能软,精气神不能减。算了,就这样吧,坐以待毙吧——她从没那样想过,那不是真正的她,从来都不是!
路芬芳握住扎在她腹部的剑,用力向更深处送去。
“哗啦。”路芬芳的身子一下子露出水面,吓了澄凌一跳。澄凌看路芬芳浑身浸透,裸露的皮肤发青发紫如同僵尸,一对血红眼瞳几欲瞪出,一眨不眨,真怕她已经不是活人,而是尸变成了怪物!
澄凌想拔出莱霞剑,可是剑身被路芬芳死死攥住,她怎么都拔不出。澄凌喝道:“死怪物,快快松手,小心我用破鬼咒再送你一程!”
“我不想杀你。”路芬芳双手握着莱霞剑,继续朝自己身体里扎去,“是你,逼我的!”
路芬芳怒喝一声,半截浸透了毒水的青钢刺已然洞穿澄凌腰腹。这一刺并无什么高深招数,只是快而已;要说快也并不快,只是澄凌不肯放开莱霞剑,与路芬芳距离太近,才被她占到了便宜。
“去死吧!”
路芬芳拔下青钢刺,飞起一脚,却只是将澄凌踢倒了,未能将她踢到水里。澄凌惊惧失措,忙乱得去摸那乾坤袋内的辟毒丹。路芬芳劈手夺了乾坤袋扔到毒水里,扑上去与她扭打在一处。伯服却喝道:“你中毒太深,速战速决!”
路芬芳也知道要速战速决,便毫无章法疯打起来,对澄凌又踢又打又咬,捡起地上黑石照她头砸。澄凌并未躲开,真气自然而然弹起防御屏障,竟将那石块震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铁树开花的缘故,此处禁仙咒咒力松动,澄凌已经能使用简单的防护法术了。”伯服提醒道,“她愈动真气,毒发越快,逼她动手!”
路芬芳明了伯服意思,而澄凌亦知晓了其中利害,她们二人的胜负就取决于毒发的快慢。路芬芳心一横,既然打不死她,那就只有拖死她了!
“路芬芳,看招!”
蓝色冰光一闪而过,澄凌按下符纸的瞬间,数道冰刺如巨龙拔地而起,接着蜿蜒入毒湖,将整个洞室冰冻为冰雪世界。
可是她的雪涛冰浪符并没能刺到目标,环视洞室,竟已不见了路芬芳的身影。她人呢?
雪花飘落无声,那黑色的钟乳石、深灰的洞壁、浑浊的湖面都被冰冻得如镜子一般,路芬芳流的血亦被冻在冰中,如同散开的花朵。一瞬间,仿佛有无数个澄凌的影子投射在冰镜中,独不见路芬芳的身影。
她躲到哪里去了?怎的又像鬼影似的,不见了?
澄凌听不到路芬芳的呼吸,只在刺眼冰光中缓缓搜寻,盯得双眼几欲流泪。这个洞室中黑钟乳石均十分矮小,也只有银花铁树后能藏人了。
澄凌只怕路芬芳还要耍花样,只是她现下伤口血流不止,装着伤药的乾坤袋又被路芬芳扔进了毒湖,她亦没有时间再等下去。那铁树的后面,分明正有一条鲜红的长虫缓缓蠕动出来——是血,路芬芳的。
都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澄凌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杀了路芬芳。她又摸出一张撼天动地符来,远远得将那铁树轰碎了。她与铁树相隔甚远,要靠掌力将符咒送出,又动真气,中毒自然又加深了一分。
但令她大失所望的是,铁树后并没有路芬芳,只有一滩血。
“我在这儿,来打我呀,朝这打!”
澄凌循声又轰了一道灵符过去,而路芬芳的身影转瞬即逝,又在洞室另一端出现。如此反复二三次,把澄凌的远攻、近攻符咒都用完了。路芬芳的声音还是飘渺得响在洞室上空:“我在这儿,来打我呀!怎么不打了,不敢吗?”
“你……你到底是什么妖魔!”澄凌被路芬芳戏弄得几乎发狂,在体内流动四散的毒质也令她一点点丧失了神智,“你中毒比我深,为何还能用这诡谲身法!你——”
澄凌咳了一大口鲜血出来。她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重叠、斑驳,可路芬芳的影子还是远远得出现在她的前面。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是妖怪也好,先中一剑,又中剧毒,怎可能移形换影来去自如,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于是又向路芬芳追去,像一个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的老人,面色枯槁,口唇发黑,身形佝偻得缓缓朝她跑过去。她艰难得跑了一丈,路芬芳的身影却又不见了。
“我在这儿,你来打我呀!你不是最喜欢打我了吗?你怎么不打了?我看你才是窝囊废!”
“路芬芳,你这个奸贼,我饶不了,饶不……”
澄凌又寻着声音向反方向跑去。她现在被路芬芳当猴儿耍来耍去,心下仍不明白,路芬芳这妖法是怎么使的——她哪里知道路芬芳怀里揣着影木叶,全是仗着这宝贝移形换影?
“路……奸贼……我……”
澄凌在洞室中间跑出了几条之字形的血路,终于筋疲力尽,直挺挺倒在地上。而路芬芳也是靠着南面洞壁坐着,浑身皮肉如僵尸青紫,只剩一口气在。
你死我活吗……还是……两败俱伤?
路芬芳什么都听不到。她听不到澄凌的呼吸,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有尖锐的轰鸣声刺穿她的头皮。她再说不出一个字,只用心语说道:“伯服……救……救我……”
路芬芳是被喉咙里一口毒血炸醒的。她身体止不住前倾,正倒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扶了他,用她最熟悉的嫌弃语气说道:“喷了本尊一身的血,还不坐好!”
路芬芳扶着他的手臂抬起头,却见扶着她的,是个面容清秀,眼神朗冽,白发及腰,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她努力回想一下刚才的声音,轻轻试探道:“伯服?”
“怎么了?又死了一次,连本尊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你……能出来了?能化出实体了?”路芬芳捏了捏伯服的手腕,确是小男孩的筋骨,与常人无异。
伯服皱眉道:“手别乱摸。咳咳,若本尊不出来,今日你非死在这里不可!”
路芬芳摸了摸自己腹部,莱霞剑已经被伯服取了下来,就连剑伤也已平复如初,就像从未受伤一般。路芬芳拍了自己几个巴掌说道:“我……我没死?我活下来了?你救了我!”
“没死还不好吗?妮子如此啰嗦。”
路芬芳试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跳了两下。伯服提醒道:“能自如行动就好,暂时别用出幽入冥步。”
“哈哈哈,太好了,老爷子你真好!”
路芬芳说着便要伸臂去抱伯服,伯服侧身叫她扑了个空,又伸臂扶住她:“你几番不听我劝激怒澄凌,早该想到有今日祸患。死里逃生,还不知道反省么?”
路芬芳好容易捡回一条命,又见到了伯服真身,本是十分欢欣,可远远看到澄凌尸身,森森寒意又从脚底爬了上来,让她无处可逃。她终于,还是杀了澄凌。
回想方才她们两个搏杀的起因,并非是她不肯放过澄凌,而是澄凌不肯放过她。闹出现在这般惨剧,也可说是澄凌自找的。
饶是这样自我安慰,路芬芳心中还是说不出的难过。方才还活生生的澄凌现在惨死,而且是死在她的手中,她如何跟武英韶和夏苕华解释?
“有人来了。”伯服警觉道。路芬芳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下子有些慌乱:“什么?谁?”
“有人正在扳动这间洞室的机关,只是不知他能不能解得开。”
路芬芳慌得六神无主。若是武英韶或是夏苕华忽然进来怎么办?他们若看到这满洞寒冰,看到澄凌的尸体,她该如何解释?
她双手撑地无助得跪在地上,脑中一个合理的借口也想不出来。她胸口的朱砂痣似乎又灼痛了起来:到底要撒多少谎,才能守住这个秘密?走到今天这一刻,她实在有些怕了,有些累了!
第36章 愧疚
“轰隆隆隆隆……”
洞室西侧一处隐蔽的石门升起,一白衣女子走进洞来,正是夏苕华。她见洞内冰雪森森,不由诧异,先是喊了几声澄凌,接着四下查探,发现路芬芳昏倒在乱石中。她上前叫醒路芬芳,见她只是昏睡并无受伤,心中大是宽慰。
“路妹妹,你怎会在此?你可看到澄凌了么?”苕华喂了路芬芳一颗补养精气用的归元丹,焦急得问道。
“我……我方才与小师叔在一起,后来因为机关翻动之故,我便掉进了这个洞室,遇到了澄凌师姐。”路芬芳吃了归元丹后,脸色仍是蜡黄难看,“后来澄凌师姐发现那株银花铁树可能是禁仙咒破咒之处,便用符咒打断了铁树。铁树断裂可能真的触到了什么法阵机关之类,整个洞穴便震动摇晃起来,我可能是被落石砸晕了。怎么澄凌师姐她——竟已不在此处了么?”
路芬芳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也不知这个谎能否骗过苕华。她看着苕华走到方才澄凌拖出“之”字形血痕的地方,那血痕和澄凌的尸身已经被伯服施术召唤来的厚实冰雪掩盖。
苕华又在路芬芳和澄凌斗得血肉横飞的冰湖边走了一圈。路芬芳看着苕华俏丽的背影,心中悲伤愧悔难以自抑。她既害怕苕华发现事情的真相,又为欺骗苕华自责不已。她好想大声对苕华喊出来:“澄凌是我杀的!但我真是逼不得已,若非澄凌屡次苦苦相逼,我怎会害她性命!我怎会轻易伤害你重视之人!”
路芬芳心里大哭起来。可是,她一滴眼泪也不能掉。
“澄凌似乎并不在这里。”苕华查探了一圈,严肃道,“我感觉不到澄凌灵力流动,她应该已不在这个洞室。”
修士之间可以互相感应灵力流动,就算对方身死也能感觉到灵力残留。为了彻底掩盖事实真相,伯服不顾路芬芳反对,施法消掉了灵力残留,任苕华再高明,也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
苕华发现路芬芳神色异常,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路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
看到这样温柔而真诚的苕华,路芬芳心中大恸。她想起自相识以来苕华对她所有的好,齐云山道上救她性命,榔梅院中对她百般照顾,力排众议举荐她当侍香,带她回故乡,闯妖洞……
就算那晚听到澄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