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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仙路芬芳-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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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来源的灵扎?”路芬芳惊道,“难道是霏英李发给你的?”
  “无法查证,但现在想来只能是她,等闲弟子谁能知道仙癯庄的所在?”澄雷闭目摇头道,“我当时抓火鼠心切,便真的按照那灵扎所说的方位找到了仙癯庄。我现在浑身沾满了病梅之气,恐怕再也不能回太素宫了!”
  霏英李竟然设下这等奸计!如此说来,这错处是范宁改的,火鼠是仙癯庄的,陷阱是浑然天成的,霏英李只需要轻轻一道灵扎便能无声无息要了澄雷的性命!即便澄雷侥幸活命,也只能落得个背叛师门投入仙癯庄的罪名,再也不能留在太素宫碍霏英李的眼了!
  霏英李的心比路芬芳想象中还要坏得多。她竟不知一个人为了铲除异己竟可以如此阴毒。澄雷说话做事全凭内心,长老掌门都不放在眼里,霏英李想铲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终于被她逮到这个机会,一击即中,中即致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守树女
  到了这种时候,路芬芳也不能责怪澄雷平时做事嚣张跋扈,她只安慰道:“被担心,你身上的老梅之气我会帮你祛除,咱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要紧。”
  路芬芳只顾安定尹今潼和澄雷两人,究竟如何脱离漂浮监狱她自己心里实则没底。或许人被逼急了,总能想出些怪招来。她便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干脆沿着灵力之水流动的方向到达老梅根部。在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终究是没有出路。”
  澄雷说道:“也好,反正已经穷途末路,不如殊死一搏!”
  尹今潼却说道:“我听说那老梅树根处还有一个守根的修士,日夜守护梅树寸步不离,据说修为了得。咱们若遇上了他,尚有一番苦战。”
  澄雷说道:“怕什么?你怕了,我们两个打!”
  澄雷现在明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敢这般说尹今潼,尹今潼斜睨他一眼,不予理会。路芬芳便道:“咱们互相支应,见机行事。”
  于是三个人沿着灵力水河行去,越往云海中心景象越发惨不忍睹。有同一云团中的两人不忍见对方继续痛苦,互刺对方而死;有母女相拥,母亲手中的匕首插入女儿背心;有人浑身皮肤骨骼化为血水,只剩一对乌珠流淌其上,其中尚有情泪。
  路芬芳不忍再看,好在这一路上除了恶心,并没遇上什么邪祟,顺顺利利便到了老梅根处。
  老梅树比路芬芳想象中要巨大许多,整个视野都无法装下的树冠将整个天空映成了血红色,每朵梅花都好像静静燃烧的蝴蝶。有一抱剑女修斜倚树下,黑色面罩遮着上半边脸。水滴状的耳坠一晃一晃反射着阳光,像眨眼的星星。
  尹今潼望了这女修一眼,轻声道:“想来这便是守树修士了,我也第一次见,没想到是个女子。”
  路芬芳道:“她修为倒不是很高,练气九层,不过莫娇旎既派她来守树。想必自有她的厉害之处。”
  路芬芳说毕有意无意看了尹今潼一眼。尹今潼没有反应,看来他真不知这守树人的底细。三个人便随云前去,守树人横剑拦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老梅禁地?”
  起初看到这个姑娘遮着脸,路芬芳只觉得神秘兮兮,及到她开口说话,路芬芳竟觉得她声音十分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路芬芳愣神之际,澄雷却嚷道:“我们越狱!”
  澄雷遭了霏英李暗算心中憋闷。便到处撒起气来。守树女看到澄雷,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意外,冷冷说道:“哼,就凭你们三个也想过我这关么?”
  守树女倒很是干脆。话音刚落剑已经到了路芬芳颈边了。这一剑仿佛只是试探,路芬芳用真气便震开了。她刚以为这招已经化解,谁知身后忽然逼来三团火球。已经冲破了她的真气防线。
  路芬芳明白了,守树女这一剑一半是试探。一半便是为了将这几个火球悄无声息送到她背后,这种剑术加仙术的攻击技能,明明就是太素宫的太素焚尘剑啊!
  试剑大会初选时,路芬芳曾领教过沈澄空的太素焚尘剑,想来那时若不用珠丘真气,她倒真赢不过他。现下又过一年,路芬芳的传觞飞羽剑大有进益,但这守树女的法术修为偏偏又比路芬芳高出很多。路芬芳不禁慨叹,她一定要进步得更快才行。
  路芬芳和守树女斗剑时,澄雷也早看出这是太素焚尘剑了,他现下虽然有伤不能上场助阵,却在旁指点路芬芳道:“这一招是‘昙翼灵辉’,需以水系术法‘云净仙棺’破之!她的‘残风燃魄’没练到家,用低级水系符箓化解便可!”
  由于谏珂的灵机诀不注重术法的修习,术法一直是路芬芳的短板。尹今潼似乎也看出路芬芳有些吃力,便自施展水系术法来助她。两方正斗都势均力敌之际,那守树女却忽然飞身落到老梅树枝上,路芬芳正要挥剑追去,尹今潼却拉住她道:“不可!守树女故意以老梅作为掩护,万一激怒老梅,后果不堪设想!”
  尹今潼这般谨慎,澄雷却又不高兴了:“乘胜不追,却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一面骂,一面却悄悄发了条灵扎给路芬芳:“这个尹今潼是莫娇旎的心腹,不得不防!”
  路芬芳看了,不作回应,只觉得澄雷刚刚遭遇一场骗局,未免草木皆兵。她只问尹今潼道:“那你以为如何是好?”
  尹今潼道:“我身上老梅病气最多,应该能抵御老梅些许攻击,我来引开老梅注意,你来对付守树女!”
  路芬芳还未答应,尹今潼早轻身上去,落满一身梅光,如同披上了战衣。他靠近老梅五尺之内,老梅果然有所反应,火红欲燃的花心中射出密集如雨的火镖来直向他刺去。
  路芬芳见状,自不忍让尹今潼独自涉险,挥剑直追守树女。守树女也奇怪,单打独斗明明不怵路芬芳,却偏偏在那花间蹿跳,就是不接路芬芳的招。
  路芬芳出幽入冥的身法本胜过守树女许多,但老梅似乎与守树女灵力相通,每每路芬芳快要追上她时,梅树枝条便伸展移动,总是挡住路芬芳,待到她绕过路去,守树女早就跑远了。
  “你别跑,痛痛快快与我一战!”路芬芳被她遛得愈发没了耐性,那边尹今潼却一再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路芬芳只得加快步伐追守树女,花影缭乱晃得路芬芳眼冒金星,正辨别方向时,头顶上却忽然刺下一剑,路芬芳闪避不及,肩膀已然被刺破,登时血流如注。
  尹今潼闻声,回头看路芬芳已经中剑,惊声道:“路姑娘快快下树,在老梅跟前不能见血啊!”
  路芬芳刚要跳下树去,不料一根老梅枝条忽然射来,刺穿了她肩上的伤口将她勾了回来,路芬芳痛得大叫。更糟的是,那枝条仿佛长着嘴似的咕噜咕噜从她肩上吸起血来。路芬芳挥剑砍断了那树枝,扎在伤口里那半枝却仿佛还有生命力,仍在不停吸血。
  路芬芳干脆停下来,握住那半截树枝向外拔去,谁知竟痛得如砸骨取髓一般,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了。她便奔到尹今潼身边,说道:“尹道友,请你帮我拔了这根刺吧!”
  “老梅枝最是古怪,若是放任不管,它便会顺着伤口的血管扎进去,再从心脏穿出来。”尹今潼说道,“刚才在云海中看到那些心口扎着梅枝的人,都是这样死的。”
  “那快帮我拔了呀。”路芬芳催促道。尹今潼犹豫了一下,手终于握在那梅枝上:“这梅枝已经扎得极深,拔起来很痛,你忍着些。”
  路芬芳偏过头去,只将腰间的灵宠袋解下叼在口里。尹今潼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路芬芳,才握紧那梅树枝缓缓向上提去。
  “哧——”伴着血肉被撕裂分割的声音,路芬芳的呼吸急速沉重得颤抖起来,她仰起头,从牙关中挤出一声压抑而痛苦的低吼。漫天花影在她泪光下氤氲模糊,又渐渐清晰绚烂,照得她头晕目眩,心里早已为这抽筋剥皮般的痛嚎啕大哭起来。
  路芬芳向后仰倒的瞬间,尹今潼便扔了那半截梅树枝,顺势扶住了她。路芬芳在疼痛中晕晕迷迷,似乎看到那半截梅枝好像被砍下的蛇头一样挂在树梢,仍张着血盆大口挺着毒牙,冲他们二人耀武扬威,似乎随时都要扑将过来。
  路芬芳摸索到手边的剑掷了出去,一下就把那断梅枝射落了。她扶着尹今潼的手臂站起来,不知为什么,这上的剧痛竟使她的战意更加燃烧起来。她唤了断舍离剑回在鞘中,却捡起地上的灵宠袋,呼唤道:“你们都出来吧!”
  闻得路芬芳召唤,那已移居灵宠袋的二十五个小草精便纷纷蹦跳了出来列作三排,听候路芬芳指令。路芬芳挥手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守树女抓起来,把老梅树连根拔了也在所不惜!”
  草精们听话,纷纷飞到比老梅高一丈的空中,结成绿藤如浪如锦,绵绵滚滚向老梅袭去,如同裹粽子一般一层层将那梅树连根到叶包了起来,路芬芳和尹今潼便及时从树上跳下。二人抬头回望,那梅花枝一开始还不断伸长出来,草藤便向线团似的越缠越大,远远望去,竟像月亮掉进了密林里,仙焰燃烧在桂花上。
  路芬芳静静等待着,反正她不喊停,草精们作法也不会停。草藤越来越沉越来越密,老梅几乎承受不住,要被压垮般摇晃起来。路芬芳又喝道:“放迷香!”
  草精们于是又释放了迷香在这草藤大球中。路芬芳提醒尹今潼和澄雷道:“注意,守树女要出来了!”
  尹今潼只后退几步挡在澄雷身前,路芬芳则闭上眼睛,仔细听着草藤球中的动静。她似乎终于在枝叶攒动和飒飒风声中捕捉到守树女剑刃与气流摩擦的声音,迅速移动到了她破出的位置——
  守树女从内部击破草球而出,路芬芳挥剑刺出,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路芬芳剑尖一抖,不偏不倚正把守树女的面罩挑落下来。她接下来这一剑已经瞄准了守树女的心脏,却无论怎样都刺不下去了。竟然是她。路芬芳做梦也想不到,竟还能再见到这个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故人归
  “你……你是陈姐姐?”
  路芬芳语气虽然迟疑,但心中却十分笃定,眼前这位守树女修便是她两年前瑶山之旅途径朝阳镇时遇见的那个疯癫媳妇陈向儿。
  那时路芬芳和周重璧在朝阳镇调查妖风洞一事,正遇上陈家公、陈家婆和陈公子带着陈向儿求瑶医,所求的瑶家第一名医正是盘花妹的母亲。但陈向儿的疯病着实奇怪,连盘医者也束手无策,盘花妹素性善良,听说路芬芳是修仙之人,便求她带陈向儿去仙宗寻找治疗之法。
  对于要不要带陈向儿去太素宫,路芬芳本来做不了主,但偏偏盘花妹对路芬芳有救命之恩,她的要求路芬芳说什么也要答应下来,便不顾同行的夏苕华的意见硬把陈向儿带去太素,并对陈家人许诺,若治好了一定好生送回陈家故乡去。
  而路芬芳没有料到的是,早在朝阳镇的时候大妖谏珂便附在了陈向儿身上,恰好趁这个机会潜入了太素宫,盗丹药,杀弟子,惹下一连串祸事。太素宫在拱日院设下陷阱杀谏珂,竟连被附身的陈向儿性命也不顾,但直到大战的最后关头,路芬芳都死死护着陈向儿,陈的性命才得以保全。
  而刺杀谏珂得胜之后,路芬芳自己则陷入了困局之中,她被诬陷杀了宁震,酷刑加身,险些烧死在梦真崖山洞中……几番变故自身难保,倒难顾得陈向儿后来的事。那阵风波平息之后,路芬芳才听人说陈向儿的疯病医好了,已经有别的弟子送她回了故乡。
  路芬芳万没想到今生还能再遇见陈向儿,而且是在仙癯庄这样诡异的地方,她仿佛忘了陈向儿是她的敌人。满心满眼只剩下关切:“你是陈姐姐,陈向儿,是不是?听说你的病都好了?你为何会在这里?”
  陈向儿收剑回鞘,对路芬芳拱手道:“齐云山一别,路姑娘安好。印石峰日夜照拂之情,拱日院舍命相救之恩,陈向儿永世难忘。”
  陈向儿这番话说得路芬芳差点落下泪来。原来她那时候疯疯癫癫的。却每件事都记在心里。路芬芳点头道:“是啊,那会儿我还是太素宫的侍香道士,每日去雨君殿干活都要带着你。你便在殿后胭脂园里摘花、吃花、捣胭脂,新换的衣服每天都染得粉粉红红的……”
  路芬芳看着陈向儿,总觉得她容貌虽无任何变化,但神情冰冷坚毅。与原先那个天真烂漫的疯媳妇判若两人。她疯时路芬芳总盼着她好,可如今见她好了。却似乎心事重重,不如从前那样轻松快乐了。
  “是啊,我那时是疯子,我公公婆婆都嫌弃我。太素宫的修士们也都不理我,只有你不同,日日把我带在身边。”陈向儿也是颇多感慨。路芬芳摇头道:“我那时地位卑微。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后来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越发自身难保了。你既好了,为何不回家去,反而来了仙癯庄呢?”
  路芬芳忽然见了故人,一时又高兴又心急,便大喇喇问出来了。陈向儿淡笑道:“太素宫修士倒还有些仁德,守约送我回了金沙镇的家。我本是欢天喜地,以为从此便可以与夫君恩爱相守,也能尽心伺候公婆,谁知我走了才四个月,公婆已经当我死了,早给相公娶了新人,而那新人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路芬芳记得那陈家婆十分古怪魇道,但陈公子明明是对陈向儿痴心一片的。许是因为陈公子生性懦弱,他母亲要他停妻再娶,他也不能违拗。路芬芳便黯然道:“所以……你便离家修道?”
  “我婆婆没想到我还能好好得回去,但她十分中意那新媳妇,话里话外要赶我走。他们一家人是天伦之乐,我只是个多余的人,为何奴颜婢膝强留在那里看他们眼色?不如出家修行,虽然寂寞,倒也清净自在。”
  路芬芳摇头道:“你既无牵无挂,又有三灵根的好资质,修道也是好的,只是为何偏偏来这仙癯庄?沾上老梅病气人会心智失常,你不晓得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路芬芳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可怖的猜测。她转眼看看澄雷,又看看陈向儿,声音止不住发颤得问道:“是不是戒律长老霏英李派人送你回家?是不是她告诉你仙癯庄这个去处?是不是她?”
  陈向儿转过身去,沉默不语。澄雷早破口大骂道:“我去他妈的,那老表子怎么逮谁祸害谁?一个凡世的小媳妇哪里惹到她了,为什么这样坑害人家!”
  陈向儿说道:“罢了,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若非老梅,我也难达到练气九层的水平。我孑然一身,去哪里修行还不都是一样?”
  “话虽如此。”路芬芳握了握陈向儿的袖子,凑近说道,“那个莫娇旎太难应付,你在她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两个人一面说一面向前漫步,澄雷和尹今潼两个很识趣得留在原地了。陈向儿回答道:“我都知道。就譬如那个尹今潼吧,他是做完了数目最多的三等江南朱任务,来仙癯庄才一年就被莫娇旎封为江南朱士,位列仙癯庄三百散修之首。但莫仙子赏罚分明,仙癯庄上下也没有不服的。”
  路芬芳还要再说什么,陈向儿又道:“尹今潼好像很护着你的样子,你们原先认识?”
  “不认识,他只说在试剑大会上见过我,我却不记得有此人。”路芬芳道。
  陈向儿轻笑道:“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接着便在路芬芳手心写道:“他是犯了淫戒被赶出天墉城的,玄门正宗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路芬芳登时惊住,她怎会想到尹今潼这样一个宅心仁厚、谦谦君子之人会做这等不齿事情。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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