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芬芳-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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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正打着,忽然听有谁喊了一嗓子:“路大姐,路荃哪里去了?你看见她了吗?”
路芬芳听出来是姚伯兮那个坏蛋的声音,不高兴得说道:“你叫谁大姐?嘴巴放干净点!”
姚伯兮笑呵呵道:“路大姐,你裙子怎么脏了?怎么一半红一半白啊?”
一半红一半白?蹭上东西了?路芬芳一想不对,姚伯兮发现路荃不见了也不着急,竟专门说些不正经没要紧的话,莫非有弦外之音?一半红一半白,是想提醒她什么吗?
路芬芳想起来了,仙癯庄里一半白一半红的除了梅花,就是莫娇旎了。她的性子时冷时热时静时动,正像陈向儿现在用的剑法一样。难道陈向儿这两年不仅当上了江南朱士,还得到了莫娇旎的真传?
此时伯服提醒道:“莫娇旎使的应该是沧海派的剑术。沧海剑术只有两支,一支叫‘红衣’,一支叫‘恤苍’。莫娇旎从前练的是红衣派,讲究狠辣凌厉一击必中;她师姐林新红练的是恤苍派,意在兵不血刃,不战而胜。”
路芬芳心道:“这两种剑术看上去无法融合在一起,只因为现在的莫娇旎本来就有她师姐的一半身体,才能运用自如。而陈向儿是个正常人,她要硬学的话,衔接之间必有破绽。只要能抓住一丝破绽,要赢她就不难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牵绊
路芬芳便对伯服道:“你们帮我翻翻我从蜘金洞抄录的那些典籍,有没有红苍剑的记载。”
路芬芳说毕,自己也观察着陈向儿的剑,只觉她招式衔接之间似乎有一定的规律。比如那招“麟榭抟风”之后,一定接的是“烈山游龙”,这样的组合在二十个回合内出现了六次。这样的组合威力不是最大,为什么陈向儿会反复使用呢?
“麟榭抟风”!又出现了。路芬芳故意卖个破绽,看陈向儿会不会忽然变招趁虚而入,但见她还是一招“烈山游龙”。路芬芳已经看了第七遍,不由在心中想道,若是这两招不衔接,会是怎样呢?
路芬芳故意躲慢了些,被陈向儿的剑划破了袖子。人群里有人“哎哟”一声,似乎是姚伯兮。陈向儿皱眉道:“你再不专心出招,我下一剑刺的可就不是你的手臂了。”
路芬芳轻松笑道:“陈姐姐,咱们现在可不是同门切磋点到为止,是以命相搏!你这般瞻前顾后,我也施展不开呀!”
路芬芳这样坦然,倒让陈向儿心里怪怪的。她虽不能忘记昔日的恩义,但毕竟今天两个人已经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已经实在不能为对方羁绊。路芬芳若是埋怨她,谴责她,她似乎还能继续狠心下去;但路芬芳不仅完全不怪她,还将前尘往事抛得一干二净,倒叫她越发放不下了。
陈向儿正犹豫着,眼前总是浮现起自己在雨君殿后花园采花玩耍时。路芬芳远远站在阁子上招手叫她回去的情景,一切仿佛就在昨天。除了路芬芳,她竟然完全想不起自己在相公家里时什么样,未嫁在家时又是什么样。
原来在陈向儿心中,路芬芳对她来说并不仅仅是朋友、恩人,更是亲人般的存在,唯一的亲人。
陈向儿正在愣神时,路芬芳早就一剑刺了过来,却不是天墉或太素或妖宗的剑法,竟然是她刚才使的“麟榭抟风”!
陈向儿急急忙忙举剑迎上。那剑尖卷着风过来。却在将要刺下的瞬间忽然变招,变成了传觞剑法中的“星拱北辰”。剑气如星网一般将她两条手臂都网住了,剑在她手中震动,似乎快要被断舍离吸引过去。
看来麟榭抟风之后也不是非接着烈山游龙不可。路芬芳明白了。陈向儿根本就不懂红苍剑的要诀。或许是莫娇旎在教她的时候。只演示了某些招式组合,陈向儿便依样画葫芦罢了。
路芬芳想道,你既穿凿附会。我便把你的招式组合都拆开了,看你怎么往下连。
于是接下来,陈向儿的每一招还不等使完半招,路芬芳便强攻过去,将陈向儿招数拆得支离破碎;她又故意演了一招麟榭抟风出来,紧接着出幽入冥分光化影,变出二十四个人影同使这一招,四面梅海便都在风中飞舞如雨,将围观众人都看呆了。
陈向儿更是万万想不到,路芬芳只看了不下十次就把这招看会了。她也学着路芬芳的样子去拆招,不料路芬芳使剑最快,一个烈山游龙下来剑尖早已抵在陈向儿的咽喉了。
燕来枝益软,风飘花转光。杀气如雪花似的静静落下去了,美好的光景便浮了上来。当断舍离指在陈向儿咽喉,她的视野一下子黑了,却在宁谧的鸟鸣中又渐渐亮起,看清了花,看清了树,看清了她许久没有注意过的春色。
“是我输了。”陈向儿静静说道,“没想到你也学过红苍剑术。”
路芬芳都懒得逗她了,收了剑笑道:“什么红苍剑术!根本没学过。是你畏首畏尾心不在焉才会输了这场比试。我可以走了吗?”
陈向儿便朝众人使了个眼色,令他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路芬芳抱了拳便大踏步走了,陈向儿却仍在身后跟着她。路芬芳不回头得问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输得不服么?”
陈向儿却低头说道:“为何你就能这般潇洒,为何你就能将前尘往事抛闪?你心里当真没有任何牵绊,没有任何爱恨?”
路芬芳转身,拍了拍陈向儿肩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本心想在仙癯庄修炼,又知道我会不高兴;你我以后必定针锋相对,但你又下不去手,怕对不起我从前对你的恩情,是不是?”
陈向儿哽咽道:“原来你都知道。我自来孤苦伶仃,在这世上没什么属于我的情分,只有你……这世上和我相关的,也只有你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你是来修道的,不是来找寻这世界上谁和你相关,咱们萍水相逢,其实谁和谁都不相关,你别自己绊住了自己。至于从前的事,你在老梅树下放我一条生路,咱们之间也算两情了,你不必如此挂怀。”
路芬芳心平气和说了这些,陈向儿倒觉得自己没意思起来,苦笑道:“路芬芳,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何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如何变成这样的?路芬芳默不作声,心里却别有一番思量。她淡笑道:“并非要和过去的自己交割得干干净净才是真的放下。休阳县香料女,太素宫侍香,紫翠山散修,修仙界通缉犯,就像一条河的上游与下游,都是我自己,只是在上游时不知要流向何方,在下游时已知自己不能回头。”
陈向儿明白了,她真的要和过去说再见,和路芬芳说再见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我以后去哪里寻你?”
路芬芳道:“三年后我回来交任务。若不幸没有完成,请你亲手将我扔到老梅根下,也算你对莫仙子表忠了。”
我……唉,算了,由你去吧。
“那你此去小心,后会有期了。”
二人拱手别过,从此山水难逢。路芬芳独自穿行在青城山山林中,一路无话。她的人生中似乎只剩下修仙了,都说不忘初心,但初心到底是何物?她曾经只想变强大,不再被人欺负,但现在她是真的想成仙,自由自在,不再受任何拘束。
第一百七十章 二三爷
路芬芳想着这些,伯服却在心里暗笑——这丫头的城府是越来越深了,她装得心无旁骛,却在酝酿一场大阴谋,还偏偏不和任何人商量。
她要杀李靖。她放不下的事,始终没有放下。
路芬芳如何安排行程,如何计划,伯服一概没有过问,他也早吩咐过蓝睛和苏合不要多问,一切都听路芬芳的安排。出了青城山,路芬芳直往东去,过云根草堂而不入,直赶到昆仑山下的小镇才找了个宿头休息。
路芬芳关好客房的门,才神游珠丘丹炉中。歇了这七八天,路荃的身体总算调养过来些许,脸上有了光泽,眼睛也不像先前那样总想躲着人了。她刚见珠丘时还觉新鲜,爱和蓝睛一起收割玉桃,爱和苏合一同盯着丹池炼丹,爱追着火鼠玩,但是今天她忽然沉默了,看到路芬芳进来,才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路姐姐,伯兮哥哥呢?我还没有和他告别呢。”
“你竟然还惦记着那个浑小子。”路芬芳弹了下路荃的额头,“我一直看他像个小混混,琢磨起事来脑子也不灵光,他到底什么来头?”
路荃说道:“他是上个月才来仙癯庄的,他在青城山拜师不成,在道观门口跪得几乎冻饿而死,才被莫仙子救回来的。”
“如此说来,你和他相识不长,他为何总是护着你?”路芬芳拿出剪子来为玉桃树修剪枝叶,还有龙耳李和雪割草。都是她亲自照料的。
路芬芳照料花草,路荃便在旁边递剪子、铲子,打水等。路荃道:“伯兮哥哥心眼非常好,他就是看不惯旁人欺侮我,所以总是护着我。”
路芬芳冷笑道:“但是那小子脑子有问题,见事不明白,你以后远着他点。”
路荃听了这样,不说话了。过了会儿又问:“路姐姐,咱们上哪里去?这次出来,能找到我父母吗?”
路荃这小丫头心里当真十分天真。她还以为路芬芳是专门来帮她寻父母的。却不知人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是顺手救她罢了。路芬芳便说道:“你父母自然是要找的,但是要找他们,保护他们。你自己要先长本事。明白吗?”
“我……伯服爷爷前天刚给我测了资质。说我是三灵根,等养好了身子就可以开始打熬筋骨。”路荃低着头,看着水桶里自己的影子。心下不乐,她对修仙练道打打杀杀这些事,看来兴趣不大,不像路芬芳昨天还在采草制香,第二天拿起剪子来就敢捅人了。
“伯服爷爷,谁叫你这样叫他的?”路芬芳绷不住笑了。必定是苏合捣鬼,借着路荃不懂事开伯服的玩笑,“你不必害怕,有我在,有大家在,你资质又这样好,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路芬芳知道还不能和路荃说得太深,便吩咐她在这里浇水,自己先去了丹池。苏合和蓝睛一直轮流在这里盯着,已经是第七天了,这丹池里炼的不是别物,正是清音十八丹中的天颜风月丹,服之可以改变体格容貌;每味药的剂量不同,服丹后的容貌也会不同。
察觉到路芬芳走近了,苏合才暂时挪开眼睛,严肃说道:“这丹炼到第七日,你决定好要变成什么样子了么?再不投料就晚了。”
路芬芳背着手,看似漫不经心似的说道:“白头翁一两一钱三铢,升药二两一钱整,蜂房五钱二铢,玉桃浆八钱,还有最关键的……圣木曼兑,二两三钱三铢。”
苏合笑道:“够精确的。我知道你改变容貌是要混进天墉城杀李靖,还以为你是随便变个样子就好了——你该不会想使美人计吧?”
路芬芳摇头道:“我没那么无聊。七天后是第二次投料,我先去办点事,你们帮我盯好丹池。”
苏合也不知道路芬芳搞什么鬼,反正她不肯说实话,其他人也拿她没有办法。路芬芳也觉得自己就这样神出鬼没得不太好,想像从前那般支个摊卖香料,自己气质到底变了,演也不像,于是干脆天天泡在茶社里听曲看戏吃点心嗑瓜子,听各种人打情骂俏插科打诨。
好像这世界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她只是个旁观者,不再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路芬芳嗑着并州的薄皮瓜子,啜着汉水银梭,在翠眉茶社泡到了夜半时分。茶社二楼廊子里挂的都是玻璃宫灯,明晃晃得随夜风摇曳,看久了让人眼晕头疼。
但路芬芳的眼睛在黑夜中依旧视物无碍。她眼睛看着台上浓妆艳抹眼神单纯的卖唱女子,嘴里噗噗噗吐出一串瓜子皮来,却用余光清晰得看到一个身穿白衣黑库,脚踏着千层底皮衬布鞋的人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人的脚步很轻,是个有功夫的人。走到路芬芳身边二尺远,便停下来恭恭敬敬得抱拳道:“连女侠,久等了。”
“嗯?你来了?”路芬芳假装没有注意到他,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请坐下说话。”
“嘿嘿,小的是个江湖卖艺的,怎敢和女侠平起平坐。”那汉子笑道,“小的站着回话便好。”
路芬芳见如此,也不强迫他,淡淡说道:“那你赶紧回,这两天有何进展?”
“女侠要的东西,小的已经弄来了。”那汉子说着将一本册子放到路芬芳面前来,那扉页上明明沾着一点还很新鲜的血。看来他去托的那个,为了找这东西挂了彩。
路芬芳翻看了大概看了几眼,便抬头看着那汉子笑道:“要你们江湖人帮我打听天墉城的入学考试,真是为难你们了。不过,你不愧是盖世帮的人,活干的就是漂亮,我果然没选错人。”
那汉子笑道:“女侠谬赞,咱们都是听了大哥的吩咐,岂敢不尽心办事呢?”
他这样说,倒叫路芬芳心里忐忑,她不过是为了隐藏身份,才找了信誉声名较好的盖世帮打听消息,她只知道盖世帮的帮主人称“二三爷”,是个神功盖世又极重义气的人物——其他底细她就一概不知了,莫非这位二三爷竟然认识她?
路芬芳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摸出锦袋放在桌子上:“这是一百两银票,西南地区所有的钱庄都可以兑现,你先点点。”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月丹
“不必了。”那汉子将锦袋推回路芬芳手边,“这也是咱大哥的吩咐。”
“呵呵,这我怎么敢当。”路芬芳漫不经心拿筷子戳着碟子里的芸豆卷,看着筷子已经戳进去了,软腻的芸豆泥只是戳出个小坑来,却并未散开。
“您当不起,那还有谁当得起?”那汉子笑得像朵花似的,“咱们大哥现在就在楼下等着,想见您一面,不知女侠方不方便?”
路芬芳心里一沉,看来这什么二三爷真的认识她。说到底她也是个练气大圆满的修士,还能怕一个江湖帮派的头不成?她便说道:“快请上来。”
那汉子说了声“得嘞”,便噔噔噔跑下去了。他刚下去,这二楼的小二便忙碌起来,低头附耳得在其余那几桌客人跟前说了什么话,路芬芳听得清,是说二三爷要来了,请他们赶快离开,帐也不用结了,这茶钱就算翠眉社的。
那几桌客人没一会儿工夫就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路芬芳自己,台上那对拉琴卖唱的夫妻也都愣住了。路芬芳扔了一锭银子在台上便喊道:“还唱刚才那个眼儿媚!一直唱!”
那卖唱姑娘捡了银子,道了声万福,就又咿咿呀呀唱了起来。歌声刚起,一个沉沉的脚步声便在楼梯上响了起来。路芬芳双眼专注在台上,尽管那粉腻妆容背后的脸,她已经看得烦了。
那人上了楼,便哈哈大笑道:“太素宫的仙姑!果然是你!看着侧脸我就认出是你了,你可一点没变样啊哈哈哈!”
太素宫?路芬芳转脸抬眼,也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这不是覆雨帮的胡子头胡二当家么!当年她在太素宫做选剑任务,为了抢覆雨帮的兵刃去鼎剑阁换剑。还和胡子头在蓝田镇外银杏林里斗了好一阵呢。
路芬芳扔了手里瓜子,起身拱手道:“胡大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哈哈,小仙姑好生客气,你拱手做什么?你拱手我只能跪下给你磕头了!快坐下说话。”胡三侠踢开凳子大喇喇坐下了,笑问路芬芳道。“小仙姑。你在太素宫呆得好好的,怎么打听起天墉城的事来了?”
胡三侠说话直爽,路芬芳也不介意。她亲自给他斟了茶。笑道:“我早已不是太素宫的修士,胡大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