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漂亮泥瓦匠-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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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那个大雪天,陶南风穿着件簇新的藏青色长棉袄在雪地旋转舞蹈,自己在窗外看得出神,陈志路问他:是不是喜欢陶南风,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喜欢、欣赏是一回事,但恋爱、携手一辈子又是一回事。我从来没有恋爱过,弄不清自己的心事。”
如果在那个时候就直接表白,或许陶南风会考虑与他携手共进,是不是?
世上没有后悔药,乔亚东一颗心悔到了极致,痛到了极点,踉跄着后退,不愿意再听陶南风的话。
“怎么是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咱们江城来的二十个知青,十六个男生,你喜欢哪一个不好?为什么会和向北谈恋爱呢?”
陶南风不解地看向乔亚东:“为什么不能和向北?”
乔亚东喃喃低语:“他比你大那么多,他只有初中文化程度,他根本就不懂得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他话少、严肃,根本就不适合你。难道,你想留在农场一辈子?难道,你不想回江城陪伴家人?”
陶南风不想与他争辩这些,截断他的话,礼貌地回应道:“乔亚东,你问我的问题,我已经诚实地给了你答案,这是我对你的尊重。
我们都是江城知青,从1973年9月来到农场,到现在已经是两年半的时光,大家在一起奋斗,情谊深厚。
我记得我们刚来的第一年冬天,大家讨论《钢铁是怎么炼成的》,你曾经说过一句话,生命之美在于自强不息,我现在把这句话送给你。
生命里不只是有爱情,还有友情、亲情,还有事业,还有理想。虽说我不能接受你的爱,但未来一定会有个姑娘和你一起恋爱、结婚。
所以,请你以后整理好自己的情感,不要轻易毁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陶南风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声音柔美圆润,似大提琴琴弦轻响,落在乔亚东耳朵里却像那冬天最凛冽的寒风,将一颗火热的心冻成了冰坨子。
《钢铁是怎么炼成的》?陶南风的话里提到的这本书让乔亚东忽然活了过来。
当年知青讨论的时候就说过,保尔的爱情一波三折,从冬妮娅、丽达到达雅,最后才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幸福。这说明我们最初遇到的人,不一定能最终结为革命夫妻。
和向北恋爱,这是陶南风的初恋吧?人的一生那么长,谁能说得清楚就一定是向北陪她走到最后!
乔亚东往前走了两步,与陶南风距离近了一些,近到可以看到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到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青影。
“向北不适合你,我不是想说向北的坏话。我知道他是个非常好的场长,他值得我们知青追随、信任,可是他不会是个好丈夫。你们的年龄、教育背景、家庭背景差别太大……”
陶南风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经说得如此清楚,乔亚东却还是纠缠不休,她将脸一拉,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乔亚东,请注意你的措辞!是谁给了你底气,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互相尊重、祝福才是最好的朋友之道。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那我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得了。”
乔亚东见她恼怒起来,不由得心慌意乱,连连摆手。
“好好好,尊重、祝福。”
他苦笑道:“希望你,永远幸福,永远强大。”说罢,乔亚东闭了闭眼,抬手压住已经痛得让他无法呼吸的胸口,转身离去,没有再纠缠。
这世间可能会有无数个漂亮可爱的姑娘,但陶南风却只有一个。
未来还很长,乔亚东决定继续等下去。
乔亚东的背影落寞而忧伤,陶南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陶南风。”山坡上有一片茂密松林,向北从那里走了出来。
今天一早向北约陶南风八点在东山崖相见,他一直等在这里,却没想到会看到陶南风拒绝乔亚东的一幕。
女友的信任、坦诚、维护令向北内心温暖熨帖温暖。
他伸出胳膊搭在她肩头,用自己宽厚的胸膛挡住所有寒风,将一条浅灰色围巾裹在她头顶。
向北的声音淳厚而坚定:“陶南风,相信我。”
我能给你幸福,也一定会让你幸福。因为我真正懂你,无条件支持你的梦想,努力为你撑起一片天空。
陶南风感觉冰冷的手脚终于暖和起来,依偎在他肩头再次喟叹一声。
乔亚东信誓旦旦说向北不适合自己,好像只有他才配得上自己一样,真让人无语。
向北将她紧紧抱住,嘴唇贴在她脸颊,似乎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注入到她身体里:“爱你。”
你可以永远强大,我们将永远幸福。
浓郁的松木气息将陶南风缠绕,这一刻所有寒冷、悲伤都离她而去,剩下的只有安心、温馨、轻松。
陶南风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回应着向北的表白:“爱你。”
温热的唇覆上来,温柔却又热烈。
呼吸声可闻,心跳猛然加速,一阵晕眩感传来,陶南风差点站不住。
向北的右手渐渐下移,托住她的腰,左手移到她后颈,让这个吻更加深刻而炽热。
唇齿相依,无限缠绵。
风吹过松林,耳边隐隐传来松涛阵阵。
心跳越来越快,快到令人心慌。
向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把她化成水放进身体里,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一股浓烈的馨香袭入鼻端。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相依相偎的这两个人。
第62章 大学
乔亚东没有再来叽叽歪歪; 变得更为沉默。
倒是萧爱云回一趟宿舍,知道陶南风和向北谈恋爱,又惊又喜; 在宿舍里嚷嚷开来。
“我的妈呀; 你竟然敢和向北谈恋爱?我一看到向场长就害怕,他只要一瞪眼我脚就会发软,不愧是我家南风!”
看陶南风微笑不语,萧爱云凑到她跟前问:“他对你好吗?不会欺负你吧?不会在你面前端领导架子吧?”
陶南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放心吧; 我们挺好的。”
说到“我们”二字,陶南风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嘴角微微上扬; 眉眼弯弯,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洋溢着喜悦与欢乐。
看到这样容光焕发的陶南风,萧爱云放下心来; 拉着她的手说:“那就好; 那就好。我知道; 向场长是个很好的人。我也知道; 你是个非常好的人; 你们两个能够走到一起; 一定会幸福的。”
陶南风有些动容; 拍了拍萧爱云的手背; 再一次保证:“放心吧。”
过了明路之后; 陶南风与向北白天在办公室借着工作的机会经常见面; 陶南风偶尔会去向北家吃饭; 两人眉眼含情; 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
农场上下都知道他俩在谈恋爱。
别看向北与陶南风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 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却有说不完的话。
陶南风会吐槽冯春娥与陶悠的欺负,回忆母亲在世时对自己的宠爱,畅想未来将秀峰山农场建设成为全国最漂亮的农场。
向北则和她讲起小时候淘气的趣事,当兵之后被教官教训的故事,还有从不曾对旁人说过的尖刀连的战斗与牺牲。
陶南风心疼向北曾经吃过的苦,紧紧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你还活着,代替他们好好活下去,把他们的那一份活出精彩。”
向北喉头哽咽,曾经重重压在心头、让他彻夜难眠、不愿面对宁静生活的那份负疚感渐渐消失,代之以不服输的劲头。
是啊,珍惜现在,活出精彩。
向北也心疼陶南风小小年纪经历丧母之痛,更愤怒于继母不慈、陶悠欺压,他抱住陶南风,轻轻抚摸着她薄薄的肩头,柔声道:“我妈就是你妈,我们都疼你,再不会有人欺负你。”
自从父亲与冯春娥离婚、陶悠改姓之后,陶南风已经出了那口恶气,现在听向北温柔哄着自己,心中受用,最后的那一点委屈烟消云散。
梁银珍与陶南风有母女缘,两人一个疼、一个爱,像是一家人。
后来陶南风才知道,堂屋牌位上那个向茜是梁银珍的女儿,只活了三岁便夭折了,现在看到陶南风便觉得是自家女儿回来了,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一个失去女儿,一个失去母女,梁银珍与陶南风现在关系密切得很。梁银珍给陶南风做了好几身漂亮衣裳,看着她穿着花衣裳人比花娇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够。
陶南风来月事之前,梁银珍就炖乌鸡红枣汤给她喝,嘱她早睡早起要保暖。等月事一来,主动过来帮她洗衣服、煮甜汤,搞得知青点的姑娘们羡慕得很,都觉得陶南风掉进了福窝里。
只有乔亚东在一旁冷眼看着,暗暗安慰自己:呵护照顾那不过是小道,男女要长久还是得门当户对、有共同语言。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着,到三月底,秀峰山农场开工建设。
旧的卫生所已经翻新,崭新的蓝白两色水磨石地面、天蓝色窗框色彩,再加上米色窗帘,看着比以前亮堂多了。
新的门诊楼按照图纸施工,一切都有条不紊。场地平整、开挖基槽、毛石基础、砌墙、设过梁……
按照陶南风的构想,眼下农场财力并不雄厚,基建成本能省则省。
山地建二层建筑不仅会增加基础宽度,而且还需要铺设预制钢筋混凝土楼板、楼梯,若要做抗震处理的话还得增加构造柱与圈梁,这样一来,水泥、砂石、钢筋这几样主材数量激增。
眼下国家钢材紧缺,不然上次在省城钢铁厂也不会出现用竹枝代替箍筋的操作。预制钢筋混凝土楼板也得到数百里之外的预制厂购买,一来二去的成本大大增加。
农场现在别的不多,高山坡地多,只需将坡地推平,房子就能建造起来。
这样一算,还是一层建筑更合适。胡焕新提议的二层建筑是基于江城医院的印象,江城是大城市,土地有限,建筑材料获取相对简单。
综合考虑之后,陶南风设计的图纸一出来,便引来众人啧啧称奇。
一层建筑,“工”字形布局。
前面一排相当于普通医院的一楼,门厅,药房、检验科、X光片室、外科门诊、治疗室、手术室。
后面一排则以门诊诊室为主,包括内科、五官科、儿科、妇科、产科等多个诊室。
前后两排建筑以回廊相连,回廊两侧设水池、花坛、观赏花木、石桥、石椅、凉亭等景观小品,营造出休闲、美丽的环境。
农场职工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医院,都忍不住夸赞。
“医院还可以搞得这么漂亮?我这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
“可不是?看完病顺便欣赏一下小桥流水的景色,就像逛公园一样,咱这农场真好。”
“陶科长你这设计理念,绝对一流!”
因为期待值高,现在农场职工下班后都会过来瞅一眼,都在问新医院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被人天天这么盯着,基建科施工队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
陶南风现在的惊人神力只在开挖基槽的时候有用,平时她的工作是戴着安全帽四处视察,控制安全与质量。
她现在担忧的,是李惠兰与魏民一去江城两个月,只发回来两封电报,汇报说购买医疗设备的进展顺利,也不知道这个顺利是指哪一方面。
到了四月中旬,眼看着金樱子、油茶树开了花,映山红开得漫山遍野,没等到李惠兰回来,却等到工农兵大学推荐的通知。
江城知青1973年9月来到秀峰山农场,按照以前的要求,三年之后才能申请读大学。现在是1976年4月,如果要算同年9月入学的话,也符合申请条件。
一共六个知青点,每个知青点有一个推荐指标。通知一出,六号知青点便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陶南风,我支持陶南风去读大学。她又红又专,对农场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个指标就应该给她。”
“对呀,听说这一次咱们农场总共有三个推荐名字,现在是初选。如果陶南风报名上的话,肯定能去呀,论能力、群众基础、贡献,谁能拼得过她!”
乔亚东没有吭声,眼帘低垂,心中五味杂陈。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是陶南风在前面。她的确优秀,也的确为农场建设做了大的贡献,而且,她还是场长的女朋友。
只看向北,肯不肯放她读大学了。
乔亚东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有些自私,他甚至在想,向北本来就文化程度低,哪里会有那样的大度胸襟愿意将女友送出去见世面?
女孩子一旦读了大学,见过新的世界、开阔了眼界,哪里还愿意回到这个艰苦的农场,和一个农民的儿子厮守终生?
所有人都一边倒地推荐陶南风,陶南风却摆了摆手。
“九月份农场医院估计还建不好,盖完医院我准备再建中学,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去读大学?我推荐乔班长,他以前就学习成绩优秀,担任知青点班长以来兢兢业业,而且……他一直想读大学。”
一句话落,乔亚东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有风暴掀起。
陶南风,怎么……有这样的气度与襟怀!
母亲说过,人不为已、天诛地灭,除非父母,谁都可能背叛自己。可是,陶南风突破了母亲对人性的定义。
这么好的读大学机会,她竟然舍得让给自己!
自己曾经惹恼过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怎么待见自己,态度冷冷淡淡的。
自己曾经表白被她拒绝,当时她严肃表态,让他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不要越界。
可是,她现在将读大学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她说,他一直想读大学。
乔亚东的眼睛有些热热的,一股酸酸涩涩的情绪涌上来,他呆呆地看着陶南风,一句话也没有说。
面对这样的陶南风,乔亚东第一次从内心生出一种深刻的羞愧。
这种羞愧,深刻得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划破他所有的伪装。
这种羞愧,滚烫得如同一锅热油,炙烤着他卑劣的灵魂。
对比陶南风,乔亚东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陶南风是那冬日暖阳,而他却是冬天屋檐下挂着的一条冰棱。
冰棱看着晶莹剔透,其实就是屋顶流下的脏水所凝。太阳一出滴答作响,一滴一滴尽数汇入地面阴沟,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勇敢表白?不就是觉得陶南风太过优秀,怕到时候读大学的机会轮不到自己吗?
可是陶南风却敢面对自己的情感,不顾世俗的眼光与向北谈恋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一来,有可能会将自己捆绑在农场,再也回不了城。
人人都夸乔亚东热情大方、热心帮助他人,可是他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不过是一种获取群众基础的手段,为的就是以这个贫穷艰苦的农场为跳板,三年后争取读工农兵大学。
可陶南风不是这样的,她善良温柔,对贫苦大众有悲悯之心,发自心底地想要帮助大家。
她用自己的双手努力建设农场,和大家一起盖屋、修路、建小学、医院,她将青春的汗水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真正做到了与工农结合、走出一条光辉道路。
对比陶南风,乔亚东觉得自己软弱而虚伪。
他再也坐不住了。
乔亚东站起身冲着陶南风深深一鞠躬,声音有些颤抖:“是的,我很想读大学。从来农场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等待这一个机会,这一点,我不如陶南风。”
看清自己,承认差距,这让乔亚东在感觉到尖锐疼痛的同时,又有一种摆脱心灵枷锁的轻松。
乔亚东面色略显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