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漂亮泥瓦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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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南风眸色变得有些黯淡。
可是旁人却不干了。
李惠兰反驳道:“谁说陶南风是娇小姐了?昨晚她一个人把我们四个人的铺盖打包扛过来,这么能干热心的好同志,哪里娇气了?”
大半夜地被赶到办公室睡桌子,叶勤本来就攒了一肚子火,听黄兴武批评陶南风立马不高兴,撇了撇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站得说话不腰疼!你们这些领导干部怎么不去艰苦环境磨砺意志?你们知道这大砖瓦楼房住得舒服,也晓得一楼潮湿要睡二楼。陶南风担忧冬天这叫有远见、未雨绸缪,哪里不对了?”
萧爱云悄悄拉着陶南风的手,温软的手掌触感细腻,温暖着陶南风的心。
“盖房子不行,扣帽子倒是拿手。房子垮了你们基建科不去检讨反省,反过来要求我们知青自己修,陶南风刚说五个字你就大肆批评,怎么,欺负老实人是不是!”
女孩子们同仇敌忾,男知青纷纷声援。就算刚才还觉得只要把房子盖起来就行、保不保暖并不重要的人,也开始支持陶南风。
“对!原来的茅草房根本就没办法住人。风一吹茅草全飞,墙倒梁断屋顶垮,冬天风雪一来我们怎么办?”
“为什么领导住小洋楼,却让我们知青住茅草房?我们也要建砖瓦房!”
“对,改善居住环境,才能安心劳动和生活。”
感受到同伴们的这一份热烈,陶南风的手微微颤抖,胸口似乎燃烧着一团火。她缓缓站起,眼神坚定,话语简洁而有力。
“房子是给人住的,必须要有长远的打算。挡风遮雨、保暖御寒这是最最基本的功能要求!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怎么叫房子?”
黄兴武恼羞成怒:“别的知青点都听话,就你们这群江城来的事儿多。你们想要建砖瓦房自己修去吧,我们基建科不管了!”
说罢,一甩手扬长而去。
罗宣摊开手,无奈摇头:“你们呀,还是太年轻了。和基建科的人作对有什么好处?现在好了,黄科长不管你们,谁来盖房子?”
基建科不管、自己盖房子?知青们顿时傻了眼。
他们只是高中毕业生,大多数知识来自课本、课堂,从来没人教过应该如何盖房子啊。
陶南风刚才的话,让大家内心升起了希望。
萧爱云问:“陶南风,你懂盖房子的对吧?”
乔亚东看向陶南风:“你是不是懂一点建造知识?”
李惠兰的眼神中充满期待:“陶南风,你要是懂建筑,就带着大家一起盖房子吧?”
大家都说:“你要是能行,就试试看?咱们一起努力盖出来的房子,总比先前那座风一刮就倒、雨一下就漏的茅草房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陶南风身上,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声音似溪水流过青石,柔美而圆润。
“我跟着父亲学过一点建筑知识,也看了一些专业书,可只有理论没有实践……我没有真正盖过房子。”
乔亚东问:“你爸从事建筑行业?”
陶南风点点头。陶守信教授在江城建筑大学赫赫有名,曾主持江城名楼明月楼的旧址重建,得到过市长的肯定与赞赏。
父亲是陶南风的榜样,也是她的人生导师。
叶勤好奇地问她:“我记得你爸是老师吧?怎么会和建筑扯上关系?”
陶南风道:“我爸在大学教建筑学。”
建筑学?听到这个名词,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陶南风的爸爸好厉害呀!”
“大学老师,随便教你一点就够了。”
“可以的、可以的,陶南风我觉得你一定能行!”
陶南风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那我试一试?”
她的话令大家的情绪激动起来。
——哪怕基建科甩手不管,但陶南风可以带着我们盖房子!
乔亚东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陶南风,试一下吧,我们听你的!”
女孩子们笑容灿烂:“试吧!好歹你还懂一点,比我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强。”
扛下重担,陶南风感觉有了压力。
“我要一块图板、一把丁字尺、一对三角板。我先设计好新房子的建筑图纸,大家再来按照图纸施工。”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好家伙,陶南风你这是专业的啊,还会画建筑图纸。”
抬头一看,来人是修路队的杨先勇工程师,黑框眼镜后的眼睛笑眯眯的。
陶南风道:“我跟着父亲学过描图。”要绘图、先描图,这是建筑师的基本功。
毛鹏与向北并肩走过来,毛鹏道:“别担心,修路队也属于基建科,我们来帮你。绘图工具、测量工具、盖房子要用到的工具……这些我们负责。”
向北不笑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向北点头,知青们彻底放下心,开始轻松起来。
“陶南风,我们盖一座秀峰山最漂亮的房子,让其他知青流口水,啪啪打基建科的脸!哦,我忘记修路队也是基建科的,该死!”
众人轰然一笑,拥着陶南风走进修路队的办公室。
杨工将自己的办公桌让出来,这是一张专业的绘图桌——可调节倾斜度的桌板、高脚椅,图板上用胶带粘着一张网格绘图纸,丁字尺、三角板整齐地放在图板上。
陶南风看到这熟悉的绘图工具,眸光一亮,卷起衣袖坐在桌旁。
当她将丁字尺扣在图板一旁轻轻滑动,拿起铅笔画下一道水平线时,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
肩背放松、小臂微抬,气息均匀,眼随手动,气定神闲。
——这么多年父亲严格训练出来的专业技能,在一这刻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所有人屏息以待,担心呼吸声大了会将图纸吹走、惊扰陶南风的思路。
坐在图板前的陶南风明显话多了起来。
“一共二十个人,按照四人一间,设计五间宿舍。
东西两头向前推出一米五,留一个檐廊出来,夏季遮阳,雨天挡雨,大家还能在廊下闲聊说话,算是一个公共活动空间。
厨房、厕所放在北面,厨房设附墙烟道,旱厕外接化粪池。”
听到要做四人间的宿舍,知青们难掩心头雀跃,再也忍不住叽叽喳喳起来。
“以前我们住八人间,魏民的呼噜声吵死了,现在可好,让他跟老范他们几个打呼噜的住一间。”
“知青点的灶房连块防雨的油布都没有,我一直担心下雨连柴火都点不燃,现在这样设计挺好,厨房在室内。”
“厕所一定要做好啊,不然臭死了。”
萧爱云小心翼翼地凑近,提了点建议:“陶南风,能不能做个洗澡房?”
陶南风没有抬头,在图纸上加了两条线:“好,在厨房西头做一个小隔间,外接排水管,烧热水也方便。”
萧爱云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右手握拳在空中一划,“好耶!”能够提桶热水进去痛快洗个澡,真是太好了。
乔亚东忽然想起一件事,询问毛鹏:“毛副队长,我听人说下山的路塌方,是不是真的?”
毛鹏点点头:“昨晚风大雨大,半山腰那一段堵了,我们已经安排六个人在挖路,两天后看能不能通吧。”
乔亚东问:“陶南风,你这房子用什么材料做?如果是和场部办公楼一样的砖瓦房,红砖、瓦片、水泥这些建筑材料背上山全靠人力,难呐。”
建筑材料?陶南风停下手中画笔,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图纸右上角,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砖瓦房
报名下乡之前,父亲陶守信对陶南风的未来规划得十分清晰。
先进江城建筑大学建筑系图书室工作两年,在他的指导下自学建筑学理论知识,等基础夯实之后进教研室,从描图员做起,到时候推荐读本校的建筑学专业,毕业后留校当老师。
陶南风心细、手稳、记性好,父亲用心培养就是想让她接班。
父亲书房里的专业书籍,陶南风看了个遍,有些太过专业看不懂的就囫囵吞枣强行记下。现在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她快速从记忆里搜寻有用的知识。
“用什么建筑材料?我想一想。”陶南风看一眼问话的乔亚东,陷入沉思之中。
站在一旁的知青们开始心下惴惴,窃窃私语起来。
“陶南风为什么不说话,是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我不懂建筑,但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光靠山上的茅草、木头,盖出来的还不是茅草房?”
“盖房子还是得有经验,陶南风到底行不行啊?”
听到最后一句,李惠兰和乔亚东一起瞪向说话的人,异口同声地说:“你行你上啊!”
同时骂完,看那人脖子一缩不敢再质疑,两人相视一笑。
陶南风思考问题的时候向来专注,旁人说什么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在一片嗡嗡声中,她似乎想通了什么,用橡皮擦掉几条线,拿起铅笔继续绘图。
一层楼、五间宿舍的简易住房,陶南风只用一个小时就把建筑平面图的初稿画完。
一大半知青没耐心等,跑到隔壁去整理行李,洗的洗、晒的晒,场部办公室的走廊上摆满了脸盆、桶、鞋子……琳琅满目。
剩下三个女孩子和乔亚东安静地等在一旁。看到陶南风终于画完抬头,大家这才长吁一口气。
陶南风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满意。条件有限,这里没有针管笔,不然描出来会更好看一些。
萧爱云看她有了动静,这才敢走到她身边,看着网格绘图纸上的线条,眼睛里满是好奇:“这就是建筑图?方方正正、横线竖线、有粗有细,好看是好看,可是不像个房子呀。”
陶南风微微一笑:“这是平面图。看,这两道线就是墙,墙上这三条线代表窗户,这条弧线代表的是门……”
其余几个都凑近过来,几个脑袋挤在一起,顺着陶南风的手指仔细察看,边听边点头,一个个像小鸡啄米一样。
“这就是走廊,对不对?”
“这是厕所,这是厨房,啊,这是洗澡房。”
“陶南风你的字好漂亮呀,瘦长挺拔,象刻出来的一样。”
听到同伴的表扬,陶南风的笑容略带些腼腆。工程字是绘图专用字体,父亲曾说过,工程字是设计师的脸面,必须写好。
听女孩子们光顾着夸陶南风的字,乔亚东清咳一声提醒道:“那个,陶南风,建筑材料用什么你想好了吗?”
陶南风点了点头。
乔亚东松了一口气:“用什么?”
陶南风回忆着书中所言:乡土建筑的精髓,在于顺应自然、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她缓缓开口,眼中眸光闪耀,似有星河坠落其间。
“秀峰山石头、黄土多,石头做基础,黄土做砖砌墙。”
陶南风轻轻几句话,乔亚东却觉得眼前迷雾拨开,高兴地跳了起来。
“对!除了木头和茅草,秀峰山上多的是石头和土。买不到水泥、红砖,我们就挖石头做基础,黄土做砖砌墙。”
陶南风将图纸四边的胶带取下,轻柔而仔细地卷成一个纸筒,拿在手中挥了挥:“走,去现场。”
在走廊收拾东西的知青看到陶南风手中拿着纸卷,李惠兰几个簇拥着她从屋里走出来,都欣喜地问:“图纸画完,可以盖房子了?”
陶南风道:“画完了平面图,现在我想去看看现场。”
乔亚东现在对陶南风近乎崇拜:“陶南风说,我们要盖土砖房,这样冬天就不会往屋里灌冷风。走!我们一起去知青点。”
知青们一听,集体欢呼起来:“走走走!奋斗十天,住大房子!”
陶南风道:“十天不够。”土砖需要先拌湿土,脱模制砖后晒干,砌砖也要花时间,十天时间真不够。
知青们忙道:“没事,我们慢慢来。”
大家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令陶南风心生温暖,微微颔首。一阵山风吹来,带着湿润的水汽,陶南风额前一绺碎发被风扬起,调皮地在她耳边打着转。
眸光潋滟,沉静似水。
先前被大家认为清冷、娇气的陶南风,此刻透着一股令人仰视的光芒。
乔亚东感觉有道电流从头顶击下,当场呆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在他眼里,陶南风不言不笑,却仿佛一朵雪白的昙花在夜色中缓缓绽放,月光洒下,给花瓣镀上一道金色的荧光,美得眩目。
乔亚东的傻样令女孩子们掩嘴偷笑,当嘻嘻笑声落到耳边,乔亚东反应过来,脸轰地一声便红了。
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乔亚东掩饰地咳嗽一声,眼睛转向走廊上摆着的脸盆:“我,那个……和湿泥要用盆吗?”
少年情怀总是诗,可陶南风完全没有感受到乔亚东的悸动,一心盘算着如何取土制砖,顺嘴回答道:“不用。”
知青点东面空地有一片湿地,长期泉水浸润而成,正好挖坑取土,就在屋前拌匀压实。再用模具做砖,只要天气好,两天就能晒干。
至于石头……修路队天天都要开出不少山石,只要借个小推车,将这些石头拖到知青点空地就行。
想好这些,陶南风看向众人:“我们先平整场地,放线之后挖槽、做基础。”
平整场地、放线、挖槽、做基础?
专业、绝对专业。
知青们听到她嘴里冒出来的专业术语,越发相信她是真懂建筑,兴奋地嚷嚷起来。
“陶南风,我们听你的。”
“陶南风,你只管指挥,我们照做。”
无数双热切的眼睛望着自己,陶南风内心升起一股责任感,她挺直腰背,眼中光芒愈盛:“走吧!”
下过雨的土路湿滑泥泞,陶南风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宛如众星拱月。
来到六号知青点,大家按照乔亚东的安排先清理现场,捡茅草、搬房梁、移土块……热火朝天地开始做前期准备工作。
黄兴武带着两个基建科的人过来,一眼看到有条不紊的状态,瞳孔一缩。这二十个知青在搞什么鬼,难道他们当真知道怎么建房子?
他背着手走过来,这里瞅瞅、那里看看。
大家没有理睬他,魏民与同伴抬着一根断掉的房梁,故意朝黄兴武晃过去。黄兴武吃过他的亏,吓得向旁边一躲:“你们要干嘛?”
魏民哈哈一笑,嘲讽他道:“黄科长不是着急帮其他几个知青点修缮房子,怎么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来这里视察?”
黄兴武眼珠子转了转:“我是基建科科长,农场所有基建都归我管。你们知青点垮了一半,还不得靠我们?你们态度好一点,说几句软和话,再给师傅们买几包烟,莫说茅草房,砖瓦房都盖得起!”
买烟?还几包?
农场依山而建,地势东低西高,底下开了家供销社,卖些油盐酱醋、针线毛巾,因为山路崎岖,下一趟山不容易,这里最奢侈的便是副食与烟酒。
一包最便宜的飞马牌香烟得三毛钱,更高档的大前门香烟卖出一块钱一包的高价。
魏民一听便气炸了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穷人,买不起香烟!你们既然是基建科,这些事情就是职责所在,还需要我们央求、送礼吗?”
叶勤听到这话,想到自己被分到养猪场就是因为农场领导搞什么“杀威棒”,目的是逼着大家送礼、服软,也不服气地怼了过去。
“知不知道这是搞腐败?拉出去可是要坐牢的!”
她家在农业局,父亲是名科长,为人清正廉明,最恨背后搞鬼,耳濡目染之下叶勤自然看不惯黄兴武的索贿行为。
黄兴武听她这一说,气得七窍生烟:“小丫头不要乱讲话,你懂什么?师傅们工作辛苦,给几根烟抽哪里就算搞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