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漂亮泥瓦匠-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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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亚东低头看着手中餐具。
白瓷为骨、筷子头金色包边,勺子也是同一款,和餐盘一样都是洁白如玉的骨瓷,饰品极为简洁,以金边镶嵌。
一看就是用外汇券购买的好东西。
乔亚东笑道:“陶教授太自谦了,您是做学问的人,哪有时间做饭?”
陶守信哈哈一乐,热情招呼着:“来来来,吃饭吃饭。”
虽说只是食堂打来的饭菜,但因为精致的餐具、漂亮的餐桌,竟然有了招待客人的排场。
陶守信对饭菜并不挑剔,一边吃一边摇头道:“只是有点可惜,向北送来那么多干货、油、蛋,咱们两个就把鸡蛋给吃完了。”
陶南风扑哧一笑:“天天白煮蛋,很光荣么?”
乔亚东有点后悔在农场的时候没有好好跟魏民学习做饭:“我去学做饭,回头有空就过来帮你们做。”
陶守信忙摆手:“不必不必,你还在读书,首要任务就是学好知识,学那个做什么。”
陶南风想到刚才和乔亚东聊的问题,便趁着吃饭的空闲问父亲。
“大学里为什么要学公共课?不觉得浪费时间吗?我看咱们那个干部培训班一上来就是学专业课,强度又高,挺实用的。”
陶守信“唔”了一声,看向乔亚东,“你觉得呢?”
乔亚东没想到陶教授会把问题丢过来,认真思考片刻,回答道:“有些公共课挺有意思的,比如说大学语文、高等数学,这些都是基础吧。”
陶守信点点头,看向陶南风:“为什么高考制度取消后,那么多人渴望读大学?大学校园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那么多年青人?”
陶南风若有所思,边想边说:“这么多同龄人在一起读书,本身就是件让人向往的事情吧?”
乔亚东补充道:“因为在大学里可以系统学习专业知识,为将来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陶守信鼓励他们:“嗯,继续说。”
“大学里有图书馆,可以看很多很多书。”
“大学里有操场、运动场,可以学体育、美术、音乐。”
“大学里有实验室、有好老师,可以学习到最前沿的科学知识。”
……
眼前的两个年青人,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憧憬,描绘着美好的大学生活,陶守信微微一笑。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内容,被你们忽视了,那就是——思考。
大学不仅要培养知识,还要培养各项能力,组织能力、协作能力、自学能力、团队合作能力,除此之外,还要教会你们去思考。
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往何处去?
这样哲学思考,将一直伴随着你们的大学时光。
一个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知识觉得再好、大学成绩再高,都算不上是真正的人才。”
陶南风重重点头。
“现在回到刚才你们所问的问题。培训班以实用为目的,系统而高强度学习专业知识;而正常的大学四年则以培养知识、能力、思考为目的,除了专业知识之外,还会有一些你们认为与专业关系并不大的课程。
比如德育、比如语文、比如外语、比如艺术欣赏、比如绘画鉴赏……可是,这些公共课真的无用吗?”
陶守信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并不!这些公共课非常有用!对于全面培养德、智、体人才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尤其当你们并不清楚自己未来就业方向的时候,这些看似无用的课程能够开拓你们的眼界,培养你们的人文底蕴、思维模式。
这样,将来当你们面临事业选择、人生转型的时候,能够认真思考、科学决策,助你们更回坚定地向前走,取得更大的成功。”
陶守信语重心长地看着女儿:“南风啊,人生不只有基建,还应该有更多的东西。实用为上,最后可能人生的道路会越走越狭窄。”
陶南风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崇拜。
最近自己陷入这种填鸭式的教学模式之中,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人生。父亲今天的话点醒了她。
是啊,基建虽好,建筑虽美,但要想成为大师,在打好专业基础的同时,还应该博览群书,获得更全面的知识。
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陶南风狠狠咬了一口。
乔亚东肃然起敬,霍地站起,冲着陶守信深深鞠了一躬。
“陶教授,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虽是学经济的,但也应该多多关注政治时事、人文地理,只有这样,才能将中国经济看清楚、看明白,未来才有能为促进中国经济腾飞做出贡献!”
陶守信很欣慰:“好!你们听得进就好。”
这个世界将来是年青人,也一定是年青人的。只有这一代年青人成长起来,中国才有希望啊。
接下来,陶守信仔细询问乔亚东关于江城财经大学的信息,越问越深入。
“你们经济学专业的培养方案认真研读了吗?”
“没有,我只知道这个学期的课表。”
“一定要去系部办公室去找教学秘书,把研究方案认真抄下来,提前了解你们专业的培养目标与课程设置,有针对性地补充课外书箱阅读量。如果可能的话,找你们专业的经济学教授们请教如何利用好这四年时光。”
“有想好将来做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想先好好学,将来在江城找份对口的工作。”
“短视!江城财经大学是全国著名的财经类六大院校之一,人才云集,你有幸在那里读书,竟然只是为了找个好工作?”
乔亚东被陶守信训得头都抬不起来,慌忙站得笔直,心虚地请教:“那依您所言,我将来应该做什么?”
陶守信嗤笑一声:“你刚才不是说,要为促进中国经济腾飞做贡献吗?你将来做什么,应该是你独立思考之后的结果。这个问题的答案,且留到明年这个时候,你再来回答我吧。”
乔亚东哪里还有半分骄傲,和陶南风一样,看着陶守信的目光里满是崇拜。有个大学教授长辈真好!可以在学业方面进行战略性指点。
虽说有一种压迫感,但压到极致便是酸爽的痛快。
从陶南风家里走出来,乔亚东悄悄对她说:“你爸真的很厉害!眼光独到,神眼开阔。”
陶南风轻轻一笑:“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好好读书,用心学习。希望你将来能成为我们国家最年青的经济学家。”
乔亚东眼睛一亮:“你这么看好我?”
陶南风歪了歪头,眼眸清澈如水,低沉柔美的声音如小溪流过乔亚东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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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在农场的时候,小组学习不是说过很多话吗?我们一起畅想未来,也叹息过现在我们国家百废待兴,老百姓吃苦,到处资源匮乏,多希望将来人人有饭吃、有肉吃,孩子们都能读上书,每个人都能富裕幸福。”
往事历历在目,乔亚东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丝怀念。
“记得的,还记得细妹的父亲范五福,啃那种像鞋垫一样的米糠饼子,到我们知青点来讨杯水喝。细妹小学毕业之后上不了学,看我们修路队辛苦过来送水,结果天冷路滑滚下山崖差点丢了小命。
我们发现磷矿的时候多高兴啊,向北找来采矿许可证,陈志路说想赚大钱,大家都说要带着农场致富。”
陶南风笑了,笑容灿烂,如春花绽放。
“只有农场致富哪里够,你得想办法让所有人都富起来。我搞基建只能改善大家的居住环境,可是你搞经济可以让全国的人都吃得饭、上得起学、天天有肉吃。”
乔亚东挺起胸膛,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般,重重点头:“好!”
第75章 礼物
1977年1月; 江城进入寒冬。
考完最后一门课,陶南风背着书包从教学楼走出来。
刚刚走下教学楼高高的台阶,迎面便被周若玮拦住。他穿一件深灰粗呢大衣; 衣长过膝; 看着英挺俊美,引来无数少女目光。
周若玮用过无数种方式,想要吸引陶南风的注意。奈何陶南风一颗心冷硬似铁,总是对他不假辞色。
送花、日记本、情书,她不收;
假装偶遇; 请教专业知识,她不理;
托朋友去说合; 陶南风无动于衷。
周若玮自认为外形出色、口才出众、成绩优秀、家境优越; 只要他投来橄榄枝,姑娘们就应该欣然接受。
系部好几个漂亮女同学都对他极有好感,可是没一个能入得了周若玮的眼。只有陶南风; 当看到她的第一眼; 周若玮就怦然心动。
清雅、秀美、知性; 如此美好的女孩; 却似乎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长得好; 她的眼里只有建筑。上课认真听讲; 尽力完成每一次作业与练习; 下完课就在图书馆看书。
她学习如此勤奋努力; 令周若玮有些汗颜。原本以为自己每个学期都能成绩名列前茅已经很厉害; 没想到还有人会如此投入; 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用在读书上。
周若玮特地等在教学楼下; 手里拿着一大捧当下最流行的塑料花束; 送到陶南风面前。
“陶南风; 鲜花送美人,我喜欢你!”
考完试正是下午五点左右,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看到一对出色男女相对而立,男生手上的花朵色彩艳丽,有红有绿有紫有黄,在这冬天百花凋零之时显得更加耀眼。
周若玮看陶南风眼皮都没抬一下,有些挫败,忙着解释:“陶南风,你不让我在花圃摘花,那我就送塑料花。这花还是我在百货商店好不容易才抢到的五枝,漂亮不?送给你!拿回家插在花瓶里,虽说没有花香,但冬季不残、四时不凋,过年摆起来好看得很。”
陶南风对他的审美表示无语,摇头道:“我不要!”说完,从他身边走过,不再理睬。
周若玮急了,伸出手想要抓她胳膊,却被陶南风快速闪开。
陶南风冷眼一瞪,厉声呵斥:“你的纠缠已经给我造成困扰,如果再不收敛,我就不客气了!”
旁边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响。
“周若玮是我们建筑系的校草,他追求女孩子竟然会失败?”
“这捧花真好看,她不要,我要!”
“这个女生我认得,是今年新入校的干部培训班学员,听说是陶守信教授的女儿呢,高傲得很。”
“难怪,教授的女儿,是有摆谱的资本。”
周若玮不信邪,嘻嘻一笑:“喜欢你,是我的自由,我只是在表达一份情感,有什么错?”
他一脸的坏笑,仿佛在说:你不客气?你能怎么不客气?
陶南风真的很烦。
以前乔亚东表达爱念,清楚地拒绝之后他便不再纠缠不休,这是朋友之间的一种尊重。哪怕现在偶尔他会过来碰面,但都非常克制,从不说一句暧昧的话。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将这份爱意放下,至少他的行为非常君子。
可是周若玮不一样,他的行为充满侵略性。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送礼、表白,高调而张扬,像开屏孔雀一般,四处散发着他的雄性魅力,根本不考虑陶南风的意愿。
陶南风跨前一步,缓缓抬手,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一阵香风袭来,周若玮以为她要接受自己的礼物,心中暗自欢喜,送塑料花举得更高了一些。
“陶南风,你今天收了我的礼,就是我的女朋……”
一个“友”字还没说出口,周若玮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便飞上了天。
“啊——”四周响起尖叫声。
所有景物在周若玮眼前倒了一个个儿,陡然倾斜。
“砰!”地一声,周若玮手中塑料花飞出去一米远,他则横摔在地。
周若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惨呼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陶南风一个过肩摔将周若玮撂倒,冷冷地丢下一句:“再来纠缠,见一次打一次!”
周若玮躺在地上,身体的血液尽数往脑袋方向涌去,脸胀得通红,连眼睛都有些发红,看着陶南风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围观学生一个个捂住嘴,瞪大眼,一幅吃惊的模样。
“我的天呐,陶南风竟然会武术!”
“陶南风好飒!以前觉得周师兄英俊出色,可是和陶南风一比,我觉得他有点配不上?”
“我也有这种感觉,周若玮死缠烂打没格调。”
“你们说……周若玮还敢再纠缠吗?”
一道苗条人影走过来,捡起掉落在地的塑料花,走到倒地的周若玮身边,弯腰伸手,柔声道:“周师兄,这花送给我可好?”
周若玮被动地伸出手与她相握,借力起身。
见周若玮被人扶起,行动自如,应该没有受伤,刚刚想过来帮忙的同学渐渐散开。
周若玮与扶他的人目光相对,对方眼中满是温柔与怜惜,这让他刚才冷得透透的心渐渐暖和起来。
“你是谁?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周师兄你好,我是陶悠,陶南风曾经的姐姐。”
周若玮与冯悠见面十分戏剧性,陶南风并不知道。她的目光被站在香樟路一侧小径尽头那个微笑的高大身影所吸引。
“向北——”
陶南风灿然一笑,朝他奔过去。
胸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眼前一切景物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前这个多日未见的人。
他穿着朴素,身形挺拔,短短的头发,宽宽的肩膀,看着就像一棵青松。只要他在那里,陶南风的世界就没有风雨。
陶南风匆匆跑到向北面前,伸出手去与他相牵。
大手与小手相牵,十指相扣,两人都心情激荡,异口同声地开口。
“什么时候来的?”
“考完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停顿片刻又同时开口。
“刚来没多久。”
“考完了,可以放假了。”
两人如此默契,柔情蜜意在流淌,快要溢出来了。
向北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胳膊一伸紧紧抱了抱陶南风。感受着心爱的人就在怀里,思念之痛才稍稍缓解。
身旁有人经过,向北只虚虚一抱,立马松开。
陶南风抿着唇轻轻一笑,笑容缱绻而温柔。
向北目光贪婪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仿佛要将她的所有都刻在心上。
陶南风问他:“你怎么来的?开车还是坐车?”
向北定了定神,将脑中闪过的所有绮念甩开,哑着声音回答道:“开车来的。你们不是要放寒假了吗?我算着时间过来,把你和你爸接回农场过年。”
陶南风嗔怪道:“你也太急了点。我考完了就算放假,可我爸还要等一周才能放假呢。改卷、登成绩、总结……还有一堆事呢。”
向北沉迷在她那潋滟眼波之中,恨不得永远这样与她四目相对。
“不急,我在江城等你们。”
“等这么久,农场没事吗?”
“第一场雪已经下了,农场上上下下都知道我来接你,个个盼着呢。没关系,农场就那些事,杨工和周林虎他们商量着处理就行。”
陶南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场长当得好,完全是甩手掌柜。”
向北牵着她的手,温软光滑的触感令他心脏一阵急跳。分开这么久,无数次在梦中见到她,真想将她紧紧抱住,深深地吻她,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陶南风等了半天没等到向北回话,感受到他的指腹在她手背摩挲,不由得心中一荡。
她脸颊一红,挣开他的手,稍稍拉开与向北的距离。
向北手上一空,看着陶南风羞红的脸蛋,心中一软,清咳一声,努力克制着情意,柔声道:“也不算甩手掌柜,烟草厂的筹建工作已经完成,就等你回去我们大干一场。”
陶南风一听便来了精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