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江秋月一江春-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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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氏,你对本府办案有何意见?”
“不敢; 只是素闻包大人铁面无私,从无冤假错案,今日一见; 委实失望,即便你刚刚证明了杨老板非苏黎染所伤; 也不能断言杨老板便是杀害我家相公的真凶啊,你这样屈打成招,如何算得上青天为民?!”
三夫人这话一说出口; 一旁倒是有几个人附和起来,但更多的仍然是窃窃私语。
包拯道:“本府断案; 还不用你来指点。”
“你!”
童三夫人正是气急,这时原本一直嗷嗷惨叫的杨老板突然一声不吭起来; 一旁的衙役停下杖责,附身探了探杨老板的气息,跪地回复道:“启禀大人,犯人杨学昏过去了。”
包拯道:“压入大牢,择日再审,苏黎染无罪,当庭释放。”
“退堂!”
“威——武——”
……
童三夫人见杨老板就这样皮开肉绽得被人抬了进去已是方寸大乱,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一下子没了主意,恍恍惚惚得回到自家铺子,他没料到开封府素来享有美名的包拯会如此胡来办案,本来他跟杨学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他只顾在堂上做他刚刚丧偶的童三夫人,一切交由杨学处理,可没想到,事情会忽然发展到这地步,现下他也是一下子懵了,只想着拼了命也好,散尽家财也好,总之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杨老板!
这么一想,他便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接着,他抽出腰间贴身藏放的一个小瓶子,轻轻一晃后,一手握紧,下定决心般起身走了出去。
已是入夜,童三夫人马不停蹄得赶到城北的一个红土坡林,林中月影斑驳,树影被风带动,摇曳的黑影如同一具具抽离了灵魂的躯壳,阴测测,凄冷冷,透露出糜烂的气息……待到林中深处,三夫人就地捡了些柴禾,生起一堆小火,紧接着将瓶中仅剩的液体倒入篝火之中,只消一会,浓郁的香味便从篝火中芬流倾出,然一炷香的功夫之后,这浓郁的香味突然转淡,若不熟悉这股味道,会自觉忽略,但若仔细一些,便会发觉方圆百里之内都有这若隐若现的奇香。
三夫人点了香后,便一直坐在篝火旁静静坐着。
露气渐浓,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林中突然有人说道:“你把仅剩下的那点龙涎香都用了,呵,还真是舍得啊,早知如此,当初听我的话,不就没事了。”
三夫人一听声音,立时便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七爷,是我们太自以为是,违背了您的初衷,是我们不对,只是现下我那师兄为开封府所获,那老包不分青红皂白,还未开审就降责于前,一百大板!!分明就是想要取我师兄的命啊!!!求七爷您大发慈悲,再想办法救救我那可怜的师兄!!”
来人现身,走到三夫人的篝火旁用脚踢灭了篝火,说道:“既然你用了这龙涎香,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不过,这已经是你们剩下的最后一点香了吧,往后你们与我再无瓜葛,你们的死活我也不再理会。”
三夫人忙跪在来人面前道:“七爷只要帮了我俩这一次,今生今世我们便再也不会来烦七爷!”
来人点头说道:“你先告诉我,包拯在公堂上的情况。”
三夫人起身,老老实实将公堂上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给了七爷,七爷一直深锁眉头,沉默一直不语,直到三夫人说完,七爷才说道:“以我对开封府的了解,包拯不可能不问清情况便动用大刑……”
三夫人说道:“那包拯确是什么都不说,便一口咬定杀害两家药铺老板的真凶便是我师兄,唉,七爷,我……我真是悔不当初,其实那时候我师兄本意是听你的安排,继续进行药斗藏尸的,但……只怪我一念之仁,觉得我们既然已经达到目的杀了我那混账相公便也是可以了,便劝我师兄收手,我师兄才听我的话,将案子终止在他那儿……”
七爷眼神不善得看了下三夫人:“一念之仁?”
三夫人见七爷眼神不对,开始小心翼翼的问道:“七爷,有什么问题么?”
“有些不妥,今夜你先回去,我会想办法救出杨学那厮,快走!”七爷推了三夫人一把,正欲离开,却听见林子里响起一声熟悉的叫声。
“洛大哥,我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那七爷眉头一皱,正打算趁着暮色逃逸,突然一柄神器浮光乍现,七爷被迫只得出刀迎战,电光火石之间,他看到了展昭手持巨阙正色凛然,心下一阵大寒,自己觉得不妥竟然是应验了!他还当是没人发现这案子身后还有个自己,原来他们竟是利用三夫人的关心则乱来引他出来!
心绪一乱,他便破绽百出,没几回合下来,便落败于展昭,被展昭拿巨阙架于咽喉之上。
展昭皱眉:“洛大哥,你我共同为皇上当差多年,我一直敬你为前辈,如今怎会干出这等糊涂事来?”
原来这个七爷便是皇帝身边的带刀护卫之一,姓洛名祺,人称七爷,官职与展昭一般,展昭与他共事多年,早已将他当成自己兄长般对待,却不想,这个洛祺竟然会助纣为虐!生生害死两条人命!
洛祺见自己大势已去,干脆大笑起来,说道:“展昭,我与你也算相交一场,平日里也多受你关照,有个什么小病小灾的,都是你通宵熬夜帮我值班,我心里确是敬你,也认同你,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立场不同,我亦不会多做解释。”
一旁的三夫人见洛祺被捕,情急之下居然想要跑,被白玉堂用刀一下抵住,冷冷说道:“猫儿刚已经放出了信号,在开封府其他人到来之前,你就安安静静得待在这里不要动了。”
展昭道:“你既然不愿多说,那我便只能将你交由包大人审理!”
洛祺笑道:“请便。只不过我没想到,堂堂御猫居然也会用这等卑劣手段,利用三夫人的关心则乱骗我出来,你们早已知晓三夫人便是帮凶了吧,今日堂上包拯丝毫未提三夫人的事,是你的主意?”
展昭说道:“确是展某人的主意,故意让包大人这案子办得有头无尾,无凭无据,不过也是想让你们一尝惹急的滋味,你们害人可以有无数的理由,杀人的方法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为了摆脱嫌疑,害死了跟自己毫无瓜葛的杜老板,那我抓人还不处心积虑岂非无处寻你?”
洛祺笑道:“展护卫自然是好本事,可惜你也找不出那杨学杀人的证据,否则公堂之上也无须包拯这般作态。”
展昭挑了挑眉:“谁说我没证据?”
洛祺讶异道:“你有?”
展昭道:“你可知朱砂丹桂?”
“不就是桂花?”
“品种不同,这朱砂丹桂生于南方,北方的水土极难养活,在这京城唯一种了朱砂丹桂的地方便是八宝楼,且仅有几株而已。”
洛祺嗤笑一声:“那又如何?”
“因为难得,所以八宝楼的老板年年都是将朱砂丹桂的花采集下来后拿去贩卖,我找那老板问过,他说每年都是卖给吉安药铺的杨老板拿去泡酒,今年的花刚要落,便已经全数折枝卖给了杨老板,杨老板身上有个小香囊,里面装的便是朱砂丹桂的干花。”
洛祺不做声,只是盯着展昭看。
展昭继续说道:“苏黎染对这种香味过敏,那日他去了杨老板的吉安药铺被当成嫌犯押回大牢,晚上整整咳了一夜,第二日却是好了,我们本以为是他对牢内环境不适应,其实他是因为闻到了杨老板身上几乎淡到无味的朱砂丹桂的香气。”
“这么说你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是公孙先生告诉我,死者童老板的指缝里有残留的朱砂丹桂的残蕾,很小很细,卡得很里面,如果不是解剖了尸体,根本不会发现,另外童老板的指甲也有细微的损伤,先生告诉我应该是抓过什么将指甲弄损,但是却有被人清洗过的痕迹……但后来我找八宝楼的老板了解过,他恰巧是在童老板被害前一日将那些花悉数卖给了杨老板。”
“说到这里你该明白了吧,那日杨学去行凶的时候,身上恰巧佩戴这朱砂丹桂的香囊,童老板在遇害前曾有过挣扎,碰巧抓开了他的香囊,导致香囊里的朱砂丹桂洒出,嵌进了童老板的指甲,杨学发现后,便用井水清洗了童老板的指甲和洒出的花瓣,杀人现场虽被他清理干净,殊不知在童老板的甲缝内还残留了一点点的花蕾。”
洛祺语气不稳道:“也可能是童青阳那厮自己不小心在哪沾上了那花也不定……”
“先不论八宝楼的老板从未见童老板去过他店里,谁的指甲深处卡了这么一个东西会不难受,不取出来?何况,”展昭看了一眼一旁的三夫人,说道,“杨学他至今仍佩戴着那枚香囊,只要请公孙先生比照一下香囊上的抓痕跟童老板指甲上的伤是否一致,便能一清二楚,也幸得那杨学未曾将香囊丢弃,你说对吧,三夫人……啊,不对,应该称呼你为朱玉公子或者霖子才是。”
三夫人见大势已去,连自己男扮女装的伎俩都已经被展昭识破,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那香囊是我送与师兄的,他一直随身携带,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将新买的桂花放进去……我与我师兄自幼青梅竹马,若不是那童青阳强取豪夺,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展大人,我只求你,若要关我师兄,便将我一同收押;若是要判我师兄死罪,且也一并取了我的吧,这辈子既不能在一起,便盼着来生能好好走了……”
展昭点头道:“你既已认罪,那便随我回去,再与包大人说明罢。”
那朱玉还未回话,众人只见一旁的洛祺突然一口黑血喷将而出,脸色惨白,神情惊恐,展昭大惊,忙道:“洛大哥,你怎么了?”
那洛祺猛然一把抓住展昭的手,眼睛瞪得浑圆:“主上……主上要亡我……”
展昭见洛祺显然是毒血攻心,急忙出手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想要延缓气血行走:“洛大哥,什么主上?你怎么会突然中毒?”
洛祺惨兮兮得笑起来,满嘴的黑血十分可怖:“我不……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但念在我们同僚一场,我劝你……你还是不要万事强出头,他不是你能抗衡的,你……你若一意孤行,早晚……会死在他手上,展昭……展昭,你千万……要小心……切记……切记……”
“洛大哥!洛大哥?!”
暮色当空,月影诡谲。
远处,开封府衙役们的声音越来越近,而这个故事却也接近尾声,然而,愈加浓重的瑰异色彩却伴随着带刀护卫洛祺的暴毙愈演愈烈。
或许,这并非结束。
# 第四卷 ·初初相遇
第72章 八王千岁
药斗藏尸的案件已经告一段落; 杨学与朱玉对杀人的事供认不讳,原来这两人原是一同学医的师兄弟,且虽同为男性,但却日久生情; 只因这朱玉本就男生女相; 性格又温婉动人; 即便是男子扮相也引人垂涎,两人原打算居于深山不理俗世; 然有一日朱玉下山卖药时被镇上最有钱有势的童青阳一眼看中,硬是抢了去做了自己“夫人”,这童青阳一向男女通吃; 镇上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无权无势的杨学得知后亦是慑于童青阳的身份不敢上门救出朱玉,只盼这童青阳在厌了朱玉后放他回家。
谁知童青阳非但没有放了朱玉,反而撇下镇上的家眷带着朱玉去京城开了家药铺; 且为了避人口舌让朱玉干脆男扮女装做了桐安堂老板娘,朱玉本已是死心,不想几年之后自己的师兄杨学攒足了银两也来京城开了家药铺; 两人这才死灰复燃,杨学在机缘巧合下帮了带刀护卫洛祺一些忙; 洛祺为了感谢他便赠与他一小瓶龙涎香并允若只要有事便可燃香找他帮忙直到香完全用尽为止,杨学对洛祺吐露了自己来京城开药铺便是为了桐安堂的老板娘后,洛祺便告诉了他这个药斗藏尸的办法; 只不过这个计划只进行了一半两人便觉过于残忍而想要抽身而出,由此才有了这一系列的事发生。
虽然案情已经明朗; 但展昭和白玉堂对于洛祺的突然暴毙以及他口中的主上仍是耿耿于怀,只可惜洛祺已经死了; 这条线索便是断了,展昭便干脆抱着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过日子,反倒是白玉堂,看这猫看得越发得紧,几乎是到了寸步不离的样子,生怕自己一个不看紧这猫就出点岔子,连他四位哥哥喊他回陷空岛也是罔顾不理。
展昭偶尔也会劝劝这耗子回去看看,毕竟出来那么久了是该回家了,白玉堂也不领情,说自己回去也不过是被他那几位哥哥念叨这念叨那,念完之后就换他几位嫂嫂来,什么时候娶媳妇啦什么时候生娃,什么时候摆酒什么时候送红蛋,你要是一直不回话,他们能替你把下半辈子的计划都填满了……
展昭无语,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搁自己回家省亲也是被七大姑八大姨的到处介绍哪家姑娘好,哪家姑娘俏。
这么一想,展昭难得皱起眉头,心道我与玉堂现下的关系委实尴尬,倘若被天下人知晓……唉,累这耗子背负骂名可如何是好?
他此刻只想着这段关系若是公布会有损白玉堂声誉,却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开封府鼎鼎大名的钦封御猫,盛名远不在白玉堂之下。
白玉堂见这猫突然眉头深锁,像是了然这猫的顾虑般,轻轻用中指指肚碰了碰展昭的,温声道:“我在乎的人自然不会去危言耸听,至于其他人怎么说,我又何须在乎,何况我白玉堂这辈子背负的骂名早已不胜枚举,倒是你,你这猫儿向来洁身自好,那些污言秽语……”
展昭定了定神说道:“不过是少了一个人们口中的‘展昭’而已,展昭却依然是展昭。”
白玉堂登时大笑起来:“好一个‘展昭依然是展昭’!”
两人正聊着,突然听到门口有人通传的声音响起:
“八贤王驾到!”
展昭听到“八贤王”三个字立马颈后寒毛一竖,本能得就想要开溜,结果一转身,发现那只老鼠溜得比他还快。
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展昭拔腿就要跑,结果还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展护卫这么急匆匆的,是要上哪儿去呀?”
展昭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来人那种一贯儒雅沉静又带着一丝笑意的语气不是鼎鼎大名的八贤王又能是谁?!
要说我们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鼠猫二人最不愿见到的人是谁,那非当今盛名在外的贤王八千岁莫属了,倒不是说害怕,只不过一见到八贤王就有种被抓X在床的感觉,这老狐狸的眼神够准,够辣,够精,说的话也是似笑非笑,做的事更是令人费解,放眼整个朝野,估摸着都没人是八贤王的对手,只不过这老狐狸散漫贯了,从来不爱打理朝政,除非有关乎社稷的大事,否则你压根就见不到他人出现在朝堂之上,民间还专门有句歇后语说的就是这位八千岁:八贤王进宫——好难请。那他老人家平时爱干嘛呢?游山玩水自是不在话下,还有就是喜欢抓他们这些个小辈,呵,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闹着玩玩!
“八王千岁。”展昭耷拉着脸苦不堪言得回身行了个礼,接着立马变戏法似得换了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笑脸。
面前这人一身华服,明明已过不惑之年但身型却没有任何发福或者走形,面容虽算不上绝色但绝对当得起风雅二字,他不说话的时候,你会从他脸上感觉到那种仿佛看入人心的浅笑,但他若真笑起来,会让人觉得一下舒心万分,仿佛严寒里的风雪融化,万物将要复苏……
八贤王两手背着,走到展昭身前,望了望白玉堂开溜的方向,不疾不徐得说道:“白少侠也在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