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江秋月一江春-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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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楞了下,回头看了看那白衣人:“啊,他刚刚说他叫什么名来着,我想想……叫什么来着……”
此时,那白衣人似是感觉到有人在讨论他一般,有些淡漠得转过身,没有昨晚落水时的狼狈,那白衣人站起身,清瘦的身材却有着一张俊秀的脸庞,只是脸色苍白,毫无唇色,黑发散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人好看,却似丢了魂一般。
清冷,孤寂。
“他叫叶泓。”
第95章 素衣叶泓
这边展白二人与偃邶以及船长正在谈着那横空出世的白衣人; 结果当事人突然回眸看了他们一眼,明明只是平淡无奇的一眼,几人却一下子都愣住了,直到那白衣人转回身去; 原本讨论着的几人才回过神。
偃邶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活了三十多年; 第一次有看到一个人的眼神会觉得; 恩……仿佛过了一辈子的感觉……”
一旁船长感叹道:“确是如此啊,老夫我行船数十载; 自认见过的人也不少,像这位公子这样给人的感觉…啧啧…说不上来,说不上来……”
展昭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位叶公子看来很有故事……只是; 他真的失忆了?”
船长正要说话,那一身白衣的叶泓却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几人身上还湿漉漉的,见叶泓过来; 急忙狼狈得站起来,那叶泓走得不疾不徐,来到展昭身前站定; 看了看展昭的手臂说道:“这位公子,你的左臂手肘处伤了; 不尽快做处理的话,接下去几日手肘处会红肿胀痛无法施力……”
众人一下子将目光集中在展昭的左臂,白玉堂更是一惊; 以为展昭的左臂受了重伤,然而看过之后; 却毫无流血迹象,白玉堂不放心; 刚扶住展昭的左臂想要检查,就听见展昭“嘶”了一声:“耗子,别碰……我在河底的时候遇到滚石,当时用左臂挡了一下,想来是有些伤到骨头,不打紧的。”接着他朝叶泓还礼道,“多谢叶公子提醒,只是叶公子又是如何知晓在下左臂有伤,明明并无流血呀……”
那叶泓愣了一下,回道:“虽然不明显,但公子你的左臂下垂得方向有些不自然,且你的手腕还能活动,说明并无伤到手腕处的骨头以及韧带,所以受伤的地方应该是手肘处了。”
展昭闻言试探性问道:“叶公子莫不是大夫?”
“……老实说我不太记得,”那叶泓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摊开手,只见他的手上一片血红,“我只记得我坠江的时候,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叶公子,你受伤了?!”
“是啊。”叶泓说着,忽然自顾自往前走弯腰拾了一些树枝,“你的手臂需要找东西先暂时固定一下,然后找家医馆好好医治。”
话落,他将树枝固定在展昭的左臂两侧,正准备撕下自己衣摆做包扎的时候,一旁偃邶先一步撕下自己的衣摆递了过去,叶泓淡淡一笑以示感谢,熟练得帮展昭固定好了一个简易的夹板。包扎好之后,又继续说道,“一定要好好医治,这个处理不好,会落下病根,那你……”
他忽然顿了顿,用手肚撑着脑门说道:“抱歉,我的脑袋有些晕……”话未落,他整个人眼前一黑,摔倒得瞬间被偃邶一把拖住。
“叶公子!”
…………
孺风药局。
“张大夫,请问里面那位公子身体如何,他的伤要不要紧呢?”
一位年过半百的精瘦医者一边替展昭拆着绷带,一边皱着眉说道:“年轻人,你自己身上也有伤,先把你的骨给正位了,再提里面那位的事行吧,反正他的伤,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
展昭“啊”了一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张大夫就一把拽过展昭的左臂,干净利落得“卡啦卡啦”两下,然后拿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金疮药,细细包扎起来。
一边包扎一边说道:“这金疮药啊,给你止疼的,是老夫自制,咱们这镇上啊独此一家,不论是跌打损伤还是刀斧剑伤,用了老夫这药啊,包管疼痛全消,伤口愈合又快又好,几位都是江湖人士,这刀光剑影来来往往的,怎么样,要不要多买几贴?”
展昭看了看自己被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手臂,点点头道:“确实不怎么疼了……额,张大夫,里面那位公子如何?”
“啊……你说那位公子啊,也用了老夫的金疮药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了,怎么样,你们受伤如此频繁,是不是要多买点?”
一旁偃邶见张大夫一直兜圈子,干脆直接摆了一锭银子出来,说道:“张大夫,药就不用了,直说吧,那公子怎样?”
那张大夫见了银子,眼角笑意马上浮了上来,将银子收起后问道:“你们跟里面那位是什么关系呀?”
偃邶不解道:“萍水相逢而已,这跟他的伤有关系吗?”
那张大夫闻言,似是舒了一口气,说道:“即使萍水相逢,我劝几位啊,趁他还昏迷的时候赶紧分道扬镳吧,不然等他醒了,讹上你们可别怪老夫没做提醒啊。”
几人越听越糊涂。
那张大夫瞄了眼内堂,见人仍未醒,才低声说道:“你们呐,只见到他头部流血受伤,可知他真正伤的地方在哪?”
众人摇头。
“他的背部,”张大夫比划了一下,“就是肩胛骨那里,左右各有一道长至腰间的伤口,又深又长,寻常人受这样两道怕是得疼死过去,只是瞧他这愈合程度,怕是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不过啊,这还不是最惨的。”
几人皱了皱眉,等着那张大夫继续往下说。
“你们带他过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发现?”张大夫指了指偃邶,“那小伙子,我见是你抱着他进来的,就没感觉他特别轻?”
偃邶点头道:“确实轻如纸片,感觉我一用力就要碎了一般。”
“呵,知道为何会这么轻吗?”
众人摇头。
张大夫继续说道:“老夫为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啧,他身体里的部分内脏没了……”
“什……么意思?”
“老夫说得还不够明白吗?里头那位公子啊,被人活活摘下了一些五脏六腑,怕是活不久了,你们既然萍水相逢,就不要管他死活了,不然等他醒了发现自己丢了那么多……”那张大夫在自己身上画了个圈,“还不得敲诈勒索你们?”
“他……少了什么器官?”
那张大夫皱眉想了想,说道:“这个老夫倒是没有细看,肝脏,脾肺,肠胃甚至肋骨似乎都有摘取……”
张大夫还在回想,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肋骨被摘了六根,一个肾,半个胃,三分之一的肠,肝也没了一半。”
众人一惊,只见那叶泓已经起身,慢慢从里屋走了出来,无比清晰冷静得说着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仿佛这被人摘取了五脏六腑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叶公子,你醒了?”
叶泓点点头,看了看展昭包成粽子的手:“包的太紧了,这样复原起来会很慢,年逾古稀的老者才需要这样包扎,你那么年轻,没有这个必要,还费药。”
说完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张大夫:“我没说错吧?”
张大夫尴尬一笑。
一旁的白玉堂盯了张大夫一眼,明明简简单单一眼,却差点让张大夫把心吓得跑出嗓子眼来。
为了想让人多买点伤药,他一向如此行事,于是回头客多了,买药的人自然也多了,叶泓虽无明说,但却让他惭愧不已,白玉堂的一眼更是让他胆战心惊,明白自己是遇上厉害人物了。
叶泓也不多说什么,帮展昭重新包扎之后说道:“我已经检查过自己的身体,确实命不久矣,只是我一直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奈何我撞了脑袋,现下完全想不起来。”
这位叶公子,自己身受重伤却仍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处事不惊,又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展昭几人开始打心眼里佩服此人,听到叶泓说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不免惋惜连连。
“叶公子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连害你至此的人都想不起来?”
叶泓点点头:“正是如此,其实,连‘叶泓’这个名字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我脑子里似乎一直有人在喊这个名字,我才告诉船长我叫叶泓。”
展昭问道:“除了喊叶泓这个名字,那个声音没有再说点别的吗?”
叶泓愣了一下,忽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有的,他一直说‘叶泓,快逃’……”
几人一阵沉默,一旁的张大夫说道:“公子是得了失忆之症,需要经历一些过去熟悉的场景才有可能会回忆起来,你们知道他是哪里人不?带他回去说不定有益。”
展昭道:“我们是在洛江遇到叶公子的,张大夫,你可知这洛江附近有哪些村镇?”
“洛江附近?那可多了去了,没个地图什么的还真……”
话音未落,偃邶就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抽了一副地图出来,说道:“地图我有。”
那张大夫看了一眼大小地点都备注得详详细细的地图,惊讶道:“这么完善的地图,几位莫不是官家人?”
没人回话,偃邶将地图展平后示意叶泓来看。
叶泓细细看了一遍地图,茫然得摇了摇头。
偃邶开始替叶泓着急,一张好看的娃娃脸都皱紧了:“叶公子,你再看看,这大大小小的村镇真的没有一个感觉熟悉的?”
叶泓抿了抿唇,再继续看了一遍,在看到一个地方的时候,他突然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得问道:“这里,这个墨茳县,以前是不是叫墨筠县?”
张大夫看了一眼地图,说道:“没错,墨茳县就是墨筠县,好多年前就改名了,看来这位公子很有可能是墨茳县人士,不然不会对改名这事有印象。”
一旁的偃邶诧异道:“这么巧!”
白玉堂问道:“什么巧?”
偃邶忙回道:“小少爷,我们要去那个的地方,正是隶属于墨茳县的管辖!你说,巧不巧?”
第96章 开封事端
开封府。
展昭跟白玉堂都出去了; 包大人也去上朝了,公孙觉得今日难得清静,正打算去摆弄下白锦堂送来的花种,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非常吵杂的哭闹声; 公孙心道听动静似乎人很多啊; 这么大清早哭如此凶; 莫不是来找包大人伸冤来了?
正想着呢,就听见门口似乎起了什么冲突; 谩骂声,止喝声络绎不绝,府里的衙役们纷纷跑去门口帮忙; 公孙一阵纳闷,难道不是伸冤,竟有人敢来开封府闹事不成?于是放下手边的活也往门口走去,正接近正门就看见王朝一脸狼狈得跑进门又牢牢把门拴住; 王朝关上门后,一见公孙正朝门口走,急忙制止道:“先生; 先生,别过来; 外面正闹着呢,太危险了!”
公孙皱眉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上这闹起来了?”
“这个……这个……”王朝背紧紧贴着门; 还用力扎了个马步蹲那,似乎是怕门外的人硬闯进来。
见王朝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公孙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就打算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朝一见公孙策往自己这边走就急了,正要说话,门外忽得有人大吼了一声:“公孙策,你这个天杀的庸医,你还我母亲命来!!”
听这声音……
“钟世平?”公孙惊讶道,“他母亲怎么了?”明明前些日子老太太的病已经好转了,怎么可能……
王朝见瞒不下去,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太太过世了,钟家带了全家上下四十三口人抬着老太太的棺材在咱们门口闹,非要让先生你给个说法。”
“不可能啊,老太太走之前我检查过她的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说着就要去开门,见王朝堵着不让,公孙急道,“你让开!”
门外的人听见门里有人说话,一时间叫嚣的声音更加响亮。
“先生,外面这群人太凶了,而且人又多,不讲道理,而且点名道姓就是要找你麻烦,你这一出去,不是被他们当活靶吗?”
“你让不让?”
王朝擦了一把汗,见公孙态度坚决,知道今天这门是不开也不行了,也只得狠狠心,不过心下早已打算好,要是这群人赶往先生身上砸,他一定第一个挡在先生前面!
门被缓缓打开,门外几十人身着麻衣草鞋,手拿孝杖棍怒气冲冲得站在门口,还有一大片指指点点围观的群众,一见公孙出门,那领头的钟世平一下叫起来,指着公孙叫嚣道:“这就是那庸医,就是他!害死了娘!”
一群人闻言,正要群起激愤,就见公孙往那一站,微微扬着头说道:“钟世平,老太太从我们开封府离开的时候,不敢说活蹦乱跳,但起码能说能吃能喝能下地,你这一来就抬着棺材挡住门口说我庸医害命,是不把开封府三个字放在眼里吗?”
那钟世平一愣,显然没想到公孙策头一句就把开封府搬出来,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没证据你还敢来开封府叫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是不是傻?
梗了一下后,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娘确实离开前病情有所好转,但是回去之后,那身上的水痘就跟疯了一样长,脸上,手上,腿上,全身上下都是啊!我娘说浑身都痒,痒的受不了,但是那水痘一挠就破,一破就流脓,我们全家人轮流守着她不让她抓,但是我娘毕竟一把年纪,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没几日就,就……”
钟世平说着抹了一把眼泪道:“你说,若不是你当初庸医误人,我娘又如何会死得这么凄惨?”
公孙道:“你回去之后,可有按我嘱托,给老太太按时服药?”
“那是自然,半点不敢怠慢,但是服了药之后,反而越加严重。”
公孙点点头:“现下说什么都没用,你们把老太太留下,唯有开棺验尸,才能查明老太太的真正死因。”
一说到开棺验尸,钟家人一下子又都被激怒了一般:“老人家已经这么惨了,你这庸医还要坏她尸身?”
“对啊对啊,你是始作俑者,就算让你验尸,难保你不做些什么手段逃脱罪责!”
“开封府又怎样,害了人命就是天理难容,庸医去死,庸医去死!”
……
几十人忽然情绪高涨,门口的衙役们纷纷拦住人群,王朝和马汉急忙护在公孙策身旁,钟家人见开封府都护着公孙策,有人捡起石子狠狠朝公孙砸去,眼见那石头要击中公孙的额头,忽然有几名白衣人从天儿降,打头一人挥剑一下将砸向公孙的石头隔开反弹向了投石人。
那投石人一下子被击中面门,瞬间额头鲜血直流,钟家人一见自己人受伤,纷纷大喊道:“开封府要杀人灭口了!开封府要杀人灭口了!”
那打头的白衣人冷冷说道:“看清楚了,打你们的是我们夜阑帮的人,跟开封府没有一丝一毫关系,你们若再敢对公孙先生有所不敬,就把你们全部杀光。”
那白衣人态度让钟家人纷纷怔住,夜阑帮的名头,即便是不混迹江湖的普通人,那也是如雷贯耳,夜阑帮的龙头老大白锦堂那更是本事通天的人物,有谁活得不耐烦,敢得罪夜阑帮的人呢?
钟世平自然也晓得夜阑帮的来头,见这阵状支支吾吾有些不敢说话,他身后突然有一中年妇女一下将他拉开,扯着嗓子说道:“老娘不管你什么帮不帮的,有种你们就在开封府门口杀了老娘,要不然就赔钱,老太婆这条命不是白没的,就算告到天皇老子那,老娘也不怕!”
钟世平急忙拉住那妇女,想让她不要再说,那妇女一把打开钟世平的手,继续说道:“钟世平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磨磨唧唧半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