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大人,阎君他又来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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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敢反抗吗,显然是不可能啊,这冥司除了阎君大人,谁能打得过黑白无常两位勾魂使首领大人啊!纷纷垂着脑袋唤了声,“白大人好,黑大人好!”
“私下议论上仙,是都想去油锅里走一遭吗!”黑无常蹙着眉教训下属。白无常板着脸站在一边。鬼差们纷纷跪地求饶,直嚷着不敢了不敢了。
黑无常冷声一哼,“人界刚刚起了战乱,遍地都是孤魂野鬼,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道上仙的是非,我看你们就是太闲了!”
“你们几个,在黄泉渡等我,等下随我去人界勾魂!”黑无常点了一排人,转个身就走了,白无常站着无趣,叹口气也走了。
灵辞走到一个鬼影也没有的地方,才放松下来,捏捏自己绷的太紧都有些僵的脸,“唉,这板着脸真累,脸都僵了,还是应该让师兄多笑笑。”
理了理衣服,堆了满脸的笑,虽然会被师兄骂一点上仙的样子没有,可他原就只想当师兄的小师弟啊。这阴森森的冥司都够冷了,他再冷着张脸去见师兄,师兄多可怜啊。
“师兄!”灵辞进了殿,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埋头翻阅冥卷的玄钊,含着笑亲切地唤了声。
意料之中,一见他,玄钊就抬起头,蹙着眉,“你来做什么?”同时又示意边上的判官先离开。
判官陆路跟着玄钊近万年对这两位祖宗的相处哪里有不懂的,当下抱着一摞公文,“下官告退。”
从灵辞身边经过,还好意提醒一句,“这些日子魂魄比较多,要一一核查,大人比较心烦,您可别惹他。”
灵辞看着陆判官的背影撇撇嘴,心里想着,“我哪里是来惹他的,我向来是来逗他开心的。”
待大殿里就剩下了灵辞和玄钊,玄钊站起身,将摊在案上的冥卷收进袖中,“司命上仙,造访冥司,有何贵干,难不成玄钊放错了魂魄投胎,上仙这是问罪来了?”阴阳怪气的调子,灵辞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过很快就掩了,还是挂着他惯常的嘻笑,“怎么可能的事,从来不都是师兄来替我收拾烂摊子。”
说着还上前拉了玄钊衣袖,“师兄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灵辞拉着玄钊的衣袖,脸上都是纯良的带着讨好的笑,一如万年前他们还没有决裂时的模样。
其实决裂也只是玄钊单方面的,灵辞总是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似的,仍旧亲昵地叫着他师兄。
玄钊烦透了灵辞这样的态度。
逼问他多次,可灵辞终究不愿说出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魔界会覆灭,为什么师父会殉道,为什么……
为什么师父最后要说师徒情断,让他好自为之。
玄钊有许多疑问,只有灵辞能解答,可他向来不开口,被逼急了,也就抿着唇,端坐在一边,委屈巴巴地瞧着他,唤一句,“师兄。”
狠不下心的。玄钊对这个自己疼了千年的小师弟还是狠不下心来,除了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根本舍不得动手碰他一下。
玄钊唯一一次把灵辞弄哭,大概也就灵辞五百岁时,两人方定了情,玄钊没忍住,把人拐上了榻,事后被师父罚着跪了一夜,却是许了他待灵辞满千岁,便为他二人主了婚。
不成想,灵辞的千岁生辰未至,神魔两界便已开战,他与灵辞,包括如今那十万银河水军的统帅天蓬,虽皆拜在魔界门下,到底是神界后裔。
战事一起,所有神界后裔皆被强行召回天界,他们也未能逃过。彼时玄钊不愿同师门为敌,回到神界一直闭门不出。
原以为这场战事,不多时便会终结,谁知,却是三月战火不歇,灵辞耐不住,说要偷偷去魔界看看。
玄钊跟过去,最后只看见灵辞被师父扔出来,只听得一句,“你我师徒情断,好自为之”,而后整个魔界都陷在漫天的大火里。
火烧了三日三夜,魔界,终究是覆灭了……
念及从前,玄钊心中怨念甚深,甩开灵辞的手,背过身去,“司命上仙不在九重天上整理命簿,跑到我下界冥司来做什么?”
当初神灭魔界,又并了仙界,从此统帅鬼妖灵人四界,是这世间至尊。后来论功行赏,天帝曰灵辞有大功,封上仙,这是同神界固有的上神地位同等的封号。
而玄钊,则因为常常表现出对神界的不满,且在诛魔一役中毫无建树,被打发到了下界,当了冥司之主,掌管凡人轮回的阎君。
自此,玄钊同灵辞,分道扬镳,当初师尊许下的婚约,玄钊早就弃了,只灵辞一直念着,总想着师兄总有一日会回心转意的。
被玄钊甩开太多次,灵辞似乎已经不会伤心了,只愣愣看着自己空掉的手一瞬,便重新挂上傻乎乎的笑,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吹了口气,布包变大,包裹着一棵小树苗,“师兄你看,这是我殿前那颗大海棠生的小苗,我把它挖来了。”
也不管玄钊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灵辞自顾自地说着,“我记得师兄最喜欢海棠,所以当初种下小灵子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把它养好了,生个苗苗就可以给师兄养了……
灵辞当初十分不要脸的给自己殿前的大海棠取了名字叫小灵子。“师兄,快,我们一起出去种树吧!”灵辞又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去拉玄钊,丝毫不在意刚刚才被甩开!
第三章 种树
这次玄钊没在挥开他的手,大概是连推开他都不耐烦了,便由着他去了。
灵辞内心狂喜地将手中的苗苗上前递给玄钊去看,又拉了人的衣袖要去把它种下。
玄钊纹丝不动,根本不想理会,他最近忙的很,没心思应付灵辞,便仍是准备推开他。
偏偏灵辞拉的紧,最后玄钊只能稍稍加了点术法,用,力一推,灵辞就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两只手还下意识护着怀里的苗苗。
“你……”这时候看着坐在地上的灵辞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玄钊也有些歉意,他以为,只是将人推开几步而已。
可他已经一万年不曾对灵辞做过什么好脸色了,现下也就只能板着脸,“怎么这么没用。”他只能这样掩藏自己内心对灵辞那一丝怎么也压制不住的关切。
本来还想装装可怜的灵辞,被骂了句没用,只能低着头,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又酝酿了会,扯出个笑脸,“是师兄太厉害了!”
“我又没站稳,这才摔了!”说着还不忘检查一下刚才抱在怀里的苗苗有没有折了。陪着笑脸说着,其实腾出一只手,不自觉地要去揉摔着的地方,玄钊力气太大了,他又毫无防备,那一下,摔的结结实实,屁股都要开花了!
玄钊哪里看不出来,灵辞这些年于术法上毫无精进,刚刚那一下,想必疼的厉害,他们虽生来就非肉,体凡胎,可痛感仍旧是在的,只是灵魂不死不灭罢了,这摔一下,还是疼的!可他板着脸,只是语气和缓了些,“没事就快些回天界去,好好抄你的命簿,别又给人家添了缺了,乱了命数,再让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话是这么说着,可玄钊似乎从未想过一个问题,灵辞每每抄错命簿,乱了凡人命数,这罪名并不小。
他总以为自己是恨灵辞的,所以常常因为这个事指责他,却是从未动过去天帝那儿告他一状的心思。反而总是在替他善后。
灵辞嘿嘿嘿地笑着,何等聪明一个小脑袋,虽然迷糊了些,察言观色却是擅长,瞧着师兄这副样子,不用想也是心软了,那当然要趁热打铁啊!这时候回去,他又不是傻!
当下又伸了手去拉玄钊衣袖,“师兄,你不是最喜欢海棠,我殿前那棵海棠树你也夸他长的好,这是他的苗苗,一定也会长得极好。”
“等他开花了,一定也是一树的纯白,你这黑乎乎的冥司,也就不这么阴森森了!”灵辞已经想象着花开时候的样子。
玄钊推了他一下,现在还有些歉疚,就因为这么一丝丝的歉疚,被灵辞拉着手跑到了寝殿那边去。
进了院子,灵辞左顾右盼,终于选中了中央那块空地,“师兄,就种这里吧。”
说着就拿出了自己的小铲子,聚精会神在地上挖起了坑。
玄钊在一边看着,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
在冥司中种树,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说他不傻都对不起自己良心好吗!
虽然灵辞忙得热火朝天,可是还是有必要打击一下:
“别挖了,冥司从未有过活物,这树,种不活的!”
可灵辞就是不听,“可以的!可以种活,这不是凡界普通的树苗,他爹是我偷了天后的琼浆玉液养大的,这是神树的娃娃。”
一边说着,还一边将苗苗根茎上的土抖了抖,塞到坑里,将土埋上。
然后,他亲眼看着小苗苗迅速萎靡下去。跟之前挖出来的时候还不一样,这次枝干都黑了!
灵辞一脸惊愕地看着小苗苗变成一根黑乎乎的,炭一样的木条,枝叶全没了。
急急地把四周的土都拨开,还是没能让小苗苗恢复生机,灵辞急地快哭了。
仰着头可怜兮兮望着玄钊,“师兄……”也不说干什么,就喊了一声,喊完了就低下头看着自己黑炭一样的小苗苗,轻轻地抚,摸着,像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师兄两只字喊得格外悲切,玄钊方才看的真真儿的,那本清亮的眸子升腾了水汽,就像他们还是两个小不点儿的是,被魔帝受故人之托,交托给魔尊抚养。
那一路上,人生地不熟,处处透着陌生,那时候,灵辞就常常这样一副样子,问他,“这是哪里?”
“他们是什么人?”……
凡此种种,万余年过去,任玄钊如何告诫自己,他同灵辞之间,回不去了……可每每看着人这样样子,玄钊还是忍不住。
对他凶不起来,也无法放任他不管。何况,那耷拉着脑袋,低头拨弄土里“一根黑炭”的模样,看着就很可怜。
玄钊上了前,蹲下来拍了灵辞的肩,“起来吧,别弄了,种不活的。”
放软了语调,拉着灵辞起来。可灵辞偏不,抱着怀里的“黑炭”,信誓旦旦,“怎么会种不活,这是神树的娃娃,也是神树。”
“可这里是冥司!”玄钊蹙着眉同灵辞讲道理。
可灵辞十分固执的重复了一句,“可这是神树。”
玄钊看着灵辞这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固执模样,忍着没动怒,十分好气地又解释一遍,“我说了,这里是冥司,冥司是没有活物的!”
“可这是神树!”灵辞还抱着小苗苗坚持道。
玄钊:……
玄钊很想发火,然后甩开袖子走人,就如同每次他去天上找灵辞算账的时候一样,把人劈头盖脸骂一顿,然后甩开袖子就离开。
可这次不一样,灵辞抱着一根黑炭一样的小苗苗,一脸期冀地望着他,仿佛他一定有什么妙计一样。何况灵辞说,是因为他喜欢海棠。
所以等了一万年,得了这一株苗儿就忙不迭地来种。
让小树陪着他……
感动还是有一点的。在这寂静的冥司待了万年,寂寞,还是寂寞的。
不忍心拒绝灵辞,玄钊叹了口气,把灵辞拉起来,拽着人往外走,“跟我来!”
灵辞站起身还不忘护着苗苗,“师兄慢点,慢点!”
黄泉渡。
生魂往来投胎的地方,一端往生,一端向死。
世人皆知,人死之后,踏上黄泉,到了冥司,历了审判,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再渡了这黄泉渡,便是转世投胎,新的轮回。
是以这冥司,若说哪里能嗅到一丝生气,便是这黄泉渡口了。边上是一口轮回井,用处不大,原本是极少用的,井口封的死死的,这要是在人界,井口的灰怕是都能埋人了。
可自打玄钊上任,为了替灵辞擦屁股,这轮回井用的比奈何桥还勤快。井口锃亮……
玄钊一见它就心烦!
倒是灵辞,一来就对着轮回井弯腰鞠躬,“老哥,多谢多谢,这一万年,还多亏您照拂!”说着还从怀里掏了瓶仙丹倒进井里,“笑纳笑纳!”这可是他新从兜率宫顺来的,金贵地很。
“哼!”玄钊看着灵辞那副做小伏低的狗腿样就来气,忍不住哼了一声。
灵辞忙跑过去拉着玄钊衣袖,小声说着,“我知道,我知道,这些年多亏了师兄,可那个老家伙喜欢奉承,我只得巴结一下,不然他以后不帮我可怎么好!”
玄钊还没应,井里就“砰”地一声,一个瓶子砸出来,将将砸了灵辞的脑袋,脑门上老大一个包……
灵辞“哎呦”一声,把瓶子捡起来,空的……
回头再看轮回井,井口已经笼罩了一层结界。
灵辞咕哝了一句,“小气鬼!”转过身去,揉着脑袋问玄钊,“师兄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玄钊:……
敢情方才要死要活要种树的不是你?
第四章 神树的苗苗也是神树
玄钊被灵辞一句“师兄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噎的无话可说。
偏偏说这话的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
他这个师弟,到底什么时候傻掉的?
要不是灵辞怀里还抱着个黑乎乎的“炭条”,怕是玄钊也要忘记了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总不能是花前月下吧!这冥司既没有花,也没有月,只有漫无边际的黄泉和忘川。
玄钊看着面前犹自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瞧着自己的灵辞,头疼的厉害。伸了手按了按头,勉强压制住直接把人丢出冥司的冲动,玄钊深吸了口气,对着灵辞招招手,“你过来!”
灵辞看着师兄这副强忍着怒气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招惹师兄生气了,既有些心疼师兄,又以为师兄要打自己,低着头一步一挪地靠近了,才怯怯抬起头来唤了一声,“师兄!”
玄钊觉得只要见到灵辞,他这眉峰就松不开,都不想去看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就委屈上了的灵辞,指了指轮回井十米开外,离黄泉渡口尚有些距离的一块空地,“那儿,你试试,能不能种活你那颗……”玄钊看着灵辞紧紧抱在胸前那黑乎乎的一团,实在不忍心叫出她“海棠”的名字,这明明就是一根炭啊!
灵辞却恍然大悟一样,一双眼睛陡然间晶晶亮,“我就知道师兄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定有办法救苗苗的!”说着还拍了拍怀里的海棠树苗。
“啪嗒”一声,苗苗断了……
断成了两截,连着根茎的那一端还有些生机,另外一端……完全就是一根废掉的木炭!
灵辞又急了,还是那双带着怯怯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玄钊,“师兄!”看上去快哭了,不要太可怜。
“你怎么跟个女仙娥一样!别哭了!”玄钊被灵辞这副样子弄的烦闷极了,因为他实在不愿意承认,每次看到灵辞这副样子,他都心软的不行。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管他的。
他是天界的司命上仙,自己是什么?冥司的大鬼头罢了,在这冥司被尊称一声“阎君大人”,却是连天界的瑶池盛会都没有资格参与的地仙罢了!
灵辞被玄钊吼的一哆嗦,“我……我没哭啊!”一张嘴瘪的比哭还惨!
是是是,你没哭,你一脸要哭的样子!玄钊差点把自己气死了,努力平复胸口一股浊气,伸出掌心对灵辞道,“给我!”
“师兄一定要救活她!”灵辞珍而重之地把断了半截的苗苗递过去,看着自家丰神俊逸,世间无人能出其右的师兄稍稍捻了个诀,地面就出现一个大洞。
玄钊弯了腰把黑乎乎的苗苗放进去,将根茎处填了土。
灵辞瞪着眼睛望着,忆起从前师尊摆弄花草,总要浇点水,可这冥司哪有水。除了孟婆汤,只有忘川水,至于黄泉,那是捞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