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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是概率百分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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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知道他……”

    “他叫叶澄铎。”

    “这不叫认识,最多就是知道而已!”

    “爸爸,您还咬文嚼字呢。”

    “你呀,别贫嘴。”

    “可人家月琦婶婶主动提出来的,明年新年他要再来我可以带他逛逛。”

    “那就明年新年我再还给你!”

    时典一愣,气鼓鼓地抱着胸靠在椅背上。

    然而,半晌。

    见爸爸闷声不吭,她又问道:“你生气啦?别生气了嘛,给你就给你——喏。”

    她可怜兮兮地把纸张从兜里掏出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掉包,特意展开放平。

    “等你初三毕业了我再还给你。”

    “哦。”

    * *

    回到家后,妈妈正在院子里施肥。

    前院的门通常是大开的,锄头和水犁堆在一个废弃的角落里,许久不打扫。若不是每年寒暑假回来一次,时典对老家的记忆也跟这些蒙尘生锈的工具一样,慢慢朽坏。

    院子中间是一颗大榕树,粗壮的枝干,繁茂的绿叶。每过半年,院子里就会积起满地的落叶,铺成一片青黄交织的草毯。

    时典喜爱树下的凉荫,更喜爱踩着枝杈往上爬。

    小时候,总是她在树上闹,姐姐在树下急。

    如果说她技术精湛,脚下踩的每一步都叫人安心,倒也没话说,可她偏偏经常脚底踩空,常常“差点”摔下来,把衣服、皮肤划得面目全非。

    然而,长大之后,爬树的精神头过去了。

    如今,时典感兴趣的不是这颗垂垂老矣的古树,而是古树前的红色邮筒——那个昨天才擦得崭新锃亮、如今已经载满了她全部浪漫主义思想的邮筒。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写信了!

    虽然纸张被爸爸收走,但时典还是勉强记住了叶澄铎的收信地址。

    从车上下来后,她一路默念一路往屋里快步疾走,潦草地跟姐姐打了招呼后便直奔楼上。

    她掏出抽屉底层压得平整崭新的信封和信纸——那是全套的信纸和信封,是她收藏着舍不得用的。

    然而,兴冲冲地把纸张拿出来,时典突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

    她把吸饱墨水的钢笔轻轻搁到一旁,手撑着下巴眺望窗外:“写些什么呢……”

    今年寒假前,班里突然刮起一阵“情书风”,女孩们慷慨地分享《情书》cd和柏原崇海报。

    初见柏原崇时,时典没有感觉到惊艳之处。

    然而,最初印象越是平淡无奇,之后的喜爱往往会越热烈。

    就像第一眼看到奥黛丽·赫本时,时典觉得:“还是费·雯丽好看。”可过了一段时间,她却发现:“费·雯丽确实很好看啊,可是真的好喜欢赫本!”

    对于柏原崇也是如此,再看第二眼,再看第三眼……时典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戳瞎:“当初我怎么会觉得他长得一般帅啊!”

    大抵是对柏原崇的痴迷,她又回过头去看了一遍电影《情书》。从开头便怀着对死去的藤井树的惋惜,时典从头到尾都觉得胸口堵得慌,那是一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再到后来,书中有这样一句话——“死于山地的他,在最后一刻看到的天空恐怕也是这样的吧”,更是让她绞着被单难受得想撞墙。

    但《情书》也给了她美好的憧憬。最美的憧憬便是中山美穗那件别有特色的外套以及藤井家门口那个红色的信箱。

    正巧,自己家门口也有一个!

    她从网上买了一沓信纸信封,各式各样的都有,可就是迟迟找不到一个可以互通信件的人。

    总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典自知是个只有“三分热度”的人,过了这阵子她可能想都不会想写信这样的事情了。

    就在她感到小小的心愿即将破灭之时,却又一次在诊所看到叶澄铎。

    “缘分啊缘分!”这是闪现在脑海中的第一句话。而当月琦婶婶提出交换联系方式时,她又壮着胆子要来了收信地址。

    第3章 chapter 03

    第一封信寄出去是开学前一天。

    时典一笔一划地在信里写下学校地址,并且郑重其事地在下面划了红线,嘱咐千万要把信寄到学校。

    不知道他看到这种惊师动众的举动时会是什么反应,时典暗自觉得不妥。

    但转而一想,她甚至连他会不会回信都觉得没底。

    现在想来,整件事情都不妥当。

    有时候躺在宿舍床上,时典都想偷偷祈求,让那封信再无着落。

    然而,一周过后,第一封回信出现在宿舍门口的纸箱里。时典按捺住一丝忐忑与兴奋,将那个墨绿色的信封拆开。舍友姚琳琳好奇地凑过来问:“是情书吗?”

    “才不是呢!”

    信纸也是墨绿色的,黑色的墨汁印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几行字看起来赏心悦目。

    没想到他写字这么好看,早知道这样,她就该把字再写得漂亮一点。气势输人,好歹也要拉近差距。

    回信里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对应时典寄过去的那封信:

    我今年也初三,年龄的话,应该比你大一岁。

    我在市一中读书,没有寄宿,所以每天下晚自修都会回家。

    我喜欢打球,也喜欢看电影。之前学过一段时间小提琴,不过后来就没学了。

    信到这里,结尾戛然而止,字里行间透露着想快点结束的急迫感。

    时典猜想,他一定很少写信。至少写信对他而言,大抵是生疏的。

    她开始思忖,该不该再回信。

    总觉得会打扰他,而且信寄回他家,会不会引发什么误会?

    换位思考,如果回信是寄回家里而不是寄来学校,爸爸怕是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如此一想,时典有些失落,把信拿在手里发了一会儿呆。

    最终,她把信连同信封压进一本厚重的练习册,决定不写回信了。

    * *

    位于市中心古楼旁是h市第一中学。面朝人行道的两道阶梯一左一右,一直通到学校操场的看台。

    每天,叶澄铎都会从这条路上下学,身边跟着几个爱说笑的朋友。

    这样的团体难免有些聒噪。

    因此,当渴望一个人静一静时,他便会借口去别的地方,绕远路回家。

    但不论是形单影只还是同侪结伴,对他而言都是必需的——人总要有伙伴,也要能独处,生活才不至于枯燥乏味。

    寄出第一封回信是一个星期前,如果不出差错,第二封信应该也到了。可是几天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每天清晨的报纸都是一沓一沓地叠放在一起,其中不时地会夹几张广告信,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

    这天上午,叶澄铎早早地起了床,到外头去拿报纸。站在邮筒旁把报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一点不一样的颜色——除了黑,就是白。

    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谈不上失望,只是感到有什么事情未竟,而这种感觉推着他三番五次地去留意会不会第二封信。

    是的……是“会不会有”。

    从一开始关心“第二封来信何时来”到现在“会不会有第二封信”,他的心态有些动摇了。

    就在叶澄铎花这几秒钟思忖的时候,隔壁小姨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表妹程飏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到邮筒旁翻找,抱出一沓报纸后正当往回走时,突然瞥到身侧的人,眼睛也完全睁开了:“大表哥……”

    叶澄铎手忙脚乱地将手中乱糟糟的报纸整理好,哈出一团白气,迟钝地问了早安:“你今天这么早?”

    “被我妈妈抓起来的。”

    “哦。”

    “我先进屋了,你别在门口瞎愣着,怪冷的。”

    二月份,草木结着霜,空气里还凝着逼人的冷气。

    确实怪冷的,冷得鼻炎都快犯了。叶澄铎揉揉通红的鼻子,拎着报纸快步走进家门。

    没有就罢了。

    他不打算等了。

    * *

    初三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场接一场的测试把日子填充得满满当当。

    时典跟着中考的大部队向前走,少了停下来回头看的功夫。若不是那一天在办公室偶然瞄见市质检前十名名单的话,她都快忘记叶澄铎这个人了。

    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三行,时典愣了一下。

    全市第三名,那得多厉害啊。

    “干嘛呢?”姚琳琳总爱在她发怔的时候吓她一跳。

    这回,时典被她吓到了,好像偷偷摸摸之时被人逮到一般胆战心惊。

    “没什么啊!”她别过头去继续数考卷,却是心不在焉,一连数乱了好几次。

    二零一零年中考结束。

    考完英语的这天下午,太阳甚是明媚。

    三年一班的同学聚集在小卖部前的大树下,给懵懂青涩的初中三年画上圆满的句号。

    大家欢喜谈笑,互相起哄。

    有人拿得起放得下,这三年小小的成就小小的缺憾都成过眼云烟,未来可期;有人怀着心事,嘴上说着笑着,心却望向另一个方向。

    时典和舍友几个抱在一起,尽管以后还会相见,但是结束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仍旧让女孩们不忍不舍。

    姚琳琳说,大家以后每年都要聚一次,至少一次!

    所有人都答应了。

    大家和老师拥抱作别,感谢这三年来老师的疼爱和训斥。

    班主任咧着嘴笑得很开心,他说:“终于可以把你们这批熊孩子送出去了,我高兴得很!”

    大家都不信,觉得老师是说反话呢。

    回家之前,有个男生把时典叫到大树的另一边。粗壮的树干和斜坡把两个人完全遮挡住。

    男生递给她一个浅蓝色信封,支吾许久讲不出完整的话,便慌张地跑了。

    时典茫然地握着那封信,口袋不够大,书包也没带,叫她光明正大地带出去可不得引起一阵喧闹嘛!

    初中结束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静候中考成绩。

    而对于考入重点中学这件事,时典觉得没那么十拿九稳。回到家后,爸爸和妈妈都没提“考得怎么样”的话题,只是准备了一桌的饭菜,说是“考试期间不敢给你大补,瞧瞧你瘦成什么样”。

    而最让时典诧然的,却是爸爸竟把半年前那张纸条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干净的纸面上一点小小的褶皱都没有。

    看着女儿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爸爸故意脸色一沉:“怎么?不要啊?亏我还保存得这么好!”

    “要!要要要!”也不知道现在要过来能干吗,可时典还是迫不及待地抢了过来,“谢谢老爸!”

    “我们以前也写信呢,”妈妈若有所思道,“可都是我写给你爸,你爸写给我,我可从没给陌生的男孩子写过信哩。”

    “时代都在变化嘛!你跟爸爸那是谈恋爱,我跟他又不是!就是找个笔友而已,pen pal!”

    “ok; ok; 随便你,”爸爸高声道,“反正人家肯定早就忘记你了。”

    ……

    这才是老爹的良苦用心……时典愕然。

    可是爸爸说得对极了,他估计早就把自己忘了。

    是啊,他有什么理由记住像自己这样没礼貌的人呢?

    ——开了写信先河,却在他回信之后断了联系,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和愤怒吧?

    时典越想越觉得理亏,看着那张字条,漫无目的地把第一行数字翻来覆去念了好多遍,直到把纸张收起来能脱口而出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

    她疲倦地躺在床上,伸出一条长胳膊在地上捞,忽然摸到一个质感不错的纸张,拿起来一看,是刚才班里男生给的信封。

    她拆开来,只见一张明信片,背后是卡通图,一个男孩牵着一个女孩,下面一行英文字“the apple of my eyes”;正面则是几行娟秀的字迹,笔画细腻,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出自一个一米八的男生之手。

    那是班里英语极好的男生,时典曾经多次问他问题。如果当初明白他的心思,她十之八。九会刻意躲避。

    但蓦然在一张小小的明信片上读到一个男孩全然诚挚的内心独白,时典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忽然后悔刚刚没跟他多讲几句话,几句告别的话也好,至少不是呆呆地看着他窘迫。

    “遗憾”两个字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时典抱紧枕头,伤心地皱着眉。

    心里仿佛有样东西在悄然啃噬,一面啃噬一面催逼着她去完成某件事情……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伸手从床头柜上抓过手机,输入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拨了过去。

    * *

    手机在卧室里响起,待叶澄铎从浴室出来后,铃声已经停止。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按下拨号键回拨过去。

    “嘟嘟嘟”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足足响了四十几秒后,才传来片时的沉寂。

    电话那头的人久久不说话,甚至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叶澄铎觉得奇怪,警惕地“喂”了一声,忽然听到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hello?”

    “hello。”

    “我是时典——我想,你一定不记得我了。”

    “……”

    “算了,我打错了……”

    “我记得。”叶澄铎抢在她挂断之前说。

    “我想跟你说声抱歉。” 她越来越低的声音就像杜鹃啼血,好像再多说几句就会哭出声。叶澄铎有些紧张,用安慰的语调问道:“怎么了?”

    “就是那封信。其实第二封信我写了,”时典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我没寄出去,我怕寄到你家里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叶澄铎摸不着头脑。

    “会影响你学习,想着如果你要回信,就又耽误你做题的时间了。”

    这理由可真是第一次听说。程飏不接受男生的礼物是怕被误会早恋,可她倒好,把事情追本溯源都考虑清楚了。

    “你是怕家长误会什么吗?”叶澄铎问。

    对面传来不好意思的笑声:“是呀。”

    “正常情况下……可能性很大。”

    “啊!还好我没寄!”

    “你在庆幸啊?”

    “对呀。要是害你遭殃,我会良心不安的。”

    叶澄铎擦擦头发,笑了笑:“没那么严重。”

    “不过也确实不能影响你学习啊,”时典接着说,“你真的好棒啊,五月的市质检我在前十名的名单里看到你了。”

    “是吗?”

    “是呀。”

    “你之前说你也初三?”

    “嗯!”

    “志愿报哪儿?”

    “报一中,不过很悬,你呢?”

    “一中。”

    “初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会不会觉得很乏味?”

    “还行,一中蛮大的。每三年走一遍。”

    时典觉得有趣:“一中很漂亮吧?”

    “漂亮,一年四季会有很多花。这会儿也是——不过开的是什么花我就不知道了。”

    “我对花也没什么研究哩。”时典叹了口气,“好想看看开满花的校园是什么样子,我们初中真的是太贫瘠了!”

    “你可以过来看看,”叶澄铎顺着她的话往下,“暑假学校都是让进的,很多人下午都会过去打篮球。”

    “我去?”时典讶然,“去打篮球?”

    叶澄铎哭笑不得:“去参观——不过,你会打也可以去打。”

    “我不会打……我就开个玩笑。”时典揉揉耳垂,“可我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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