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概率百分百-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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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难得一次有同学造访,他们又是不敢相信又是喜出望外。
爷爷说道:“事情要怪就怪她这哥哥!”
余雅然讪笑一下,说道:“不怪哥哥,哥哥现在改邪归正了。”
“她哥哥小学时候就在学校称王称霸,”奶奶说,“那个叫何立凌的姑娘也是,姑娘家家的不学好,专跟男孩子混在一起,就是小雅的哥哥欺负过她,她把气全撒小雅身上了!”
“我去学校问过了,别人嚼舌根的那些话啊,都是她传出来的。你说哪有女孩子说得出那样的话!”爷爷说着就激动起来,拍拍胸脯面红耳赤,“你说让我一个老头子说我都没脸说!”
“爷爷您喝个水消消气吧,”余雅然说,“现在还提这些干嘛,我现在在学校都挺好的。”
时典点点头,附和道:“对啊爷爷,雅然现在在学校挺好的。”
“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姑娘要是我们这村落的,我早就找上门去了。可咱们不认识她呀,去学校找老师也没用呀,就看着我孙女白白受欺负。谣言这东西一传出来啊,可不得要人命吗?”
时典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
临走之前,余雅然悄声说道:“这些事情你知我知就好了。”
时典了然,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的。”
* *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冬日的暖阳给大地涂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仿佛涂了一层果酱在三明治上。
上午九点钟,空旷的监狱大门前,两辆车、五个人静静伫立等候着。
十分钟之后,监狱的大门悄然打开。穿着朴素羊毛衫牛仔裤的女人朝狱警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跨出那道仿佛有半茬麦子高的门槛,重重地踏在地面上。
她放眼望去,深深地吸了口气。
阳光温暖如初,空气清新怡人。
谭松苑牵着姥姥姥爷趔趄往前,两位老人颤抖着抱住自己的孩子高兴得泪水直淌。
向婉妤哭了,抱着二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伸出手去揽过女儿,四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岁月催人老。
向婉妤看着父母头顶的白发,谭松苑看着妈妈脸上的皱纹,三代人跨过的时间长河里都有数不尽道不完的绝望和期待。
车前的林许昕推了推身旁的男人,示意他往前。
男人久久地凝视前方,眼前凝起一层雾气,他的脚底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得迈不开步伐。
向婉妤在这时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她看不清他眼底涌动着什么,就如三年前没能看清一般。
而她不断告诫自己忘却的场景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好似在惩罚她过去这三年里持续的逃避。
不断下跌的股票行情和凌晨两点茕茕孑立的身影。
灯火通明的乡间别墅和披着浴巾趾高气昂的女人。
砸得面目全非的轿车和拖着拽着始终不放手的他。
时速表针的不断飙升和路灯下看到绝望看到死亡的行人的瞳孔。
……
一帧帧画面像锤子一样捶着她自以为足够坚强的神经,却还是在这一刻叫她濒临崩溃。
向婉妤把父母和女儿扶正,站在原地忽然有些踉跄不稳。
男人快步走上前来,手停在空中不敢试探。
谭松苑抱住妈妈,低声说道:“妈妈,你要不要原谅爸爸都是你的选择,我们先回家,好吗?”
* *
听到谭松苑父母离婚的消息是在寒假。
那一天时典和俞玥正在电影院看电影,至于电影叫什么名字,她们忘记了。
唯一记得的是这部电影很难看并且看到一半她们就溜了。
谭松苑的爸爸谭清和早年一穷二白,后来搭上房地产的火箭开始白手起家,一路扶摇直上九万里。
向家父母看到女婿这几年的上进和成就感到很欣慰,却万万没想到他在外头买了栋别墅金屋藏娇。
向婉妤的小公司濒临倒闭,在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忙碌了整整三个月仍无回天之力时,她忽然发现丈夫有些不对劲。
她通过他身边的朋友找到了他在乡下买的别墅,找到的当天下午便驱车前往。
而那一天正好下着滂沱大雨。
她在客厅沙发上看到赤。裸的女人,一时间的震惊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怒不可遏地举起水杯砸向女人身旁的那盏灯,强压着被撕裂的痛苦往门口退,有气无力地说了“离婚”两个字后拔腿就走。
谭清和围了条浴巾追上去,女人也裹了条浴巾冲出去。
一个去挽留,一个去炫耀。
大雨像在庆祝像在狂欢,茫茫雨雾中仿佛跃动着千万只欢欣鼓舞的小鬼。
女人讲了好多话,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谭清和给了女人一巴掌后拉开向婉妤的车门苦苦哀求,向婉妤沉住最后一口没爆发的气,狠狠地把他踹到地上。
逼仄的车厢里痛苦的宣泄混合着车篷上砸落的雨珠和嘶吼的歌声,短短三个小时,向婉妤唯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把气撒完再离开。
她只怕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后做出伤害那个女人的举动,却没想到自己不听使唤的手和脚竟要了一个无辜的人的生命。
知道撞人的那一刻,向婉妤彻底清醒过来。
她打开车门走下车,拨打了120之后又拨打了110,随后蹲在原地等着,颤抖着手先后给爸妈还有好朋友林许昕打了电话。
她说自己撞人了,说公司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说爸妈你们好好照顾自己,说农行卡里三十万赔给家属,说许昕你帮我照顾一下松苑,这孩子可怜。
直到开庭的前一天,向婉妤都没联系过谭清和。
她知道他们已经完了,早就完了。
接向婉妤出狱这一天,谭清和突然出现在向家父母面前。
老人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向老爷子拄着拐杖,看在孙女的面上才让他留下来。
有亲戚朋友劝向婉妤不要离婚,理由无非是“现在也三十多岁了再找不容易”,却没有人敢说“你是坐过牢的人不好找了”。
一听到劝和好劝不要离婚的,向老爷子便拄着拐杖走到面前,拉长着脸将人请出去。
当年谭清和一无所有的时候老俩口同意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向老爷子说:“你要找一个爱你的,你就是到旮沓去找一个我都乐意,找回来亮瞎他们的眼!”
而现在,谭清和三番五次往家里跑,不管他是带着赤诚的心来还是虚与委蛇地献殷勤,向老爷子一概不领情,把他买的烟酒补品全部客客气气地拎出去。
老爷子跟女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敬重你过去叫我一声爸,我不把你的东西扔出去。你自己带回去。我女儿不像他们说的怕找不到人,她就是这辈子不嫁她爹都养得起她!”
“我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女儿不是这样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把她放心尖上疼我就不允许哪个混蛋这样践踏她!你回去,带着你这些东西爱上哪儿上哪儿,别来我家丢人现眼!”
老爷子语气坚决,花白的胡髭颤抖着,拐杖一下下坚实有力地叩在地上。
向婉妤从客厅走出来,淡漠而平静地说道:“明天去民政局,松苑归我,我有能力养她。”
向婉妤跟谭松苑说:“如果你爸非要抢你的抚养权,妈妈就去上诉。”
谭松苑不想再让妈妈看到法庭,但她愿意放弃一切跟在妈妈身边。
而谭清和最后只要了两人一起买下的那栋别墅,他说:“你看到这个房子心里也不好受吧,我找个朋友把它卖了。”第28章 chpater 28
寒假里,时典回了老家。
正月初五这一天,她给叶澄铎发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祝我们相识一周年!”
时典本不会记住这样的事情,只因妈妈提到今天是表妹生日晚上要去舅舅家,她才记起一年前的今天叶澄铎出现在大门口,穿着湛蓝色羽绒服围着灰色围巾,傻里傻气地来问路。
一想到他当时拘谨的模样时典便乐得不行。
哪知道后来总是一副欠揍欠调。教的样子哩!
这天下午她去了一趟姚琳琳家。
和姚家父母寒暄一阵之后,跟着姚琳琳上了楼,两个女孩躲在房间里促膝长谈。
她们坐在泡沫垫上,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
时典撕开一袋饼干,一面津津有味地咀嚼,一面饶有兴致地听姚琳琳讲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他一跟你表白你就跟他在一起啦?”时典咂咂嘴拍拍手问。
“是啊。”
“姚琳琳,你对男人的定力呢?”
“什么男人,男生好吗!”
时典笑嘻嘻地喝了口水,抱着膝盖左摇右晃:“哎呀,我们家琳琳儿长大了哩。”
“你少来!”姚琳琳身子前倾往她腰间捶了一把,说道,“该你讲了。”
“我讲什么?”
“你那个笔友兼后桌啊。”
时典擦擦嘴角的饼干屑,干笑两声躺了下来:“我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意思啊?”
“我觉得他跟我的关系大概就是朋友那样的,也没有说哪里特殊。”
“那你跟他呢?”
“姚琳琳,‘他跟我’和‘我跟他’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哦,‘他跟你’相当于‘他对你’,‘你跟他’相当于‘你对他’,动作的发出者不一样。”
“嘿,还咬文嚼字了!”
“说说呗,咋回事?”
“我跟他嘛,”时典复又坐起身来,盘着腿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想想啊。”
“嗯。”
“一有什么好玩的事我会想跟他讲。”时典说着,伸出第一根手指头。
“嗯。”
“我从来不会记得第一次见面别人穿什么,可是去年的今天他穿什么我记得清清楚楚。”
“嗯。”
“跟他坐前后桌很开心。”
“嗯。”
“看到他跟女生的合照我心里……”时典犹豫了一下,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会有些不舒服。”
“嗯。”
“他放我鸽子那次我很难过。”
“嗯。”
“可一瞧见他憔悴又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就不忍心骂他。”
“嗯。”
“合唱比赛那天我穿了裙子,见到他的时候莫名地觉得……噗……很害羞。”
“嗯。”
“那天晚上他欠揍,我捶了他好多下,有一下捶到他掌心里了”
“嗯。”
“苏赜和我姐姐求婚那天,我哭得像个傻子,他陪我在阳台上坐了很久。”
“嗯。”
“他心情不好时我会觉得天都是阴的。”
“嗯。”
“他……”时典吸吸鼻子,忽然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在膝盖上烦躁地抓抓头发,“他好讨厌,我也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感觉;你也讨厌,我本来还没想这么多。”
姚琳琳秉公办事地坐着,也不挪到她身旁也不安慰她,反倒说:“那你再想想他对你有过什么事。”
“他……我每次问他问题他都会很仔细地给我讲,他同桌问他就不一样了。”
“嗯。”
“第一次去一中还是他给我带的路,我们还一起去吃了顿丰盛的早餐,那儿的寿司和水晶包特别好吃。”
“嗯。”
“他老是捉弄我,还老是嫌弃我画画丑。”
“嗯。”
“程飏说他连短信都懒得发,可他会回我的信。”
“嗯。”
“我每次打他他也不说什么。”“嗯。”
“他老揪我辫子。”
“嗯。”
“合唱那天晚上有些冷,谭松苑说他特意找她借了衣服。”
“嗯。”
“他还特地从操场跑到教学楼陪我上楼换衣服拿伞。”
“嗯。”
“他到现在还没我消息,我就会比较在意。”
“嗯。”
“他……”时典猛地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姚琳琳,问道,“我真的喜欢他?”
“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有点感觉出来了,没敢确定。”
“不喜欢他你刚刚哭什么?”
时典一下子哑了,半晌才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爱哭。”
* *
叶澄铎看到消息时有些开心,再看一眼消息是十个小时之前的,立刻着急地揉了揉头发。
他飞快地在聊天框输入道:“我现在才看到,白天手机没电关机了。”
“那我再发一遍。”时典收到短信后一面吃着蛋糕一面回复道,“祝我们相识一周年!”
叶澄铎想了想,抿着唇笑了:“同乐同乐。”
时典忍俊不禁,眉开眼笑地吃着蛋糕,她以囫囵吞枣的速度把蛋糕吃完,随后遁进庆生的人潮中,悄悄地退到后院里。
院子里有六根明亮的灯柱,分别两两矗立在门边、庭院中央和廊柱旁。其中一盏灯柱下有一张围棋桌,时典有模有样地坐上去,手肘撑在桌上回复短信。
她回头看了眼屋子里闹腾腾暖烘烘,心想着不会有人在这时候走出来,于是问叶澄铎:“你现在一个人吗?”
“是啊。”
“那我……”
时典一鼓作气,但“可不可以打电话给你”九个字却迟迟不敢打出来。
她无奈,皱着眉头苦叹一声。
待她将“那我”不甘不愿地删掉之后,却蓦地发现聊天框里七个大字:“我打个电话给你。”
时典惊喜地呼了一声,咧着嘴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不,等等!”
叶澄铎看到“不”的瞬间愣了一下,按拨号键的手顿住了,但是下一秒她又说道:“我打给你。”
* *
如果不是班主任防患于未然的一臂之力,时典和叶澄铎还要在戳破那层纱的边缘徘徊更久。
那是新学期开学两个星期后一个周五的傍晚,晚自修前,时典和叶澄铎一前一后走进教师办公室。
下午六点钟,暮色四合,这是不太晴朗的一天,天边缓缓聚拢的乌云像极了黑色的天鹅绒。
走廊上没有了平日的喧嚷,办公室里也无他人。时典和叶澄铎并排坐着,对面则是班主任郑彧。
广播台里正在播放大家点歌的歌单,音乐前奏响起,给寂静得差点沉溺的屋子一点空气。
时典松了口气,甚至有心情竖起耳朵认真地听外头的歌曲。
那是张韶涵的《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班主任撑着下巴,似乎也在听歌,见叶澄铎心不在焉的,便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说道:“认真听。”
叶澄铎一愣,完全摸不着头脑。
时典心里忽的一沉,仿佛从歌里听出了班主任找他们来的目的。
音乐声结束,接着放起下一首歌。班主任起身把门关上,音乐声顿时远到千里之外。
他坐回椅子上,缓缓开口道:“这首歌讲的就是年轻的时候以为懂得什么是爱情,结果才发现这样的爱情很脆弱,根本就不算是爱情。”
时典皱了皱眉头,表示听不懂。
班主任接着说:“为了你俩,我特意去点了这首歌。本来我也不想叫你们来,但是想了想还是把你们叫来问清楚。”
“什么意思啊,老师?”时典问道。
班主任看着她大惑不解的神情,再看看叶澄铎安之若素的样子,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