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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是概率百分百-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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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碗池边聚集了许多人,时典拿着两双筷子跟在叶澄铎身后。一路走来她都唠叨着让他分点碟子给自己,理由是:“别让人看见我偷懒啊!”

    结果听了这话,叶澄铎更是护宝似的把碟子握紧,一字一顿丧尽天良地说:“就要教官看见你偷懒。”

    “你!”

    叶澄铎找了个空位站过去,时典猫在他身边,两手掇在胸前,上面满是晶莹剔透的洗洁精泡沫。

    叶澄铎忙里偷闲回头看她一眼,终于问道:“想洗什么?”

    “碗。”

    他把两个人的碗递给她,时典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不经意地滑过他的手背后迅速离开。

    她捧着碗找到其他空位,洗着洗着忽然恍惚出神。

    叶澄铎看她洗了这么久,走过来叫她一声。

    时典猛地直起身来,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你吃饭用的是左手。”

    “嗯……习惯了。”

    “啃鸡腿用的是右手。”

    叶澄铎知道她要说什么,嘴角不自觉弯起:“你洗这么久就是在想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揪你头发的是不是沾油的手。”

    “不是!”时典胸有成竹。

    叶澄铎微微耸了耸肩,态度自不待言:“我有时候也用右手吃饭。”

    “我认真地观察到了,你就是用右手拿鸡腿的,全程!”

    “你看我吃鸡腿干嘛?”

    时典的强调让叶澄铎钻了空子,她蓦地愣住了,挺了挺腰底气不足地嘟哝道:“不小心看到的……”

    “傻子,谁像你吃鸡腿还两手轮流拿来拿去。”

    “我要变换姿势嘛!”

    “你怎么不金鸡独立啊?”

    “打小平衡感就不好。”

    叶澄铎无奈地笑了下,接过她手中的碗说:“走吧,等等还要集合。”

    “你也在关注我……”时典开心地往前跑两步,“不然你怎么知道哩!”

    “幼稚。”叶澄铎垂下头小声嘀咕。

    “说谁?”

    “说我!——还有你。”

    第33章 chapter 33

    那或许不是他第一次将“我”和“你”讲得这么温柔,时典却怦然心动。

    耳朵不可控制地燃烧起来,纵然吹着凉风也无济于事,反而愈发灼热。

    余晖没尽,偌大的训练场逐渐笼罩在一层蒙蒙的昏暗中。

    时典和叶澄铎坐在台阶上聊天,天空飘下细细的雨丝,随风打转就像她天马行空的想象一般。

    “还想要什么?”他问。

    “还想要一座大院子!我老家就有,你看过的对不对?”

    “嗯。”

    “院子里有树和花圃,不过要种什么花我没想好,你懂吗——对了你也不懂……”

    叶澄铎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她不近人情地否定了,他垂下头,漫不经心地在地上画着字:“谁说我不懂。”“你自己说的。”

    “那是以前。”

    “现在呢?”

    “懂一些了。”

    “比如……”时典指了指训练场外一棵树,树上长着碎金似的黄色小花,一簇簇望过去好不可爱,“那你说说,那是什么树?”

    “银色金合欢。”叶澄铎笃定地说。

    “瞎掰……”

    “去瞧瞧。”

    “瞧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瞎掰。”时典嘴上这么说,却还是高兴地起身,跟着他往前走。

    银色金合欢种在训练场外的空地上,那是冬季和早春都会开放的花朵。

    球状的花蕊圆圆滚滚,小小的花瓣挤在一起,簇拥有序。

    时典纵然看一百眼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觉着漂亮,便绕着那几株挺拔秀气的树木转来转去。

    叶澄铎跟她转了几圈,把肚子里的墨水倒空之后倚在树旁休息。

    而她每经过面前一趟他都要问一句:“晕不晕啊?”

    “不晕。”

    时典不厌其烦地绕上几圈,风景看够了便和他并肩靠在树上,看着远处逐渐暗沉的天幕,安静地打了个哈欠。

    “困不困?”

    “困。”

    叶澄铎忍俊不禁,时典抬起手打他,无精打采地教训道:“你说话怎么跟我妈妈那么像?”

    “故意的。”

    “我还不知道你故意的。”

    “你转这么几圈看到什么了?”

    “看到好多漂亮的小黄花……”

    “银色金合欢。”叶澄铎严谨地说。

    时典笑着推他一把,不给面子一语道破:“背了几条百度词条你嘚瑟了是不是?”

    “是……”

    “我有一条裙子和这花的颜色很像。”

    叶澄铎默默地点了点头:“嗯。”

    “嗯什么?”

    “我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那天,她穿的就是一条鹅黄色裙子,腰间别着个颜色略浅的蝴蝶结,裙摆上有两个口袋。

    时典恍然“哦”一声,笑眯眯道:“这你都记得,不过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对,第一次见面你穿着睡衣,”叶澄铎想起来,“裹了一件棕色大棉袄……像只狗熊……”

    话音未落,时典跳起来打他,笑着大喊:“忘了忘了!”

    “忘不了了。”叶澄铎摆了摆头也不躲也不藏,只等她打累了这才又问,“那你记得我第一次穿什么吗?”

    “记得,”时典昂起脖子,数落的语气自不待言,“你穿着一件蓝色棉袄,像只大狗熊……”

    “还有狗熊是蓝的……”

    “围着一条围巾,你知道像什么吗?”

    “什么?”

    “像围着围巾的大狗熊!”

    叶澄铎不屑地“嗤”一声,摇摇头眺望苍茫的天空,而从不知名源头汨汨流出的暖流却让他忽的心底一软。

    晚风轻柔吹拂,银色金合欢在风中娇憨可爱。

    训练场上响起激昂人心实则阴魂不散的音乐,时典碰了碰叶澄铎的胳膊,拽着他的袖子往前走两步。

    就在归队的前几秒钟,她鼓起勇气半开玩笑道:“别人看到我们从这儿出来一定觉得好奇怪哦。”

    * *

    叶澄铎问程飏,几岁谈恋爱才不算早恋,早恋是不是真的会死很惨。

    程飏眨了眨眼,支吾半天问道:“你想跟时典……”

    叶澄铎红着耳根子,愣是摇了摇头。

    “骗人!那你想跟谁,高蕊昕啊?”

    他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原来就是频率快慢的差别。

    程飏似懂非懂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慢慢把身子前倾,小声说道:“我觉得没那么可怕,你看仇安和俞玥在一起后名次上升了多少?我觉着吧,早恋是早恋,但能共同进步是真幸福。”

    叶澄铎低眉顺眼地听,一字一句地记下。

    程飏想了想,接着说:“而且你跟时典……确实走得近了些——不,是很近,知道的人知道你们关系好,不知道人觉着你们谈恋爱,可一旦有人说你们没谈恋爱——得,对女孩的名声挺不好的。”

    叶澄铎抬起头来,眼神黯淡了许多:“那怎么办?”

    “不想被人说闲话就走远点呗。”

    “那要是……”余下的话他没法问出口,只是揉揉头发束手无措道,“那我跟她商量一下。”

    “恐怕她又会不理你,你又要失魂落魄了。”

    “我什么时候失魂落魄了?”叶澄铎皱皱眉,一不小心将脚边的板凳碰翻。

    程飏掐着指头算起来:“差不多几个星期前吧,她没跟你讲话那时候。”

    “有吗?”

    “有,你一不做作业就发呆。”

    程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我都看眼里了。”叶澄铎茫然地看着她,须臾才解释道:“不自觉就发呆了我也没办法。”

    “所以说走远点行不通,不过如果能让你发疯做作业提高成绩,走远点好像还有点用处,就是不知道时典怎么想?”

    叶澄铎的耳畔忽然回响起“绝情”两个字,那天晚上在操场的情景历历在目,而她隐在幽暗处若隐若现的强颜欢笑在这一刻更是挥之不去。

    “不行,”他垂下头坚定地说,“反正不行。”

    “那你去跟时典说,然后你们一起努力,平时做事低调点,不让人抓到把柄,我觉得成。”

    “真的?”

    “真的。”

    程飏胸有成竹,叶澄铎看着她眉飞色舞不禁心生疑惑:“你是不是为了满足你那点八卦心……”

    “你想什么呢?我对别人能那样对你俩我能这样吗?”

    “……那我怎么说?”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最好当面说,明天就可以见到她了,不过你可以好好准备准备!”

    “嗯。”

    * *

    时典发了几条笑话给他,见他许久没回便道了晚安睡觉了。

    叶澄铎绞尽脑汁思考斟酌,一个个方案接连从眼前掠过,翻来覆去都想不到一个好的形式。

    好在她去睡了,否则他真怕耐不住性子就跟她说了。

    他从床上翻起来,拿出一张信纸几支笔,点起桌前的小台灯专心致志。

    妈妈敲了敲门,脑袋探进来低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等等睡。”

    “什么事这么急?”

    “很重要。明天交。”

    “那写完早点睡,别太累了。”

    “嗯,妈妈晚安。”

    “晚安。”

    * *

    多次的夜跑使跑道的东边成为心照不宣的约定场所。

    叶澄铎揣着昨夜写好的那封信,把它压在兜里。

    随着气温升高,跑步的圈数也在增多。

    时典跟着他跑上五圈后累得气喘吁吁,但看到他只是微微喘气面颊微红,于是心有不服地戳他一下。

    “你是不是练过长跑?”

    “没有。”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累?”

    “我累啊。”

    叶澄铎说着,刻意喘了几声粗气:“这还不够累?”

    “不许学我!”时典恼羞成怒,“哦我知道了,你一定经常晨跑,对不对?”

    “假期。”

    “每天?”

    “嗯。”

    “好厉害!带带我!”

    叶澄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认真问道:“要我从市中心跑到紫衫县还是你从紫衫县跑到市中心?”

    时典觉得这是个问题,托着腮帮子思考良久:“我觉得……我们还是各跑各的吧,这样太累了!”

    叶澄铎觑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吐出四个字:“变得真快。”

    “女人就是善变。”

    “你才……十五岁。”

    时典一怔,眨了眨眼自圆其说:“十五岁怎么不能叫女人了?古代姑娘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

    “现在不一样,”叶澄铎走到操场外的石椅上坐下,捏着手指低声道,“现在十五岁不能嫁人。”

    时典听完后坐到他身边,思量片刻又悄悄靠近,壮着胆子说:“如果有一天我做出什么把持不住自己的事情,你不要被我吓一跳。”

    “把持不住……的事情?”叶澄铎很快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出神,“什么事?”

    “现在不告诉你。”时典悄声咕哝,脸颊像被文火舔过般烫得有些刺痛。

    她垂下脑袋,汗水顺着脖子慢慢流下来:“反正都是跟你学的。”

    叶澄铎凝视着她,伸手握住石椅的边缘,组织语言道:“你不能……做了坏事还怪我教唆你。”

    “就是你,不是你我就不会做坏事。”

    时典说着,偷偷瞄他一眼,不想却被他发现了。

    她遽然心惊地垂下头去,叶澄铎紧张得差点把椅子从水泥地上拔起来。

    时典焦躁地弹两下脚,不知所云道:“等有一天你想起我今晚说的话,就不会觉得那么突然了。”

    说罢,不由分说地站起身来。

    叶澄铎一鼓作气朝前迈了一步,高高的个头挡在她面前。

    时典惊了一跳,心头“突突”一阵,只见他垂着头小声地说:“你是不是仗着自己长得高喜欢保护长得矮的女生?”

    时典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可他这话说得一半对一半不对。

    她确实不由自主地想去保护娇小的女生,但她可不是仗着自己长得高!

    见她不说话,叶澄铎接着说,声音甚而比先前更加低沉。

    “我比你高……”他说,语调慢慢坚定,“我可以保护你。”时典愣了一秒,甩了一下他的手。叶澄铎掌心微微阖起,到底还是不敢顺势握紧。

    “你想说什么?”时典问道,手指轻轻地抠着校服裤缝,“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你比我高。”

    “……嗯。”

    “然后呢?”

    然后呢……

    叶澄铎指了指石凳,挠挠耳朵正经语调:“坐下说,很重要。”

    “领导哦你……”时典笑着坐了下来。

    叶澄铎坐到她身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纸折的爱心,拘谨地说:“给你的。”

    “给我——你自己折的?”时典惊讶地张了张嘴,看看他又看看爱心,忍不住道,“我舍不得拆开。”

    “那我白折了。”

    他把她的手放上去,极尽平静地说:“你拆开看看,我给你打灯。”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手电,时典笑着侃道:“百宝箱啊。”

    “嗯,”叶澄铎挠挠额角,补充道,“你读的时候别看我。”

    “我尽量。”

    时典把那颗心慢慢拆开,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破弄脏。

    纸面干干净净,上面的每个字都像端正站立等候表扬的小孩一样井然有序。

    不是他平时龙飞凤舞的风格,更像是一笔一划刻上去的模样。

    她看信,他看她。

    只怕她突然抬起头来,目光遽然不知所措。

    信上写道:

    你老家屋檐下有一盏风铃,我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了。

    也不知道会遇见你,遇见的时候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

    除了多看你两眼,当时我对你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我保证。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

    你第一封信寄来时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最后还是回了,觉得这样比较礼貌。只是你的回信一直迟迟不来。

    说不上为什么我挺在意,而且中考完你打电话给我时我挺惊讶……挺惊喜。

    我对一见钟情没什么概念,但对情有独钟慢慢地有些理解了。

    有时候你做的一些事情真的很傻(别打我),换做程飏我就不理她了,可换做你……

    很多时候都不一样。

    我想了很久,就是想听听你怎么说。

    我有些语无伦次了,表达不出的画在下面,你小心欣赏。

    时典往下看,但见米黄色的纸面上两个细笔勾勒的小人手牵着手,背景是一片银色金合欢,其中一个小人扎着高马尾穿着一条鹅黄色连衣裙。

    看到这儿,她的眼眶逐渐湿润。

    她揉揉腮帮子,指着那个穿裙子的女孩故意说:“你啊。”

    “你,”叶澄铎点下头,指了指旁边的男孩,“我。”

    “把自己画这么高。”

    “这样比你高。”

    “为什么要比我高?”

    “就可以保护你了。”他低声道。

    空气阒然。

    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此时却像被消化一般不见踪影。

    叶澄铎着急地摸摸额头,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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