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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千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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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师尊那里……可以由他再担一点。
  “仙君。”远处忽而传来一声呼喊。
  家丁被推倒一片,惊叫之中有人踉踉跄跄奔过来。
  沈溯微直觉房内摆好的阵法忽而被破,仿若被划了一刀的口袋,那笼中杀气瞬间便从破口泄出,顿时叫清寒的剑气压过,一股冷意霎时盈满房间。
  胜负,往往是在瞬间颠倒。
  “你!”水如山看向来人,脸色一变,“你怎么出来的?”
  “仙君。”那女子跌跌撞撞跑来,远看是个少女打扮,走近了才发觉,她已不再年轻,但姿容不减。她有一双柔婉的眼睛,含羞带怯,水汪汪的,但跑到跟前,见了沈溯微,却露出失望之色,“不是他啊。”
  可是失望片刻,环顾四周凝重气氛,又欣喜起来:“是不是仙君叫你来接我走的?”
  沈溯微一瞧她便知是谁。
  当日那画像不像徐千屿,却是照着她的模子勾勒。
  这是千屿的母亲水微微。
  但是没想到,她……
  “爹。”水微微见他不答,转过身,对水如山道,“爹,是不是您不肯。求您放我走吧,女儿想和他去仙门!”
  “你……他不可能娶你的。”
  水如山面色又痛又怒,如若说方才这老者只是颓势略显,此处看见水微微,才是兵败如山倾。
  水微微唯独在关于徐冰来的事上不疯,甚至颇有镇定。
  譬如水千屿出生那时,观娘将婴儿抱着摇晃,口里哄着。她忽而掐住观娘的手臂,逼她说孩子姓徐。
  “他会的。”水微微竟然忽而露出个笑容,抚摸着自己不存在的肚子,悄声地说,“我们孩子都有了,他是仙门正道,难道不怕人说吗?早晚有一天,他会迫于声势,把我们接回去。”
  那口吻,竟然十分笃定。
  她完全是活在自己的世界。
  徐千屿咣当一声将剑摔在桌上,水微微被吓得跳了起来,小跑着躲到了沈溯微背后。
  徐千屿拧起眉。这剑太沉,她实在拿不动了。
  自刎看来也不是件易事。
  她气喘吁吁地揉着手腕,看着剑,半晌,又抬眼看向沈溯微背后晃来晃去的水微微,头一回有些可怜她。
  水微微也学过一样的“君子之德”“淑女之行”,她就是被那些大儒所授的世俗礼仪给荼毒傻了的。
  若孩子的爹是哪个凡人望族,确实会顾忌声名伦常,即便不爱,也至少会负责。
  而四大仙门的修士,皮囊同凡人长得一样,也能同凡人来往交流,可哪里和他们相同?
  在修士眼中,凡人根本没有同等的能力,那便跟他们不是一个品类,而是院中的草木,圈里的牛羊,谁踩倒了一根草,还要跟草道歉吗?谁又会真正在乎草的评价,被草的礼仪规范所束缚。
  水微微当年同她一样,都是在这四方院中长大,是这个小家呼风唤雨的霸主,随便说一句话,收到的只有应和,没有反驳。
  可是,非得叫她们懂事之后才慢慢看见,这世上原来有很多不可抗衡之物,这些人或物,都不能用道理来解释,一旦撞上,只好退避三舍。
  若接受得了,便关起门来,继续做小院的霸主,也能闭目塞听。
  但问题是……
  小冬已经叫魔吃掉了父亲、姐姐、弟弟,自愿到南陵最安全的地界卖身为婢,却还是差点葬送在魔物之口。
  她甚至没有踏出南陵一步,身体内的莲心蛊毒,却从出生之日起,一刻不停,日日生发。
  这所谓南陵最安全的地方,实际上是任由妖物横行,修士自由穿梭。
  不论如何,恃强者是一定会凌弱。
  即便是关上院门,有朝一日,仍然退无可退。
  要么,就变成和那些人一样的人。要么,就变成……水微微。
  她冷冷同沈溯微道:“我跟你走。”
  她不必缓期十年,就要现在。
  观娘和水如山对视一眼,水如山垂眸,面上仍然如常,不见讶异,似乎早有预料。
  “但是,”徐千屿指向水微微,“我要把她一起带走。她不走,我不走,你懂吗?”
  沈溯微刚想开口,徐千屿眼神一落在剑刃上,他立刻道:“好。”
  “你让她走吧。”观娘扶住水如山,徐千屿同外祖父说,“她留在这里,只会气死你。若带上蓬莱,说不定还有办法治好。治好了,我便将她送回来。”
  水微微听闻这句话,却喜道:“仙娥所言正是。”
  当了数年的狐媚子,就因为说了这句话,成了仙娥。
  徐千屿把脸别过去,气得不想理她。
  再回过头时,水微微已经进入了芥子金珠。
  水如山沉默片刻,淡然拍拍桌上盒子:“既然如此,千屿,你便试试这把剑吧,看看趁不趁手。”
  徐千屿将剑拿起,手轻轻抚摸过剑刃。儿时她数次闹着要把剑摘下来,而今真的摘下来了,却只觉得心里如那片墙一般,空荡荡的。
  这是把沉甸甸的实心木头剑,剑刃并不锋利,摸起来有些粗糙。
  她拎着剑,似想到什么,提裙出了院门:“等我。”
  花厅之外便连着水家的后园,郁郁葱葱,蝉鸣阵阵。
  徐千屿绕过假山,那狐狸一手提着篮,爬上爬下,抓起篮中各色的花瓣,在山壁上抛成一个仕女图画像,以讨小姐欢心。
  听闻她脚步声,狐狸跳转过身来,弯起眼睛道:“小姐生辰快乐。”
  眯起的眼睛,却不住地瞄着她裙带上挂的锦囊。
  徐千屿右手将剑反手立在袖后,看了假山一眼,说:“赏。”
  说着便从锦囊内掏出一锭金,咕噜噜丢到了前方,狐狸大为欢欣,作了个揖便转过身去捡,两条如云尾巴摆到了身后。
  正在这个瞬间,徐千屿的绣鞋冷不丁踏住其中一条尾巴尖,反手就是一剑,竟将一条狐狸尾巴连根砍断!
  那剑太生,太干脆,至于那狐狸都未曾反应过来,爪子还欢喜的去捡那金锭,等抓到了,才觉尾根一凉,再接着便是大吃一惊,金锭掉落,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狐妖百年方得一尾,这一剑下去,狐狸便没了百年的修为。
  徐千屿看着它在地上哭泣打滚,并无恻隐之心,双眸如某种冷而纯粹的珠玉,她天生在这处少开一窍,除了亲人,对任何非人之物,都少有亲近怜悯。
  狐狸哼哼唧唧地哭道:“我伴小姐八年,缘何落得如此结局……”
  风拂过徐千屿的发丝,这八年种种,闪过心头,不过这模糊的难过马上便随风而逝,她垂下长而密的眼睫:“可你害我。”
  狐狸一惊,便知道事情败露。
  从前它虽然口中谄媚,但心里却略微不屑:小姐实在好哄,靠它百年的道行,哄骗一个小女孩子,岂不是易如反掌。所以徐千屿在她眼中,和一个行走的钱袋子并无区别。将徐千屿做成了贡品,它也只是惋惜,从此以后,便没有那么容易得来的金银。
  然而此时缓过劲儿来,见她手中还握着剑,面无表情,狐狸尾根疼痛,后心发寒,第一次对小姐有了畏惧之心。怕徐千屿越想越气,将它另一只尾巴也砍了,当即忍痛坐了起来,哭告道歉,说自己都是一时糊涂,还望小姐开恩。
  磕了几个头,见徐千屿没有追究之意,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地上的狐尾本就是精怪修为所化,此时闪烁白光,缓缓缩了形,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毛茸茸的一条。
  徐千屿将它捡起来,见剑还缺一个剑穗,便将它拴在了剑上。
  那假山也无法障目,沈溯微从窗内目睹全称,有些诧异。
  他并非诧异千屿的惊人之举,而是她分明未曾练剑,方才劈砍的那一下,却有他的用剑之风。
  这很奇怪。
  徐千屿当风走回来,剑同剑穗一并搁在桌上。
  “这剑很好,但我不能要。”
  “为何?”水如山忙道。
  “我若拿走了它,家里往后如何防御大魔。”徐千屿道,“你们放心吧。我入门派以后,会找到我的本命剑的。”
  前世败雪伤了她,既然与她不合,她也就不找了。但总会有别的剑吧。
  水如山却叹道:“你拿走罢,我总得给你一点东西。你若出嫁,我当随给你千金的陪嫁,你要是做生意,我便给你百间铺面。如今你去了仙门,金银珠宝化为尘土,就让外祖父,赠你一把趁手的剑吧。至于家里……”
  “留在家里罢。”
  沈溯微忽而道:“晚辈愿将此剑赠与水家。”
  说罢,手中剑影正正横在桌上。
  剑上金芒拂去,现了实形,白玉作柄,金蛇缠绕,小巧玲珑,乃是一把极为漂亮凌厉的宝剑。
  “此剑甚重,光芒闪耀,名为袖中摇光。若悬于室内,方圆十里,妖魔不敢造次。”
  水如山瞥着剑,有些惊诧:“你连本命剑都愿意给出?”
  一把好剑是修士无上之珍宝,即便是当年的徐冰来,愧疚之下,留下了身上所有法器,也未曾留下自己的剑。
  沈溯微却再不看那把“袖中摇光”一眼,仿佛那剑与他毫无关系:“本命剑和剑君心意相通,片刻不离。既然我有赠人之意,它便从此不是我的本命剑。”
  他早觉此剑太过招摇,于他无益,如今见水家处处雕梁画栋,金玉满堂,和它相得益彰,便不如归了水家。
  而对他来说,太过绮丽晃眼,太惹人注意,便是一种危险。
  “好。”水如山没有推辞,叫两人抬着,将剑挂于墙头。
  他并非贪恋此剑珍贵,而是不想让徐千屿太轻易地被带走。
  他要蓬莱仙宗有一个修士永远记得,她是他付出了一把宝剑才带回的,从此待她便留意几分。以后她受了委屈,能有人相护,有人将她珍之重之。
  沈溯微道:“千屿,你将祖父的剑收下吧。”
  徐千屿便将木剑拿在了手里,回头看师兄,他已经背身而去,远远走到院中,道袍当风,留待他们自行告别。
  千屿收回目光,急急向观娘迈了一步。
  观娘忽而换上喜色,朝她一福道:“恭喜小姐要入仙门了。”
  “有什么好恭喜?”徐千屿奇怪,她的表情原本还是不高兴的,怔怔地一回头,却见整个花厅的家丁、丫鬟都换上一幅兴高采烈的笑容,向她鼓掌贺喜,仿佛今日是什么天降喜事的好日子。
  “是仙门诶。”
  “小姐很厉害。”
  “我们水家有人能去仙门,可是一件大幸事!”
  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氛围,倏忽间便被柔和春风所化,成了热闹和欢喜。
  徐千屿愣住,却好像确实高兴了一点,忽而觉得离家也不是一件如此苦大仇深的事了。
  可是她一瞧见椅子上摆着的那火红的骑装,又觉难过,扑到了观娘怀里:“观娘。”
  观娘一把将她搂住,伸手抚摸她的脸。
  徐千屿抬头怔怔看她。观娘以往总是以谦卑的姿态待她,这是第一次以母亲、姊姊、长辈的姿态,安抚着她。
  “小姐,你也知道,此间女子出门要以帷帽遮面,不得与陌生男子独处一室,不得裙装骑马,不得打架斗殴,不得顶撞长辈……你不一样,但你没有伴。待我们去了,你一人在此,难免招致非议。”
  “仙门是不一样的地方,听闻那里可以男女同擂,各凭本事;又有广阔天地,自在来去,无所拘束。这人间留你不住,你去到那里,未尝是一件坏事。”
  观娘道:“但请小姐记住一件事。”
  千屿问:“什么事?”
  “你要记得,我与老爷同你说的话才是真的。若是以后遇到很多人,说的和我们不一样,你便全当一场游戏,闭着眼睛玩过了就算。”
  徐千屿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她听得似懂非懂,但想,观娘或许也害怕她变成了水微微。
  观娘松开她,徐千屿又走到水如山面前。
  水如山见她,勾起嘴角,面孔仍然严肃,但仿佛又透出些欣慰笑意。
  “方才那位剑君,倒是不错,你日后有事,可以托付于他。”
  “怎么?”徐千屿回头看,沈溯微早走远了。
  “他分明能强行将你带走,却没有动手,反倒赔剑。手握强权之人,行事却不傲慢,这很难得。”
  徐千屿烦他,暂不想听。眉头一皱,提醒外祖父道:“赠言。”
  水如山一怔,旋即微笑,将她面孔从头看到下,正色道:“千屿,我对你没什么期许。柔则易碎,刚则易折。你便随心地活着吧,尽量活久一些。听闻成仙以后,可以逆转死生,跨越时间,倘若有缘,我们还能再见。”
  千屿愣住。
  原来外祖父的前半句话,是这样的……
  那仙门岁月苦寒,风沙无数,她竟然把前半句,忘了个干净。
  徐千屿低头:“谢外祖父赠言。”
  这是她第一次喊外祖父。水如山怔住,良久,未发一语,只是点了点头,便立刻转身,坐在了席上。
  观娘拍拍手,笑道:“你们都过来一起吃宴吧,为小姐贺喜。”
  又趴在门边唤沈溯微:“仙君,您也来。”
  徐千屿十四岁生辰的后半日,倒是过得意外地热闹。
  *
  小冬虽未受重伤,但因身上有不少擦伤,缠了许多药布,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还小声地呻吟。
  待睁了眼睛,看到徐千屿守在床边,她不由急切道:“小姐,你没事……”
  因为大声说话就牵动伤口,她的声音轻轻的。
  “没事。”徐千屿按住她,“你也没什么事,好好躺着吧。”
  小冬放心地躺了下去。
  她似乎把被魔物吞进去的那段记忆给忘了,还以为自己是在书房门口滑倒摔伤的。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徐千屿忽而对她说:“小冬,你想不想去蓬莱呢?”
  小冬睁大了眼睛,直摇头:“小姐说什么呢!奴婢不去,奴婢还要守着母亲……还有小姐。”
  是了,还有母亲。
  徐千屿没有做声,从旁端起一碗冰糖莲子,不太熟练地舀了一勺,轻轻地喂到小冬嘴边。
  小冬惊讶极了,脖子使劲挣扎:“怎么能让小姐喂我呢?”
  “你快吃,哪那么多废话。”徐千屿蹙眉,小冬便侧着脑袋,艰难地将勺子上粥吃了下去。
  徐千屿耐心地喂了大半碗,问她:“甜吗?”
  小冬看到小姐看她的眼神极为专注,徐千屿的瞳子本就偏大,又很明亮,这么样看人的时候,有一种稚童一般的纯洁无瑕的求知欲,仿佛这个问题对她很是重要。
  “甜。”小冬咂咂嘴说。
  徐千屿开心地笑了,明亮璀璨,她将碗搁下:“你以后就代我做这个小姐,每天都可以有冰糖莲子吃。”
  说罢,她便轻轻站起身,踮脚替小冬放下帘子。
  “小姐……”小冬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拉住徐千屿的裙子,眼泪也流了出来,“小姐……”
  小冬在身后一声一声地喊她,含情凄切,闻之不忍。
  沈溯微静静立在门边,见徐千屿径直走了出来,分明眼底闪闪发亮,却一次也没有回头。
  这少女走到他身边,扬起下巴道:“走了。”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倘有一日,他们二人决裂,便也会像这样。一日别后,再也不见。只要徐千屿从他面前走了,就不会回头。
  这念头一出,忽而心中涌出一阵细弱游丝,若有若无的缠痛。
  但待他细辨,又消失无踪。


第22章 赴蓬莱(一)
  “一般来说, 灵气越浓的地方,时间流逝越慢。”
  “分布在凡间的灵池、灵田,灵气稀疏, 可忽略不计;坐落于世间灵气最充沛之处的四大仙门, 影响更明显:仙门一日, 凡间约莫已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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