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栖燕州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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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姑娘不要管我了,你们走吧。”舒宜脸色苍白,颤着声音劝道。
岸上,那些手持竹竿的男人们,气焰嚣张。
静笙生气了,指着岸上的那些人,问沉月,“打得过吗?”
沉月看了那些人一眼,“全部杀光的话,半盏茶。”
这是曾经的东宫第一高手!
“不用杀。”太残暴了,静笙指着岸上的那些人,对沉月说。
“给我揍扁他们!”
第92章
苏浅到达河岸边时,湖岸边已经躺了一地的大男人,到处都是竹竿的残骸,那些三大五粗的男人,正在地上喊着疼,狼狈的爬起来。
角落里几个女人瑟瑟发抖,舒慧搀扶着苏老夫人,勉强稳着自己的惊恐。
被救上岸的舒宜,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河岸边,狼狈的紧。年纪还小的秦盼也不管舒宜全身是水,抱着舒宜哭着叫嫂子。
另一边,一个发须全白却依旧精神奕奕的老人,瘫坐在地上,断竹锋利的尖紧正贴着他的脖颈,仿佛他只要敢轻举妄动一下,那根残竹就会直接刺穿他的喉咙。
而他面前,手持残竹威胁的,正是她们王府的沉月。
而她的静笙,正蹲在了老人面前,一身的水,就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似的。
“老人家,火气别那么大。”苏浅看见静笙拍了拍老族长的肩,湿漉漉的手,在华贵的锦衣上留了个醒目的手印。“一把年纪了还打打杀杀,这样不好。”
那调侃的语气,满是嘲讽,气得那个老头眉毛直竖。“你个没大没小的无礼女子,可知老夫是何人?!”
“我管你是谁?”静笙认真地说道。“我家阿浅说了,这燕地,没有谁比阿浅和我大!”
前段时间,燕地大家族的大宗主母们前来燕王府拜见。
当时,小宴上,有些人表面笑盈盈,却暗地里讽刺静笙,一个北狄蛮女,居然也敢称燕王养母,真是上架充凤凰。
这话最后传进了苏浅的耳朵里,苏浅当众让人连人带礼撵了出去。并下了死令,以后但有凡燕王府在的地方,这人绝不允许出。
后来暮月私下告诉她,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惩处。等于变相地将这个家族逐出燕州顶层的圈子。
因为燕王府处于整个燕州的顶层,燕州各个大宗不管举行什么宴会,都不能跳过燕王府。
要命的是苏浅后的那句话。
但凡燕王府出现的地方,这个人都不允许出现!
作为燕王太妃的苏浅公然表示,等于剥夺了这个宗妇参与所有公开场合的机会。
对于一个皇家族来说,当家主母不允许出现在上流圈子里,这已经不是折辱能形容的了。
不过这些都是静笙后来才知道的,静笙就记得那天宴会上,苏浅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说,燕地以燕王为尊,燕王的母亲就更是贵不可言了。
那一句“贵不可言”,让众人唯唯应诺。
……
还没从回忆中过来,静笙只觉得身上一暖,一件雪色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熟悉的月合香,让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阿浅”。
身旁给她披上衣裳的,确实正是苏浅本人。
秦家老族长也看到了来人,顿时惊诧不已,作为当地大宗族之一的族长,他曾有幸见过燕王府太妃。
燕王太妃出现在这里,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但更让他惊讶的是,燕王太妃给那个不知礼数的野蛮女子披上了自己的外袍,还给她整理湿漉漉的鬓发。
温柔动作间,轻语问了一句:“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湿?”
第93章
苏浅给静笙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袍,确定小家伙裹严实了,回头,清凌凌的目光落在了沉月身上。
刚披上外裳的沉月,顿时一个激灵,耳边听到苏浅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就是这样照顾顺国夫人的?”
沉月立马跪了下来,连连请罪,“是沉月失职,请太妃娘娘责罚。”
苏浅微微一笑,沉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太妃娘娘生气了!
就连神经大条的静笙都感觉到,她的阿浅生气了。
“阿浅……”静笙惴惴不安的唤了一句,她知道阿浅是在气什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苏浅回过头,将静笙鬓边一缕湿透的发丝别于耳后,“你还记得学游泳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静笙当然还记得,学游泳之前,她答应过苏浅,学游泳是为了自保,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当初苏浅很认真的告诉她,落水之人因为求生欲,被救时会本能的缠住施救者的手脚,水性不好,很容易被拖下水去。
苏浅甚至很严肃的告诉她,就算是自己掉入水里,也不许静笙下水来救自己。
可是刚刚,看到有人被丢进水里,静笙完全忘了她对苏浅的承诺。
“原来,你还记得啊。”苏浅笑得自若,却让静笙更加心虚了。
“阿浅……”静笙抓住苏浅的袖摆,轻轻摇了摇,眼巴巴的说道,“下次不敢了。”
看着小家伙小心翼翼道歉的样子,苏浅再多的气也散了。
自家的孩子,还能怎么样呢?
苏浅叹了一口气,看看周围,入目可见,一片狼藉。“现在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静笙正要开口,前边的秦家老族长一下跪在了苏浅面前,悲不自胜地,“求太妃娘娘为民等做主。”
那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麻利地让静笙看得目瞪口呆。
刚刚还气焰嚣张,要拿别人去沉塘的老族长,顿时变成了被迫害的受害者,情凄意切的讲着,他们正在施行族规,结果顺国夫人和她的仆从突然出现,打断了族规也就罢了,还打伤了他们的族人。
是的!从刚刚这些人的对话里,秦老族长已经察觉到了她们的身份。
燕王府的燕太妃和顺国夫人!
燕王的嫡母和养母。
这燕地最尊贵的两个女人……
想到刚刚,自己还把顺国夫人压在水里,不让她出来,秦老族长知道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
可是不得不说,能稳做那么多年的族长之位,秦老族长反应向来很快,而且屈能伸。
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最好的办法,是站在道德点上,手里攥着理,才能逼迫燕王府不追究刚才的事,甚至退步。
于是,秦老族长痛哭流涕,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把一个饱受强权欺凌的小民演绎的淋漓尽致。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听的旁边的族人们那叫一个悲愤交加,缺乏坚定他们是对的,沉塘是对的。
听得静笙咬牙切齿,“你这是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欲图先伤人性命,我们下水救了这姑娘,你们还拿着竹竿……”把我们压在水里。
“敢问顺国夫人,”秦老族长赶忙打断了静笙的话,“刚刚我们正在实行家族族规,您是不是突然出现?”
“是,”静笙承认,“可是……”
“是不是什么也没说,就打断了我们的族规?”秦老族长根本不给静笙解释的机会,咄咄逼人地抢问道。
“我是打断了你们,但你们明明是草贱人……”命……
“是不是您命令仆人打伤了我们的族人?”
“是,但那是你们先……”
“打伤了我们的族人后,你还威胁我们,不能再施行族规,”秦老族长追咬着问道。“是?或不是?”
“是,可……”
“那就对了,您身为燕州最尊贵的夫人,怎可如此对待我等平民?”
“我……”静笙被这老狐狸绕进去了,根本经不住不住这咄咄逼人,紧追不舍的追问。
“秦家家法,不贞者,轻罪者让其头部露出水面,浸若干时候;重罪者可使之没顶,淹浸至死。”秦老族长义正言辞的说道,“我等族人奉行自家家法,有何不对?”
“你血口喷人!”坐在河岸边的舒宜愤怒反驳道,“我没有不贞,你们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你与其小叔子秦啸不清不楚,实乃不伦,败坏门风,”秦老族长轻蔑的看着舒宜,“如此不贞不洁,违背伦常,本就该沉塘。”
“你胡说!”舒宜气得发抖,声音都哽咽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秦老族长冷笑,从怀里掏出一物,是一枚男子的香囊。“这是在你房中搜出来的,是秦啸的贴身之物。”
“那是?不可能!”舒宜看到那个香囊,愣住了,“那香囊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秦老族长不疾不徐的打开香囊,里面是一张黄色符纸折成的三角,应该是平安符一类的,年代久远了,看上去非常的陈旧,黄符的边角都泛白了,但保存得非常好,足可以看到主人的用心和珍惜。
“你可认得此物?”秦老族长对着舒宜问道。
舒宜眼神一顿,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当年啸哥儿去参军之时,她从三清观求来的平安符……
“舒氏的娘家人也可以证明,舒氏与小叔秦啸暧昧。”秦老族长继续说道。
苏浅随着秦老族长的话,往旁边撇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舒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
苏浅微微皱眉,怎么哪里都有这舒家人?
秦老族将那平安符双手沉到苏浅面前。“还请太妃娘娘做主,将舒氏那不贞不洁之人溺死!”
苏浅看了一眼那平安符,“秦家是准备将她沉塘?”
秦老族长坚定地点点头。
苏浅伸手,拿起了那平安符。
秦老族长喜上眉梢,静笙心头一跳,正想开口阻止,却听到苏浅说:“大宁律,擅处私刑者,杖三十,徒一年。害人命者,斩。”
三角的符纸在指尖把玩,苏浅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下令,“来人,将秦家所有犯者拿下。”
第94章
秦家人都愣住了。
大宁律中确实有这么一条,但根本没有人将它当回事。大宁虽然一直禁止私刑,但官府奉行的,是“亲不告,官不理,告乃论罪行”的准则。
也就是说,只要没人告,官府就当没看见,若有人告了,才会论罪行。
而且,每个宗族都会制定一些族规,惩罚犯家规的人,他们常常使用私刑。这样的私刑,一般都会被官府视为家事,即使出狱也很少会管。
“太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秦老族长眼看着苏浅的话音一落下,她身后带来的大批侍卫,便上前将秦家的族人们绑了。“您这是想要包庇这通奸的犯妇吗。”
“她是不是犯妇,本宫不知道。但本宫知道……”苏浅看着秦老族长道,“你们擅用私刑,犯了大宁的法。”
苏浅也不想废话,直接命人将这些人拿下。
“等等!”秦老族长挣扎间,狼狈的喊道,“我秦家乃燕州大都督的本家!娘娘就算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吧。”
燕州大都督手里握的,可是整个燕州的军权!这也是秦家费尽心思也想要拿捏秦啸的原因。
苏浅好笑,提醒道:“你们刚刚还在说他与嫂嫂不伦。”
现在倒想起人家来了?
秦老族长却毫无羞愧,“我们也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他是秦家人,自能体谅。”
这话说的,真是……不要脸!
反抗最激烈的,不止是秦老族长,还有秦啸的姐姐和弟弟。
“我是秦啸的姐姐,你们不许碰我!小心我二弟杀了你们!”秦曼如同泼妇一般,歇斯底里地冲着抓她的侍卫怒喊道。
“我乃堂堂举人,有功名在,身,尔等简直有辱斯文。”见燕王府的侍卫不吃这一套,秦沥只觉心里备受屈辱,却还是立刻换了套说辞。“我是燕州大都督秦啸之弟……”
说曹操,曹操到,纷踏而至的马蹄声踏在河岸,打破了这喧嚣的闹剧。
一队轻骑兵前来,装备精良。为首,枣红骏马上,是身材壮硕的年轻男子。
秦曼几乎喜极而泣,“是二弟!我家二弟来了!”
见到来人,秦家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因为,那人正是燕州都督秦啸。
静笙下意识地将苏浅护在身后,燕州的形势,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按理说,燕州最大的应该是燕王,不管是都督,还是刺史,都是燕王麾下的属臣。但是她们阿黎还小,军权,政权都不在燕王府中。
君弱而臣强,主少而国疑,燕王府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被架空,沦为傀儡!
“阿浅……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静笙忧心重重,却听到身后的苏浅道了一句。
“不,静笙,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静笙疑惑的回头,却苏浅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一出闹剧。“我一直没找到破这僵局的法子,今天……可能找到了。”
马蹄声已至,这队轻骑兵停在了河岸边,秦啸翻身下马。
“二弟呀!你快来看看……”
秦曼急急忙忙迎上去,可怜巴巴的唤着秦啸,秦啸确实错身而过,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她,直直往她身后,舒宜和秦盼的方向跑去。
第95章
“二哥哥!你怎么才来呀?”小姑娘哭得伤心,“你知不知道,三叔祖他们差点就把嫂嫂淹死了!”
在秦盼搀扶下的舒宜,身上裹着一件单薄的披风,那是贴心的暮月,给这个可怜的女子披上抵挡寒意的。她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头发湿漉漉的,发尾还滴着水,怎教一个狼狈落魄可形容。
秦啸上一次看到舒宜如此狼狈的样子,是六年前。当时秦曼闹死闹活要嫁给自己的情郎,可那家人根本就看不上他们一个破落户,的秦曼的情郎又是个软骨头,不敢与家里对抗。那家人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是以,开了一个天价嫁妆,只要秦家凑得起那一笔嫁妆,就同意他们的婚事。
当时,是舒宜在养这个家。
为了逼舒宜拿出那笔天价嫁妆,秦曼每天在家里闹,说着自己守孝三年错过了婚假最好的年纪,若是这次嫁不成,她就吊死在秦家。最后硬生生逼着全家东拼西借,才凑齐了她的嫁妆,才刚刚好转一些的秦家,瞬间又回到了一贫如洗。
屋漏偏逢连夜雨,秦曼出嫁后不久,才十二岁的秦沥突遇重疾,病得很重,可家中已经拿不出救治的钱了。
舒宜只能厚着脸皮去秦家宗族,去亲朋好友家,去求去借。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舒宜迟迟未归,他撑着伞去找,在族长家门外看到被赶出来的舒宜。
那天的雨真的好大!舒宜就站在根本遮不了雨的屋檐底下,身上衣服湿了大半,衣角滴着水,打着冷战。
雨幕中的女子,身影是那样的消瘦,瘦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了……
那天夜里,十五岁的秦啸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他去了父亲的墓园,盗取了父亲的陪葬的宝剑,当了五十两银子,救了秦沥,给家里人留了家用,然后丢了手里的笔,背着行囊去了军营。
因为父兄的死,母亲大受打击,他曾在母亲临终前,跪在病榻前起誓,不会走父兄的老路。
可是……他最后还是背叛了他的誓言。
几年的征战沙场,冲锋陷阵。那些所谓的骁勇善战,不过是一次又一次不怕死的搏杀罢了。
他想要建功立业,想要光复秦家,他再也不想看到他的家人受贫困所扰,再也不想看到雨幕中的那个身影,被别人轻贱……
而现在,他一直想要守护的人,如同六年前一样,被人欺负了!
“怎么回事?”秦啸回头,看着秦曼和秦沥眼中冷厉,杀意掩都掩不住。
秦曼下意识的回避秦啸的目光,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舒氏不贞不洁,想要勾引你,族长要执行族规,我觉得并无不妥。”
秦啸的目光更冷了,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向来自私,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