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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吉时已到-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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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不可让军中弟兄遭她迫害
  驿馆中的官吏躬身跟在萧牧身侧,引着人往馆内走去,一边双手将一封书信奉上:“……此信是两日前有人提早留在此处的,那人自称是侯爷的好友,说侯爷必会行经此处,便将此信留给侯爷。”
  萧牧微驻足,替他撑伞的近随也停下。
  他身侧的衡玉也看向了那封信。
  萧牧接过,未急着打开,只问那驿官:“送信者是何模样?可有留下姓名?”
  “姓名不曾留下,只说侯爷看罢信,便知他是谁了。”
  驿官回忆着道:“瞧着约是四十岁上下,身形中等微胖,样貌么……无甚特征,披了件藏青裘衣,看起来倒也算富贵。”
  言罢,又谨慎地道:“因他自称是侯爷好友,小人这才未敢怠慢……不知侯爷可识得此人吗?”
  “嗯。”萧牧不置可否地道:“本侯知道了,退下吧。”
  驿官便不再多言,恭声应下,于原地恭送,待萧牧走远了些,才敢离去。
  这可是北地最位高权重的节使大人,换作往常根本不是他这等身份能见得到的,自然是要打起十万分精神对待。
  但是这位节使大人——
  “可真是年轻啊……”驿官转身之际,同身侧的小吏感叹道:“年轻有为,天赐将才啊。”
  “是啊,才这个年纪就有了如此功绩,日后岂不更是大有作为?”小吏附和着道。
  “胡言,还能大到哪里去?”驿官压低了声音训斥,又叹一声:“能守住眼下,那便是好运气了……萧节使有好运气,咱们北地才能有好运气啊。”
  此番赴京,任他一个小小驿官,也能嗅出不平静的气息来。
  他只希望萧节使的“运气”能够好一些。
  “侯爷认得那驿官描述之人吗?”进了屋内,衡玉才问。
  萧牧入京的消息早已一层层传了下去,沿途城池驿官皆提早做好了准备,此处供萧牧下榻的,便是一处单独的三层阁院。
  萧牧摇头:“应当只是从中传信之人。”
  他说着,在一把椅中坐下,王敬勇已将房门从外面合上,带人守在了外面,并示意下属仔细检查阁院内外。
  他们此行,明面上带的人手不算多,不过三百余人,但个个皆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心腹,便是个车夫,也非寻常人等。
  此番动身前,严军师未有过多交待,千言万语只汇为一句话——沿途便是只路过的蚂蚁,也要拎起来里外仔细搜查了,确定没有异样才能放行。
  也得亏这个季节尚无虫蚁,否则依照王副将较真要强的性情,此时怕是已经命人在烧开水,准备去浇蚂蚁窝了。
  屋内,萧牧已将信拆开。
  他看了一眼,便放在二人中间的小几上,推向了衡玉。
  其上简短,不过两行字而已——
  侯爷赤诚忠胆,令人感佩。
  吾先一步赴京,静待好戏。
  衡玉看罢,沉默了一瞬,才问:“侯爷认得这笔迹吗?”
  “他的字,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萧牧道:“这显然是代笔而已。”
  虽是否定了笔迹,但也确定了传信之人是谁了。
  衡玉思忖道:“他此时必然已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他此番入京,未必只是看戏这么简单吧?”
  选在圣人千秋节召萧牧入京之际,若说没有分毫谋算,自不可能。
  萧牧拿起那信纸:“他既送信来此,可见合作之心不消,也是认定了我此行前去京师不会有好结果——”
  固才有所谓“静待好戏”一说。
  看着他将信纸投入脚边的炭盆中,衡玉道:“再者,于他而言,浑水才好摸鱼……入京后,侯爷还当与其尽早见上一面,依情形来决定是否要表明身份。”
  劝不劝得住另说,但关系局面会相对明朗一些,无论对方最终是何决定,至少也算知己知彼,不至于误伤——而单方面的隐瞒,往往意味着遗憾发生时难以补救。
  明白她的用意,萧牧看着那燃成灰烬的信纸,点了头。
  衡玉抬手倒了两盏热茶,热气袅袅升腾着。
  二人身后的窗半开着,雨珠急急如线,雨雾里弥漫着初春的潮寒。
  天色渐暗,直至夜半,雨水方歇,夜空之上蒙着的乌云如轻纱般随风缥缈散去,让几颗零星的星子得以显现。
  翌日天色放晴,清晨时分,马蹄踏着微湿的青石板路,继续向前赶路。
  赶路总是枯燥的,马车一路颠簸,什么都不做,难免觉得时间难熬。
  于是第二日,衡玉和顾听南坐进了萧夫人的马车里,几人玩起了牌来。
  奉命跟在马车旁的王副将坐在马背上,听见马车内传来的洗牌声响,不由眼角一抽——竟还不是叶子牌,而是在推牌九!
  这下夫人恐怕也要染上恶习了!
  不对,哪儿来的牌九?
  女眷拿来解闷的叶子牌还可以理解,但谁出远门赶路会随身带着一副牌九?
  “真是对不住,又是我最大!”
  车内传出顾娘子的声音,王敬勇倏地想到了出城前,她身上背着的那只包袱——
  “该我坐庄了,该我坐庄了!”
  “骰子呢?”
  “天九,通杀!”
  王副将:“……”
  这路赶得,多少有点纸醉金迷了吧!
  终于熬到休息的时辰,王副将勒马朝后方道:“中途休整,原地休息两刻钟,各自喝水喂马!”
  “是!”
  众人应声,车马缓缓停下。
  王敬勇也翻身下马,走到萧牧的马车旁,禀道:“将军,方才已有一路斥候折返,前方百里无异样。”
  车内之人“嗯”了一声,隐约有翻看公文的响动,那道声音随口问:“今日比昨日赶得更快了些,母亲她们可有不适吗?”
  “夫人她们很好,推了一路的牌九。”
  车内显然沉默了一下,片刻后——
  “谁输谁赢?”
  王敬勇:“?”
  将军还好奇这个吗?
  他绞尽脑汁想了想,道:“听声音,应当是那顾娘子赢得最多。”
  “她也有输钱的时候——”
  谁?
  王敬勇正待反应时,只听那声音道:“知道了,去忙吧——再输再报。”
  王敬勇:“……?”
  “是。”
  他拱手行礼,面色复杂地走开,喂自己的马去了。
  余光里,他见得一道枫红色的身影从萧夫人的马车里走了出来。
  王敬勇拍了拍手上的草料屑,看了过去。
  “王将军!”顾听南瞧见了他,朝他笑着走来,将身前披风里兜着的一堆花生桂圆等干果往前递了递:“吃花生吗?都我赢来的!”
  王敬勇警惕地看着她的笑脸,面无表情地拒绝:“不了。”
  顾听南早习惯了他这幅模样,转而去招呼其他人:“诸位将军赶路辛苦了,吃果子花生吗?”
  她一贯擅长交际,很快便将那满满当当几大捧果子分了出去,与一群士兵有说有笑,好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马车。
  不远处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王副将,看着走上前来给自己递花生的小兵,皱眉道:“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随便吃?平日教你们的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兵缩了缩脖子,将嘴里的桂圆咽下:“这不是夫人马车里的东西么……”
  王敬勇一噎。
  也……也是?
  他只有道:“可这位顾娘子,你们又对她有几分了解?”
  小兵听得一愣:“顾掌柜不是吉画师和王副将的好友吗?”
  “?”王敬勇立即撇清关系:“我与她可不熟!”
  小兵也困惑了:“可这一路,总见顾娘子寻您说话啊……”
  王敬勇面色肃然:“那都是她主动为之,我并未回应!”
  “哦,哦……”小兵眼神复杂地点点头。
  王副将作何这般反应,这是什么值得“如临大敌”的事情吗?
  只听王敬勇又正色提醒道:“你们也要当心此人,勿要与之走得过近,以免遭其——”
  话至此处,王副将的声音忽然顿住。
  “遭其……什么?”小兵试探问。
  当然是遭其毒手!
  去父留子,根本不会负责的那一种!
  王副将对上元节那晚听到的谈话阴影颇深,尤其是这位顾娘子,更是放话不会成亲,恐男子贪图她的财产——对待男子,意在只在外面玩弄一下即可,根本不打算带回家!
  他可不能让他军中弟兄遭受此等迫害!
  “总而言之,离她远些!”王副将无法将那些话说出口,最终只能拿命令的口吻说道。
  “属,属下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我知道了……”离开王敬勇的视线后,小兵对同伴们小声却难掩震惊地道:“你们知道吗,原来王将军心仪那位顾娘子!”
  “什么什么?”
  “真的假的?”
  “真的!方才我接了顾娘子的果子,王将军便训斥了我一顿,还让我以后离顾娘子远些!”
  “原来如此!我说王副将怎么总是偷瞄顾娘子!”
  一传十,十传百,此事很快便暗中传开了。
  接下来数日,王副将总觉得下属们目光闪躲透着异样,不知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而说到药——
  “这是什么药?”
  这一晚,于驿馆下榻时,在后院巡逻的王敬勇见一名女使端着药走向衡玉所在的院子,将人拦下问道。


第148章 分明可以直接抢
  “回王副将,顾娘子染了风寒,是严军医给开的方子,婢子看着煎好的送来的。”女使答道。
  风寒?
  王敬勇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再三吩咐道:“各处一应饮食皆不可离了人,需时刻紧盯着。”
  “是,婢子们皆在时刻牢记。”
  女使福身,正待离去时,却又听王敬勇道:“等等。”
  “不知王副将还有何吩咐?”
  “帮我带句话给那顾掌柜,她既染了风寒,那便要多加当心——”
  女使有些讶然地看向他。
  王副将竟也会关心人的吗?
  这个想法刚成形,紧接着便听对方正色往下说道:“让她务必当心,勿要将病气过给了夫人,亦或是吉画师等人,以免让此风寒肆虐传开。若耽误了将军赶路,她可担待不起。”
  “……是。”
  王副将遂带人往别处巡逻而去。
  见他走远,女使才轻轻“嘶”了口气。
  而但凡是通晓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相处之道的,那后半句话,都是无法直接说出口的。
  女使将药送到顾听南房中之时,便只先道:“方才遇到了王副将,他让婢子帮忙传句话,要顾娘子当心身子……”
  顾听南皱着眉屏息将一碗药汤一口气儿喝下,忙将一颗蜜枣丢进嘴里。
  女使正想着如何委婉地说下去时,只听对方含着蜜枣,略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他是怕我染着风寒再胡乱走动,给他添麻烦吧?只管让他放心好了,这点自知之明我且还是有的。”
  这小姑娘也真是含蓄得过了头,王副将让她当心身子?——他但凡没得个十年脑中风,都说不出这种奇怪的话。
  女使张了张嘴。
  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默契吧?
  次日赶路时,顾听南便单独乘了辆马车。
  而她这一病不当紧,竟叫萧牧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
  顾掌柜一病,萧夫人的牌友便凑不够了,暗暗一合计,便将萧牧喊了过来。
  萧夫人的马车十分宽敞,摆了个牌桌也毫不拥挤,但萧侯身处其中,却颇有窒息之感。
  这两日打得是马吊。
  至于马吊是从哪里来的——自然是途中现买的。
  而与多靠赌运定输赢的牌九不同,马吊除了运气,同时对牌技和脑子也颇有考验。
  萧侯自认不缺脑子,习惯性地会去算牌——
  但每每当他有要碰牌,吃牌、胡牌的迹象时,母亲便会微笑着拿“年轻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这里面水很深,小心把握不住”的眼神看着他。
  母亲,他是得罪不起的。
  另一个,也不大得罪得起。
  至于春卷,凑数的牌搭子而已。
  且同顾娘子打牌时,赌注筹码不过只是干果等物,到了他这里,便是真金白银了,且玩得颇大——寻常人打一日下来,要倾家荡产的那种。
  如此三四日下来,萧牧只觉身心与钱袋俱疲。
  尤其还要心惊胆战时刻留意着不能赢了她们——通宵达旦批改公文,都不曾这么累过。
  他曾屡屡向衡玉使眼色,意在让她设法解围,但她只当没瞧见,将狼狈为奸四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二位若是缺银子,大可与我直言——”输麻了的萧侯思忖再三,到底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看不起谁呢?”萧夫人斜他一眼:“这就输不起了是吧?”
  萧牧无言。
  倒是他输不起了。
  他对面,那正数着金豆子的少女,抬起头他朝他笑着道:“赢不赢钱的不重要,开心才是首位嘛。”
  “……”萧牧觉得这话多少有点难接了。
  中途休整之际,他终于被允许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内。
  王敬勇如往常一般来到车前禀事时,只听自家将军给他分派了一件有些离谱的差事——
  “去顾掌柜车前问一问,她的风寒可快消了?”
  王敬勇一贯的作风便是少说话多做事,虽觉古怪,但还是立即领命而去。
  “敢问顾掌柜,风寒可快消了?”
  他来到顾听南车边,正色询问道。
  听到这道如千年玄铁般冷硬刚直的声音,正闷得慌的顾听南推开车窗,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对上那张刚硬且隐隐有些防备的脸庞,她反倒生出两分想要逗一逗对方的心思,将一只手肘横在车窗边,好奇问:“王副将近来如此关心我作甚?”
  王敬勇面色一变,立即道:“是侯爷命我前来询问。”
  “侯爷?不应当啊……”顾听南佯装思索着道:“我哪里能劳得侯爷亲自过问,王副将,你纵是撒谎,也该选个可信些的说辞才是。”
  言毕,她扬眉露出一丝笑意,一双丹凤眼中有着几分精明凌厉、几分浑然天成的妩媚。
  王敬勇脑中一阵嗡嗡作响,忙移开视线,气得脸色涨红,身形却愈发笔直:“我王敬勇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说假话!”
  浑然一幅“魑魅魍魉休想近身”的姿态。
  言毕,便像是受不得这般屈辱,更不屑与之为伍一般,转身便阔步离去。
  “喂!”
  顾娘子冲他喊了一声。
  王敬勇脚下微滞,却未回头,紧绷的下颌线彰显著倔强的气质。
  “我还没答你风寒消是没消呢,你就这么回去了,要如何交差?”
  “!”王敬勇听得头皮一紧,脚下更快地离去了——这分明是诱他回头再加以羞辱的手段,他才不会上这种当!
  看着他的背影,顾听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本以为是个拨一下才会动一下的算盘珠子,没成想竟还如此不经逗。
  而众所周知,越不经逗的人,那可是越招人逗的。
  此时,视线中那道背影忽然停下脚步,像是带着某种试探谨慎地回过了头来——
  四目相接,仍爬伏在车窗边的顾听南歪着头朝他笑了笑。
  “!!”王副将浑身僵直,眼神大骇地转回头,身形僵硬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顾听南笑得顿时更开怀了,眼泪都快冒了出来。
  嗯……看来这一路,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枯燥了。
  此时正巧萧牧从马车中走了下来,见下属回来,便随口问:“如何?”
  “属下问了。”王敬勇沉默了一下,才道:“没问出来。”
  “?”萧牧转头看向他。
  这是什么极难审问的秘密吗?
  见自家将军看过来,王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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