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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反派心头白月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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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张春华点了点头,缓步朝张肃卿走去。
  张肃卿见她走近,人便紧张起来,捏着折扇的手紧了紧,往上前一步作揖:
  “陆家妹妹好。不约而见,实在是我唐突了。”
  陆令晚还他一礼:
  “大公子不必多礼,令妹已将原委说与我了。”
  这一句张肃卿的脸更红了,实在摸不准他这妹妹都说了些什么,又说到了哪一层,整个人便便有些无措。
  舔了舔唇,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一鼓作气道:
  “无论外人如何说,妹妹都不必放在心上。在旁人眼中不过尔尔,在我心中却是……却是如珠如宝,”说完这句耳根子都红透了,“今日来见妹妹,就是想同妹妹说,我与妹妹也算自小相识,好……好歹也算知根知底的。”
  他说着,抬眼看了看陆令晚的脸色,见她面色面上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大着胆子说出来:
  “我倾慕妹妹已久,今日来便是同妹妹说这个的。”
  陆令晚垂下眸来:
  “张家大公子的心意我知晓了,多谢大公子厚爱。只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之事并非全然由我做主。”
  “我我我、我知道,我知道轻重,必不会让妹妹为难。我今日来只是想将心意向妹妹坦明,只要妹妹点个头,我便托了父亲母亲,请了媒人上陆府提亲。若妹妹不愿,我又何苦让妹妹为我的事烦忧。”
  他这一段话说的很快,像是生怕她这一走,自己便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似的。
  陆令晚抬眼看着面前这位已是因羞赧而脸胀得通红的少年,这样赤诚的心意她不是不感动的,只是也只有感动而已。
  其实张肃卿是最好的佳婿人选,他年少便中了进士,如今做了大理寺丞,官虽不高,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算是不错了。
  人又上进知理,最重要的是懂得尊重她,她需要的便是一个这样尊重妻子的夫君。
  况且苏家老太爷那一辈也算显赫,虽然如今不比那时,但到底苏老太爷的门生故旧遍布朝堂。
  且张肃卿的母亲许氏出身名门望族,乃是荣国公李青的二女儿,她的家世便可以让她在伯父那边有几分成算。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考虑他,只是唯有一点,他母亲性子实在是要强,人又严厉了些,倒真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如今想想,她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想来也不会是那苛刻的婆婆。
  陆令晚想了想,终是下定了决心,已没有时间让她考虑太多,这喜欢也不喜欢的,对于女子而言,一生平乐顺遂才是最重要的。
  她蹙眉想了想,望向他:
  “我与大公子的确自小相识,但是比起年少,早已疏异良多。大公子有没有想过,或许大公子惦念的,一直是小时的那个我也许如今的我,会让大公子失望。”
  “妹妹怎会这样想”张肃卿也端正了神色,“世事变换,人亦要成长,如何有不变之理JSG我今日言倾慕,自是倾慕今日之人。况无论草木如何伸展,本根却不曾移。树犹如此,人亦然。”
  他说完,抬起头来看陆令晚,脸上的胀红虽未消退,眸中却坚定如斯,亮如星辰。
  陆令晚心中那湾潭,终是起了波澜,她点了点头说:
  “好。”
  待陆令晚走回去,张春华迎面便走了过来。抬眼见那边哥哥一脸欢颜,便知事情是成了。她忙欢喜的去握陆令晚的手:
  “陆姐姐,七日后我会带哥哥前往明华寺上香,届时你记得也要去,正好再见上一见。陆姐姐,你不知我多盼望你做我嫂嫂。”
  陆令晚见她欢喜成这样,不禁也弯了弯眉眼,点头答应了下来。
  ***
  去明华寺的这一日,陆令晚倒是特意打扮了一番,选了几只芙蓉玉的簪子,挽了个随云髻。
  至于衣裳,特意穿了粉嫩些的颜色,上身是织金的淡粉色褙子,下身衬着一件藕荷色撒花襦裙,坐在镜前左右端详一番,这才上了马车,往山寺而去。
  到了山寺,她一边拾阶而上,一边想着一会儿见了春华和张肃卿要说些什么。
  她便是这样的人,也许做起决定来会犹豫再三,但一旦选定了,便会一往直前,毫无顾盼。
  自一路行来,倒是不见几人,由指客僧引着上了大殿。她往佛像前拜了三拜,想了想,又拿出签筒来摇。
  待一支木签甩了出来落到地上,她刚想去捡,有一个小沙弥走上近前道:
  “小姐,有香客派我来传个话,说是在后山的小亭上等着小姐。”
  陆林婉点了点头,不意张家兄妹竟这般早便到了。
  转了头将地上的木签捡起来,眉间不禁一簇,竟是个下下之签。
  陆令晚出了大殿,一路上有些忐忑不安。辗转间再抬眼,便已到了那凉亭不远处。只见凉亭那里坐着一人,一身靛青色长衫,玉冠束发,比那日看来更添了几分利落之感。坐在石凳上,手中似翻着卷佛经,干黄色的外皮,看不大清是什么经。
  她抬眼望去,不见匍匐丫鬟,更不见春华。
  陆令晚转念想想,大概是春华特意而为。于是她也便支开了身后的木香,往进前走了几步。
  可低头间忽见鞋底沾了些泥巴,前几日下了场秋雨,这路上还是很泥泞的。她忙扯出手绢来,俯下身来细细擦着。
  擦到一半便觉得光线被遮了大半。
  她不意张肃卿竟已看见了她,从亭子里走出来,忙直起身想要冲他行一个拂礼。
  哪知刚抬起脸,脸色一瞬间变白了下来,人一仓皇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齐昭南却一把扯住了她细白的腕子,腕上那芙蓉玉的镯子,沿着手腕往下滑了几分,滑进丝质柔滑的衣料中。
  他本就比她高上许多,特别是发怒的时候,说起话来便格外的居高临下,给人压迫之感:
  “见不是你的张家哥哥,便失望成这般?”
  说着将人往怀里一带,眼睛往她身上上下扫视一番,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的阿晚,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啊!”


第8章 
  狗子犯贱
  陆令晚见他那审视的目光一寸寸划过自己的头顶、脸上、身上、脚底,倘若凌迟一般把她剥了个精光,只觉背后一阵恶寒,偌大的耻辱和悲愤涌上心头来,她要拼命的咬紧牙关,才可以阻止自己对他恶语相向。
  明明在这份感情里不曾坦诚相待的是他,只是眼下她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的纠缠,尝试性的将手腕从他掌心里挣出,却终究力有不敌。
  她到底也对他的性子知道一二分,强硬只会让他愈加蛮横,索性换了一副温和柔软的姿态:
  “不知世子爷在此处,扰了您的雅兴,是小女的不是。改日必去侯府登门谢罪。只是小女今日有要事在身,还请世子爷放我离开。”
  齐昭南不意方才那炸了毛的小猫似的模样却突然温顺了下来,觉得有几分趣味,不似往日里那善伪的性子。
  但转念一想她嘴中的要事,脸上便又起了一层阴霾,言语里边带了几分自己都不曾发觉的讥讽:
  “要事?不就是急着与你那张家哥哥见面。迎则为妻,奔则为妾。想不到京城中人人称道的陆家女,是这么个饥不择食、人尽可夫的货色。想来还是皇帝慧眼识珠,还是一句不过尔尔便道破了你。”
  他说着便冷笑了起来,话语中带了几分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冷意和冷笑。
  陆令晚只觉得自己的忍耐和修养再这样极其羞辱的话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她不再压抑自己,她又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的卑躬屈膝?又没有亏欠过他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让他羞辱?她不再躲闪,而是用那双清泠泠的妙目灼灼定视着他:
  “是,我得不配位,我名不副实,可这些又与世子爷有什么干系?若我言行失当、私德不修,自有宗亲长辈来教诲。反倒是世子爷,世人都赞你一句,驱鞑虏平倭患,竟是个只会以强权压人的无耻小人。还是那句话,世子爷,无论世子爷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无力反抗,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对你屈服,任你予取予求。”
  齐昭南哼笑一声,眉头一挑:
  “你觉得是我用强权逼迫,你的张家哥哥这才不来?”
  陆令晚只冷冷的撇开头,抿唇不语。
  “那你倒是冤枉我了。我虽是个武人,但好歹也在官场之上,讲究些待人接物之道。张家好歹也是文臣清贵,我怎会对其行如此蛮横之事。”
  他说到此处,人倒是愉悦了几分,方才凌厉的眉眼反倒温和了几分,显出几分谦谦君子的假象:
  “你也不必如那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可终日。我既答应了你,自会信守承诺。虽你有几分颜色,却也不是什么风华绝代,我岂会非你不可?只是咱们到底相识一场,顾念着往日的情分,不忍看你被蒙在鼓中,特来给你个明白。”
  他说着,也不等陆另晚的回答,“只是咱们到底相识一场,顾念着着往日的情分,请你看一场大戏,不知陆姑娘可否赏脸?”
  陆令晚看了看自己被人桎梏住的手腕,想了想两人气力的悬殊,觉得自己眼下没有拒绝的余地。
  况且她眼下只恨自己今日大意,明明入山寺时就该觉出不对,今日人这般稀少,想来是因为被这位世子封了寺庙的缘故。
  又恨是自己大意,竟支走了木香,独自来这亭中。
  于是陆令晚只僵硬的点了点头,对于那出大戏也实在没什么兴趣,只想早些把他应付过去,自己才好回家。
  齐昭南这才松了在她手腕上的力道,陆令晚一得了自由,忙将围帽上的纱放了下来,随后跟着齐昭南两人沿着小阶往山上爬了约一刻钟的时间。
  陆令晚跟着齐昭南绕到了后门,走了进去。
  禅院里有几株淡紫的兰花,一方圆桌几个石凳,别无他物。
  在进了一间堆满杂物的小间里,才听见那里面隐隐有人声传过来。她听着熟悉,两道细细的眉便蹙了起来。
  里头笑语嫣然,似是和乐融融的一片。
  陆令晚突然就鬼使神差的走上前了一步,透过帘缝里往里瞧,只瞧到的一眼便知晓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两把太师椅上分别坐着的是两位头发花白的两位太夫人,往右边望去,右边上首坐着的正是张家的太夫人许氏,下首则坐着张家夫人,而张肃卿此刻正恭敬的站在他母亲的身侧。
  左侧也是如此,只不过那位满头珠翠的夫人背后,站着的却是一个面皮娇嫩、梳着双环髻的小姑娘。
  陆令晚一猜便猜了出来,这是两家借着上香的名头,让小儿女前来彼此相看。
  “还记得玉姐儿小时候,每次来咱们府上,那时候正是换牙的时候,嘴馋,拿起糕点来吃。结果一咬,那松动的牙便落了下来,吓的坐在长绒毯上哇哇直哭。不想如今几年过去了,竟出落的这般水灵,瞧着便是个乖乖巧巧的好姑娘。”
  “老姐妹,你可别这般说,她回去该得意了。也就在你们面前才有几分规矩样子,实在是自小被我们宠坏了。倒是卿哥儿小时候读书便极好,那时我看着便羡慕,想若是自家的孙儿能有这般成气的便好了。”
  “儿女都是自在,卿哥儿其实小时候也淘气着呢。如今他一有了官身,我就盼着给他娶个柔婉贤淑的媳妇便安心了。”
  ……
  陆令晚看着被众人谈论着的一双小儿女,那个姑娘低着头,虽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却瞧见她微微发红的脸颊以及那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陆令晚又转眼看一下张肃卿,虽脸上没有多少喜色,也举止有度,并没有不耐的样子,十分配合。
  不欲再多看,退身走了出来。一出了院门,便瞧见等在那里的齐昭南。
  他负手立在那里,一身天青色JSG长衫,立在槐树下,萧萧肃肃。一副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模样,浅淡的颜色他倒是极少穿的。
  他抬眼见陆令晚走出来,见她虽克制却仍能显出几分落荒而逃的匆忙,原本敷了层寒霜的眉眼便柔和了些。
  “她是大理寺卿徐家的。”
  齐昭南上前走了一步立到她身前,陆令晚也抬头看他,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
  “那是大理寺卿的徐家长房的孙女儿,张肃卿娶了她,从此便可平步青云。”
  齐昭南微微低下头,看着她清丽的容颜,缓缓说道:
  “而你呢,你能给你的张家哥哥什么?把一向中立的张家卷入新党旧党争斗的漩涡当中?或是将来受制于你那黑心的大伯,舔着脸拿着娘家的糟心事求到你张家哥哥面前?或有朝一日,你们陆家大房、二房之间的龃龉,以及你在娘家如履薄冰的地位,彻底让婆家知晓,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
  齐昭南走上前又逼近了一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亦或是你那张家哥哥对你真有几分真心,拒绝那大理寺卿家的玉姐儿,非要忤逆长辈的意思将你娶进家门,从此得罪了他的上峰,仕途受阻。阿晚,难不成,你想走你娘的老路吗?”
  终是最后这一句话,让陆令晚原本平静无波的面色彻底破碎掉了。
  她脸色一瞬间白了下来,身形晃了晃,本能的扶住了很旧的门框。指尖不自觉收紧,似乎有尖锐的细刺扎进指尖里,痛楚直接蔓延到整个身子。
  这样轻蔑的语气以及倨傲的姿态,又仿佛她早已是他的附属,像一只配在身上的香囊,或是一只圈养在身边的小狗。
  有朝一日,这只香囊掉落于地,被别人捡了去。物归原主后却因为香囊曾被别人占有过,心有芥蒂,觉得留之无用、弃之可惜。
  或是圈养在身边的小狗,昨日忽然对着别人曳尾欢叫,便觉得自己仿佛是那个被背叛了的人,用他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居高临下的气质,去指责这只尽可主的小畜生。
  见她的身形晃了晃,齐昭南终于从她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神色。
  可不知为什么见她这样难过,心里也涌上了几分涩然。
  他仍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她这副难堪的模样:
  “陆令晚,把我的话好好想清楚。张家是这样,你再选了别家又能好到哪去?我给你三日,三日内你来求我,我依旧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来。”


第9章 
  狗子作死
  “陆令晚,把我的话好好想清楚。张家是这样,你再选了别家又能好到哪去?我给你三日,三日内你来求我,我依旧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来。”
  说着抬步便欲走,身后的人却突然叫住了他。齐昭南转头对上她有些发红的眼角,陆令晚将抠在门框的手收了回来,抬起下巴看向齐昭南,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就因为张家是世家,是大族,所以你即便算计筹谋,却也只敢使这样温吞的手段。因为我陆令晚在家中过得战战兢兢,身后了无依仗,所以你才当着我的面这般羞辱于我,是吗?世子爷既然这般瞧不上我,又何必这般苦苦相逼。莫说三日,便是三月,三年,三十年,我陆令晚也绝不会嫁给你。哪怕我日后要嫁个贩夫走卒,哪怕我日后要受尽婆家指摘,哪怕我孤独终老、孤单一生。齐昭南,我都不会嫁给你。”
  一阵秋风扫过来,吹的槐树上的枯叶吱嘎作响,并不算悦耳的声音,听的人心底发寒。
  “齐昭南,你还有什么手段都尽管使出来,我陆令晚,绝不会向你屈服。“
  看着她清清冷冷的模样,一如那时他初见她惊鸿一瞥,忍不住便让人心折。
  然而如今再看她那副高傲倔强的模样,却总能激起他滔天的怒火,忍不住便生出将她摧折的恶念。
  ***
  入了夜里,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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