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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别云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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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少爷带了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装了衣裳和吃食,甚至还有自己的玩具。
  “我昨日才知道你根本没走,是出家了,而且还是因为我…… ”柳云景脸上带着深深的愧意,不敢抬头看他,“我跟爹娘说了,如今我已经大好,你也不必在寺里待着,可是他们不听我的。”
  慧知一言不发地看着,柳云景没得到他的回应,更加慌乱了。
  “我给你赔礼道歉,我天天送好吃的过来,你打我骂我都行。”小少爷终于敢抬头看他,一脸恳求,“干脆你直接偷偷离开吧,我替你撒谎,就说你往反方向逃了。”
  “柳都尉没有跟你说,我是自愿的吗?”慧知毫不所动,有些冷漠,“在这里住三年,之后我就是堂堂正正的自由身了。你若让我此刻走,我便得不到自由。”
  柳云景便不说话了,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灵东寺。
  然而第二日还是偷偷来了,依旧带了包裹。一日复一日,长此以往,慧知半推半就地成了柳少爷的玩伴。
  两个小孩之间的关系很奇怪。
  一个都尉府少爷,一个替少爷挡灾的小和尚,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却在佛寺后院那方小小的天地里成了朋友。
  赵却寒几乎无法拒绝,不是不能,而是他说不出推开柳少爷的话。
  柳云景仿佛生来就是爱人的,天真得让人心软。怀着最为纯粹的善意和温暖,将他的冷硬都捂化了,以自己的率真换来他骨子里未曾示人的稚拙。
  那段时日是他最开心的日子,心里的空洞终于被人填上,这肮脏的世界里终于也有了人间烟火。
  或许那时候便有一颗红尘的种子埋在了他心底。
  赵却寒彻底没了离开的心思,他习惯了柳云景的存在,直到快一年之后,柳家突然出事。
  一道闷雷骤然在天边炸开,那声响似乎很远,却又仿佛极近,近得贴在观尘耳畔。
  他猛地回神,目光落在膝下那个蒲团上。
  观尘收了思绪,垂眸答道:“弟子的确勘不破,但偌大一个悬清寺,不仅需要得道高僧,还需要能让它在风雨之中也能全身而退之人。师兄师弟们皆醉心修佛,不问世事,师父心中清楚,弟子是最佳人选。”
  觉明禅师沉默许久,疲惫道:“你素知我不愿悬清寺卷入朝堂太深,一心想要丢掉国寺这个称号,便以此来要挟我,是吗?”
  观尘恭谨答道:“弟子不敢,只是弟子欠悬清寺太多,亦欠师父太多,甘愿为悬清寺披肝沥血,偿还恩情。”
  老人放下了拐杖,呼吸声听起来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在鼓动。
  觉明禅师这一病终究是伤了根本,老人病不得,每病一次生命的光亮便黯淡一分。
  观尘不忍多看。
  许久之后,他才听见师父开口:“你看着尊者像问问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割舍下佛缘?又真的能偿还清楚吗?”
  他抬头,与尊者像对视。金刚怒目,那眼神仿佛可以洞穿世间任何东西,自然也能照见他内心挣扎。
  修佛数年,他早就难以脱身了。
  觉明禅师仿佛又苍老了许多,无力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你此时之执着,到彼时还会如此吗?你始终是有慧根的,再好好想想吧。”
  老人又蹒跚着远去,留他一人在这里。
  观尘耳边回荡着师父最后那几句话,心中惘然。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这世间没有定数,他不能保证自己选的路是正确的,也无法确定季别云会一直需要他。
  但他的确需要有季别云在的红尘。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的命运其实早就缠绕在一起了。


第53章 雨欲来
  日已西沉,夕阳却被厚厚的云层掩盖,天地间一片沉闷。
  宸京坐落在云层之下,从城门外看去,仿佛与天同宽,大得看不见边际。
  两匹快马从城门而入,一路向北,掠过繁华闹市直达皇城外。
  季别云下马时,天边正好划过一道闪电,随即一声炸雷乍然迸开。
  瞥了一眼巍峨宫城,他隐隐觉得山雨欲来,耳边也听见了不太安宁的风声。身上的旧伤有些不适,倒不是疼痛,只是阴雨天时惯常有的那种难受,仿佛有人在他骨头上倒了醋一般。
  他让戴丰茂在永安门外等着,自己跟着内侍步入宫内。
  季别云每回入宫都不太一样,第一回 姑且算意气风发,第二回是去挨训的,但好歹衣着得体。这一次风尘仆仆,没来得及回府上更衣,匆匆赶来,与金碧辉煌的宫廷格格不入。
  待他进入文英殿时,皇帝正靠在椅子里,拿着一本奏章看得入神,神色微滞,估计是不太高兴。
  他运气不好,又遇上了容易触霉头的时机。
  季别云抱着那卷诉状行礼,听见元徽帝让他平身的语气顿了顿,转而问道:“你这抱着什么东西?”
  “回陛下,是充州百姓的联名诉状。”他站定之后才答道。
  元徽帝恍然大悟,像是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派他去了一趟充州。放下奏章,好整以暇看向他:“既然带回来了诉状,那便证明刺史与长史死得不冤了?说来听听。”
  他将诉状呈上,两名内侍一同将白练展开,皇帝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起身绕到了桌前,背着手端详起来。
  季别云趁着空当道:“臣不仅查到充州官员之恶行,还发现了御史台官员与充州刺史勾连,滥用职权,欺君罔上。”
  元徽帝像是没听到一般,面不改色地继续瞧着诉状,从一边走到另一边,看完之后还挥手让内侍翻出另一面。
  他被晾在一旁,心中焦灼却无法催促,只得强忍着。
  过了许久,元徽帝才让内侍将那卷诉状重新收好。
  “你说御史台欺君罔上?自然,自然。”皇帝自问自答,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充州刺史如此为非作歹,自然是有人帮忙瞒着。”
  这反应太过平静了,季别云心里越发没底。
  他又道:“臣认为蔡涵并非灭门案凶手,这是臣在蔡涵家中找到的。”
  他将那封从蔡涵家中搜来的书信呈了上去。
  “此信应是蔡涵誊抄,字迹与蔡涵昔日笔迹相同。陛下可遣人去往大理寺牢狱,地面留有他自陈冤屈之血书。臣可以断定蔡涵被迫顶罪,实乃无辜,情急之下才抄留了一份刺史府上的书信。”
  皇帝将那张信纸展开,目光扫过去,忽的轻声笑了出来。
  “新帝初登大宝,朝中局势有变……好一个新帝,好一个初登大宝。”元徽帝竟笑得很是高兴,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季卿,你私下也可曾如此议论过朕?”
  季别云哪儿敢承认,自己其实早在心里把元徽帝和他老子都议论过许多遍了。而且他现在就觉得这皇帝好像不太正常,都这会儿了还笑得出来,难道不该又气得摔几个花瓶吗?
  他恭敬垂首道:“臣不敢。”
  元徽帝又笑了笑,“朕实在不知,往日里监察百官的御史台,竟监察起朕来了。躲在暗处,见势不对便给下面通风报信……谁给他们的胆子,万良傲?”
  这季别云便不清楚了。
  以镇国大将军的身份,根本不会参与到这些事里。他养着手底下的势力为自己所用,却也为麾下势力提供庇护,估计充州发生的这些事情,万良傲以前全然不知晓。但御史台犯了错,便等于镇国大将军有了污点,环环相扣,元徽帝这下有了万良傲的把柄。
  季别云只负责将证据呈上,皇帝要如何处置万良傲是皇帝的事。
  因此他没有接话,只沉默着。
  元徽帝有些烦躁地在殿内踱步,站到窗边的小桌前面,手自然而然地摸上一个花瓶。季别云做好了鸡飞狗跳的准备,却见元徽帝又收回了手,克制地握紧又松开。
  “如此大事朕今日才知晓,实在是言路闭塞了。”皇帝看向他,“季卿,你说朕该当如何呢?”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季别云心中便一沉。
  元徽帝不傻,定是在他刚呈上诉状之时,便知晓了御史台渎职,也知道他想参御史台一本。
  这会儿又压抑着怒气,问他该当如何……季别云摸不准皇帝的意思,但是若皇帝真的介怀御史台欺君罔上,早在看见诉状的一刻就该大发雷霆了。
  季别云想赌一把。
  他掷地有声道:“回陛下,臣请彻查御史台。”
  元徽帝轻声重复他的话,显得有些精神错乱,“彻查御史台……彻查……”
  他抬眼盯着皇帝这副模样,不知该如何进退,却在突然间对上了元徽帝锐利的目光。
  “你来彻查御史台如何?”皇帝轻声道,“把段卿拉下马,将大大小小监察御史都替换了,然后待万良傲动手时你挡在朕身前,帮朕杀了他,行不行?”
  乖张。
  这是季别云心中第一个念头,元徽帝就像个喜怒无常的疯子,随时都会爆发。
  他躬身道:“陛下言重了,如何处置御史台官员自然是按照律例来办。”
  余光里,元徽帝衣袖一甩,将一旁的花瓶拂了下来。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碎片在蟒袍旁边炸裂开来,有少许飞到了季别云脚边。殿内内侍纷纷跪下,脑袋贴伏地面,不敢抬眼。
  皇帝抬手指着他怒骂:“你要彻查御史台,便是悖逆!是犯上作乱!”
  季别云稳了稳心神,仍在抵抗,“陛下让臣务必将充州之事查清,臣不敢忘怀,将证据带回了宸京,也将充州百姓之愿带了回来。诉状上所写,一笔一划俱是百姓苦难所化,臣不忍漠然置之,天亦不忍。臣以为,充州之事并非一州之事,若不根究,恐大梁境内此类冤屈将难以断绝。”
  他话音落下之后殿内便陷入沉寂。
  元徽帝踱步至季别云身前,金线绣着的龙纹映入他眼帘,那龙张牙舞爪,仿佛要一跃而出将他吞噬。
  “你该去科考的。”皇帝冷笑着,“如此口才若落在纸上,该能写出一篇好文章。”
  季别云在犹豫要不要跪下去,口中答道:“臣惶恐。”
  “你惶恐?”元徽帝站在他面前,“充州是朕让你去的,诉状是百姓交给你的,御史台是天道正义驱使你弹劾的,你何曾惶恐?”
  他带着一身铠甲倏地跪下,左边膝盖刚好跪在了一块碎片上,传来一阵刺痛。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虽然对元徽帝懦夫般的言行感到愤怒,却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咬着自己舌尖勉强冷静。
  元徽帝冷笑道:“怎么,这不是你话里之意吗,朕只不过复述出来,你跪什么?”
  季别云垂眼看着地面,沉声道:“臣并无要挟之意,只是人证物证俱在,臣该给充州百姓一个交代。”
  皇帝拔高了声音:“想要交代?好啊,朕即刻拟旨,将充州刺史与长史之罪行公之于众,还充州百姓安宁。若还不够,便将大理寺那些腐尸都带回充州,悬于城门之上以示惩戒。”
  “这算不算交代?”
  他额间早已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愤怒与无力在他脑中纠缠搏斗。
  “陛下……若只追究死人之罪,放过还活着的人,”他强迫自己别说出太大逆不道之话,顿了顿才道,“岂不是无济于事?”
  话音刚落元徽帝便冷冷开口:“朕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领先帝旨意剿灭他国余孽了。论江山社稷,朕比谁都看得清楚,民生民心也是一样。偌大梁国,三省六部加上各州县,还不论其他官衙,上上下下数千官员,你知道如何管吗?单靠一腔热血?季遥,季别云,将心比心,你何曾替君主分忧过!”
  多稀奇啊,一个皇帝来跟他谈将心比心。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懦弱二字。当皇帝的不愿打破朝中平衡,不愿与镇国大将军撕破脸,便扯着一张帝位难坐的旗子劝他将心比心。
  季别云静静听着,只道:“陛下慎言,臣万死不敢以己之心揣度陛下之心。”
  “朕封你为宁远将军的那一日,便已经对你重用了,”元徽帝不容他装傻,“你只说,如今要强迫朕彻查御史台吗?”
  作者有话说:
  我先骂,元徽帝就是个垃圾


第54章 谢隆恩
  天下士人,从开蒙起便学习天地君亲师。试问谁心中不曾有过君圣臣贤的愿景,若得明君,则社稷安定百姓安宁,为官之人也不再担忧胸中抱负无法实现。
  季别云也曾有过这种愿景,但今日这份愿景破灭得干干净净。
  元徽帝终究不是明君。
  在回京路上,他休息时常常将那卷诉状拿出来翻看,大部分文字他几乎能倒背如流。
  此时再想起那些控诉,季别云便觉得脊梁骨上压下来一块石头,如千钧重负。被长期欺压又无处申冤的百姓,明明不是饥荒年代却吃不饱饭的庄稼人,平白死去的二十个女子……那都是人命。
  摆在眼前活生生的人命,到了宸京,到了宫中,就变成轻飘飘的江山社稷与民生民心了。
  还有柳家死去的十六个人。
  季别云曾多么天真地想,先帝被奸人蒙蔽才妄下论断,给他爹定了叛国罪名。他想要让真相公之于众,只需要在京中爬得够高,高到皇帝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自然可以为他洗刷柳家冤屈。
  他最大的错误,便是将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
  面前这个元徽帝,无非就是一个懦弱又自私的人。因身披龙袍,所以才有了决断天下人生死之权。
  派他去彻查充州命案,不是为了真相,而是想要抓到能制衡御史台、制衡镇国大将军的把柄。
  这样一个人,又如何能主动为柳家平反?
  季别云咬着舌尖不出声,嘴里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宫内不得配刃,却寒刀早在入宫前就交给内侍了,他腰间空空荡荡,正如心中。
  元徽帝见他不吭声,缓和了语气又道:“朕不是要同你作对,你辛苦一趟,查出这些事情也不容易。可你也要体谅朕的难处,就像那信里所说朕初登大宝,根基未稳,不宜在此时掀起大风大浪。”
  “臣明白。”
  既已失望,季别云便不想再争辩,语气里已无任何希冀之意。
  “你眼里容不得沙子,可朝廷之所以能运转下去,就是要处处容下这些砂砾。待你能独当一面之时,辅佐朕左右,到时候再将砂砾除去,岂不好?”皇帝语重心长道。
  好,怎么不好。季别云在心中冷笑,元徽帝的算盘打得真好。
  万良傲这条忠诚的走狗脱离掌控了,便寻觅一条新的狗。有锐气与傲气不要紧,挫挫就好了,再给他加官进禄,一手扶植起来,以后便是一条听话的走狗。
  “季卿这一趟也辛苦了,朕有意擢升你品级,”元徽帝想了想,“不如就升为从三品,与石睿一起统领右骁卫,如何?”
  看,加官进禄这不就来了。
  季别云垂首伏地,规规矩矩道:“臣,谢主隆恩。”
  再抬头时,他余光里瞥见元徽帝满意的笑。
  “不过臣还一事要求陛下。”他语气里毫无波澜,如同一潭死水。
  元徽帝见他服软,这会儿也好说话了,爽快问道:“何事?”
  “跟随臣前往充州的一百三十九人劳苦功高,望陛下也能封赏他们。”
  “理所应当之事,朕许了。”皇帝欣然答应,顿了顿又道,“既然充州案之罪责已经敲定,这封诉状也派不上用处了吧?”
  季别云知道这是在暗示他消声灭迹,也是要试一试他的忠心,便恭顺答道:“诉状任凭陛下处置。”
  元徽帝便对内侍招了招手,“烧了吧。”
  出了文英殿时,天色已经阴沉得可怕。云层几乎垂在头顶上,仿佛随时会下雨。
  季别云抬头望了一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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