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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别云后-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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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家看淡生死,反倒是络绎不绝的香客来求平安顺遂,少病少痛。今日寺内依旧香火旺盛,只文殊殿内便有数不清的人跪过那几个蒲团。
  如今正跪在上面的是季别云。
  他倒不是突然顿悟,想要皈依佛门。而是他落荒而逃来到悬清山后,在山道上走到一半才回过神来,自己就算跨进寺门也见不到观尘。
  今时不容往日,往日观尘再怎么英名远扬也只是悬清寺弟子,他想见便能见,可如今季别云根本没有名义面见国寺住持。
  即使他想看雪消湖的莲花,也只能独自去看。
  想通了的季别云没回去,还是上了山,想趁这一趟装装对释教的痴迷。往后多来献几次香火,若他信佛的传言散播出去,对自己也有好处,至少他以后也有理由常来悬清寺了。
  于是他在寺门外的小摊上买了香烛,进去之后从大雄宝殿一路拜到文殊殿,端的是虔诚信徒的做派。不过他心里远不如面上虔诚,乱糟糟一片,想的最多的还是观尘。
  他欺骗佛祖菩萨,欺骗旁人,到头来自己心里却有些动摇。
  一想到自己曾供上的那两盏花灯,便觉得信佛也未尝不可,若真的能护佑观尘平安、让真正季遥得以安息,也可以将拜佛当成个念想。
  给诸天神佛和菩萨磕完了头,季别云觉得自己衣裳都沾满了烟火味。
  殿内和尚在敲木鱼,那声音在空旷高大的屋内回荡,传入耳中时仿佛有十多个人在敲,如同魔音灌耳,像是在指责他心怀杂念。
  季别云慢慢起身,转过头去时,却正对上文殊殿外妙慈的视线。
  小沙弥不知在外面看了他多久,意外而急切的神情完全藏不住,一遇上他的目光便灿烂地笑了起来,冲他招手。
  他许久没见这小孩了,来时还担忧了片刻,以为觉明禅师去世或许会让妙慈受到打击。这会儿看来是他多虑了,倒不会是因为对方看破死生,单纯是因为小孩子忘性大,妙慈又天性活泼,故而还是同以前一样。
  说好听点叫天真烂漫,若有人想指责,便可以说一句没心没肺。但没心没肺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想。
  季别云看见这小孩的笑便也跟着开心起来,笑着走出去,正准备开口,妙慈便将他往后面领。
  “施主快来快来。”
  本以为只是找个僻静的角落方便说话,没料到小沙弥竟七拐八拐,将他带到了之前偷看千僧会的那处房屋。
  季别云走在后面,刚将门关上,妙慈便迫不及待道:“季施主你怎么还敢来悬清寺啊!”
  他忽地一愣,转过头去问道:“我做什么了?”
  妙慈既高兴他来,却忍不住担忧,“我师兄如今特别讨厌你,连听到你的名字都不高兴,若听见有人议论,他恨不得将人扔去戒堂。你若是被他发现来了悬清寺,他绝对会亲自将你逐出去的!”
  “什么?”季别云问出口之后倏地反应过来,妙慈说的应该是妙悟。
  妙悟觉得他是将观尘引入歧途的罪魁祸首,他们第一次见时就不待见他,如今观尘挑起重担,恐怕妙悟会更加反对自己靠近观尘。
  “季施主……”妙慈突然凑近,犹豫着问道,“师兄说,是你逼迫观尘师兄前去充州的,让他忘了觉明师叔,忘了整个悬清寺。我跟师兄说你不是那样的人,师兄就训斥我,说我也被你蒙骗了……所以季施主真的有扰乱观尘师兄的禅心吗?”
  季别云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并无恶意的问题。
  妙慈那双眼睛带着纯真与信任,仿佛真的只将他当作一位年长的朋友,想从他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季别云这才突然意识到,他的确扰乱了观尘的禅心。
  而且也不能说是他无意之举、是观尘一意孤行,因为他没有资格置身事外。
  小时候他常常劝说慧知还俗,说修佛有万般不好,然而能说出来的就只有三件事。一不好玩,二是吃不好穿不好,三是不好与他相伴长大。
  那时候童言无忌,不觉得自私,反倒认为是在劝慧知脱离苦海。他说了太多次,可慧知丝毫不曾动摇,绝口不提还俗一事,每日都捧着经书或念或抄。
  而重逢之后,他也曾说过观尘看起来并不想成佛,自己愿意帮忙瞒着那颗红尘心。
  那时他并不知观尘就是慧知,也不知对方心中挣扎,故而能轻松地说出这种话。现在想来,实在残忍,他那句话无疑是鼓励对方于红尘之中堕得更深。
  观尘等了他四年多,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之后,早早地便布置好了一切,候在灵州就为了与他重逢,带他进入宸京。
  身为悬清寺弟子,明明每日念的都是空空,一心却在想如何将季别云送入权力中心。他早该明白的,观尘心中经历过多少挣扎,自我争斗过多少次,才会说出自己早在红尘之中的话,仿佛已经认了命一般。
  季别云答应过观尘,自己以后不再管对方想做什么。
  可如今被妙慈一问,他却有些痛苦。
  这实在是讽刺。
  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他才终于承认了自己是罪魁祸首。
  妙慈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着急起来,“施主明明没有,为何犹豫!我曾问过观尘师兄,他本人都否认了,说与你无关的!”
  季别云缓了缓,终于开口:“你观尘师兄现在何处?”
  小沙弥突然精神了,“季施主等着,我去知会师兄,让他来这里找你。”
  妙慈给自己揽了个任务,顿时觉得身上担负着巨大职责,一溜烟便窜出门外。
  然而没过多久又反身跑回去,打开了门,对着季别云道:“施主,你之前送来的蜜饯可好吃了……以后能不能每月给我送一次?我会在妙悟师兄那里替你说好话的!”
  季别云原本正情绪低落,一听这话轻松了不少,笑了笑,“不必替我说好话,我答应你。”
  小沙弥立刻开心起来,欢呼一声离开了房间。
  妙慈离开之后,周遭顿时安静到极点。
  悬清山就是如此,除了前面那些有香火的佛殿,整座山都清静得可怕。但若是心境不同,这份清静也有所区别。
  季别云曾经在这里借住时,觉得此处不像宸京那般熙熙攘攘,仿佛一片净土。
  而此时,他却在这寂静之中愈发不安。原本逃到悬清山是来避乱的,不料一颗心却越来越乱。昨夜的拥抱与触碰仿佛还在眼前,那张被留下的纸条也已经倒背如流。
  观尘好像对他太好了。
  好到不止是打破了戒条,还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曾经在他眼里只是点到为止的举止与眼神,如今都添上了亲近的色彩。那些字迹,那些关切,还有曾经一再避嫌却于昨夜被打破的触碰……
  季别云不敢再细想。
  他可以仰慕着观尘,但从没想过对方会……
  正在他焦虑之时,屋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
  观尘走了进来。
  对上僧人视线的一刹那,季别云脑袋一片空白。
  他找观尘原本是想提前说一声,若是有人前来悬清寺找寻他下落,一定要帮他挡一挡。可此刻这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仿佛被人捏住了咽喉。
  “奏章递上去了吗?”观尘开口问道。
  季别云愣愣地点了点头。
  观尘察觉到他情绪有异,略微皱起了眉头,“出了什么事?”
  他一瞬间有种冲动,想问对方“你是不是对我有别的想法”,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如果不是怎么办?如果是……那他岂不是挑明了,二人之间以后该如何相处?
  “我……”他脑海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堆线团,胡乱找到个话题便脱口而出,“元徽帝他恶心我。”
  “怎么了?”僧人神情有些紧张。
  他又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不想让对方知道赐婚一事,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还没收到奏章批复,元徽帝应该是把奏章扣下了,我明日再呈一封上去。”
  观尘依旧皱着眉,看样子没轻易相信。
  季别云紧张极了,害怕和尚再追问,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观尘的目光若有实质般扫过他眉眼,最后却只是道:“昨日喝了酒,今日头疼吗?”
  “啊?”他有些懵,反应过来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摇了摇脑袋,“不疼不疼,早起时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了。”
  “吃过药了吗?”观尘又问。
  他又赶紧答道:“上午吃了一副的。”
  僧人依旧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道:“你额上出汗了。”
  季别云赶紧用袖口擦了擦,正想瞎说一句“今日有些热”,便听得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妙慈跑来了。
  果然,小沙弥跑到门外之后,压着嗓音对里面喊道:“师兄!有人来寺里找季施主!”
  季别云好不容易放下的一颗心又悬起来,急道:“赶出去赶出去!”
  观尘看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却先对着门外问道:“什么人?”
  小沙弥朗声答道:“说是右骁卫的,不过只有两个人,穿的都是便服。”
  季别云骤然愣住。
  观尘的视线转向他,幽幽开口:“怎么季施主想把自己人赶出去?”


第78章 有秘密
  观尘逼近一步,低声道:“你有事瞒着我。”
  季别云知道自己露馅了,但还是想死撑,摇了摇头。
  “看来是秘密,不方便告诉我。”僧人不需要回答,只从他表情便明白了,顿了顿又问,“你自己能解决吗?”
  他没料到观尘会这样说,恍惚间从对方语气里听出了些许低落。
  是他的错觉吗?
  季别云回过神来,觉得有些愧疚,但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
  不就是赐婚吗,这种事抗旨不遵也不会被杀头。更何况不一定要直接抗旨,还有其他解决办法,总之这姻缘他肯定是不要的。
  “那我便不问了,但你可以随时告诉我。”观尘话里通情达理,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打开了房门。
  妙慈见门打开了,好奇地看向他们,仰着头打量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观尘简短地将这话题带过,转而问道,“那两位施主长什么样?”
  沙弥轻易被带跑了,开始回忆,“其中一个不像是右骁卫将士,反倒是个文绉绉的小郎君……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另外一个要高一些,跟竹竿一样,不过脸上好像受伤了。”
  季别云在屋内也听见了,走出来问道:“方慕之和卓安平?”
  妙慈自然不知那两人名字,不过观尘先开了口:“你去把那两位施主带来,注意避开人。”
  “诶!我马上就回来!”妙慈又得了任务,飞快跑了出去。
  季别云忍不住嘀咕了两句:“不会又是遇到了什么歹人吧,怎么方慕之带孩子的时候总会出事呢……”
  忽的察觉到一双视线,转过头去,才发现观尘始终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目光和平日里差不多,没什么情绪,但他做贼心虚,觉得这和尚仿佛在窥探他内心。
  “你看我做什么。”他有些僵硬。
  观尘坦然自若,答道:“你如今朋友很多。”
  他一愣。
  这是出于欣慰,还是在抱怨?观尘语气平平,就连神情也没什么波动,季别云不太能猜出来。他发现时隔四年多,观尘好像比小时候更难读懂了。
  “……外面好热,我进去了。”他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抱怨,便心虚地躲回房间。
  观尘跟进来,却只站在门口,忽道:“那盏花灯,你什么时候供上的?”
  季别云站在房间另一边,靠在墙上,垂眼答道:“刚来悬清寺借住那会儿。”
  “怎么不为你自己供一盏?”僧人又问。
  他反驳道:“明明另外一盏写着季遥,你眼神怎么不好了。”
  “那不是为你自己供的,我知道。”观尘道,“季遥在你心里始终是别人的名字。”
  季别云只好又沉默。
  观尘太了解他了。每当这种时刻,他都有一种观尘和慧知就是同一人的真切感,想撒谎也有了难度。
  “也不算是别人,借了他的身份活了半年,我早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谁了。”眼见着越说越沉闷,他不等对方反应赶紧道,“你闭嘴,让我安静安静,别再问东问西了。”
  季别云这算是恃宠而骄,仗着观尘处处顺着他故而想堵住那张嘴。
  僧人果然不再开口了,只是那双视线依旧停留在他身上,让他觉得浑身难受,仿佛所有秘密都无法藏匿。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昨夜的事情。
  然而季别云脑子里全是昨夜的片段,背上的伤口正在结痂,散发着轻微的痒,除此之外似乎还残留了观尘掌心的触感。
  方慕之他们也来得太慢了。
  僵持许久,外面终于有了动静。@HTht
  他赶紧走出房间,猛地看见方慕之拉着卓安平胳膊,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你看看你看看,”方少爷像个护崽的长辈,“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发现,这小兔崽子能一直瞒下去。”
  后面的卓安平仿佛霜打的茄子,比往日安静了许多,脸颊上明晃晃的一团乌青,嘴角也擦破了。
  季别云心里一紧,忙问道:“谁打的?”
  卓安平不说话,急得方慕之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说我就把你扔这儿了。”
  “我说,”卓安平终于开口,“就是前些时日在咸瑞楼碰到的那些人,说是要给我个教训。”
  万良傲手底下的人?
  太猖獗了,当场差点动手不说,事后竟然还找上门来把人打一顿。欺负卓安平半大小孩又没有什么武力傍身,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季别云越想越生气,却听得方慕之道:“你跟我可不是这样交代的,不是说那些人打着镇国大将军的名义吗?”
  卓安平小声道:“算了,不给季将军惹麻烦……”
  方慕之气得深呼吸一口,才转头看向季别云,“这事儿必须得告诉你,万良傲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宫里刚下了旨命他回京,要加封他为襄国公,还让他当太尉。你掀了御史台,折了他的左膀右臂,虽然万良傲没出面表态,可他手底下的人已经如此针对你了,你必须得小心。
  “还有这小兔崽子……我知道你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见不得手底下人被旁人欺负,若以后才知道卓安平被人揍了,你得气死。故而我才将人拖来,好给你个交代,怎么处理看你自己吧。”
  方少爷说得对。
  季别云此时已经气得脑袋里嗡嗡地响,虽然卓安平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熊孩子,但毕竟他受了卓都尉之托,把人收在自己麾下,就必须对人负责。况且卓安平这次被打也是受了他的牵连,那些人虽然是对卓安平动手,可找的是他的麻烦。
  他往腰侧一摸,空荡荡一片,并没有刀刃。
  “季施主,”观尘突然出声提醒,“冷静一下,武力并不能平息此事。”
  季别云回过神来,捏紧了拳头,艰难道:“可是我现在不揍人的话,会气到七窍生烟。”
  “我就说吧,让你别告诉将军,万一真的和镇国大将军打起来怎么办。”说话的是卓安平,虽然他本人受了伤,可似乎毫不在意伤势,“我爹把我送到右骁卫是让我历练的,万一右骁卫垮了,我回去怎么交代?”
  方慕之听了这话开始挽袖子。
  季别云也气得闭了闭眼睛。
  他还要多谢这小兔崽子,虽然此刻他更气了,但至少掩盖过了之前想杀到那几人面前的冲动。
  “得了,方少爷你别揍了,你那身板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忍无可忍道,“卓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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