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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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娆脸上的趣味越来越浓,偏头盯着姜珣。
姜珣这才退开一步,拜道:“微臣信口一言,若有冲撞,还请殿下……”
“本宫写得好吗?”李星娆打断了姜珣的话。
姜珣眼神轻动,和声道:“殿下佳作,自然不俗。”
“那就赏你了。”李星娆笑起来,走了两步来到展板跟前,见姜珣一动不动,挑眉道:“怎么,要本宫亲自帮你取吗?”
姜珣:“殿下折煞微臣了,殿下恩赐,微臣岂有拒绝之理。”说着也走了过来,伸手去取展板上的纸。
李星娆留意着姜珣的动作,假装要走到另一边,却在经过姜珣身边时,出其不意朝他抬臂一撞——
“嘶啦——”
姜珣猝不及防,手中捏着的纸,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寂静,还是寂静。
雁月和明枝大气都不敢出,满脸写着“我什么都没看到”、“别问,问就是他撕的”,诸如此类的求生欲。
姜珣自己也愣了一愣,他转过身,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公主。
“殿下,我……”
李星娆一脸天真的偏着头,语气温柔的安抚:“别害怕,本宫明白。”
……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内侍跌跌撞撞奔来,险些摔出个大跟头,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到太子面前,“长宁殿下,三殿下她要杀人了!”
太子风驰电掣的赶到了水榭。
水廊下,李星娆眼眶鼻头都泛着红,偶尔撇向前方的眼神隐隐带怒,而水榭另一边,姜珣僵直着站在展板前面,一手捏着一张碎纸片,十把长刀齐齐架在他的脖子上,整齐的绕脖一圈……
太子片刻才缓过神来,没等他发话,廊下的少女霍然起身,直直奔向他,满腔委屈比黄河激流涌的更凶:“皇兄,我要杀了那个登徒子!”
众宾客:?!?!
太子:……
姜珣:……
……
九华宫春宴,弘文馆校书姜珣对长宁公主出言不逊,举止轻浮,春宴尚未结束,便被五花大绑带走,当日就丢进了牢里。
皇后得知后,第一时间叫来太子询问情况。
太子一一道来,但对于姜珣和阿娆之间的细节部分,他也不是很清楚。
皇后顿时犯难。
不是她不信自己的女儿,实在是阿娆闹过太多次,有时的确是她蛮不讲理,故意生事。
若是无关紧要的人,皇后护着女儿面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偏偏姜珣是东宫的人,皇后怕是女儿又在耍性子,故意给兄长找事,同他胡闹,更怕有人揪着此事,编排出些别的说法,对太子有不利影响。
没曾想,太子非但不担心,反而像是解决了什么难题,笑道:“母后有所不知,阿娆这次,歪打正着帮了儿臣也说不准。”
皇后神色一正,还未来得及细问,宫人忽来传话,长宁公主求见。
皇后好气又好笑,姜珣的事,她是肯定要再去问问长宁,没想到她自己跑来了。
“让她进来。”
太子:“那儿臣……”
皇后摇摇头:“你且留着,你兄妹二人之间不应有罅隙才艺,长宁虽爱耍性子,但若这次真是那姜珣以下犯上,你身为兄长,也当做主。”
太子点头:“母后言之有理,儿臣明白。”
话音刚落,李星娆哼哼唧唧的跑了进来,直奔皇后怀抱,样子委屈的要命,眼泪一滴没有。
“母后,您要为儿臣做主……”
意料之中的开场,皇后轻叹一声,摸摸她的头:“今日的事本宫已知道了,放心……”
“不,不是今日的事。”李星娆吸吸鼻子,一句话令皇后和太子都愣住。
不是今日的事,那是为什么事来?
李星娆从身上摸出个荷包,伸手在里面掏阿掏,少顷,指尖夹出颗金豆豆。
李星娆捏着金豆豆,仰头看着皇后:“母后,儿臣好怕啊……”
第8章
公主一回宫就跑去找皇后,也没叫人跟着,福宁宫上下人心惶惶。
前几日果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也不知小祖宗此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余震得多久才能消。
天色渐暗时,终于有人来了福宁宫,却不是长宁公主,而是皇后身边的女官慧姑姑。
雁月和明枝本想向慧姑姑打听一下殿下的情况,谁料慧姑姑闭口不谈白日的事,以皇后之名带走了崔姑姑。
福宁宫众人越发惶惶,崔姑姑一向低调,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被叫走?
崔姑姑来到皇后宫中时,却不见长宁殿下,反倒是太子陪在皇后身边。
皇后端坐上首,淡淡道:“本宫将你派去长宁宫中,是看重你稳妥细心。日前,长宁曾将库房中一盒金豆作为赏赐颁下,宫人各自得数,可有记载。”
崔姑姑淡定回道:“回娘娘,除雁月和明枝是公主亲自赏赐,余者皆按品级定数分发。当日雁月姑娘散赏时,奴婢便跟在旁边,一笔一笔记下了。”
这便是崔姑姑的稳妥了。很多事不必公主吩咐,她觉得有必要记录一笔的,绝不惫懒。
“很好。”皇后满意的点头,又给了慧姑姑一个眼神,慧姑姑心领神会的退出去。
片刻后,慧姑姑回到福宁宫,将阖宫上下召集于前院训话。
训话的大意是,长宁公主于今日游园时遭外男唐突,一部分原因来自随行伺候的人疏漏大意,才令公主受惊动怒。
皇后本欲严惩,但因公主求情,所以今日只作训诫,若再有类似错误,必定严惩不贷。
听了慧姑姑这番话,宫人半晌才反应过来。
就只是口头训诫!?
长宁殿下非但没有迁怒,还求情了?
这世道玄幻了。
雷霆震怒并未抵达,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在慧姑姑训话期间,有身手高强的暗卫悄悄潜入了他们的房间,将各人的私物查了个遍。
不多时,慧姑姑带着结果回来,皇后正在看崔姑姑记的细账,一番对比,真相了然。
太子眉头紧皱,沉声道:“母后,此事让儿臣去办吧。”
皇后眉目深沉,思考片刻后,摇头道:“将人送到长宁那里,让她自己决断。”
太子:“可是母后……”
“或许你也该换个态度去看待长宁。”皇后打断太子的话,“你忘了,此事本就是长宁自己察觉的,她忽然间有如此长进,本宫真的很惊喜。”
……
一日喧闹过去,深宫大院陷入夜色之中。
偏僻幽冷的废宫里,暗卫将肩头的麻袋利落的丢到地上,解开绳索,抖出一个活人来,又拿了鼻壶抵在那人鼻前,沁凉味道吸入,人立刻苏醒过来,惊惶的抱膝尖叫。
叫着叫着,她瞧见了正前方坐着的人。
在这个阴森可怕的地方,对方静静坐着,显得更可怕。
“殿、殿下……”明枝抖着嘴唇,膝行过去:“殿下,奴婢做错了什么您教训便是,为何深夜将奴婢绑来这里呀?”
李星娆面无表情的看着明枝,抬手拿出荷包,再次从里面掏出了那颗在库房外的地上捡到的金豆豆。
精致的指尖捻着金豆,李星娆倾身:“明枝,你东西掉了。”
明枝的身体僵了僵,很快又满脸无辜道:“殿下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李星娆也不急,缓缓靠回座背,指尖把玩金豆,“日前,本宫曾赏下一盒金豆,可隔了一日,本宫竟在库房外的地上捡到了一粒,当时本宫还想,到底是谁这么不知好歹,将本宫的恩赐如此糟蹋,没想到,竟然是你啊……”
明枝倏地抬头,“奴婢冤枉!”
“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理应知道,即便再喜欢闹情绪,本宫也必定是手里拽住了能站得住脚的说法,才有闹的底气。你觉得本宫现在是在诈你吗?还是你觉得,本宫连自己经手的东西都是没数的?”
明枝眼神闪烁。
“这就对了。”
那日,李星娆亲自给雁月和明枝赐赏,看似漫不经心的抓了两把,实则每一把多少数,她是清楚的,这之后,她就在库房外见到了掉在地上的金豆。
因为时间相隔较短,宫人得了赏赐尚未来得及花销,经皇后的暗卫点查后,数目全都对得上。
除了明枝。
她的金豆少了一颗,就是被她故意丢在库房外那一颗。
面对一个心思敏感且矫情多心的人,想要挑她心中波澜,无孔不入的为她制造坏情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一旦对上清醒的头脑,种种挑拨,处处是破绽。
现在的李星娆回顾过往,便是这种感觉。
明枝缓和不少,还在辩解:“兴、兴许真是奴婢不小心掉的,辜负殿下美意,奴婢罪该万死,还请殿下恕罪。”
“姜珣。”李星娆并未理会她的求饶和辩解,忽然道出这个名字,就见明枝又是一僵。
“那日本宫随口提了这个名字,只有你和雁月知道。”
“到了春宴上,最热闹时不见他,偏偏等热闹散尽,本宫独自经过时,他就出现了,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李星娆笑了一声,再次倾身俯向她:“你要不要猜猜,本宫为何会在春宴前忽然提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姜珣?”
明枝唇线紧抿,这样昏暗的地方,也能看出她神情的紧绷。
为何?
自然是在看到那粒被故意丢在地上用来膈应她的金豆时便生了怀疑——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时时糟心不顺,会不会是有人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挑拨,存心让她不痛快。
这个人的动作不大,可能是一句简单的话,也可能像这样,随手丢掉公主的赏赐让她看见,甚至不用主动挑拨什么,因为心思极度敏感的公主,自己就能发散思维,折腾不休。
所以,随口一提姜珣,是李星娆的试探,先从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试探,看看会不会有人捏着她的喜好作安排。
明枝喉头轻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就因为这样的巧合,便怀疑是奴婢吗?奴婢十岁便跟了您,这些年来尽忠职守,奴婢是冤枉的。”
李星娆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冷声道:“金豆的事,可能是一个巧合,但姜珣,从他出现在本宫眼中那一刻起,本宫就没法当成一个巧合。你不会明白的,只有这件事,本宫深受教训,绝不抱侥幸。”
李星娆的声音更低,低到只有她二人能听清:“到底是谁指示你做这些的?你又在为谁通风报信?主仆多年,你亦尽心,若你坦诚,本宫可保你一次,绝无虚言。否则,无论真相如何,你今日都只有一个结果。”
明枝眼神一暗,这一次,她再没说求饶冤枉的话,但也没有坦白。
“料到了。”李星娆释然笑道:“你不声不响呆在本宫身边多年,明里暗里作那些挑拨设计,本宫竟毫无察觉,想来,你对那人是绝对的忠心,那人也对你,也有绝对的信任。你不会说的。”
“那这样,本宫换个问题。为什么背叛本宫?”
李星娆眼神沉下来:“是本宫素日行事霸道苛待了你们?可那不是你们想看到的吗?又或是本宫曾做过什么叫你心寒又痛恨,真切伤害到你的事?到底为什么,你选择背叛本宫?”
问出这句话时,李星娆的情绪略有波动,心尖甚至泛起细密的刺痛。
这份情绪,不止来源于明枝的背叛。
在那个噩梦里,当她被爱人背叛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无法逆转结果,也无法自救,在潮涌般的绝望和无助里,她只能一遍又一遍问出这个问题,问自己,问老天,她究竟做了什么样的错事,要遭到如此背叛!
明枝如鲠在喉,半个字都说不出。
李星娆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稳定情绪。
再睁眼时,她重新变得轻松:“也罢,多说多错,想来也只有你这般稳妥的人,才能在本宫身边留这么多年。”
正当李星娆准备起身唤人时,明枝忽然道:“奴婢和殿下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红着眼抬起头来,视死如归的当口,说话反倒坦荡大胆起来。
“若无恩公,奴婢早就死在了饥荒之中。一饭之恩,奴婢必须报答。”
“其实,殿下是奴婢见过最单纯的人,正因如此,再没有比算计您更简单的事了。”
李星娆如闻天方夜谭,突兀的笑了一声,俯身捏住明枝的下巴用力一抬,“所以,本宫没有对不起你,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想报自己的恩,就选择来算计本宫?你自己听听,这是什么道理?”
明枝下巴吃痛,眉头紧皱,艰难道:“若要奴婢杀人放火,奴婢还真未必能做的出。”
“而殿下生来尊贵,锦衣玉食,有皇后和太子的偏袒保护,比起那些真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可怜人,殿下只是坏一坏心情,又能有什么呢……呃……”
话没说完,李星娆的手猛然下移,狠狠掐住了明枝的脖子。
她眼底涌动着暗黑,冷笑道:“是啊,你既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伤天害命,只是让一个比大多数人都幸运的公主整日胡思乱想不得安宁,算不得大奸大恶,还能还了你欠下的恩,本宫是不是得谢谢你的心慈手软?”
李星娆并未用全力,明枝虽难受,但还能说话。
她定定的看着侍奉了多年的公主,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殿下现在知道了吧,这世上有的人,出现时便是携着恶意而来,不在于您的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无计对错,只看立场。
李星娆死死咬着牙,闭眼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住心中澎湃的恨意和恶意。
少顷,她睁开眼,掐着明枝的手也松开了:“最后一件事。”
明枝跌倒在地,猛咳几声,喘着粗气。
“多年前,本宫意外的发现符录和母后孕期撕毁剩半的手札,也是你们的手笔,是吗?”
明枝垂着头,好半天才说:“殿下,奴婢对不起您。”
李星娆的手微微发抖。倘若此刻手里有把刀,她兴许会捅上去。
就是因为发现了那些残留的符录和手札,得知了些旧事,她便开始朝母后和皇兄发泄情绪,慢慢演变成频繁找事折腾。
脚有些发麻,李星娆扶着凭几站起身,就在这时,地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呜咽。
李星娆暗道不好,重新蹲下查看,只见明枝脸色发紫,再往下看,她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有一个藏暗格的银吊坠。
“你随身带毒?”
明枝在公主怒不可遏的质问中,极力的扯出一个笑。
“奴婢的命……交代在这里,恩……报完了……但愿殿下身边……再不会有奴婢这样的人……会过的……快活些……”
第9章
夜色很沉,无星无月,李星娆披着黑色的披风站在殿外,眼看着母后的暗卫将废弃的殿内收拾的毫无痕迹。
她想到了梦里那个自己,到死都没有等到一个解释。
今日,她忽然觉得,老天爷终是借另一个人的口,把这个解释补给了她。
哪有那么多一一对应的因果?
会经历这些,从来不在于她曾做对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他需要做这件事来达成目的,而这个人刚好是她罢了。
的确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这个解释苍白又残忍。
肩头落下一只手掌,温暖有力。
太子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说道:“孤送你去母后那里吧。”
李星娆,“她死了,我并未审出什么……”
太子捏着披风边沿,将她完全包裹,虚扶着往前走:“怎么会,你今日做得很好,母后和我都很意外。”
李星娆没说话,太子问:“在想什么?”
李星娆想了想,说:“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