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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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轻扯,似完全不在?意这抵在?脖间并无玩笑的杀意:“什么时候,殿下会觉得死对一个人来说,是惩罚了?”
李星娆呼吸急促,心?脏似乎要从?胸腔跳出来。
昔日春宴时,她曾将姜珣误认为梦中的那个人,而那时的激动与慌张,一半来自于噩梦对上?现实的惊诧,一半来自于涤荡心?间的仇恨。
直到今日,她真正看清他的模样,心?中的滋味却决然不同,昔日的爱意、恨意、怨念、不甘混杂在?一起,像是一团越烧越烈的火。
若无旁事牵扯,她只想用?手里的利刃将他的心?剖开看看是什么颜色,可当他真的坦然奉上?性命摆出任她宰割的姿态来,她又幡然醒悟。
她从?不觉得死是对一个人惩罚,即便被关押在?塔下数年,受尽了非人的折磨,身心?俱疲,她也一刻没有想过寻思。
死是解脱,不是惩罚。
而她犯下如此糊涂的大错,凭什么让自己解脱,他身为罪魁祸首,又凭什么在?此刻解脱。
抵在?裴镇脖间的利刃慢慢松开,李星娆放下手,金簪自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裴镇定?眼看着她,没有解释辩白,手上?也未松开。
“现在?可以放开本宫了吗?”
裴镇眼神轻动,片刻后,终于松了手。
李星娆立刻退出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裴镇轻笑:“现在?才想着防备我?,是不是太晚了。”
李星娆冷然道:“可只要挨着你,本宫便觉得恶心?。”
裴镇平静接受了她不假思索的恶语,点点头:“殿下开心?就好。”
“你这算什么?”李星娆直勾勾盯着他:“补偿?忏悔?裴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些记忆的?是在?大理寺狱初见?之时,还是更早?”
李星娆握住拳头:“我?只要一想到你仗着我?什么都不知,假惺惺从?旁相帮,促使我?反过来感激你,心?里便一阵阵犯恶心?。裴镇,看着本该憎恨你的我?对你生出好感,你是不是得意的很?呐?我?在?你眼中,是不是比昔日更可笑。”
裴镇并未有分毫逃避:“我?没有。”
李星娆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眼眶已忍不住模糊起来。
终极还是忍到了极致,哪怕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次不可在?他面?前掉半滴眼泪,情绪却像一头不受控制的凶兽,一次次顶撞泪腺,撞得她心?头钝痛,鼻头发酸,吼间生涩,忍耐着一次次吞咽,眼泪却还是涌了出来。
裴镇眸色一凝,朝她迈步走?去,李星娆扬手便冲着他的脸狠狠扇去。
这一把掌仿佛早在?预料中,他连脸都未侧分毫,分明是梗着脖子接下的,响亮一声?,也震碎了李星娆最后的理智壁垒,她动了动打的发麻的手掌,扬手又是一巴掌。
裴镇再次接下,脚下再进一步,来到她跟前,李星娆失了理智,一下一下,连扇了他十来掌,扇到她的手都开始软麻生疼,才终于停歇片刻。
“解气一些了吗?”裴镇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抬起,扫一眼她掌中的红,“这样哪里够呢?”
他看向她,眼底终于亦翻起幽深的情绪:“你当将我?也囚禁起来,每日蹉跎折磨,待到你想不出折磨的法子时……”
裴镇忽然从?身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塞进她发红的掌中,倾身低首,几?乎气息交融:“便可用?它?将我?一刀一刀凌迟致死,如何?”
他携来的情绪竟比她的愤恨还浓重,李星娆身体?轻震,险些没握紧匕首,可她不能在?他面?前有分毫露怯,便又飞快收敛,振作精神,握紧了那匕首:“若你有求,本宫乐意成?全。”
李星娆的回应竟令裴镇欣然一笑,仿佛这就是他最终所求。
“但在?此之前,殿下还有一件事要做。”裴镇没有再逼近触碰她,似是将她刚才的话听?进去了。
李星娆冷笑:“从?前你便总是教我?做事,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般呆傻,将你的话都奉作金科律例一味听?从?不敢违背吗?”
“殿下当然可以违背,所以这是建议,不是命令。”
裴镇眼神平和,“对待仇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单取他性命,而是先利用?掉他所有的价值,再在?无尽的折磨中让他为自己曾犯过的错忏悔,最后,再用?最残忍的方式了结他。”
他笑起来,像在?说旁人的事:“这是我?能为殿下,想到的最好的报复方式。”
看着女人涌出的眼泪,裴镇动了动手,却始终没有再碰她:“别哭了,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李星娆飞快别过脸,抬臂擦掉眼泪,嗤的一声?笑了。
“裴镇,若本宫不曾经历那些事,仅凭你今日所言,可能真就被你打动了。”
她转回脸,已换上?冷嘲之色:“可你这样的人,凡事都有目的算计,何曾真正做过一件无用?的傻事?你倒不如从?一开始就道明目的索求,本宫反而信些。”
昔日的少?女终究不再是那个轻易被打动的模样,裴镇并不失望,反倒露出一种近乎欣慰的笑容,且承认了:“不错,我?是有目的。”
“欺骗伤害殿下是事实,我?没有辩解。人犯了错,忏悔弥补都是应当,若还带着目的来做这些事,未免骇人听?闻,所以我?不敢说。但诚如殿下所想,裴镇有所图谋,才有所为。”
确实骇人听?闻,可这样的裴镇,反而是李星娆认定?的、合理的样子,她哂笑道:“哦?说说看。”
裴镇脸上?神色收敛,逐渐认真。
再次来到她面?前,他仍未动手触碰。
“我?想再要一次,殿下的真心?。”
第86章
想再要一次真心?
这个?目的的内容;简直比他带着目的来忏悔弥补这件事,要更骇人听闻。
李星娆连嘲讽脸色都懒得再摆,冲门口扬了扬下巴;轻声说了句:“滚。”
想都不当想的事;他竟敢开口提。
然而裴镇也知这是件注定得不到回应的事,退开了一步;转而说起别的。
“陛下这一伤;势必要休养一阵子,未来?一段日?子,将有太?子监国处理政务;我?知殿下心里?担心在?意的是什么,但殿下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候不止是太?子;连带他身边的人,也得谨言慎行,有时候要审判一个?人,未必得是他亲自做了什么错事才行。”
“殿下既然懊恼于自己轻信他人而连累亲人,如今也不想因为仇恨攻心再次连累曾经的亲人;您说是吗?”
李星娆倏然一笑;带着了然的冷意。
“我?还真当你此番出?兵奋力抗敌,是在?为当日?挑起此事而收拾残局;如今才看明白;你不过是仗着此事从?一开始便?有皇兄引导决断的因素在?其中,早早将自己与他绑在?了一起,若你有什么;那么一直以?来?重用拉拢你的皇兄必当受到波及……好一招投鼠忌器。”
裴镇嘴唇轻动?,话都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李星娆冷淡自嘲:“可笑当初,帮着皇兄拉拢你的,竟是我?自己。好设计。”
裴镇默然不语,冲公主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就?走。
“为什么?”
身后的女人轻声的一句话,即刻又将他钉在?了原地。
李星娆绝望的闭上眼,哪怕在?心底告诫自己千万次,很多事不要再追究质问,平白显得她还没放下一般,即便?得到答案也无济于事。
可总有那么一股劲儿,让她控制不住,必须求个?明白:“阿彦,你可知我?在?那个?冰冷的塔底是如何度过的吗?”
裴镇呼吸微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拳,身后的人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发疯报复,可她平心静气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世上最锋利的刀子,直往最柔软的地方?扎下。
“我?恨过你,非常恨,设想过所有报复的方?式。”
“可是,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要更累,尤其当它无法付诸行动?时,便?只是它无穷无尽的内耗。”
“所以?,我?恨不动?的时候,便?开始生惑。我?不知道曾经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对我?呵护备至的人,为何成了世上最残忍,最无情的人。”
“我?甚至想,倘若你真的出?现,抛出?一段来?着长辈不为人知的血海深仇时,要如何来?应对。”
“然而,我?做好了你会有任何说辞理由的准备,却始终没有等来?你的解释。”
“阿彦,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裴镇紧着的牙根慢慢松开,扯了扯嘴角,并未回头。
“解释了,殿下当真能释怀吗?”
李星娆没有说话,也不知如何作答,她只知道,在?那个?噩梦漫长的煎熬里?,她想的最多的便?是这个?问题。
裴镇轻轻笑了一声:“我?也多么希望,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能让至少有站在?殿下跟前的勇气,来?与你解释清楚,无论你我?结果如何,至少所爱所恨皆分明。”
“但是,抱歉。”
“我?确然只是个?为了一己私利而伤人至深,如今又妄图弥补挽回的……混账罢了。”
“殿下,并没有恨错人。”
那一刻,李星娆觉得一根在?心里?绷了很久很久的弦忽然断了。
人或许是有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拗,遇到的好事、坏事,总忍不住追根溯源,想要用些说法来?对应上,以?便?心安理得去接下好事,聊以?□□的去接受那些坏事。
可哪有那么多因果呢?
就?算你倒霉罢了。
一个?曾经深爱的人选择背叛,或许大?多数人都希望对方?是有苦衷原因的,而不是仅仅的坏、歹毒、以?及自私。否则只会显得那些曾以?为真挚不可替代的感情薄如蝉翼,根本不足以?抵挡任何残酷的冲击,只有被骗的那一个?人沉迷其中罢了。
而这一刻,李星娆似乎必须得承认,她真的,只是倒霉罢了。
……
裴镇走出?正厅,一路都没有回头,却在?走出?院门时,被人堵住了去路。
姜珣脸上全无平日?的玩笑恣意,目光冷凝的落在?他身上。
两个?男人默然对视,都在?审视对方?。
少顷,姜珣闭了闭眼,低声道:“即便?是我?,也看得出?她心中其实更希望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说要弥补的是你,可到了要用心思的时候,你又耿直起来?。真的,哪怕编一个?也好啊。”
见裴镇不语,姜珣这才弯了弯唇,恢复了几分往日?的调侃:“怎么,面对心爱的女人时,脑子便?转不过来?,不够用了?不然我?帮你编一个??其实也不难,你就?说,你只是太?倒霉了。”
裴镇:“那你呢?”
姜珣住了口,凝视着裴镇。
裴镇缓缓开口:“你自己的苦衷,可编好了?”
姜珣笑:“这有什么难的,我?也倒霉啊。”
他说得轻巧,却是三言两语盖过许多血雨腥风,裴镇听完,竟倏地笑了起来?,姜珣看着他笑,也跟着露笑。
两个?男人从?冷漠对峙到莫名其妙相视一笑,隐约有些泯恩仇的味道。
裴镇慢慢收敛笑意,“待这些事了,若你也要找我?算一算恩怨,随时欢迎。”
姜珣:“彼此彼此。”
……
从?裴镇来?过之后,长宁公主府便?有了一个?新禁令,凡宣安侯过府,不可入。
姜珣看着近来?操练都勤快许多的府兵,将消息告诉裴镇,他却淡定回道:随她。
不过,李星娆也没有就?此深居公主府闭门不出?,她在?发出?这禁令的次日?,便?回到了宫里?。
当初皇后为她求得开府荣宠,本就?是让她提前体验一下独自掌家的滋味,宫中的寝殿一直为她保留,而她这次回宫,是为永嘉帝床前侍疾。
皇后意外又欣慰,趁着永嘉帝精神好时与他说了此事,叹道:“陛下你看,这孩子在?外面经了事,便?也跟着懂事了,看来?当初让她出?宫开府历练,还是有成效的。”
永嘉帝怅然一笑:“你的心头大?石,也可以?放下了。”
皇后心头一软,终究是被说中了心事,轻轻应了一声。
李星娆回到宫中后,少不得与李婉等人碰上,李姝蓉听她是回来?为父皇侍疾,半夜睡下了都忍不住坐起来?质疑:谁信呢?
只能说李星娆出?去一段时间,变得越来?越圆滑世故,如今连这种假惺惺的戏码都演上了。
可现在?太?子监国,权势在?握,东都行宫落定与北境战事告捷,百里?氏和东方?氏前景一片大?好,连备受永嘉帝看重的宣安侯,明里?暗里?也都帮着太?子,如今的李星娆,靠山比从?前强硬百倍,更无人敢轻易招惹,宫中与她不对付的,白日?里?见到了,远远打个?招呼便?退开了。
李星娆身在?这种氛围中,不可能毫无察觉,但她丝毫不在?意,每日?晨昏定省,请安侍疾,一瞬间宛若换了个?人。
因她进了宫,身边只有崔姑姑贴身跟随,姜珣反倒不好时刻跟随,只是每隔几日?进宫求见,与崔姑姑一道拿些账本给她看,又讲些公主府的日?常打理。
李星娆听他说了几次,终于开口。
她人在?宫中,姜珣留在?公主府也是闲着,若他愿意,她可向太?子说明,让他暂时回到东宫做事。
毕竟太?子近来?监国,事务缠身,若能有得力人才相助总能省事许多。
姜珣听后,淡定的表示一切皆由公主安排。
李星娆说干就?干,趁着姜珣这次进宫,直接领着他往东宫去,不想路上正好遇上太?子领着一干文武官员边走边说话,两厢碰上,李星娆的目光越过站在?太?子身边的裴镇,与太?子见礼。
随后,太?子身后的官员纷纷向公主行礼。
虽然裴镇那日?的话颇有威慑之意,但也实实在?在?点在?李星娆心头。
她心中最大?的忌讳,莫过于自己的行为牵累亲人,所以?太?子监国后,她出?入一直十分低调谨慎。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对太?子的事一无所知,就?像当初刚从?噩梦醒来?一样?,太?子身边亲近的臣子,近来?正在?忙的大?事,她都会关心过问,心里?留个?底。
所以?,当她的眼神扫过眼前一众官员,迅速发现了一个?面生的人,不由多看了一眼。
“这位大?人瞧着面生。”
众人不妨公主会忽然有此一问,而被问到的青年也愣了一愣。
他看了眼太?子,在?太?子的示意下出?列再拜:“崇文馆校书裴彦,参见长宁殿下。”
李星娆本是寻常过问,可就?在?对方?表明身份时,她猛地抬眼,看向面前的青年。
高?大?清隽,恭敬斯文。
这人,叫裴彦。
第87章
裴彦。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李星娆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她几乎是下意识朝裴镇扫了一眼,这一眼很快很短,但足以看到裴镇眼观鼻鼻观心的淡定姿态。
当日李星娆终于看清噩梦里的那张脸;满腔情绪急于发泄;以至于很多细节都没来得?及推敲。
虽然噩梦里还有许多事尚未明晰,但她至少记得?;梦里那个李星娆口口声声所唤的阿彦;正是今朝的宣安侯,裴镇。
李星娆可以理?解裴镇更名从军,可能?是不愿再与她重?蹈覆撤;只离的远远的。
可这样一来,世上理?当不会再有裴彦这个人。
而眼前?人名叫裴彦;只是巧合撞名吗?
倘若不是巧合;裴镇又为?何是昔日的裴彦?
这个裴彦,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殿下,既然太子在此,您何不直接提借阅一事,顺道同去呢?”耳边响起姜珣的声音。
李星娆迅速反应;冲太子一笑;现编个理?由,说道此刻寻来;是听弘文馆又入了一批新书;她如今回到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