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适合聊天的下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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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恋爱吗,怎么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向悠朝思暮想想不通。
分手的原因也很突然。
某天她和其他男同学多说了几句话,对方突然找她吵了一架,然后就分手了。
分手后,她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一如确认关系时那般茫然。
在一起,没有很开心;分手,好像也没有很伤心。
恋爱是这么无趣的事吗,而天下居然有近一半的作品都在讲这种无趣的事。
结果分手两三天后,对方忽然又找她。
他说他那天吃醋了,说他是故意闹分手,想让向悠和他道歉,挽回他。
但是看她没有道歉的意思,他决定原谅她,继续和她在一起。
向悠愣住了。
她更加感觉这件事无趣了。
所以最后他们没有复合。
哪怕对方哭着求她,甚至一度要向她下跪。
向悠被吓得不轻,险些想要转班。
很久以后向悠想,可能在那个年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容易把这种事看得很大很大。
包括那些电视剧里,常常爱到你死我活的,看久了,便总以为自己也是主角。
那时候她听过很多传言,什么因为爱情自残的、退学的、甚至殉情的,把一份大人眼里的过家家,谈出了惊天动地的气势。
而向悠好像总是比常人迟钝一点。
所以对于这份稀里糊涂的初恋,她的感受就是无趣。
但不尝试一回,谁知道是什么味道呢。
因此她并不后悔,也很感谢她的初恋陪她演了一场。
怪就怪她演技太差,到后来没能接住他的戏。
既然已经知道滋味了,就不会想着再尝试第二回 。
后来,也有几个男生向她告白过。
他们有的长得很好,有的性格很好,有的成绩很好,总之向悠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非要说的话,可能是爱情这件事本身很无趣。
不怪他们啦。
她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遇到了孟鸥。
从小到大她有很多朋友,有男有女,所以孟鸥一开始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顶多长得好看了一点,嘴贫了一点。
以及更喜欢和他在一起一点——
这可不是爱情的喜欢,绝对不是。
哪怕后来,在那个无人的体育馆里,孟鸥突然把她抱到怀里。
哪怕她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脸热到让她以为自己一瞬间发烧了。
哪怕她第二天甚至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哪怕那个画面后来无数次在她脑海里回放。
一片漆黑里,他的胸膛温热,心跳有力。
也有传言说过孟鸥喜欢她,她还笑着当笑话和他分享了。
孟鸥也笑,说看不出你这么自恋呢。
向悠不满,说那是别人说的,她只是转述。
“那怎么没人传言你喜欢我?”孟鸥逼近她,眸色狡黠,“你故意编的吧?”
“编你个大头鬼呀!”向悠一掌拍开他的脑袋,“你个自恋狂。”
“我不自恋。”孟鸥身子一松,靠在露台扶手上,“但我是真喜欢你。”
“都说了是他们编……唉?”
向悠傻住了。
她好像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他是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吗?还是单纯嘴瓢?
她要不要装傻?
怎么装呢?
向悠想了一下,跑掉了。
边跑边说:“我突然想起来周考卷子还没订正呢!”
结果孟鸥一把把她捞了回来。
他说向悠我们聊一聊,末了声音低了一截,加了句“好不好”。
向悠觉得他不对劲。
他居然叫了她的全名,还没有给她擅自加字。
“聊什么呀?”向悠怯生生地问他。
见她不打算跑了,孟鸥松开手。
他看看她,又低下头,盯
着脚尖望。
过了两秒又抬起头看她。
向悠被他看得有点儿莫名其妙,摸摸脸。
“哪里脏了吗?”她问。
“没有,你长得很好看。”好像是回答了,就是答得有点儿偏。
有朝一日能被孟鸥这种自恋狂夸,真不容易。
毕竟他一天到晚笑她个儿没他高,眉毛没他浓密,鼻子没他高,手指没他长。
怕不是纳喀索斯投胎了!
后来有一天,向悠气得骂他是个“长手长脚高鼻子粗眉毛的傻大个儿”。
她骂得脸红脖子粗,孟鸥居然不恼。
他一扬眉:“那你就是个小手小脚塌鼻子没眉毛的小矮人?”
“去死吧!”小矮人气得一脚踹了过去,踹完就跑。
结果跑了没两步,便被傻大个追上来了。
向悠跑不过他,气鼓鼓地站在原地等他道歉。
结果只等来一句“我可不能死,死了世界上就少了个帅哥”。
讨厌的自恋狂!
而现在,这个自恋狂突然看起来很不自信。
他的嘴角抽动着,似乎是想挤出个笑容,但屡屡失败。
最后他不笑了,板着一张脸对向悠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开玩笑。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已经很久很久了。
“我没和人告过白,也不知道怎么说更好。我其实打算过两天再坦白的,还想着要不订束花什么的,结果刚才脑子一热就……
“我本来背了特别多情话,但我现在一句也不记得了,就知道一句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向悠的脑子更懵了。
这个告白坦白来说……挺一般的,也不怎么浪漫。
虽然她不追求这种东西,但是她为什么要拒绝那些人,而答应他呢?
他比那些人好在哪里,能让她甘愿再试一试这种无聊的事?
见她一直没回答,孟鸥颓丧地塌下肩:“你回去订正卷子吧……哦对了,我这次考了满分,你要是有不会的,我卷子就在我桌上放着。”
不是往常那种炫耀的语气,而是好像真的想帮她。
向悠看着他,伸出双
手:“孟鸥,我们抱一下吧?”
她想确认一下那天的心跳,到底是因何而生。
这回换成孟鸥愣住了。
向悠见他没反应,正想放下手,突然看见眼前一道黑影袭来。
孟鸥像是心忧她又跑掉似的,几乎是撞了上来。
生生把向悠扑得往后直踉跄,但腰际被他牢牢锁着,摇摇晃晃却又不会摔倒。
孟鸥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她,紧得她有点儿喘不过气。
她又开始脸红心跳。
这是窒息的副作用吗?
向悠抬手推推他:“你松点儿。”
孟鸥乖乖松开了。
就是总是控制不好度,松开得太多,彼此间生生让开了几厘米距离。
而向悠呆呆望着他圆领t恤的边沿,看上面车得很好的走线,也看露出的半截锁骨,起伏跌宕。
她的脸更热了,心跳更快了。
她好像隐约有答案了。
向悠伸出手,认认真真地抱住他的腰,微微昂起头,下巴抵在她刚刚目光停驻的锁骨上。
“我也喜欢你呀。”!
第9章
向悠最初感到变化,是他们彼此确认关系后,往回走的路上。
晚自习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两人一齐往教室走。
其实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他们是朋友,常常同桌吃完饭后一起回去。
肩并肩走个路,算什么大事儿呀?
但向悠就是觉得不自在。
不是那种让人恼怒的不自在,而是感觉手脚都不属于自己,心跳也乱了节奏,浑身的所有知觉被放大数倍,微风都刮成了台风。
可是,她只是走在走了无数遍的这条路上而已。
她身边同行的,也是一齐走了无数遍的那个人。
要非说有什么不同……
他是她男朋友了。
孟鸥是她男朋友了。
她是孟鸥的女朋友了。
他们在一起啦!
这个想法“噌”一下冒出来,给她的大脑搅了个七荤八素。
控制平衡的小脑没能幸免,她腿一软脚一歪,眼看着要往墙上砸去,胳膊被人一把抓住。
两人构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倒直角梯形。
向悠就这样歪斜着脑袋,仰头看他。
那一瞬其实很短,因为下一秒孟鸥就把她拉直了。
但在向悠眼里,好像进入了子弹时间似的,被拉得很长很长。
走廊上是没有灯的,教室里漏出的灯光,也只照亮了窗台边一小块。
他浑身上下,只有月亮从太阳那儿借了光,倒一手分了他一点。
那光很淡,朦朦地给他刷了一圈。
而他那本就深邃的眼眶,更是彻底隐匿在黑暗里。
唯有瞳孔澄亮如星。
孟鸥将她拉直,问她怎么平地还能摔跤的。
向悠突然不高兴了。
这种不高兴不是因为孟鸥开她玩笑。
而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情,原来只有她一个有吗?
但她也不好因此去怪孟鸥,不然显得太无理取闹。
她只是反手拍了下孟鸥,声音闷闷的,却还尽力装得轻快:“你才平地摔呢!”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不见了。
向悠瞪大眼往地上看去,孟
鸥居然“咚”一下坐地上了。
“喏,我摔了。”孟鸥说着,揪了下她的衣角。
鬼知道孟鸥是什么脑回路。
向悠本就站得不太稳,这一揪让她平衡尽失,徒劳地挥着手臂往地上倒去。
孟鸥还算有点良心,伸手在地上垫了下。
虽然他显然低估了向悠的重量,这一下给他砸得嗷嗷叫。
还是他自找的。
向悠本来很气,但看孟鸥甩着手干嚎,她没良心地开心起来了。
她一边笑,一边说了句“活该”。
孟鸥是真的疼,生理性泪水都逼出了几滴。
他就那样泪汪汪地看她,猝不及防亲了她脸颊一下。
很突然,很短促。
就像天边稍纵即逝的流星。
两人坐在地上,隐没在阴影里,两边都有墙挡着。
没有人会看到,但依然无法控制她狂跳的心。
空气静谧了几秒。
孟鸥小心翼翼地看她,眼睛依然水汪汪的。
“你生气啦?”他轻声问。
向悠不说话,只是也眨巴着眼睛看他。
彼此对望了数秒后,突然默契地一齐别开头。
耳边响起两人努力压抑的羞涩笑声。
谈恋爱,好像并不无聊。
至少和孟鸥谈恋爱,还挺有趣的。
不管是害羞、幸福、开心。
还是生气、委屈、吃醋。
都有趣。
两人在一起的事,最终没能瞒过老师。
明眼的同学都知道他们不对劲,甚至当她承认时,还有人说:“我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呢!”
但是老师不一样。
之前他们还是朋友时,老师从没多说什么。
可在一起没几天,就被老师发现了猫腻。
暧昧期和确认关系后的两个人,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是真的会有什么区别吗。
明明向悠觉得没区别呀。
虽然她心里的变化好大好大,可是她觉得,他们明面上看起来,依然只是好朋友而已。
有次,两人在走廊上走着时,突然被班主任叫
住了。
彼此隔了近十米的距离,班主任不得不高喊道:“你们俩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人臊眉耷眼地来到了办公室。
训话的内容很格式化,两人就是两只应声虫,说一句“嗯”一声。
最后,班主任说:“下次再让我抓到你们走太近,我就把你们家长喊来。”
为了贯彻这一说法,班主任让孟鸥先走。
孟鸥离开后,班主任抓着她又说了好几分钟。
她的语气时而严肃,时而温柔。
说她居然违背校规时很严肃,让她保护好自己时很温柔。
向悠从一只虫变成了一个人,把每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
素来遵纪守法的向悠,当真不搭理孟鸥了。
晚饭时间,孟鸥来找她,她视若无睹地拉着朋友的手走了。
那晚孟鸥没吃晚饭。
后来有人说,撞见他一个人在露台吹风,眼睛红红的。
但他没死心,放学时又截住了向悠。
走廊上人太多,向悠难以将他彻底甩开。
好在这晚不是班主任值班,向悠放低防备,和他走近了些。
“你要和我分手吗?”孟鸥可怜兮兮地问她。
“没有呀。”向悠赶忙否认,“可是,我们不是不能被班主任发现吗?”
“那班主任不在的时候,你能不能别疏远我。”孟鸥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我作业一个字没动呢!”
这句话少了个前因,但向悠能听明白。
意思是他因为被疏远,心理波动得连作业都写不下。
这种经历向悠也有过。
是在孟鸥突然在体育馆抱住她的那天,是在他们确认关系的那天,当然后来也发生在了他们分手的那天。
对于学生来说,学习和作业是头等大事。
这个被影响了,那事情一定很严重。
“可是,你怎么知道班主任什么时候不在?”向悠问。
要知道,班主任可是神出鬼没般的存在。
而且由于墨菲定律的关系,越是做坏事儿时,越容易被班主任抓现行。
“我眼神好,我帮你盯着。”孟鸥突
然将眼睛瞪得溜圆,扫视了一圈,“报告,班主任不在附近。”
“这还用你说吗?”向悠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下,“今晚英语老师值班,我不用看都知道班主任不在。”
“你确定?”孟鸥一扬眉,“忘了上次了?”
向悠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
孟鸥指的,是之前一次晚自习。
值班的是老好人物理老师,他是退休返聘的,有点儿耳背,性格也好,对谁都笑眯眯的。
而学生这种欺软怕硬的生物,才不会领情。
因此每逢他值晚自习,班里都特别吵。
直到某天,大家又在班里聊成一锅粥时,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我回学校拿个东西,走老远就听到我们班这么吵,没想到你们就是这么上晚自习的啊?”班主任冷哼一声,吊着嗓子道。
班里吓得一秒静成了太平间。
只有物理老师慢一拍地诈了尸,慢悠悠地扭头看向门口,满脸纯朴的疑惑:“郑老师啊,你没有回家吗?”
总之自那以后,物理老师值班的晚自习纪律好了不少。
大家不是怕物理老师,而是怕班主任哪天又落什么东西。
想起这件事,向悠总觉得班主任就混在走廊的人群里。
她左看右看,马尾却被孟鸥抓住晃了两下:“都告诉你我帮你检查过了,不相信我?”
向悠收回目光:“那你以后都要观察仔细一点。”
孟鸥一扬眉:“包在我身上。”
有了这个承诺后,两人又恢复了从前的状态。
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写作业。
每每班主任在视野里出现,孟鸥都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哧溜”跑远了。
而慢半拍的向悠,要等到他带起的风吹到脸上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
唯独有一次。
那次是午休时间,两人难得都没回家,在学校一起吃了饭后,打算回教室休息。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午休,也可能是聊得实在太开心。
总之,孟鸥的雷达失灵了。
“你们两个——”班主任的怒吼从背后响起。
向悠
吓得站在原地头都不敢回,满脑子回响着“死定了”。
而孟鸥不知怎么想的,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朝前狂奔而去。
“你疯啦!”
向悠拼命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又甩不掉,只能被迫跟着向前。
身后传来班主任的追赶声,脚步声混杂着怒骂。
“孟鸥你有病啊!你松开我的手!怎么办呀!我会不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