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宫女-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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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门的六福一见到她,立刻笑了笑,待她走进,这才轻声道:“扇儿姐姐,皇上等你半天了。”
古画扇闻言看了看刚蒙蒙亮的天色,斜睨了六福一眼,道:“夸张了啊六福”
六福却是瞪了瞪眼睛,急急的道:“六福没有骗扇儿姐姐,皇上今日起的特别早,又不让人伺候,还下令说今日不早朝了这不,就一个人进了御书房,现在还没出来。因着这几日雨水多。天气潮湿,师傅这几日身体状况着实不好,今日终于被皇上说服了躺床上休息休息。皇上是说你的病情好了许多,今日就能在一旁伺候,让师傅放心。师傅一听是扇儿姐姐要来伺候,也就放下心来,所以让六福在这里先侯着,等扇儿姐姐来了,再回去伺候师傅。”
古画扇闻言眸底氤氲着淡淡的愁思,蓦地想起那灵冢想起纯渊帝说太监不得入内的话语,心中难过。
皇上,李公公陪伴了您一辈子,到了死反倒被与您隔开。李公公现如今都还不知道灵冢呃呃呃时候,他若知道了,会难过吗皇上。
“扇儿姐姐扇儿姐姐”六福见古画扇发呆,轻声喊到。
古画扇闻言,轻轻的看了眼六福白皙的面庞,与清透的眸子,心中晦涩难安。
“快回去照顾你师傅吧告诉他这里一切有我,让李公公放心”古画扇轻声道。
六福觉得他明明看到古画扇的眸子氤氲着泪光,可他却不能相问,不敢相问,因为他怕他自己也蓦地落下泪来。
他虽平日泼皮一些,可所不傻,如今的现状他不是不懂的。
“那扇儿姐姐一个人要小心照顾着自己,大病初愈千万别累着。有什么事尽管差人来叫六福。”六福轻声道。
“知道了你怎么还和飘舞一样啰嗦”古画扇轻笑道。
六福却是没有再反驳,深深地望了眼古画扇,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六福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古画扇转身面对着御书房的房门,将面上的表情调解但最好的状态,这才轻轻叩门。
“进来吧”
屋内,纯渊帝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已经十多天未曾来伺候,古画扇乍然听到这更加苍凉的声音,泪水蓦地便涌上眼眶,赶紧用衣袖擦干净,深深的呼吸几口,这才轻笑着推开门进入。
龙椅上依旧坐着那一抹明黄色身影,桌案上依旧摆放着成摞的奏折,那只金笔依旧在纯渊帝手中挥舞,批阅着所有的国事。
只是,那原本满头的青丝只变得华发,那苍劲有力的手劲变得有些轻颤,那原本神清气爽的人此刻正捂着唇发出压抑的咳嗽声。那原本舒展惬意的眉头,此刻布满皱纹,紧紧蹙在一起。
古画扇只觉得泪水又差点涌出,赶紧揉了揉眼睛,脱下身上的披风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快步走向纯渊帝身旁。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终于不再咳嗽,古画扇大大的送了一口,端起一旁的茶杯,手心覆盖在杯壁上试着水温。但显然这杯茶已经凉透。
看着已经批阅好的一摞奏折,心中微微叹息。这才抬步向一旁的茶房走去。
纯渊帝停下笔,看着古画扇缓步离去的身影,深邃的眸子里氤氲着淡淡心安,随即莫名的笑了笑,继续低头挥舞着手中金笔。
第一百七十二章 动之以理
依旧是纯渊帝最爱喝的轻纱流萤,苦苦的味道,就算后期也不会返甘。就如同这偌大的朝堂,偌大的万里江山,为它倾尽所有,最后它依旧会到别人的手中,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手中的茶杯烫的手心灼痛,可也抵不过透过帷幔看到纯渊帝苍老的面庞来的心凉。
这个过度的冬季注定不平静。
简单收拾一下思绪,古画扇伸手入怀掏出荷包,拿了出来一片血雪莲泡在茶盅里。血雪莲有奇效,希望能让纯渊帝好受一些
“咳咳”
寂静的房间内又响起了纯渊帝压抑的咳嗽声,古画扇赶紧将荷包揣进怀里,端起茶盅走向纯渊帝。
“皇上,喝点茶吧。”这茶最是能清热解毒,对身体极好,这也是这茶虽苦,但纯渊帝却一直坚持饮用的原因。她当初知道这茶的功效时,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泡制,只为了能够在良药苦口的功效上让它再好喝一点。
纯渊帝轻轻点头,可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依旧专心致志的批阅着。古画扇余光扫过,竟是七殿下与千雨大将军在边疆战事一事的汇报。显然纯渊帝正看到要处,当下她也不急着催促,虽然忠言逆耳,可想要让别人听取,也要在恰当的时候再说不是
纯渊帝聚精会神的批阅着,古画扇便轻轻研着磨,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过了半晌,纯渊帝突然开口道:“若是一个人对你很是熟悉,可有一天他却与你站在了对立的阵型要来对付你。你会如何应对”
古画扇闻言研磨的手顿了顿,薄唇轻抿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
“先不提如何应对,能对奴婢甚是熟悉的人可是少之又少,若是有,那也肯定是奴婢在乎的人,若是有一天被自己在乎的人背叛。奴婢肯定把他吊起来打一顿解解气”
纯渊帝闻言停下手中笔,斜睨着古画扇张牙舞爪的样子,轻笑出声:“那也得先把他抓住才行啊”
古画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轻声道:“也对不过若是奴婢,奴婢绝对有法子制住他”
纯渊帝挑眉,清声道:“是吗说来听听”
古画扇闻言却是随意的道:“他能够背叛奴婢,并且想置奴婢于死地,那肯定是被怒气冲了头脑,想要制服于奴婢,耀武扬威。而此时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奴婢。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当然,他若确实很了解奴婢,这也是一道致命伤害。不过”古画扇卖了个关子,轻笑着看向纯渊帝。
“不过什么速速道来”纯渊帝用笔头敲了敲古画扇的脑门,催促道。
古画扇揉着脑门,直念叨着不按照剧情出演,没有工钱的
看着纯渊帝又要来敲打,古画扇终于认输。
“皇上,您觉得奴婢对您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古画扇收敛了笑意,平静的看着纯渊帝轻声道。
这是一个不经意的问题。却也是极其考验人心的问句。纯渊帝是皇帝,他对人真心或是假意,或者他觉得你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都是前朝后庭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事。可也是禁忌,谁都不敢相问的问题。
纯渊帝闻言,深邃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和古画扇的双眸,他看到面前的女子神色淡淡,那双眸子依旧清透,此刻也如明珠一般繁星点点。
一句话,将这些年所有的回忆全部勾起,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犹如潮涌一般。快要八年的时间,是否真的能够看透一个人的心呢
半晌,房内依旧寂静,古画扇却兀自轻笑道:“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好玩,并且与皇上的问题无关皇上方才可是真的在认真思考了”
纯渊帝闻言却是依旧神色淡淡,只是思衬着她的话语,眸色已然有些不同。
古画扇不再看纯渊帝,自顾自的说着:“想要制服一个自己熟悉的人,一定会从其软肋下手,并且能够根据自己所了解的一切,来预备援手,防范于未然。可谓是招招中地,轻而易举。要不然怎么会有句话叫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你这是在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纯渊帝凉凉的道,干脆放下了笔,斜倚着座背听着古画扇的废话。
古画扇竖起食指摇了摇,继续道:“这不是在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这真的是事实。”
“那便就这样任人宰割了”纯渊帝沉声道。
古画扇轻笑:“当然不奴婢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怎能让小人得志”
“那你有何法”
“皇上有没有想过,当那人几经偷袭,且处处得手之后,他会如何他会膨胀,他会自负,他会眼高于顶。而这时候,恰恰就是他的致命伤”
纯渊帝依旧静静地听着,不再发一言。
“皇上或许不知,奴婢睡觉很浅,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可又有个毛病,正在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也就算被人打扰也不想要醒来,除非我自己想要起来,否则谁来了也没用。所以看着就会是一副睡的很沉的样子。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习惯。而这么明显的习惯也一定会被那个所谓的背叛者一一观察。可他又不是奴婢肚子里的蛔虫奴婢会假装熟睡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是真睡,到了后来也一定会这样认为他若想要对奴婢下手,定会选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可如果他心中的正在睡的像死人一样的我,在他到来的时候,突然间就醒来了,并且看着他,告诉他,奴婢早就注意到他了呢他的心里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先不提反应,他肯定会破罐子破摔,率先杀人灭口你一个小女子,如何抵挡已经早有防备的歹人”纯渊帝凉凉的道。
古画扇闻言,却是轻笑道:“可问题是,奴婢真的本来就知道他是背叛者啊我当然会提早做出防备。当然我也会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他的歹心,我已经提早做出了防备。这样,奴婢的生命并不会有危险。而他呢”
纯渊帝闻言却是收起看戏的表情,凝眉沉思,道:“他会先跑,然后再有机会寻找下一个他知道的你的弱点开始下手。”
第一百七十三章 铮铮铁骨
古画扇轻笑:“是啊没错,他会跑可他却不敢再来突击他自己以为的,奴婢的弱点了”
“为何”纯渊帝沉声问道。
“当一个一直坚持着的,坚信着的,觉得不会有错的事情,突然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并且给予他沉重的打击之后。他便会觉得这些年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潜伏,一直暗中的观察早就已经被看个透彻,而他也会认为,这些年自己偷偷观察而来的弱点,一定都是故意泄露给他。故意让他知道的就如同方才,奴婢问皇上奴婢的真心,皇上是因为相信奴婢,所以才无动于衷,净看着奴婢自己胡闹。若是不相信奴婢,还要装作相信,那一瞬间的变化,也足够被别人观察。更何况那位背叛者要做的事情那么大,何止只是一个试探就可以形容的呢他会狗急跳墙,他会疑心生暗鬼,他会自乱阵脚。皇上你说,这个时候,他还会坚定不移自己这些年的观察吗他还会对于这些所谓的弱点毫无怀疑,继续不要命的进攻吗谁都怕死,更何况是为了做这种明知道是死路的事情而去白白送死呢除非,他傻”古画扇轻声说完,便静静的看着纯渊帝,寂静不语。
纯渊帝此刻却是已然凝眉沉思,转而看着战报,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半晌,纯渊帝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盅想要正要揭开,却被古画扇伸手截住。
“这茶已经凉了奴婢再去泡上一杯”古画扇轻声道。
纯渊帝看了眼古画扇手中茶杯。看着她清透的面庞,随即轻笑着点头。
古画扇看着纯渊帝终于舒展的眉头,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端起茶像一旁的小茶房里走去。
刚讲杯中茶放下,还来不及倒掉,便听得外面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接着就是六福急急的通报声。
“皇上,皇上柔妃娘娘,雅贤妃和琪贵妃,突然就都身体不适,呼吸困难,皇上”
古画扇闻言却是骇了一跳,毕竟大病初愈,竟瞬间觉得有些晕眩。踉跄了两步,这才猛然惊醒赶紧看向纯渊帝。
却见纯渊帝闻言猛然起身,却因为起的太急而剧烈咳嗽起来。
“皇上”
古画扇一声惊呼,赶紧跑向纯渊帝,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纯渊帝只觉得眼前发黑,阵阵晕眩,蓦地口中不知被塞进一个凉凉的物什,有些甘甜,入口既化,原本沉闷疼痛的胸口瞬间豁然。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是那么熟悉。
古画扇慌乱的想要重新把荷包塞进衣襟,却因顾着纯渊帝的身子,荷包从衣襟滑落掉在了龙椅之上。
可眼下也顾不得去捡,左右丢不了,古画扇这才扶着纯渊帝向一旁的软塌上躺下。一边为纯渊帝顺着呼吸,一边做些急救之法。
“六福快进来六福”古画扇皱眉,清声喊道。
正在焦急等着回禀的六福。乍然听到屋内古画扇急切的呼喊,当即脸色一变,刚想要赶紧将门推开进去,却又顾及到选中有让人在。尽管焦急,可他依旧稍稍缓步后退一步,微微弯身轻声道:“是”
随即回头看了眼依旧跪着的三人,轻声道:“你们先回去,皇上自然有定论”这才不紧不慢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又将门紧紧的将门关闭。
院子里跪着从穆雅宫中来通禀的一个小太监,还有从琪贵妃和雅贤妃宫里前来通禀的两个宫女。因是隔着段距离,而古画扇的声音刚好控制在房门出可以听到的强度,是以,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何事。可福公公让他们回去,他们也只有乖乖听话。
三人相视一眼,想起自己宫里还在痛苦着的主子,赶紧脚步不停的大步离去。
刚入得御书房,六福便顷刻间变了脸色疾步跑到内间,当看到神情痛苦的纯渊帝时,惊骇欲绝。
“皇上您怎么了扇儿姐姐”
古画扇用前世所学的医术与手法,暂时为纯渊帝疏解着。随即看向六福,沉声道:“六福,你现在赶紧宣太医去三个娘娘的宫中为她们诊治,就说皇上因今日起的太早有些发困,已经睡在了御书房,就不去瞧她们了再有把何太医悄悄带到这里来,要快还要掩人耳目。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皇上的情况至于该如何才能掩人耳目,就看你了六福随机应变吧一定要快”
六福担忧着纯渊帝的情况,可无奈不懂医术,双手轻颤着不知该如何作为,闻听古画扇的话,当即连连应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古画扇与纯渊帝,这才一咬牙大步向外走去。
待出得房门,已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与常日无异。
房内,古画扇为纯渊帝按摩着穴道,直到纯渊帝不再痛苦,不再轻颤,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无暇顾及自己已经虚脱无力有些发红的双手,随即便轻声问道:“皇上您感觉怎么样胸口可还是疼痛呼吸呢,还困难吗”
纯渊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眉头虽然依旧微皱,可神情却自然许多。
“早年征战,曾被一柄利剑穿胸而入,但侥幸存活下来。却是落下了心痛的毛病。年轻时倒也不觉得如何,忍忍就算过去了。可近年来却是越发的疼痛难熬了唉老了不中用了”纯渊帝轻叹。
古画扇看着纯渊帝久经沧桑的面庞,听着他似轻描淡写却深入人心的话语,眼中泪水差点滑落。
她看到过纯渊帝肩膀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四周的皮肤都狰狞变形,她不知道那道伤在他身上存在了多少年,不知道当时的他有多痛。如今,一切都繁华落幕,留下的只有这个寂静沉稳的纯渊帝。
他一生荣宠,可终究不过是血肉之躯,待他百年之后,或许后人会依稀提及两句,可谁有能够真的懂一个帝王的苦楚与寂寥呢
皇位,龙椅,玉玺,军符,埋葬了多少铮铮铁骨,覆没了多少男儿泪
“皇上”古画扇不知道她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每经历一次生死线,她就心痛一次,她就越发的恐惧,她不想看到纯渊帝走后这天下的归属,因为那是注定血腥的厮杀。
无论是谁登上皇位,这皇城都将经过鲜血的洗礼。
她不想看到,她不能看到
第一百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