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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分手信-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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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同行相轻,说到范羽,那位ceo撇了撇嘴:“他的底细不少人知道,靠的是老师的技术,老丈人的钱。那时候他的a,b,c三轮都是他岳父的华粤资本领投,到了d轮,还是做不出什么名堂,攻克不了技术难关,连他岳父也不想再继续烧钱了。据说为此他和夫人闹僵,干脆分居了。关键时刻,他回去求他的导师,把一系列专利技术转让给了他,他才融到了d轮。”

    亦辰吃惊:“他的导师,就是z大学的鲁教授?”

    “是啊,网络安全界的大牛。”那位ceo拍案,“其实为了那系列的专利,我们重光网络和鲁教授接触了很长时间,研发过程中提供了很多人力物力方面的支持,几乎可以说是我们合作开发的,双方也有默契,专利是会转让给我们的,而且最后协议也只差签字了,结果被范羽凭借私人关系横插一脚,到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愤愤不平。可惜,我们的投入口说无凭,人都不在了,我们上哪里说理去?”

    这番话令亦辰不禁疑窦丛生。三年前的事至今是个谜团,事到如今,说颂颂自杀他绝不能相信。颂颂出事那天,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那个人会不会是范羽?范羽对颂颂的事故三缄其口,还想尽办法阻挠颂颂恢复记忆,为什么?老郭说有怀疑还得讲动机。动机会不会和鲁教授的技术转让有关?也许是颂颂曾经知道些什么?

    他这样疑虑重重地踏上归途。董事会最终以授权ceo跟s公司谈判告终,贝克算是暂时受挫。如果收购成功,贝克无疑会辞职退出m公司,他应该也会走人。

    上飞机前他给颂颂打电话,颂颂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他听得心里一颤。颂颂继续说:“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家祖宅大树下挖出过一箱宝贝?今天我忽然想起来,老爸把宝贝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密码是我的生日。东西我都拿回来了,打算整理整理再放回去。”

    他勉强问:“保险箱里都有些什么宝贝?”

    颂颂似乎是一边翻着东西一边回答:“祖传的珠宝,字画,老爸的重要文件,证书,合同,专利转让什么的。”

    他心念一动:“有没有把专利转让给新宇开发的文件?”

    颂颂翻了翻,片刻说:“没有。”

    他想了想,追问:“能不能把专利转让的文件都发给我看看?”

    颂颂在机舱门即将关闭前发给他一堆照片。飞机起飞,他不得已关了手机。直到飞机飞上两万米高空,他才有机会打开那些图片仔细研究。

    鲁教授的专利颇丰,他从专利文件的简单叙述中能大致猜到专利的内容。文件的时间跨越十几年,每一份均有鲁教授的签名。他特别仔细查看了大约三年前的文件,确实没有和新宇开发或范羽的协议。但最后那一份,三年前的四月,几乎就是颂颂出事的前夕,有一份转让文件签了鲁教授的名字,把一系列网络安全的专利转让给一家公司,不是范羽的新宇开发,而是竞争对手重光网络。

    明明最后是转让给了范羽的公司,为什么鲁教授偏偏保存了转让给重光网络协议副本,而且协议上分明已经签了字?

    所有的细节,一宗宗一件件,忽然连起来,呈现出事情的轮廓,一切都昭然若揭。十二小时的飞机,他的心仿佛也在空中起起落落,急切地等待飞机降落。

    结果据说是台风不期然地过境,飞机在高空盘旋了一阵,掉头往北,降落在两百公里外的邻市。好不容易落地,已经晚点了好几个小时。他越过众人,不顾前面人的大呼小叫,第一个挤出舱门。

    已经下午,外面铺天盖地,一场盛大的夏雨。颂颂在昨晚给他留了短信:“忘了告诉你,我在你家等你。一路顺风,晚安。”他给家里打电话,没有人接,给颂颂的手机打电话,她却关机。

    时值周末,他没叫小刘来接机,不得已去坐机场大巴。雨一直在下,怎么也停不下来。路上摧枯拉朽,满目苍夷。机场大巴堵在进城的路上,象快断气的病人,一步一喘。他不断地给颂颂打电话,她始终关机。到后来他又不断地给老郭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等他终于赶回家,已经到了下午。他提着行李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梯,打开家门。

    客厅里一片静谧,没有颂颂的影子。茶几上平摊着她看了一半的书,是一本《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旁边还有她喝了半杯的茶。他放下行李喊她的名字,没有人应答。走进卧室,房间里一样空空如也,床上斜靠着她的披肩,枕头上放着首饰盒,似乎就是他送的那对耳钉。窗外的雨还在下,大雨斜斜扫在窗上,书房的书桌上一片狼藉。他匆匆把书本和废纸摞成几叠,最后在一堆信笺的最下面看到颂颂留的字条。字条上有她潦草的字迹,写得很急,劲透纸背:

    “别说一切的隐瞒都是因为你爱我,这是世界上最烂的藉口。我说过希望我们不用再见,现在,请!你!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枼月二三”的地雷和“林玉”的营养液。

    第37章 台风(2)

    一切来得毫无征兆。

    谁也没想到; 八月中的一场台风; 在太平洋上拐了个弯,准备袭击h城。

    从帝都回到h城; 颂颂的第一件事是约见了朱医生,台风来前的上午正是他们约见的时间。坐在诊疗室宽大舒适的长沙发上,她一件一件告诉朱医生这些天记起来的事; 林深; 夏江,分手,离京; 还有很多过去的细节,最后问:“我是不是快恢复记忆了?”

    原以为朱医生会用千古不变的“你觉得呢?”来回答她,然而他顿了顿,回答说:“你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吗?”

    她暗自囧了囧; 心想没准备好我来找你干嘛,朱医生又说:“其实上几次你来,我就觉得你的记忆有复苏的迹象; 也许是因为你最近心情比较放松,对以前的记忆不再那么抗拒。”

    确实; 现在的心境很不相同,她庆幸自己正爱着另一个人; 林深的一切象一颗拔掉的蛀牙,所有的酸痛都已成为过去。

    她问朱医生:“可还有一段记忆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剩下的无非是她多喝了几杯; 不小心一头栽下了楼梯,没什么虐恋情深的情节,应该很快会想起来吧?不料朱医生仍作微笑不语状,停了停,最后说:“一切要顺其自然。也许永远也不能恢复,但如果你准备好了,也可能很快。”

    她从朱医生的诊疗室里出来,边走边给shane发短信,告诉他她会在公寓等他。走出诊所的门外,短信还没来得及发送,她偶尔一抬头,正好看见朱医生诊疗室的窗口。

    大树的枝杈掩去窗口的一半,另一半里,朱医生正满面堆笑恭恭敬敬地与一个人说话。那个人侧身站在窗前,极高的个子,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皮肤黝黑,眉眼俊朗。

    心里某根弦,忽然“铮”的一声,似乎断了。那是一张令人难忘的脸,棱角分明,神色冷峻,如果她在哪里见过,一定会记得。可她并不记得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只觉得他们一定是见过,所以才会似曾相识。

    一整个下午,那张脸一直在脑际徘徊。她去超市买了菜,去shane的公寓打扫卫生,换过干净的床单,打开空气净化器透气,晚上独自一个人吃饭,甚至把《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又翻出来,带去shane的公寓重新读一遍。

    夜深人静,她坐在窗前看书,台风前的夜晚万籁俱寂。亦辰的书架上果然都是大部头的专业书,她抽了几本翻了翻,平均两行一个她看不懂的专业名词,看得她头晕,于是只好放弃。书架的最角落塞了一本颜色鲜艳的书,拿出来一看,是一本英文小说,题目叫做“dear john”。

    仿佛闪电一般,她忽然想到以前自己的空间名,叫“dear song”。她慌忙冲到桌前打开电脑,果然查到自己的账号。空间的头像还是她大学时候的样子,长发披肩,笑得没心没肺,签名是两句艾米莉·狄金森的诗:“离别,是逝者的天堂,生者的狱界。”

    她瞪着电脑苦思良久,想不起来何时用过这两句悼念亡者的诗。空间上了锁,不能随意访问,她试了几个常用的密码,也都无法登陆。

    太多想不起来的事,她抚额,又觉得头隐约疼痛。胳膊一扫,那本题为《dear john》的英文小说掉在地上。

    记得这部小说被拍成过电影,讲一个一见钟情和绝症的老套故事,中文就叫《分手信》,刚刚认识的亦辰时,a。j。嘲笑亦辰从不看小说,亦辰就说读过啊,读过这部《分手信》,连电影都看过。a。j。问怎么会,亦辰说只因为好奇。

    她把书从地上捡起来,诧异为什么亦辰独独对这一部彻头彻尾的言情小说好奇。她在台灯下随手翻了翻那本书,情节和记忆中一般无异。翻到最后,书页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片。

    纸片是一封信,信纸破旧,好几处字迹模糊,象是被雨淋过。信的开头写:“深,这封信写在离别之际。窗外刚刮起大风,暴雨将至,我知道你正在来的路上……”

    这是一封分手信,写当初的相遇,后来的背叛,一个女生的失望和伤痕,以及选择分手的决心。满满一页纸,出自和她自己一模一样的笔迹。她捏着信纸,越读越震惊,心里象有巨浪翻过,手指禁不住地颤抖。她写给林深的分手信,为什么会落到亦辰手里?

    此刻的亦辰,已经在越洋飞机上,要不然她肯定立刻打电话去质问。

    窗外渐渐起了风。她带着千万个疑问,上床逼自己睡觉,辗转反侧睡不着,眼前交替出现破碎的影像:陌生的中年人,艾米莉·狄金森,分手信,亦辰……头又急剧地痛起来,幸好她在超市买了黑樱桃伏特加。她从床上爬出来自斟自饮了几杯,再回去才勉强睡着。

    梦里是一条极长的隧道,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背着一个背包,坐在一辆大巴最后的座位上,身体随道路的起伏颠簸。从车窗极目遥望,远处有一个光斑,是隧道的尽头。在马达的嗡嗡声里,那个光斑越变越大,然后“唰”的一声,汽车冲出隧道,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模糊了车窗。

    她忽然明白过来,她在去浙西的路上,一个人,目的地是徽杭古道。手机里有林深的留言:“颂颂,我现在在机场,这就上飞机来h城找你。你等我,别走开。”他停了停,语音尖锐:“你不能这样,el的事是我不对,你也不能一点小事就闹分手,我不是已经低声下气跟你认错了吗?你就不能别闹了?”

    大雨滂沱。到山脚下时是下午,雨下得太大,据说山路被封,她住在山脚下的民舍里。爸爸也急了,电话追过来:“林深来了,说你们吵架了。吵架也不用一个人跑到山上去啊!新闻里说有几条山路都塌方了,还有泥石流,太不安全了。你等着,千万别上山,我们这就开车过来接你。”

    她无奈:“我不上山,明天就回来。长途汽车照常运营,你们不用来接。”

    爸爸回答:“林深坚持要来,已经在路上了。”

    她在民宿住了一夜,没等来爸爸和林深,连电话也没有一个。也许他们改变了主意,路上的交通兴许也不好。

    第二天清早,她等来的是大师兄范羽的电话。她正打着伞,走在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大师兄在电话里说:“颂颂,你最好马上回来。”

    她问什么事,大师兄不肯说,她于是心急火燎地赶了第一班车回来。大师兄在车站接她,她问:“到底什么事?”他不言不语。她问:“我爸爸呢?”他还是不说话。她追问:“林深来了?”他终于说:“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22节

    雨一直没有停,路上泥泞不堪,车开得太快,泥点子一直溅到车窗上。等车停在某个医院门口,她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说话都带着颤音:“是不是我爸爸出了什么事?还是林深出了事?”范羽停稳了车,才转过身来默默望着她。她急得简直要哭出声来:“你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两个都出了事?”范羽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良久说了一句话:“颂颂,你要坚强。”

    她恍恍惚惚,跟在范羽后面,走进医院大楼,下了一层,一直走到地下室的最深处,黑暗的角落里,领头的工作人员替他们打开一扇门。她发现这里根本不是病房,没有窗户,没有病床,没有灯光,只有沿墙整齐排放的一列冰冷的金属柜。工作人员打开一扇柜门,拉出一张床,掀开上面的白色被单。她爸爸就躺在上面,紧闭着眼,双手合在胸前。

    她腿一软,差一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范羽在后面一把扶住她,在她耳边重复那句话:“颂颂……你要坚强。”

    那是一场噩梦,长而空洞,彻头彻尾的噩梦。她记得那间冰冷的房间,冷得让人发抖。她记得殡仪馆,爸爸的遗像挂在上方,四周围绕白色的花圈。追悼会用的白花是她亲手做的,花了她一整天一整夜时间,用薄薄脆脆的白纸一朵一朵折出来,再用细铅丝绑好,做得手指搓起几个泡。三百朵白花,一大筐子,放在殡仪馆的门口,前来吊唁的人一人一朵别在胸前,排起长队向遗体告别,每个人走到她面前都叫她节哀顺变。

    人来了又走了,她也告诉自己,鲁颂颂,要坚强。除了坚强,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如果可以,她多想选择不坚强。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她不知流过多少眼泪。对方肇事司机和律师来找过她几次,她避而不见,他们就等在她家的楼下。她看都不愿意多看对方一眼,一切象噩梦般恍惚,她根本从没看清那位肇事者长什么模样,只记得律师在楼下拽住她说:“对您的损失我们十分抱歉,闹上法庭对大家都无益,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赔偿费好商量。”

    她冷笑着反唇相讥:“赔偿?我爸爸不在了,你们拿什么赔?”对方律师说:“鲁小姐,您节哀顺变。理智地说,天雨路滑,双方都有超速,警察判定责任四六开,说明责任也是双方的。”眼泪瞬时模糊了双眼,她朝对方大吼:“双方都有错,那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林深撒手人寰的那天她也在医院里。他因外伤导致颅内出血,在icu昏迷了几天。林深的父母从国外匆匆赶回来,几次想转院未果。最后一次抢救,所有人聚集在手术室的门外,林深的父母,亲戚,那位律师,还有那位肇事者。林深的外公颤巍巍地拄着一根拐棍,他母亲哭倒在他父亲怀里。护士推着病床飞奔进手术室,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那一刻她勉强对他母亲说:“阿姨,您别着急,林深会没事的。”

    “啪!”她万万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林深的母亲站在她面前,头发凌乱,面色狰狞:“你竟然还有脸来?”

    脸上火辣辣地疼。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听见林深的母亲颤抖的声音指控她:“你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当初引诱小深,现在工作找好了,就找借口分手。小深千里迢迢跑来求你回心转意,他哪点对你不好?为你吃过那么多苦,毕业了出国不去,为了独立连家里都不住,住在几平米的小破屋子里,吃不好睡不好,工作那样幸苦。我当初就反对你们,如果他听了我的话,毕业就出国,哪会有今天?如果他早跟你分手,哪会有今天?如果他不来追你,哪会有今天?……”

    “啪!”,又是一掌挥过来,她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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