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那棵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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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今天要带着王婆婆走啊。”乌淳直接问道。
“是啊,我妈毕竟年纪大了,也不能总让村里的人照顾,我和他爸生意忙,就想着把老人一块接过去,方便照顾。”
“那你们还会回来吗?”乌淳又问。
“会吧,说不准。”
乌淳心里有些难受。
王婆婆是许时耀父母在这个村子的唯一牵挂,王婆婆一走,他们再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者这个村子对于他们而言,有着最痛苦的记忆。
或许每当看到前面那座山时,就会想到逝去的许时耀。
许时耀回不来了。
他们也不能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道理乌淳都懂,但乌淳心里就是难受。
为什么只能有他一人能知道许时耀的存在,乌淳能感受到,在自己向许时耀提起他的亲人时,对方眼神里的情感变化。
这五年许时耀何其孤独,什么都记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乌淳好不容易将这个孤独的屏障撕开一个裂口,他突然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离开这个村子,那时候的许时耀便会再次回到原先那种生活。
甚至比原先还不如。
若不能长久陪伴,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出现。
乌淳有些明白了这句话,体验过有人彻夜长谈的感觉,等以后自己离开后,许时耀面对满山的松树,却再无人与之交流,当看到树皮上各种往事时,又该是何种感觉。
“怎么了?乌淳?”
“哦,没事。”乌淳拉回思绪,“我听我外公说了,想来送送你们,那个…阿姨,你能给我一张你们的全家福照片吗?”
一开始乌淳还有所顾忌突然和人家要照片会不会有些突兀,只是现在人都要走了,在犹豫下去,或许许时耀再也不会知道自己父亲什么样子,奶奶什么样子。
“这好说,我去给你取一张。”
许时耀的母亲没一会儿便进屋取了一张照片,递给了乌淳。
照片里,许时耀举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站在奶奶身后,身边正是他的父母。
许时耀的长相,可谓是结合了自己父母的优点。
“谢谢阿姨。”乌淳盯着手里的照片,眉脚缓缓舒展,脸上洋溢笑容。
“乌淳,阿姨想再去山上看看。”
……
乌淳再一次跟着许时耀的母亲来到了十里山许时耀所在的松树旁边。
“五年前事情发生后,我每天睡不着都会问,为什么是我们呢?我和他爸爸,本本分分做生意,从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儿子耀耀,从小就善良,我一直教导他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为什么就是我们呢?我恨过,也怨过,甚至事情发生一两年内,我没有踏进过这个村子,可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也慢慢想通了,我的耀耀是为了救人去世的,他始终记得我和他爸对他的教诲,危难面前他没有害怕,反而冲了上去,我和他爸为他感到骄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靠近这座山,就会感觉到他的存在,这种感觉当我站在这里时就会更强烈,我想,或许是我太想他了。”
乌淳别过脸去,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
“阿姨。”乌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想他一定希望你们开心。”
就在这时,有一阵风吹过,风不大,但却吹得松树弯了弯树枝。
幅度不大,但乌淳能察觉到,这是许时耀在给他回应。
许时耀的母亲带着王婆婆离开了,乌淳一直送到村口,等客车来的时候,许时耀的母亲突然转身伸手抱了抱乌淳,在乌淳耳边嘱咐道,“乌淳,山上的神还不具体,孙仙姑说交给我们了,听说你学的是文科,阿姨就把这个人物交给你了。”
具体?
乌淳一路思考着回了十里山。
该怎么让一个神具体?
好像这里人们信奉的每一个神,都有他们具体的名字。
“得先给他想个名字。”
乌淳围着松树转了两圈,名字没想出来,倒是先生了困意。
乌淳伸了一个懒腰,赤脚爬上了松树,次数多了之后,乌淳爬树的动作越来越娴熟。
不过若是让乌淳知道,每一次躺在松树上都是躺在许时耀怀里,他一定不会在像现在这般惬意。
日光耀得人睁不开双眼。
乌淳揉了揉眼睛,就看到自己头顶上方的松树枝正在朝中间聚,没一会儿,便隔断了光射下来的路线。
借着清凉,乌淳浅浅睡了一觉。
可能是惦记着许时耀母亲嘱咐的事情,乌淳的梦里松树成精了。
还是面前这个松树,只不过是确确实实成精了。
两个分枝变成了手,长出了一双脚,光滑的树干上长出了鼻子嘴巴眼睛,追着乌淳满山跑。
就因为乌淳说了一句它长得不好看。
睡梦中乌淳微微皱了皱眉。
那么小气的松树,还不如许时耀大度。
谁知对方听了后说什么也要找许时耀一决高下,最后被许时耀打的心服口服,老老实实钻回了地里。
梦里的许时耀站在光下,果然比夜里的更诱人。
他转过身面对乌淳。
光就在他的身后,像是在为他作陪衬。
只见他伸出右手,乌淳听他说,“乌淳,过来。”
乌淳将手伸了过去,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他们光下飞行,那种感觉很奇妙。
乌淳缓缓睁开眼,还没从梦境中缓过来,等慢慢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死死地拽着松树枝。
“什么啊!”
乌淳急忙松开松树枝,从松树上跳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几个小时就是和许时耀相遇的时间。
乌淳看了看明明昨天才浇过水此刻又干了的菜园子,撸了撸裤腿。
“准备干活了!”
乌淳挑起水桶,朝山下的湖走去。
趁着日落之前,乌淳浇完了最后一桶水,他坐在菜园子旁边的一个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地面。
“十,九,八…”
“一”字说出口,面前松树动了动,紧接着,许时耀出现在乌淳面前。
乌淳扔掉了手里的树枝,笑着看向许时耀。
“一起看日落吗?抓紧时间还能赶上末班车哦。”
乌淳见许时耀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紧接着,就像是梦里梦到的画面一样,许时耀和余光相容,朝他伸出一只手。
“乌淳,过来。”
乌淳直接愣在了原地,梦里两手相握的感觉再次浮现心头,不知不觉间,乌淳已经起身,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手。
比梦里的感觉还要美好,让人贪恋,舍不得松手。
乌淳感觉许时耀轻轻拽了一下自己,紧接着清凉包裹乌淳全身,乌淳被许时耀拥在了怀里。
对方一言不发地抱着他。
“怎么了?许时耀?”乌淳问道。
“她们走了。”
乌淳一怔,尽管许时耀待在松树里,白天许时耀母亲说得那些话,对方都能听得到。
“她们还会回来的。”乌淳安慰道。
许时耀没说话,用力抱了乌淳好久。
乌淳也一言不发任他用力将自己往怀里揉。
原来不只是人,害怕分离。
夜彻底黑下来时,许时耀松开了乌淳。
“我不希望她回来了。”
“为什么?”乌淳不解地问。
“我回不去了,他们该有新生活。”
乌淳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难受,更有些心疼。
自己是唯一能接触许时耀的人,如果日后自己离开了,对方会怎么样,乌淳不敢想。
“对不起,没和你一起看日落。”
听着对方低落的声音,乌淳恨不得在冲上去抱住对方,只是他忍住了,他只是轻轻握住许时耀垂下去的手,然后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无数个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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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哦,对了,这是我从你妈妈那里要来的照片。”
乌淳说着从兜里取出那张照片;为了防止照片损坏,乌淳在照片外面裹了一层纱布,此刻他小心翼翼打开。
“你看,你家里所有的人都在这张照片上。”乌淳说着,将照片横在许时耀面前。
他知道,许时耀无法触碰。
许时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有些泛黄的照片,他抬起手,手指将要碰到照片上那个和许时耀有几分类似的男人的脸上时,手指却从照片穿过。
“这是你爸爸,认得出来吗?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许时耀没有说话。
但从乌淳的角度看去,对方的嘴角轻微动了一下,眼里也渐渐染上了柔情。
“要画下来吗?”乌淳问,要是照着这个照片画有些难度,毕竟照片拍摄的时间是五年前,这五年来估计被无数次拿出来过,面孔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乌淳没有得到许时耀的言语回答,只是在他说完后,眼前出现有许时耀母亲的那块树皮,许时耀提起笔,偶尔撇过头看一眼,没过多久,一副人像画跃然于树皮上。
许时耀依旧没有停笔,一个一个将这张照片上存在的所有人都画了上去,包括他自己。
“这是十八岁的你?十八岁,就是现在我这个年龄。”乌淳在一旁解释道。
紧接着,乌淳看到许时耀在他旁边,又勾勒了一副自己,并且在他们中间写下三个字:十八岁。
十八岁的乌淳和十八岁的许时耀,以这种独特的方式,相遇了。
待许时耀画完后,乌淳将那张照片收了起来。
是时候和许时耀讨论一下正事。
“许时耀,你妈妈走得时候跟我说,要让十里山上这个神立体起来,你有什么看法?”
乌淳看着许时耀眼里不解的眼神,便再次开口解释道,“就是说要给这孙婆婆口里的神,具体一些,比如被称作什么神,什么时候被请来的,被用来保佑什么的,孙婆婆还说,最好确定一个日子,让大家这一天不用大费周章的祭祀,来拜一下就行,这样他们内心会有一个寄托。”
什么时候被请来的和用来保佑什么都好说。
就如孙婆婆之前所说,五年前灾难发生后请神来此地,用来护十里村一方平安。
只是这个名称和日子,乌淳暂时还没有头绪。
“你有什么想法没?”
乌淳再次请示许时耀。
许时耀没有立即回答他,眉头轻皱,眼睛盯着前方,像是在思考。
突然,他眼睛看向前方,说道,“松树。”
“松树?”乌淳有些不解,“你是说这个神是松树?”
许时耀点点头。
乌淳也盯向面前那棵树,陷入了沉思。
真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漂亮的树,有着这里其他松树没有的气质,能在这方土地上长成这个样子,乌淳知道内幕,是因为许时耀的存在。
但是对于那些不知道的人,将神的身份安到这棵树上,刚好解释通。
只是如此,守护的功劳至此只会被冠在一棵树身上。
乌淳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许时耀,却得到了对方的一句“不在乎。”
“他们是否感激我,记得我,不重要。”
“好!”乌淳最终下定了决心,“那就是这棵松树。”
乌淳起身环视了一周,周围的树和这棵松树比起来,显得是那么弱小。
就好像,这棵松树,是这座山的王。
“不如叫松树王怎么样?”
乌淳提议,如此,既给神有了一个具体的身份,有再一次强调了这里松树存在的重要性,不能随意砍伐。
得到许时耀的同意之后,乌淳便开始思索最后一个问题。
日期。
只是对于这个问题,乌淳目前已经有了答案。
他曾查阅过五年前那场山体滑坡的具体时间,即三天后,也就是许时耀离开人世的具体时间,八月八日。
乌淳想将那个日期定为孙婆婆说得统一祭拜的时间。
“我们把日期定为三天后吧。”乌淳说着笑着看向许时耀,“我想用那一天。”
许时耀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问题,只要是乌淳说的,他便应了下来。
待最后一个问题解决,乌淳起身,面对着许时耀活动了一下腰身,然后假装咳嗽了两声。
“接下来,看我给你演示一遍。”
说吧,乌淳从地上捡起一根细小的木棍,开始有模有样的说了起来。
“五年前那场大雨,致使我们遭受了一场灾难,为此孙仙姑去了很远的地方,请来了一尊神——松树王,这就是我们山上那棵树那么与众不同的原因,因为那是神在人间的形态,为了保护村子,自五年前松树王被请来之后,以后尽管依旧会有大雨的情况,但是山再也没发过脾气,而剧孙婆婆所说,是神便需要祭拜,而通过她和神交流,得出我们最好的祭拜时间是八月八号,一是保佑我们安然度过灾难的日子,二是向护着我们的神,表示我们的谢意。”
乌淳说完,本想凑到许时耀面前问一下如何。
没想到刚迈出去一只脚,就被脚底下的石头挡了一下。
乌淳的身体以不可控之势朝许时耀倾去。
“我去!”
乌淳闭上双眼,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恐惧,因为他料定许时耀一定会接住他。
只是一想到自己以这种姿势被许时耀接在怀里,乌淳就觉得有些许难为情。
最近这段时日乌淳总感觉,他对于许时耀,再也不能坦然地做那些亲密的动作。
身体被凉意包裹,鼻尖传来淡淡的松木香。
乌淳脸埋在许时耀怀里,迟迟不肯把头抬起来。
“乌淳。”
许时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
“摔到了?”
“没有。”乌淳说着,脸还是埋在许时耀怀里,他想着借助许时耀自身的凉意,将自己身上的燥热驱散去。
“那怎么了?”
“没事!”
乌淳从许时耀怀里出来,侧着身子对着许时耀。
“你最近耳垂总会有些红,是不舒服吗?”
乌淳:“……”
这个许时耀,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乌淳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甩开他就往树上爬,刚爬了一半,就感觉一双手搀扶在自己腰上,担忧的声音也从身后传来,“小心。”
黑夜里,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感受到腰间的阵阵凉意,乌淳扭头,无奈地对许时耀说道,“要一起看月亮吗?”
半个小时后,乌淳后悔自己提出了这个要求。
今晚的月色是很美,只是乌淳没想到,许时耀为了让他更近距离的观赏一下月亮,这一次不再是简单地将他拎到了松树枝上,而是带着他坐在了接近松树的顶端。
乌淳自是知道许时耀的能力不会让他掉下去,但由于内心的恐惧,乌淳双手还是死死地缠在许时耀的腰上。
许时耀高出他一头,乌淳头就顺势靠在许时耀胸膛处,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一对拥抱的小情侣。
可偏偏许时耀又全然不知,只留乌淳一人别扭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夏季寂静的夜晚,星空月色,一切美好的词汇此刻都发生在了乌淳身上。
乌淳眼光瞥向许时耀,却发现对方真的在全神贯注的看月亮。
他们此刻的氛围,已经演变成,哪怕一句话不说,彼此之间也不会觉得尴尬。
乌淳嘴角不自觉扬了扬,他闭上眼,感受到夜间的风拂过脸颊,耳边荡漾着湖底的蛙声,也没有蚊虫叮咬的困扰。
一切看起来似乎是那么好,如果不是乌淳回家途中,路过玉米地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异样的声音,并且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