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奸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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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等在对面茶棚里的书童如意,见到自家公子出来,连忙迎到跟前,说道:“公子,你可出来了,夫人有事请你回府。”
苏清朗这才收敛了神色,看向如意奇怪道:“既是夫人有请,怎么都不进来叫我?笨!”
说着,一扬手拿折扇敲在了如意的头上。
如意捂着刚才被打的头,神情甚是愤愤不平,斜眼瞥了一下里面涂着胭脂水粉招揽客人的姑娘,不服气哼了一声,红着脸咕哝道:“我才不要进去呢!”
刚走了几步,苏清朗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醉仙楼」几个金粉大字,似是自言自语的道:“这逛窑子嫖娼还要装出个举世清高的样儿,只听说提上裤子不认帐的,倒还从未见过脱了裤子,还说自己是个雏儿的,有趣有趣。”
如意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是苏清朗亲自挑选出来的书童,虽然整天跟在苏清朗的屁股后面,见惯了他醉生梦死奢靡无度的样子,但对于这种风月场上的东西,仍是害羞的很。
每次跟苏清朗出来,都要守在外面死活不肯进去,因此被苏清朗冷嘲热讽了很多次。
闻说此言,还以为苏清朗又在奚落他,不由瞪着眼睛委屈得都快哭了:“公子,你又说我……”
苏清朗瞥了他一眼,又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漫不经心道:“谁说我在说你了?”
他停顿一下,微微倾下身子,凑到如意的旁边,拿折扇指着不远处树上的鸟窝,故意摆出一副恶劣戏谑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欠扁:“以你现在的样子,顶多只能算是那搁在窝里还没有捂热的壳儿,蠢!”
如意心里一阵发苦,比刚才更加想哭了,而那个差点把他惹哭的人,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恶劣和无耻,望着他眼睛红通通噙着泪水的样子,反而十分得意,又扬手敲了他一下。
转身离开,呼啦呼啦挥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又仰头掐腰哈哈大笑了几声。
苏清朗的爹乃是御史中丞,御前从三品,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因此府邸看起来也是不大不小,地段上么,与皇宫的距离不近不远。
苏清朗站在自家的门口,望着匾额上「苏府」两个大字微微兴叹,然后又默默的转到后花园的墙根边。
自从他老爹扬言说没有他这个儿子,并且不许他进入苏家的大门以后,苏清朗每次回家都只能翻墙。
他望着那面被自己爬了无数次,已经被磨得油光水滑的墙头,又啧啧唏嘘了一阵,唉声叹气道:“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奈何回自己家还得爬墙,真是……”
如意站在旁边,听此止不住的翻白眼,心想到:待会儿让老爷抓到,有你好受的!
对着墙头感慨完了,苏清朗提提裤子,又沉了沉气,挽了挽袖子。
折扇丢进去,衣摆绑腰间,紧接着一个助跑,外加腾空一跳,不过转眼的功夫,就死死的抱在了高墙边沿的青石砖头上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墙头上跳下来,还很不幸的压倒了下面的一株月季花。
苏清朗站在自家院子里,拍了拍手上的青苔,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又龇牙咧嘴的忍着痛,把屁股上扎着的青刺拔出来。
最后才捡起落在地上的兰花折扇,捂着屁股一瘸一拐朝着内院行去。
然而,见到内院里坐着的那个身影时,苏清朗不由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抖了一下。
捂在屁股后面的手拿出来,又默默在衣服上擦了擦冷汗,迅速移动到安全区域,这才露出来甜甜的笑脸道:“爹……”
苏浙善下了早朝以后,正坐在院子里悠然喝茶,见到苏清朗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紧接着回过神,一脸暴怒的冲向他:“你个不成器的小杀才,没良心的混账,你还敢回来……”
旁边站着的家丁管家见惯了这种事,因此很有眼色,一个个拖着拉着阻止住他。
奈何苏浙善情绪激动,面对自家儿子就像见到杀父夺妻的仇人,拼命想要挣脱,举着拳头差点就招呼到苏清朗的脑袋上。
见家丁管家拦着自己挣脱不开,只能挥拳踢脚的骂道:“你个混账,谁让你回来的,快给我滚,滚……”
苏清朗站在自家老爹的不远处,眯着眼睛笑了笑,点头哈腰的拍马屁道:“爹,早朝以后,两个时辰不见,您老人家可还好?”
苏浙善更加暴怒,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又挥拳踢脚的骂道:“你个混账,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给我滚,滚……”
身后有个小奴才,年纪轻,不经事,第一次拉着老爷的贵体,心中有些害怕,不小心手一松,差点让他冲到苏清朗的面前。
苏清朗见此,瞳孔一缩,赶紧后退了几步,拿折扇挡着自家老爹的攻势,飞快道:“爹,孩儿一会儿再滚,二娘宣告孩儿有事,孩儿不敢不从。”
紧接着,握着手里的折扇,毕恭毕敬向自家老爹作了一个揖,撩起衣摆,壮士一去不复还似的,迈步朝着内院的房门走去。
苏清朗拔脚走进房间,耳边依旧回荡着自家老爹中气十足的谩骂声。
他微微叹气,自从那位刑部尚书老大人被自己干掉以后,老爹近来对自己的怨念颇深。
忽觉后背生风,满是杀气,连忙闪身躲避,一个杯盏便从他的衣袂边擦了过去,落在地上摔碎了一片。
他顿住脚步,再度回神,挥了挥被茶水溅湿的衣袖,一脸淡定的走进屋内,施施然向一个妇人行礼道:“二娘……”
苏清朗的二娘,本是苏浙善的妾室梁氏,自从苏清朗的亲娘病逝后,才抬做了府里的二夫人,梁氏的膝下并没有子嗣,是以一直拿苏清朗当作亲生儿子看待。
梁氏见到苏清朗走来,又看了看地上摔碎的茶盏,转头向身边的丫鬟吩咐道:“你出去告诉苏浙善,清朗是我叫来的,他若是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老娘回头跟他拼命!”
丫鬟的脸色又青又白,很是难看,但迫于夫人的威严,只好领命下去了,而苏清朗则站在厅中,有些叹气,有些感慨。
回想自家老娘尚未玉殒之前,与梁氏斗得要死要活,自己现在却与人家好得如同母子一般,这人世间的情意变幻无常,真是不服都不行。
梁氏见他立在一边,不说话,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忍不住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坐在厅上,手中捏着一方丝帕,没好气的道:“这来都来了,还在那方杵着当木桩做什么,难不成进了二娘我的后院,心里还想着醉仙楼里的哪个姑娘?”
苏清朗一个激灵,立即站直身体,抖了抖脸皮,满面笑容的走过去:“哪能呢!”
他将折扇随手往腰里一插,阔步走到梁氏的身边,一边狗腿的给她捏着肩膀,一边甜言蜜语的哄着道:
“人只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是依我看,这天上地下还是二娘最疼我,别说是哪个楼里哪个院里的姑娘,便是这宫里的娘娘来了,也比不得二娘在我心里的位置。”
梁氏又白了他一眼,看着仍是生气,脸上却笑吟吟的,故作嗔怪道:“你这孩子,就会拿些好话来哄我!要是真那么想着二娘,做什么一直都不回来看我?”
苏清朗急忙辩解道:“孩儿说得可都是肺腑之言,这不是我老爹跟外边的人说了么,不准我再到家里来,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偷偷瞟了一眼,但见梁氏一脸愤恨,冷哼一声,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成一团麻花。
心中偷乐,继续添油加醋道:“虽说现在府里是二娘你做主,那我做儿子的,不得给老爹留点儿面子么?怎么说也是被明确警告过的,总不好违背老爹的命令顶风作案,没事儿就在咱们府里乱溜达吧?”
梁氏本来就因为苏浙善明言禁止,导致苏清朗无法经常回府看望自己的事气得不轻,经过苏清朗这么一挑拨,正恼火着。
又听苏清朗十分委屈的道:“如果不是因为爹他设了禁制,我怎么会不来看望二娘?”
顿了顿,又晃了晃梁氏的肩膀,讨好撒娇的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二娘您还能不知道么?”
梁氏顿时心疼,拍了拍苏清朗的手,愤愤不平的埋怨:“就是,都怪你爹,我们家清朗是天底下最好最孝顺的孩子。”
见梁氏已经差不多忘了找自己算账的事,苏清朗这才心满意足,径直朝向下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端起方桌上的杯盏,押着杯盖,喝了一口梁氏亲手准备的参茶,问道:“对了,二娘今日找我来,有什么事儿么?”
“是这样的……”
梁氏干咳一声,回答道:“二娘最近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城西杜大人家的千金,你明日去看看?”
苏清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瞪着自家二娘惊讶道:“哪里来的巾帼女英雄,竟想着要嫁给我?”
第4章 相亲
苏清朗这个人,虽然品行差了那么一点儿,但是长相非常好看。
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面若桃花,唇红齿白,体态风流,绝世的风采。
外加还长了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因此,从十几岁开始,便是长安城中出了名的美少年。
然而他今年已经长到了二十三岁,却还没有一个媒婆给他说亲,也没有一个姑娘有那个胆子嫁给他,望着别人家儿孙满堂的盛况,这可让他家二娘愁断了肠。
按理说,这苏清朗也算是少年得志,年轻有为,现在更是权势压人,富贵逼天。
就算在外面的风评是差了点儿,在姻缘情事上面,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凄凉惨淡的地步,为什么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这中间其实颇有一些渊源。
犹记得当年,苏大人身为朝中新贵,不知道有多少官宦乡绅想要巴结他,一个个的都希望能把女儿许配给苏家,提亲的人差点踩塌了尚书府的门槛,奈何苏大人好像命里带煞,凡是与他有些牵扯的姑娘,不是突发暴病,就是死于非命。
第一个姑娘是大理寺卿的女儿,刚刚跟他见了一面,走在半路就落水受惊而死;
第二个姑娘是皇帝赐婚的郡主,不过跟他说了几句话,回到家里就悬梁自尽没了命;
第三个姑娘是丞相保媒的义女,与他喝了几杯茶以后,就与人相约私奔远赴天涯,最后被人发现死在城外三十里的草堆中……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四五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玄乎,一次比一次可怕。
搞得大家都以为他是命里克妻的煞星,纷纷对他避让不及,就连当今皇帝提起他的婚事来,都要很不厚道的笑出来几声。
苏清朗本人也是哭笑不得,最后只能心灰意冷,再也不提娶妻成亲的事情。
他虽然平生作孽无数,却也不想祸害无辜之人,于是言辞闪烁,想把这个婚事推掉。
奈何他二娘告诉他不用担心,这个姑娘不是什么巾帼女英雄,而是一个仁慈孝顺的好姑娘。
因为她爹,也就是城西的那位杜大人,一不小心犯了一些事情,正在接受朝廷的调查,弄不好还要掉脑袋。
因此想要苏清朗出手相助,不求升官发财,甚至都不求能保住他的头上乌沙,只要能留下他的一条小命就行。
若是这事儿成了,她将不惜牺牲自己……不惜以身相许,来报答苏清朗的恩情。
想起杜家的那位千金,苏清朗有些恍惚,那姑娘似乎名唤杜诗琪,是杜大人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
当年他还没成克妻煞星的时候,杜大人就曾偷偷给他送过小像,碧波杏眼,柳叶眉梢,面如秋月,身姿窈窕,再加上自小研习琴棋书画,确实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只可惜那时杜小姐年方十三,比他整整小了五岁,他苏清朗便是再怎么丧心病狂,也无法染指一个尚未……发育成熟的小姑娘。
因此那张小像又被他退了回去,没想到五年后,兜兜转转,这位杜小姐又要上了自己的这条「贼船」,当真是孽缘孽缘。
苏清朗很是无语,想到杜诗琪现在不过十八,心情有些复杂,只说自己现在职务繁重,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他家二娘听了,立即哭天喊地,一要跳河,二要上吊。
又说自己不能给苏家添个一儿半女,如今好不容易才认了苏清朗这么个儿子,奈何这个儿子还不听话,若是将来苏家断子绝孙,自己百死都没有脸面去见苏家的祖宗。
最后只哭得苏清朗头晕眼花,无奈举着双手投降,答应去见那位舍身取义的好姑娘。
他家二娘这才破涕为笑,望着苏清朗走出房门时的凄凉背影,仿佛看到万丈金光,越发觉得幸福满足。
最后还不放心的跟上前去,倚着门框,抖着小手绢喊道:“明日午时三刻,城外风雨亭,不见不散。”
苏清朗听了,微微顿住脚步,午时三刻,倒是很好的时间,与其去见那位巾帼英雄,倒还不如把他押到刑场上杀头。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墙根边,由于心里有事,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滑了一下,立马摔出个狗吃屎。
如意见此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道:“公子,你没事儿吧?”
苏清朗咳嗽了几声,扶着腰身站起来,挥手扇了扇被自己荡起来的灰尘,瞥眼看到躲在隔壁墙角后一闪而过的人影。
想了想,故意挑高声音吩咐道:“跟醉仙楼里说,今日台上跳舞的那姑娘,本公子要了,明日午时三刻,约她城外风雨亭相见。”
城外风雨亭,三千桃花,灼灼盛开,微风袭来,恰与幽香扑了个满怀。
苏清朗坐在亭中,面前佳人两位,一个幽若青兰,一个艳如牡丹。一时之间,竟把周围的繁花春色都比了下去。
他望着周围的景色,莺声燕语,盎然生机,再望了望眼前的酒菜,琳琅满目,精致丰盛。
心中不由默默叹了叹,准备如此充分,看来二娘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这位巾帼女英雄收做儿媳了。
「巾帼英雄」坐在他的左手边,望着右手边的「牡丹花」道:“公子,这是……”
苏清朗微微颔首,笑得温雅,努力扯着唇角和面皮,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败絮尽显。
列了列手,向她介绍道:“这位姑娘乃是在下的朋友,在下见此处风光宜人,桃花开得甚好,是以特意邀请两位佳人同游,一起踏青赏花,杜姑娘不会见怪吧?”
杜姑娘很是见怪,一双杏眼波宛如秋潭,悄悄打量了「牡丹花」几眼,原本桃花儿似的脸蛋,变得十分难看,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牡丹花」此时,仍是醉仙楼里的妆容,只不过又在鬓边多加了一朵红花,不仅俗气,看着比苏清朗的二娘还老了几岁。
她掩唇一笑,抬手给苏清朗斟了一杯水酒,娇嗔道:“这是大人抬爱,如此良辰美景,奴家多谢大人邀请了……”
苏清朗拿着一根筷子,正拨弄盘子里的桂花鱼,闻言微微扬眉,望着「牡丹花」似笑非笑。
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波光潋滟,似有万千星辰沉醉其中,顾盼流连,风流婉转,纵有万里春光,也不及他眉眼中的半分风情。
见「牡丹花」斟了水酒,他放下筷子,伸手接了过来,故意伸出手在她的耳边流连,又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捏,宠溺道:“就你嘴甜,既是知道我对你好,待会儿可要怎么谢我?”
见此,那位杜姑娘的脸色更加难看,看了看苏清朗请来的姑娘,浓妆艳抹,满身脂粉,怎么看都像是哪个青楼里出来的花娘,而苏清朗对待她的态度,放肆暧昧,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说是朋友,倒还不如说是他的粉头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