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奸臣-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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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与他同行的梅柳生。
刚才与余淮中走进来时,走的是侧门,正好被假山挡着,他都没注意到这里有人。
因此苏清朗有些心虚,不知道刚才的事,有没有被梅柳生看到。
他走上长廊,顿住脚步,向梅柳生拱手道:“梅兄……”
梅柳生转头看向了他,又听苏清朗道:“梅兄在看什么?”
梅柳生笑了笑,答道:“闲来无事,随便看看,苏兄呢?”
苏清朗向他走过去,站在约有一丈的位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从这里,可以看到假山那边。
他故作轻松,回答道:“我也是,这些天只顾着赶路,好不容易才遇到个像样的地儿,四处看看,歇歇眼睛。”
梅柳生又问:“刚才跟在苏兄身边的,似乎是那位府衙大人。”
苏清朗的语势一滞,厚着脸皮的笑道:“是啊,这园子挺大,我怕迷了路,所以让余大人带带路,哈哈……”
梅柳生低下头,淡淡道:“在园中迷路不怕什么,怕的是人生途中,迷了路,那才是真正的后果严重,苏兄是聪明人,有些事,还是想想清楚。”
果然被他看到了么……苏清朗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向他拱手道:“梅兄所言,清朗定当铭记于心。”
见他装傻,梅柳生侧目看了他一眼,明显心情不太好,转身便离开了长廊。
苏清朗一个人站在原处,望着梅柳生离开的背影,微微思忖,梅大人这几日似乎一直异常,对他像是有什么误解。
若说上次拿他开玩笑的事情,他都已经道过歉了,梅柳生也已表示过谅解。
除此之外,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梅柳生,让他别扭至此,他只知道,女人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难不成,他们的梅大人,竟是个女儿身么?
再想到梅柳生英武的面容,以及魁梧的身姿,苏清朗不由抖了一抖,为自己的想法十分的痛心疾首。
本想吃完早膳便动身离开的,奈何府衙大人坚持挽留,说要为他们举办酒宴,接风洗尘。
从离开长安开始,他们一路奔波,十分辛苦,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于是苏清朗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望着苏清朗兴致勃勃的身影,以及陆逊小哥快要咧到耳朵根的笑容,梅柳生和孙子仲无法,只能由着他们去。
晚上,府衙的正厅中,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几张桌案摆在两侧,琳琅满目摆着菜肴,苏清朗与余淮中则坐在上位。
几个美貌舞姬,身穿嫣红晕彩的水袖长裙,中间露着一把纤腰,手里抱着一面琵琶,一边弹着丝弦,一边翩然舞着。
孙子仲家教甚严,平时连女人的脸都没见过几张,更别说是这样赤裸裸的小蛮腰了。
因此脸色很是难看,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把视线偏移到了另一边。
倒是陆逊小哥,虽然从前也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此时却看得眼睛直勾勾的。
不过,从他的神情中,显然陆大人欣赏这些美人的舞姿,比欣赏美人本身多一点。
梅柳生的酒案,在孙子仲和陆逊之间,对面是宜州的几名官员,一个个老的都可以当人家爹了,还盯着那些舞姬色眯眯的看。
狼狈为奸,乌烟瘴气,梅柳生蹙了蹙眉,转头看向了坐在上位的苏清朗,只见他正端着酒杯,面上含笑,与府衙大人说些什么。
又听底下一个官员,向他举杯道:“大人难得来到宜州,不如多住几日,也好让下官们尽尽地主之谊。”
苏清朗亦举了一下酒杯,有些遗憾的道:“宜州人杰地灵,我倒也想在此处多看看,可惜皇命在身,诸位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他的话刚说完,立即有人恭维道:“大人位处高处,受到皇上器重,为君分忧,实在辛苦了。”
苏清朗笑了笑,摆手道:“食君之俸,忠君之事,应该的,谈何辛苦?”
梅柳生闻言撇撇嘴,早上连同那位余大人,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坏事,现在说的倒是好听。
正想着,转眼见舞姬中的一个人,突然离了队伍,一边跳着舞,一边朝着苏清朗的方向走去。
梅柳生的神情一滞,放在案下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了袖中的匕首,同时看向承影,向他试了试眼色。
苏大人一生做的坏事太多,尤其对于女子,花心的萝卜一个,指不定哪里就跳出来一个仇敌,跟上次一样,意图行刺,在这样的距离下,他可不能保证能够拦下这名舞姬。
承影顿时会意,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低首,不动声色的跟着舞姬,朝着苏清朗接近。
只见那个舞姬跳着跳着,来到了苏清朗的身边,苏清朗仰头看她,唇边带着嫣然的笑意,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可能正在来临。
看得梅柳生很是窝火,风流债,桃花劫,就该让他知道知道厉害,自己在这方担心,对方却都不以为意,多管闲事,何苦来着?
舞姬美艳夺目,一举一动勾人心魄,嫣红的长袖在苏清朗的眼前翻飞,差点晃花了他的眼,除去梅柳生他们,宜州的那些官员,一脸猥琐,全都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突然一个踉跄,梅柳生的眼神一直,一愣,不过转瞬之间,那名舞姬便跌到了苏清朗的怀里。
苏清朗也懵了一下,感觉手中触感温热,低头一看,连忙缩了回来,扯出一个笑脸:“姑娘,注意脚下。”
那名舞姬扶了扶额,虚弱无力的道:“大人,小女忽感不适,头晕的厉害,不知大人可否扶小女到后院歇息?”
梅柳生眉头紧锁,刻意清了清嗓子:“苏兄……”
却见舞姬往苏清朗的怀中靠了靠,含情脉脉道:“大人,不可以么?”
这下连孙子仲都不淡定了,刚想说话,却听苏清朗道:“好……”
胸口抵着一柄匕首,但在舞姬水袖的掩护下,旁人根本看不到端倪,他挺直脊背,小心翼翼,冷汗差点都下来了,又扬唇笑道:“在下平生最是怜香惜玉,既是美人所请,又怎会不答应呢?”
说着,看向府衙大人道:“余大人,你也看到了,今日多谢大人设宴款待,我要先行一步了。”
府衙大人一张奸笑脸,不晓得在想什么龌龊事情,赶忙道:“大人随意,大人随意……”
只见苏清朗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来,打横抱着那名舞姬,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正厅的门外走。
第74章 伸冤
苏清朗抱着舞姬,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刚关上房门,就把人放了下来。
他甩了甩手:“姑娘,你今日吃了多少,看着不胖,抱着……”
还没说完,对方便将一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苏清朗赶紧闭嘴,举着双手道:“抱着跟一团棉花似的,真想再来一次。”
那名舞姬拿匕首指了他片刻。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女有冤情在身,还请大人做主。”
苏清朗懵了一下,举着的双手还未放下,居高临下的望着舞姬,觉着眼下这种情况,要么这个舞姬有病,要么就是他在做梦。
本以为是替天行道的女侠,不料却是请他伸冤的窦娥,苏清朗哭笑不得:“姑娘,你早说啊,你这求人办事还……”
舞姬抬起了头,一张美丽的脸上泪水连连,好似梨花带了雨,看得苏清朗顿时心疼,道:“有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
伸手将舞姬扶起,随后转身走到桌案前坐下,倒了一杯热茶,只听舞姬娓娓道来一段伤心的往事。
这名舞姬姓孟,名书瑶,原本并不是舞姬,而是一位千金小姐,她爹孟怀廷本是宜州的一个县令,就在余淮中的手底下做事。
两年前,余淮中找到了孟怀廷,说是相爷秦翦生辰,要底下的人出资给相爷置办礼物。
只可惜她爹孟怀廷两袖清风,向来是个正直不阿的主儿,根本不会搜刮乡民给自己铺路,不仅如此,忠肝义胆的孟大人还热血上头,斥责了包括余淮中在内的同僚,骂他们是结党营私的鼠流,朝廷官场的蛀虫,只会谄媚侍上的欺压百姓。
余淮中当时并没有翻脸,也没有刁难惩罚孟怀廷,只是几天后,她爹正在家中吃饭,忽然收到上级的召见,说是有要事相商,让孟怀廷快快前去相见,孟怀廷见来使神色匆忙,似乎真的有急事,于是也没作多想,便跟着那人离开了。
然而孟书瑶和她娘在家中等了半天,依旧没有等到她爹回来,直到傍晚,才听人报信说,她爹死在青楼,一个妓女的床上。
等孟家人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孟怀廷已被抬了出来,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她和她娘本想上前查看情况,衙门的人,却根本不让她们近身,尸体送往义庄,半夜义庄又莫名起了火,因此自从她爹出事后,她们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衙门里的人说,是她爹在青楼饮了酒,寻欢作乐纵欲过了度,所以才会不幸猝死,寥寥数语,将她们强行打发回家。
她娘接受不了打击,更接受不了昔日清正廉洁的夫君,变成众人口中的笑柄。
于是在一个日落西山的黄昏,在家里悬梁自了尽,只剩下孟书瑶,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为爹娘办完丧事后,被人赶出了府门。
从那以后,曾经富贵荣华的千金小姐,沦落成食不果腹的街头乞丐,一边追查着父亲死亡的真相,一边寻找机会替父亲伸冤,后来,迫于生计,不得不卖身进入舞坊,成为一个取悦他人,出卖色相的舞娘。
此次前来,原本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刺杀余淮中为父亲报仇。
没想到,在宴席间听到苏清朗那样一番豪言壮语,心想着,上天护佑,让她有机会得见贵人,终于可以替父亲昭雪沉冤,洗清污名。
最后,孟书瑶低下头,歉然道:“方才小女为寻机会与大人说话,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大人恕罪。”
苏清朗听了直摇头,一为孟书瑶,二为余淮中,三则为自己。
想她青春年华,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遭到如此变故,身世沉沦,犹如雨打浮萍,想必在为父沉冤的道路上吃了不少苦,又想想她历经波折,本以为遇到救星能够报仇雪恨,却偏偏犯到了他的手上,可见这姑娘的运气,委实算不上多好。
余淮中吧,本来看他畏畏缩缩,十足的软蛋一个,没想到蛋壳里面杀小鸡,都坏得淌血了。
单是害死人家还不够,还要往人家的脸上抹黑,害得人家身败名裂,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有,心狠手辣,毒如蛇蝎,死后估计要下十八层地狱。
至于他自己,原本只是在酒宴上胡吹几句,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哪个要给她昭雪沉冤,报仇雪恨了?佛曰不可妄言,否则要遭报应,他这报应来的也忒快了吧?
现在怎么办,应下这姑娘的请求,还是让她哪儿来的,再回哪儿去?
想到花园假山中的那几箱东西,再看看这姑娘梨花带雨的表情,苏清朗终究不忍心。
向她迟疑道:“姑……姑娘,既然当年他们什么都没让你们看到,你又如何得知你父亲是被冤枉的?”
孟书瑶立即抬起了头,神情激动:“父亲他一生正直,洁身自好,绝不会做出那种丑事!”
苏清朗唏嘘了一阵,又叹气道:“姑娘,查案办案要讲究证据的,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如何取信于人?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想来应该知道,若是没有凭证,即便本官接下这个案子,将来在堂上,也做不了什么的。”
孟书瑶又道:“凭证我有!”
她顿了顿,低下了头:“当年仵作验尸,发现父亲是被人勒死的,只是迫于余淮中的压力,不得不修改了证词,父亲宽厚仁慈,在任期间爱民如子,宜州很多人都感念他的恩情,那名仵作……
虽做了助纣为虐的事,却一直愧疚于心,后来他得了重病,我去找他多次,终于在他临死前,留下一封陈情的书信,可惜官官相护,且这件事又关系到秦翦,我怕没人敢接这个案子……”
苏清朗这下无话可说了,片刻后,扯了扯唇,不是滋味的道:“姑娘,其实与我同来的那几个人,你找谁都比找我强,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不会向人泄露了你的身份,不过这件事……就当做我从没有听说过吧。”
孟书瑶见他拒绝,向前走了走,又扑通一声跪下来,乞求道:“大人,小女看得出,您的官阶比余淮中高了许多,那个狗贼很怕你,至于那几位大人……还请大人为小女做主,小女来生做牛做马,也会偿还您的恩情。”
苏清朗又叹了口气,回头想了想,自己缺德阴损,举世闻名,怎么现在沦落到连一点当奸臣的觉悟都没有?
像这样麻烦棘手的女人,直接拒绝了了事,作什么与她废话,弄不好将火引到自己身上,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他坐在位上,望着孟书瑶道:“你方才说,这件事还关系到谁?”
孟书瑶抬起了头,有些疑惑:“秦翦?”
苏清朗又问:“那么,秦翦是谁?”
孟书瑶哼了一声,冷笑道:“右相秦翦,皇上跟前的红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苏清朗再问道:“那你可知道,秦翦的身边还有一个礼部尚书,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不过一直为着秦翦做事?”
孟书瑶又哼了一声,神情中明显带着鄙夷:“苏清朗,秦翦身前的走狗,背信弃义,天下闻名。”
苏清朗默了片刻,道:“那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要保证,听完后就从这里离开,不会杀我。”
见孟书瑶迟疑的点头,他才道:“我就是苏清朗。”
孟书瑶愣了一下,脸色惨白,如中雷劈,片刻后,连忙抓起地上的匕首,苏清朗见此,瞳孔一缩,刚想跑路,又被她伸手一抓,再度扯了回来。与此同时,那柄匕首也抵在了他的颈间。
孟书瑶面目狰狞,咬牙恨恨的道:“原来你就是苏清朗。”
苏清朗举着双手,勉强镇定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姑娘,你答应过不会杀我。”
孟书瑶拎着他的衣领,又将匕首逼近了几分,道:“我不是君子,而是个小女子,况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杀了你,有谁知道?”
见她情绪激动,苏清朗赶忙道:“姑……姑娘,你杀了我,官府肯定首先怀疑到你身上。到时,你可就没法儿给你爹伸冤了。”
孟书瑶又道:“上天开眼,让我今日遇到你这么个狗官,杀了你,为名除害,想来爹他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
到了这个份上,苏清朗已经无话可说了,屋中一片寂静,正在他思考对策时,只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梅柳生的声音飘了进来:“苏兄,你睡了么?”
苏清朗一阵欣喜,然而又在孟书瑶的威逼中,不得不回答:“梅兄,我已经睡了,有事儿么?”
梅柳生默了片刻,语气似乎有些愤怒:“苏清朗,你……”
话没说完,便顿了下来,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没有走的意思。
孟书瑶皱了皱眉,怕他耽误自己的事情,于是故意捏着嗓子:“谁啊,这么不识相,不知道人家已经睡了么?”
听到这句话,门外的人彻底没了声,苏清朗心里一阵发苦,堪比吞了半个黄连。
正当他以为梅柳生会转身离开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梅柳生踹开了房门,望着屋中的景象怔住了。
第75章 受伤
梅柳生踹开房门,只见到苏清朗被人拿着匕首指着,一副动弹不得的样子。
他愣了片刻,随后缓过神来,向他问:“苏兄,你们……在做什么?”
苏清朗心里更是发苦,眼下这种情景,便是傻子也能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