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奸臣-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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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今日,公子执意阻挠本官,便是妨碍公事,只怕闹到相爷那里,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他看了苏清朗一眼,板着脸,依旧不大高兴:“更何况,此案与公子也脱不了干系,公子如此行为,难免令人怀疑。”
秦桓的脸色沉了下来,望着梅柳生的神情,闪现出一丝的杀意,缓缓向他问:“你说什么?”
站在梅柳生旁边的承影,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梅柳生,毕竟在他看来,自家公子从未有过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
现在的情景,得罪秦翦与秦桓,显然不是一件好事,即使知道如此,又为何与秦桓针锋相对,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看了看站在秦桓身边的苏清朗,持着长剑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几分,本就凌厉的眼神,顿时又阴寒了几分。
只听梅柳生说道:“据下官所知,秦阳只不过是相府的一介奴才,何以有如此财力与心智,购买玉佩陷害郡主?”
“梅大人此言,是指秦阳乃是被人授意,本公子才是幕后凶手了?”
秦桓高傲而立,负着双手道:“凡事要讲究一个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便是构陷,梅大人可要慎言。”
梅柳生看向不远处的秦阳,只见对方年龄二十七八,身姿挺拔,相貌英武,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家奴。
长安城中,官宦人家豢养死士者比比皆是,因怕被人发现,往往命其装扮成家奴的模样,秦阳应是如此。
他又看向秦桓道:“是与不是,总要将人犯带回去调查。到时候,他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自行为之,自有分晓。”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朝着秦阳看去,站在他周围的几个家奴,纷纷忌惮防备的列开,只余他一人,对峙满院的官兵。
秦桓一直低着首,片刻后,又试探的看了看秦桓身边的管事,见对方不动声色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秦阳顿时会意,僵持片刻,忽然向秦桓跪了下来:“公子恕罪……”
他趴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断断续续的道:“那些人,确实是小人所杀,只因与苏大人有些过节……”
秦桓与苏清朗都没有说话,倒是管事首先站出来,指着他,义正言辞的道:“放肆!苏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更是公子的挚友,你与他有何过节,竟要你做出如此错事,坑害苏大人,还差点连累公子?”
秦阳依旧在抖,看着很是害怕,回答道:“小人在入相府之前,曾有一个妹妹,舍妹无知,爱慕苏大人,但又自知粗鄙,无法与苏大人相配,最后郁郁而终,小人因此怀恨在心,发誓杀掉所有与苏大人有关的女子。”
“可是武阳郡主,武功高强,小人怕不是她的对手,于是只能寻到机会,买下郡主的贴身玉佩,留在案发现场,意图嫁祸于她,借朝廷之手除去郡主,不想竟因此连累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七拐八抹,最终还是他的风流桃花劫,苏清朗不禁叹惋,自己再怎么多情,女人缘再好,也不至于如此。
为了给自家公子脱罪,便无端端的给他安了一笔情债,何其冤枉,何其无辜,这让老百姓知道了,又会怎样说他?
又听管事道:“郡主的贴身玉佩,少说也要好几百两银子,你的钱财是从哪里来?”
秦阳往下缩了缩,又道:“平日里给来往的大人们带路,打赏积攒下来的,为了筹钱,小人还卖了家乡的田地。”
既有动机,又有作案的可行性,三言两语,便洗清了秦桓的嫌疑,即便梅柳生再怎么不信,也不可能单凭猜测定罪。
他沉默片刻,只能道:“既是如此,你先随本官回去,到了刑部,蔡大人自会查明。”
秦阳也没有反抗,深深埋着首,朝着梅柳生的方向走去,然而路过一个官兵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伸手去夺官差的兵器,承影眼疾手快,刚想阻止,欲将他制服,却被秦阳抢先一步,将那个官兵的佩刀抽了出来。
刀锋抵着自己的脖颈,退后几步,在官差严阵以待的包围下,望着秦桓道:“公子,小人辜负相爷与公子的信任,百死不能赎罪,唯有来生,做牛做马偿还你们的恩情了。”
说着,刀刃一横,脖颈间的鲜血喷向半空,尸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连眼睛都没闭上。
苏清朗瞪大了眼睛,对上秦阳死不瞑目的视线,只觉眼前一花,头脑一晕,整个天地都是转的。
他踉跄一下,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却被身后的奴才抢先撑住,抖着声音道:“死……死人了……”
眼前无数个画面闪过,每一幕的血腥,都有一双类似如此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充满了哀怨与不甘。
觉察出他的异常,秦桓转过头,有些愕然:“清朗,你……”
意识到什么,他快走一步,来到苏清朗的跟前,一下将他转了过去,揽着他的身体道:“别看……”
梅柳生皱了皱眉,向旁边的官差轻叱道:“还不收拾下去!”官兵们顿时会意,赶忙走出来几个人,将秦阳的尸体抬了下去。
梅柳生看了看苏清朗的背影,迟疑片刻,开口道:“人犯自尽,下官需将此事快点禀报回去,清……苏大人,明日一早,还请前往刑部一趟。”
见他松口,秦桓放下心来,却听苏清朗道:“梅大人……”
他静默片刻,缓缓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却扯出一个笑容:“梅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吧,本官定会竭力协助。”
秦桓看向他,一时忍不住:“清朗……”
苏清朗露出淡淡的一笑,勉强打着精神道:“没关系,反正总要有个了解的。”
说着,又看向梅柳生道:“山庄西侧有个客厅,梅大人,可否移步至那里议事?”
望着他惊魂未定,勉力强撑的样子,梅柳生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苏清朗闻言,迈开步子朝着下方走去,秦桓仍是有些担忧,伸出手拉了他一下。
他皱着眉,自知改变不了苏清朗的决定,只能道:“我跟你一起去。”
苏清朗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没事的,公子也该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说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梅柳生望着他向自己走来。此时,秦阳的尸体已经被抬下去,只余院中一大片的血迹。
苏清朗神情孤冷,雪白无暇的短靴,来到跟前,顿了一下,然后丝毫没有迟疑的,踏进那片血迹中,缓缓走了过去。
第108章 病重
因担心苏清朗的情况,梅柳生晚上并没有回去,而是留宿在温泉山庄。
睡到半夜,果然听到有人吵闹的声音,他起身开门,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口,被承影持剑对着,神色焦灼。
认出来人是苏清朗的书童如意,梅柳生定了定神,向承影道:“承影,退下。”
承影闻言,将长剑收回鞘中,退到一边默不作声,梅柳生这才看向如意道:“深夜来此,可是苏大人有何事情?”
如意心中着急,再加上被承影这么一吓,一时间都快哭了,向梅柳生道:“梅大人,您还是去看看公子吧,公子他……好像不太好。”
闻言,梅柳生的脑子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迈步走了出去。
苏清朗怕血,关于这点,他在宜州的时候就已知道。
当时不过一个小小的伤口,就把他吓成那样,更别说是一个好生生的人,自刎在他的面前了。
来到苏清朗的住处,直接推门进去,内室中燃着几盏灯火,苏清朗正昏睡在床榻上。
他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见苏清朗的脸色苍白,像被什么梦魇缠住,睡得极不安稳。
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干裂的唇瓣上毫无血色,不时还在含糊不清的,低声呓语着什么。
梅柳生坐了下来,轻声低唤道:“清朗……清朗……”
然而,苏清朗却毫无反应,皱着眉头,无意识的抓着被褥,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如意来到跟前,望着苏清朗哽咽的道:“公子晚上入眠不久,就成这样了,小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去请梅大人。”
梅柳生倾下身,伸手探了探苏清朗的额头,忧虑道:“起烧了……”
说着,看向如意道:“这山庄应有大夫,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去请大夫。”
顿了顿,又向承影道:“承影,你陪他一起去。”
承影领命,与如意退了出去。这时,内室中只余下梅柳生和苏清朗两个。
他看了看放在苏清朗枕边的手帕,鸳鸯戏水的绣面上还开着两朵并蒂荷花,不知又是哪个姑娘送给他的。
他没好气的瞥了苏清朗一眼,拿出自己的汗巾,擦拭他额间的汗迹,苏清朗似有所感,皱眉低声说了一句。
梅柳生一怔,凑上前本想仔细听着,苏清朗却陷入沉睡,良久都没有动静。
汗迹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梅柳生调整坐姿,将苏清朗扶起来,往他的身后一摸,里衣果然已经湿透。
梅柳生站起身来,在房中找了找,从木柜中寻出一件半新的衣服,看材料样式,应是苏清朗以前住在这里留下的。
在床边犹豫片刻,又起身将房门关上,他坐在苏清朗的身边,犹豫道:“清朗,你不换衣服会着凉的……”
见苏清朗依旧昏迷,没有反应,他又道:“我……我尽量快点,少看你就是了……”
说着,迟疑的伸手,探向苏清朗的里衣,然而刚刚拉开前襟,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白瓷一般的身体上,横七竖八交错着丑陋的伤痕,这些伤痕有深有浅,唯一的特点是,都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
南唐天牢的刑具,出了名的吓人,尤其当今皇帝,对于谋逆者十分忌惮,因此对于他们所设的刑具,自是重上加重。
他听闻身负武功之人,若是进了天牢,就要被铁链穿过琵琶骨,即便不死,也会成一辈子的废人,苏清朗一介书生,所经受的刑罚明显轻了许多。
可是依旧伤到了筋骨,也难为他在这样的严刑拷打下,最终保住了一条性命。
事到如今,经过时间的磨历,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宛若一条条可怖的毒虫,附在他的身体上,依旧触目惊心。
梅柳生不忍再看,粗手粗脚的将他的上衣扯下,又避着视线,将干净的衣服为他换上,折腾了许久,才总算完成。
许是换上了舒适的衣服,也许是觉察到自己的身边有人,苏清朗看起来安静了许多。
虽然依旧没有清醒,但原本惊惧焦急的神情,已经变得恬淡宁和了起来,躺在床榻上,呼吸均衡的沉睡着。
片刻后,他又模糊的低喃了一声,梅柳生倾下身去听,只见他的眉间蹙起,重复了一句:“谢玉……”
梅柳生一怔,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恍惚了一下,再度看向苏清朗,又见他伸手一抓,似是癔症般:“谢玉!”
这句倒是清晰,而且声音很大,即便站在门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若是那位相府公子来了,只怕要打翻醋坛子,梅柳生这才恍然,如意在这时候选择找他而不是那位秦公子的原因。
毕竟他不是秦桓,连生气发怒的资格都没有。
他又看了苏清朗一眼,站起身本想朝着门外走,刚行了几步又停下来,折返回去,将苏清朗床头的那方手帕拿起,走到房间的后窗边,将手帕远远的丢了出去,这才关上窗户走了出去。
在门外站了没多久,承影和如意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大夫。
梅柳生与大夫简单说明了几句,便请大夫进去,如意在一旁惴惴不安,梅柳生亦是将心提到嗓子眼。
见大夫把着苏清朗的脉搏,号了一会儿,又起身探了探苏清朗的额头,翻看了他左右两边的眼皮。
最后坐直身体,看向梅柳生道:“大人,苏大人从前可有此症状?”
梅柳生无法,只能看向如意,见如意抽抽噎噎,哽咽着道:“公子平时虽然身子不大好,不过都是些小病,看看大夫,吃着药就没事儿了,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一直昏睡着叫不醒的。”
大夫又问:“但不知苏大人,平时若是生病,都是吃着什么药?”
如意很是奇怪,不知他为何问出这样的话来,想了想,又啜泣着道:“小……小人也不知道,不过,听管家的吩咐,应该都是些伤寒之类的,没什么特别的。”
大夫闻言,捻了捻胡须,最后问:“平日里,给苏大人看病的,都是些什么人?”
如意更是奇怪,不知所措的道:“就……就是一些医馆的大夫啊,宫中的御医也曾来过几次。”
“他们,可曾说过什么?”
如意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每次诊治,都是留下一些药方,吩咐几句就走,倒没说什么特别的。”
顿了顿,意识到什么,十分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大夫道:“大夫,我们家公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大夫一阵为难,最后看向梅柳生道:“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梅柳生心中一沉,跟着大夫走了出去,只见大夫欲言又止,似有犹豫。
见此,他首先开口道:“老人家有话不妨直说,苏大人的病情到底如何?”
大夫迟疑片刻道:“苏大人只是气虚体弱,又受到惊吓,一时有些发烧罢了,吃了药很快就会醒来,大人不必担心。”
梅柳生稍稍放下心来,同时又疑惑道:“那……”
刚才大夫的一番问话,绝不是随意为之,想到苏清朗那个样子,他仍是有些忧虑。
只听大夫道:“苏大人体质如此,以前应是受过伤吧?”
梅柳生点了点头,大夫见此,知自己的诊断没有出错,也松了口气,道:“果然如此,苏大人现在的病情倒没什么,只是他的身体……恐是先前伤了根骨,一直没能好生休养,再如此下去,只怕后果会很严重。”
梅柳生心中一紧,急忙道:“可是他平时,看着也没什么。”
大夫微微苦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苏大人现在,就好比那纸人一般,从外看着漂漂亮亮,内里却是空的,大人当知道,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一口元气,得亏苏大人意志坚定,外加年轻,否则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想起曾经疯道士的话,梅柳生更是心里发凉,他怔了片刻,又向大夫问:“那,可有何法子没有?”
“这……”
大夫也很为难,叹息道:“先前给苏大人看病的,应是也注意到此事,只是无人敢说,就连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只当作普通的病症诊治,小人……”
他顿了顿,见到梅柳生逐渐发怔的面容,最终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苏大人只是伤了根骨,气虚体弱,若是今后,静心调养,别再费心劳神,兴许还能恢复过来,毕竟年轻,底子留在那里,还是有可能的。”
梅柳生嗯了一声,向大夫郑重拱手道:“多谢老人家提醒。”
大夫摆手连道惭愧,又说自己回去,命人将煎好的汤药送来,梅柳生再次道谢,唤来承影送他回去。
他转身走回房中,见如意跪在苏清朗的床前,哭的稀里哗啦。一时间,心里更不是滋味。
见梅柳生回来,如意往前跪了两步,仰头向他祈求问:“大人,我们家公子没事儿吧?”
梅柳生避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苏清朗,又看向他,淡淡的一笑,宽慰道:“他,只是累了,歇息一晚就没事了。”
第109章 错认
想着大夫的话,梅柳生心绪不佳,让如意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苏清朗。
大夫离开后,让人煎好了汤药送来,梅柳生照顾苏清朗喝下,此时已过三更天。
夜色寂寥如水,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