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奸臣-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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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仲含糊应了一声,淡淡道:“有些事想不通,又与祖父争论了几句。”
这倒奇了,天底下最听话的乖宝宝,竟会跟他向来尊崇敬慕的祖父争论,现在更是半夜跑出来找他喝酒,看来困扰他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事。
孙子仲本不善饮酒,刚才猛灌了两口,被辛辣的味道呛得直咳嗽。
苏清朗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道:“你有何烦扰的,若不介意,便说出来与我听听,或许还能好受些。”
孙子仲摇了摇头,又咳嗽了几声,才恢复过来,问:“刚才那个,是郡主吧。”
苏清朗嗯了一声,想到什么,便问:“你刚才怎么站在那里,为何不过来?”
孙家亦是与常山王府有所来往,孙子仲与李赛赛,虽不相熟,却也不至于疏远到连个招呼都不打的程度。
却见孙子仲苦笑道:“以她的性情,除了你,只怕不愿让他人见到自己哭。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过来,让她尴尬难堪?”
说完,又开始灌酒,苏清朗知道他的酒量,更知道他喝醉以后,是个什么德行。
于是连忙阻止一下,道:“你不能喝酒,还是别喝了吧。”
孙子仲垂着头,月光下,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神情,只听他低低地念了一声:“清朗……”
他似是喃喃自语般:“从小到大,我总是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其实想想,人生一开始,哪儿有那么多的规矩教条,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亥时只是一个时间,没有谁到了这时就必须睡觉,不能喝酒,亦不代表不喝酒,就像现在,就算我半夜不睡觉,从家里跑出来,就算我喝了那么多酒,心里很难受,可我还是我,只是不再是你们眼中以为的那个我……”
苏清朗望着他,隐约觉着,孙子仲今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听他道:“我这辈子,做了一件极其卑鄙的事,那件事,罪孽深重,无可挽回,时至今日,哪怕穷极此生,都无法洗清,每当想起,便厌恶自己深入骨髓,就连活着,都觉着是一种罪过……祖父教我做个正人君子,可我,确然不是一个君子……”
“那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除此之外……”
孙子仲抬起头,看向苏清朗,失魂落魄地道:“二十多年了,我竟从来都未真正的活过……”
他说的云里雾里,苏清朗亦是听得晕头转向,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如此自厌自弃,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不过,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酒虽不能解决问题,却能暂时让人逃避问题,而这种逃避,恰好他也需要。
于是,举起酒坛,向他爽快道:“不就是想喝酒么,来,今日陪你,不醉不归。”
第156章 小别扭
苏清朗与孙子仲坐在庭院中,早先带来的两坛酒已经喝完了,又让人从地窖里取出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来。
孙子仲心情不好,苏清朗的心情更加不好,两个人借酒消愁,喝到大半夜,仍没有散去的迹象,反而更加兴致高昂。
孙子仲倒还好,每当喝醉了,就趴在桌上睡着,苏清朗却是十分的棘手,虽说酒量很好,但酒品委实不能算是上乘,绕着院子叽叽歪歪叫了半晌,又拉起孙子仲一起胡闹,两个人在府中又唱又跳,要多丢人就多丢人。
府里的下人纷纷来看,又拉又劝地企图将他们分开,各自送回房间去,怎奈两个人倔强的劲头上来,如何也不肯回去,管家没有办法,只好派人通知孙府的人,场面话儿说得好听,实际的意思是——
你们家少爷半夜跑我们这儿了,还跟我们大人一起都快把尚书府的房顶给掀了,我们快压不住了,你们快点过来支援。
梅柳生早先担心苏清朗的安全,特意留了暗卫把守在周围,尚书府鸡飞狗跳的动静,自然很快惊动到他。
孙府人刚赶到地方,他后脚就跟来了,眼见着那些人拉的拉,拽的拽,终于把孙子仲抬回了家,他也将视线看向苏清朗。
其实,对于苏清朗,他一直十分头疼,清醒的时候,太过聪明,让他头疼,喝醉的时候,太过难缠,更加让他头疼。
他站在苏清朗的对面,耐着性子:“回去……”
苏清朗神情迷醉地站着,闻言,居然往后退了一步,誓死不从般:“我不!”
梅柳生无可奈何,只能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清朗微微嘟嘴,许是觉察到他语气中的不悦,心中很是委屈,无辜的表情里竟然有着几分凄楚,默了片刻,转身就走。
梅柳生跟上他,拉住他的胳膊,虽恼他这般胡闹,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教训的时候,只能软下语气道:“很晚了,更深露重,你先跟我回去,明天你想怎样都可以。”
闹成这样,明天指不定城里又会传出什么笑话,梅柳生在心里恨恨地想,若是他,明天都没脸出门了!
却听苏清朗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你凶我……”
梅柳生一怔,又见他抬起头,小表情里十分的委屈:“连爹娘都没凶过我,你居然凶我……”
看着他这个样子,梅柳生又好气又好笑:“我哪儿有?”
但对上苏清朗委委屈屈的目光,他顿感良心受到了谴责,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
于是,耐着性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随和,很温柔:“好,都是我不好,你先跟我回屋,别再闹了。”
苏清朗依旧委委屈屈地望着他,梅柳生扯了扯唇角,心知以苏清朗娇生惯养的少爷脾性,从小被家人当宝贝捧在手心里,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道歉,而轻轻易易地原谅了他。
于是舒了口气,再次道:“苏大人,苏少爷,是我对不起你,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好不好?”
旁边看着的管家不禁心想,这位梅大人真是好耐心,若是他,铁定直接把他们家大人拖进屋了,还废话些什么?
又听梅柳生道:“这回能进屋了吧,苏少爷?”
然而,苏清朗仍是未动,梅柳生这回忍不了了,正想着是该把他直接扛回去,还是拖回去时,却见苏清朗对他一笑,然后十分依赖地双手抱住了他。
面对突然袭来的拥抱,梅柳生一时怔然,只觉怀中的人身子微凉,泛着淡淡的幽香,还有浓浓醇酒的味道,这种感觉,竟比世间所有的温香软玉都要美妙。
最喜欢的人,最喜欢的事。可惜,发生在人前,不得不把他推开。
梅柳生装作惊愕的神情,保持被他抱着的姿势僵了片刻,才依依不舍的把他放开。
虽是佯装不悦的神情,然而责备的语气中,却如何掩不住几分宠溺的味道:“别闹……”
周围看着的下人,已经完全呆住了,尤其那位管家,他虽不觉着自家大人有什么断袖的癖好。
但这种情景,委实微妙,想了想,或许是自家大人醉酒以后,脑子不大好使,把眼前的梅柳生当成了武阳郡主。
怕梅柳生生气,于是赶忙解释道:“梅大人,我家大人不是有意唐突你的,实在……其实郡主刚才来过……”
梅柳生的神情绷了起来,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管家,看到他刚才的目光,不由往后缩了缩,在心里嘀咕着,怎么梅大人看着,比刚才更加生气?
他上前走了两步,向梅柳生施礼道:“今日有劳梅大人赶来,只是我家大人今日醉得糊涂,实在失礼了,孙大人既已离开,我们便也轻松了一些,大人这里有我们照看着,小人还是备间厢房,梅大人早些歇息吧。”
事情还未解决,便要赶人家离开,这样做也很失礼,只是他也没办法,苏清朗每次喝醉,都要闹得人仰马翻,天昏地暗,待会儿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来,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丢人也就算了,若是把脸丢到其他大人那里,那明天可没法儿活了。
却听梅柳生道:“不必……”
管家望着他,只见他走到苏清朗的面前,问:“你不回去是不是?”
苏清朗没有说话,却站在原地,给了他明显的回答。
又见梅柳生站了片刻,忽然倾下身,将苏清朗整个人扛了起来,管家和一众下人们正目瞪口呆着,见梅柳生向他们走近,与管家道:“今晚,他由我来照顾了。”
说着,不顾肩上某人的踢打挣扎,转身朝着苏清朗的卧房行去。
踹开房门,屋内并未点上灯盏,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好在月光透过窗扉,洒下了些许银辉,梅柳生就着光亮来到内室,将他放在床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与苏清朗面对面:“闹,再闹给我看看。”
苏清朗原本一路挣扎得厉害,连鞋子都甩掉了一只。但此时,许是屋里太黑,也许是觉察到周围没人,竟十分的乖顺。
又听梅柳生道:“现在倒是识相,依我看,就是苏浙善把你惯坏了。”
见苏清朗没有回应,他又故作恶劣地道:“你看什么,以为我会像你爹那样宠着你么?”
苏清朗不敢说话,黑暗中,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又十分心虚委屈地抿了抿嘴。
与他对望片刻,梅柳生忽然倾身接近,语气一改刚才的威严,变得有些轻柔魅惑:“清朗……”
缓缓伸手,抚上了他的侧脸,眼睛对视片刻,终于忍不住低首吻了下去。
苏清朗起初有些挣扎,但也只是象征地拒绝几下,他现在脑子糊涂,也失了力气,很快便淹没在他犹如潮水的急促中,唇齿交缠,发出呜呜的声音,身子不住地往后仰去,梅柳生也顺势翻身,将他紧紧地压在床上。
进行到这里,再收手已经不大可能,于是梅柳生轻车熟路地解开他的束带,又将他的衣服扯下,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来。
他吻得轻柔,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了他一般,虽是如此,手指放进去的时候,苏清朗还是忍不住咬牙哼出声,由于害怕,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是你先抱我的,梅柳生在心里这样想着,仿佛如此,便能给他进行下去的勇气。
这件事,他已经期待了很久,也忍耐了很久,最喜欢的人,最想得到的人,得到以后,究竟是怎样一番滋味。
然而,他终究还是停了下来,随着进程的深入,苏清朗的抵触越来越明显,推搡,踢打,动作虽不激烈,却充满了恐惧。
身子微微颤抖,眼角也落下泪来,听到他破碎的呜咽声,梅柳生直起身,与他的脸庞亲近相对。
片刻后,直觉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触及到尚有余温的泪水,方才的热切,渐渐地冷了下来。
他默了片刻,才喃喃地道:“你,还忘不了他,是么?”
很奇怪,他可以如此坦然的承认那个人的存在。而且,此时此刻,一点儿嫉妒的心思都没有了。
如今想着的,便是如果换做谢玉,他一定会停下来,如此珍爱苏清朗的人,又怎会忍心伤他一分一毫。
此时停下来,心中是有不甘,也十分地不情愿,但他不愿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卑鄙的人,尤其,被谢玉比下去。
那个人所在意的,亦是他所珍爱的。所以,那个人能做到的,他亦可以做到。
他站起身,穿好衣服,刚想转身也给苏清朗把衣服穿上,却见他已经拢好了衣衫,缩在床头的一角。
抬脚走近,却见苏清朗又往后缩了缩,抱着膝盖,像个被人强迫的小姑娘似的,明显害怕拒绝他的靠近。
梅柳生微微苦笑,他自认不是个正人君子,但在这种事上,也绝非是个宵小之徒,怎得今日,却如此冲动做了一回恶人?
只能安慰他道:“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了……”
望着他的面容,他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清朗,人,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过去中,明天醒来,便是新的开始,好不好?”
第157章 我若为王
苏清朗与孙子仲出得洋相,第二日便传遍了皇城,为街头巷尾的谈资增添了许多笑料。
好在孙子仲醉酒果然生病,躺在家中半死不活,而苏清朗,未免入朝堂被人指指戳戳地嘲笑,索性请了病假,在家中休养。
躲在家里喂了几天的鱼,刚想着要不要去探望孙子仲,孙子仲却首先派了人来。
见着厅中站着的人,他问:“你家少爷身子好些了吧?”
那小厮答道:“少爷已经无碍了,多谢大人关心。”
既然无碍,却不能前来见他,十有八九是被他家祖父给关起来了。
苏清朗叹了口气,又听那人道:“少爷遣小人前来,是想告诉大人一件事情。”
苏清朗一怔,小厮的声音又缓缓划过了耳畔:“当日大人委托公子探查的事情,中间出了诸多波折,不过还是给查出来了,那名书生自长安离开后,并没有回到家中,而且其家人不知何故,从半年前就突然搬走了。”
苏清朗反应了片刻,下意识地问:“可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小厮摇了摇头:“他们似是在故意躲着我们,又像是有些人不愿让我们找到他们。所以,每当探查到住址消息,等赶到时,他们就已经搬走了,每当我们问起时,周围的邻居亦是躲躲闪闪,不肯多言,我们也是费了一些心思,从一位老婆婆那里,得知这些事情的。”
虽然心中早有怀疑,但,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饶是苏清朗,都有些惊愕难言。
良久,他敛住神色,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你们也辛苦了。”
那小厮拱手施礼:“哪里,既是公子吩咐,小人自当尽力完成,大人若是无事的话,小人便先告辞了。”
想到为给自己查探消息,害得人家几经辗转,劳苦奔波,苏清朗心中很是歉疚,于是站起身,亲自送他出门。
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显得焦急而不安。
良久,他才走出门,唤了一声:“来人……”
立即有下人出现,他斟酌片刻,吩咐道:“你去梅府,就说我有要事找梅大人商量,请他到府中来。”
孙府的人刚进入尚书府,梅柳生其实就已经知道了,他也没有想到,孙子仲的人竟是如此靠谱,真被他们给查出来了。
若是放在平时,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灭口,但不久前,他刚见过常山王父子,并且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有一个词叫「有恃无恐」,有了常山王父子的帮助,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身份暴不暴露。
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打紧,相反的,他的心中另有打算,迫切地想要借助这件事,试探苏清朗的态度。
于是,面对苏清朗的邀请,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只是,前去尚书府的过程有些纠结,以苏清朗的才智,保不齐会在府中设伏,直接将他斩杀在府中,因此梅柳生有些犹豫,到了那时,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最终,在尚书府的周围布控了暗卫,才「若无其事」地前去赴约。
准备完了这些事,时间已经到了晚间,梅柳生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尚书府的内院。
远远见到苏清朗正坐在院中,他走了过去,故作轻松道:“自斟自饮,难免凄凉,清朗为何都不等我来?”
苏清朗闻言,抬起头看他,片刻,扯唇一笑:“左等右等等不到人,还以为,你今日有事不来了。”
梅柳生又道:“今日确实有事,兵部那里积压了很多公文,忙到如今才得出空来。不过,既是清朗所请,我如何都会来的。”
这个人,说起话来,总是一副言辞恳切的神情,令人完全看不出,他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苏清朗又是一笑,见梅柳生已经坐下来,便抬手给他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