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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东宫娇婢-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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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李骁心情大好,踏着月色回寝殿。
  *
  南香开开心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夜里睡觉解衣的时候,她将那把折扇放在一旁的软枕上。
  看着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墨竹扇,南香不由自主想起了卧床养病的太子殿下。
  她的目光倏忽变得有几分如月色一般的温柔。
  南香轻柔地摸了摸那把扇子,还给“它”盖了一块小香帕。
  如果太子殿下一直卧床养病就好了。
  南香很是想念太子殿下生病时娇嫩如花一般的脆弱姿态,他的墨发轻散,神色温柔,让人心生怜惜,让她心甘情愿想要照顾他,伺候他。
  他那么躺着的时候,也不会像今日这般高高在上。
  南香熄了烛火,盖被子睡觉的时候还在想着白日里的牡丹扇,她有些生气地在折扇的“屁股”上拍了下,心想太子殿下好小气啊!!!
  两把扇子都舍不得给。
  就这么睡过去之后,却不曾想第二日太子殿下不小气了。
  虽然李骁没有将那把牡丹扇给她,却是赏下了她不少东西。
  几盆开得正艳的牡丹花搬进了她的屋子里,那些牡丹花娇艳无比,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在这样的季节里能看到开成这样的牡丹,便知一定是在花房中被人小心伺候打理出来的,金贵无比。
  南香看着那些牡丹花震惊极了。
  更让她惊讶欢喜的,还有随后一同被宫女捧进来的金银玉石首饰,什么金钗、金步摇、金手镯、金臂钏、金耳环等等,不仅有金的,还有银的,金镶玉的,宝石玛瑙红珊瑚。
  与玉石相比,一堆金首饰映照出来的光华璀璨夺目,金辉如火烧云一般绚烂,叫人睁不开眼睛。
  南香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沉甸甸的金步摇,上面的金丝勾勒而成的花型是那样的精美绝伦,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
  她没能得到太子殿下赏下来的金瓜子银叶子,却是得到了如此多的金玉首饰,这些蝶钗和花簪都太美了。
  ……也太值钱了吧!
  这些都是金子打造的!!!!
  她若是能带着这些金玉首饰出宫,何止能开一家小酒肆,是不是也能开得起大酒楼了?
  南香愣怔在了当场。
  陈公公笑着在一旁道:“你伺候殿下有功,殿下啊,全都记在心上。”
  “你要不戴上试试。”
  “我?”南香回过神,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金银首饰,这些东西,虽然它们是首饰,但是它们可都是金子啊!
  这也能戴在身上?
  哪怕是一条小小的流苏掉了,都不知道去了她多少月例,叫人心痛不已。
  寻常头上的小绢花丢了,没了也就没了,不可惜,若是一支金钗丢了……人都要痛没了。
  南香摇摇头:“南香一个奴婢,怎么好戴这些,僭越了。”
  她当然要好好地藏进箱子里,日日小心供着。
  陈公公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当然戴的,殿下赏你的,便是让你戴。”
  如今这东宫上下,谁不知道南香的身份非同一般,她不是一般的宫女,她可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殿下将她日日带在身旁,显然是喜欢的很。
  陈公公猜测太子迟迟未将她收入房中,便是喜欢她跟在身旁伺候,等到有朝一日,太子殿下娶了太子妃,便会一同给南香抬位份。
  *
  李骁让人去给南香赏了东西,自己却是坐在软榻上,皱着眉头细细翻一本小册子。
  之前出宫时,那眼瞎的路人说得那般邪乎,也不外乎是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玩意儿。
  至于什么“潘驴郑小闲”,这第一就不说了,他李骁人中龙凤,姿容不俗;这第二嘛,行货自然大大的有;第三就更不用说了,金银细软无数……无论是他本身的样貌、才华和武力,亦或是他所拥有的权势,以及他具有的财力,都是当世顶尖。
  至于这第四和第五,李骁蹙眉,要对女人体贴,柔情小意,还得脾气好,像棉里针一般忍耐,还得有闲工夫,多陪陪她。
  脾气好,忍耐,体贴?
  ……他以前也对她挺体贴的。
  这些他似乎都不缺,当然,脾气好有待商榷。
  至于闲工夫,李骁作为一国储君,还要处理政务,一天的闲工夫的确不算多,不过南香是他的婢女,一天到晚大多跟在他身旁,也算是陪她了?
  若是照这般做,南香什么时候才能脸红心跳,低头娇羞,欲说还休望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玉镯
  南香站在一盆牡丹花前; 一盆结了七八朵,粉白色的牡丹,花瓣层层; 白的皎洁,粉的妍丽,好似雪映桃花; 美不胜收。
  屋子里漂浮着一种清新微微甜的花香,黄铜镜中朦胧映照出人的影子,纱帐,雕花木床; 衣箱; 梳妆箱,角落里摆着玲珑贵妃榻; 边上两个圆形坐墩。
  翘头案上的金钗玉器流传着光华; 如同水面的粼粼波光; 流苏底下缀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金叶子。
  这屋子里的摆设与她刚搬进来的时候相比,早就大变了模样。
  渐渐的,变得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南香将那些金饰一样样拿起来数过,小心翼翼地用布帛包好; 虽然她舍不得戴在身上; 却仍旧被这些华丽的首饰吸引了目光,不住拿在手上把玩。
  除了金镯子,还有玉镯子; 南香知道金镯子价格不菲; 而那块羊脂玉手镯; 她拿在手上; 却不知道价值几何。
  她将玉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那一圈玉镯洁白无瑕,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南香的手腕秀美白皙,平日里很少戴东西,最多绑几根红绳带,此时带着羊脂玉手镯,更是衬得她手背皮肤娇嫩纤薄,肌肤底下的脉络清晰可见,宛如花叶。
  南香很喜欢这玉手镯,戴上了便舍不得取下,她还给自己戴了个小小的金镶玉宝葫芦耳环,坐在镜子前怔怔地看着镜中人。
  镜中人脸如鹅蛋,眉似远山,一双桃花眸宛如春水边上的一株桃花,倒映在水中,盈盈点点,亮如星子。
  她点了下自己的唇,白如雪的手背挡住了下半张脸,耳垂下的小葫芦微微晃动,金泽灿烂,原本在手腕处的玉圈斜着往下落,锁在玉臂上,盈透白润。
  南香觉得镜中人已经不像是自己了。
  这些华贵的金钗玉镯不该是她这样的婢女该戴的,可她却舍不得将它们脱下,手腕上的羊脂玉镯有些沉,她站起身走路的时候,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南香脑海里蓦地想起了金钗满头、仪态端庄的皇后,竟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迈步都变得文雅了不少。
  她给李骁斟了一盏茶,李骁坐在榻上,一手搭在中间的红木炕桌,李骁侧头看了眼南香,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开口道:“孤不是赏了你一堆东西,怎得未戴在身上?”
  “殿下您看。”南香指了下自己的耳朵,两个小巧秀气的耳环晃动不已。
  李骁:“……”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这是在寒碜谁呢?
  “多戴几样,若是你不想用,孤便收回去了。”太子殿下垂眸,懒洋洋地盖上茶盖。
  南香瞪大了眼睛。
  赏了她的东西竟然直言说会收回。
  “别瞪了,回去换,多挑几样喜欢的戴上。”
  “你不戴,孤便叫人收回库房。”
  南香心痛不已,老老实实转头回去捡了几样戴在身上,她将金簪插进鬓发中后,脑袋都不知道该怎么转动了,生怕这些金簪玉簪落了一地,最后被别人捡了去。
  不戴,殿下说收回去;戴了,怕被别人捡了去。
  心好痛。
  万一摔断了,旧了,折损了,她得损失多少钱啊!!
  南香强忍着心痛回到了太子身边,全身上下就跟爬满了蚂蚁似的,不敢做任何大动作。
  李骁忍俊不禁看着她,调笑道:“金子值钱,玉也值钱。”
  这蠢丫头难道以为她以前用的那些就不值钱吗?
  太子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识字的小婢女喜欢钱,只关心自己的月例,还整天盼着赏金赏银,而他故意偏不给她,送她价值连城的笔墨纸砚等等器具,偏生就是不送她黄金。
  蠢丫头只认得金子银子。
  别的玉石珍珠首饰也给过,尤其是那做工细致镶嵌不少珍珠的绢花,几乎是堪比黄金了,蠢丫头也没太当一回事。
  她就爱金子。
  钱。
  “走,陪孤喂鱼去。”李骁带她去归燕阁,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池边小亭中,横栏前,池水清澈,碧水下金色的游鱼来回穿梭。
  李骁抓了一把鱼食,撒进池水中,鱼儿争先抢食。
  原本南香还在意身上的首饰,这会儿全被活泼的鱼儿吸引了目光,她目不转睛盯着池子里的鱼,脸上不自觉浮上了一抹浅笑。
  “你也喂一把。”
  “嗯。”南香点了下头,十分开心地喂鱼,她还有点小心机,特意抓了很大一把鱼食,慢慢地撒进池子里,一团团金色的鱼齐聚在她手底下,如同水下盛开了一朵金色的花。
  “开心吧?”李骁挑眉问她。
  “嗯。”南香点了好几下头。
  点完了头后,南香好奇地看向李骁,太子殿下竟会问她开不开心。
  亭中微风如缕,吹动李骁的长发飘扬,今日的太子殿下穿着一身黄白间色的圆领长袍,领口一圈勾云纹,玉扣似琥珀,当真是矜贵无比。
  他戴着玉冠,垂下的黄绳带上缀着玉石珠子,有一条落在肩头。
  俊美的容颜,明黄的衣裳,南香的呼吸一顿,突然觉得太子殿下也跟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李骁留意她的失神,蓦地感到高兴,他拍了拍手上的喂鱼时留下的碎屑,瞧着南香那张越发美艳的脸庞,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没有对她生起任何欲念。
  他只是觉得,让她待在身边,就很高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甚至他还会想,让她就这样,一辈子待在他的身旁,做一个婢女,日日都伺候他左右,也很好。
  他定不会亏待她。
  “南香。”李骁叫她的名字。
  南香仰头看他,姣好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身影,她轻轻唤他:“太子殿下。”
  李骁嘴巴张了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与南香说些什么,便是按照那书上所言,闲暇的时候,他该与南香多多相处,单独陪陪她,与她说说话。
  可他们之间,又该说什么呢?
  李骁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少与她说话,南香伺候他这么长时间,他们之间并没有说过几句如朋友般交流的对话,大多是主仆之间的对答,他对她下指令已经习以为常,以及想欺负逗她时候的警告和责罚。
  他要求她做些什么,南香从来不敢违背他的指令,她也没资格违抗。
  现在他又要命令她做些什么吗?
  “殿下。”久久没有等到李骁言语,南香疑惑地看着他。
  李骁沉吟片刻,他负手而立,这一次,他并没有用指令的语气,也不打算故意欺负她,逗她,于是他温柔一笑道:
  “孤教你下棋。”
  在宫里,能消磨时光的玩意儿并不多,执子对弈算是一种,李骁回宫后,倒还没怎么跟人下过棋,如今起了兴致,让人摆了棋桌,教南香下棋。
  南香懵懵懂懂地与太子相对而坐,隔着一片空白的棋盘,对面坐着太子殿下,李骁。
  李骁对她说了规则,还演示给她看,南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听着。
  她看见李骁的薄唇动了又动,低沉而又好听的声音流泄而出。
  李骁见她愣怔,便开口道:“你怎么了?没听懂吗?”
  南香摇摇头:“我、我……懂了。”
  南香坐立难安,这不同于之前担心身上首饰一般的坐立难安,而是另一种说不出来的坐立难安。
  她觉得好奇怪,按理来说,她每天都跟在太子殿下的身侧,每天都听见李骁的声音,她对他的声音早就已经熟悉到了极点。
  可方才他跟她说话,她却感到分外陌生,就像是以前从没听过似的。
  她听他跟别人说了无数话,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跟她说话。
  太子殿下在教她下棋。
  崔姑姑教导过她,孙嬷嬷教过她,李骁……也教过她。
  “听懂了,那咱们便开始试试。”
  李骁与她下了三局,越下越是没有耐心,虽然起了棋兴,可跟南香这样不懂棋局也不太聪明的蠢丫头下棋,是无甚趣味的。
  他忍不住怀念当初跟那几个狗头军师下棋的日子。
  等几日把薛白羽叫来下棋。
  李骁意兴阑珊,便道:“罢了,不下了。”
  恰好也到了用膳的时间,李骁便带着南香回正殿,他们离开的时候,棋桌还没撤下。
  李骁并未明说,南香知道他失了兴致,她的心头一紧,她并不喜欢下棋,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和规矩她也听不懂,可是——
  南香回头往棋局上看了一眼,黑白子仍留在棋盘上,她想起了自己抬手落子时,衣袖挽起,手腕上的玉镯露了出来,在日光下莹润细腻,美丽极了。
  太子殿下应该不会再教她下棋了。
  南香抿了抿唇,她低着头,跟随在李骁的背后。
  *
  夜里,月华如水,屋外一片朦胧,花影树影皆婆娑。
  李骁坐于案前,执笔批阅折子,南香研了墨,外面忽然起了大风,她走到窗前,猜测是要下雨了,关窗前,她忍不住探头出去寻了一会儿月亮,没有寻着。
  关了窗,屋外狂风大作,没多久,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噼里啪啦的杂乱雨点敲打在屋瓦上,南香的心绪也跟着这雨点一样杂乱无章。
  她想着屋外的雨,明明外面下的是秋雨,她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地跳出了一句:
  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记下的,许是因为这词句里有春啊又有花的,她就记下来了。
  虽然当时不解意,可这时涌上心头时,脑海里却情不自禁地出现了一个正在流淌的画面,初春时节,雨落成花,千家万落被蒙蒙烟雨笼罩。
  这幅画面和句子一同出来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更是有一种莫名的震颤。
  方才的句子,也同样连连徘徊在她心中。
  南香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烛火,以前在尚食局的时候,都是一群不识字的小宫女,大家平日里嬉笑玩乐,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诗词歌赋,顶多是几句简单的戏文。
  后来她会认几个字,会抄佛经,但她也并不觉得读书是女儿家的事,男人读书就像她弟弟一样考取功名,而她识字,也不过是给家里人写一封家书。
  如今她已经会写家书了,南香于读书识字上并不上心,更何况写字那么累,她写的字那么丑,之前一本三字经都看得她头大了,她又何必去学这些东西。
  她是个婢女,每日应当做好的事情,便是伺候好自家的主子。
  可是——
  可是应当是这样,她却不想是这样。
  南香摸了下手腕上的玉镯,她想到了屋外的雨,想到了那把折扇,想到了天上的月,想到了明月的别称,想到了玉盘、月魄、婵娟,冰蟾、玉轮……
  那些都是很好听的名字,南香如此想到,随后她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记得这么多东西。
  读书识字对她无用,她也不能考取功名,可她此时为什么还是想多知道些东西呢。
  烛火照亮了屋里的一切,南香的目光扫过书架上一册册书籍,墙上挂着的山水画,角落里的七弦琴,还有白日里的棋局……
  她的心底蓦地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冲动和欲望,她不想再当一个写字写不好,作画也画不好的蠢丫头。
  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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