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祇的童养媳-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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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就是那西?门街上从来?没输过的白竹吗?”阿蛮是知道此人的,也见过,长得清汤寡水,也不知是不是因了姓氏缘由,时常喜欢穿了白衣,要说旁的也不出名,只是他赌,只要上了赌桌就从来?没输过。阿蛮记得他看起来?还?是挺年轻的,奇门遁甲那般深奥,还?这般厉害了?对这人阿蛮嫌弃他装过了头,很是不屑道:“莫不是谢师父被骗了,那人瞧着不过弱冠,哪里有那般大?的本事。”
“谁和你说白公子?才弱冠之年?”谢怀夕又喝了口水,“具体年纪不知,不过听师父说应该是已?过了而立,四十估计也正常。”
“怎么可能?哪有人四十那般年轻的。”阿蛮反驳。
“江湖上四十看着跟十几的人多了去了,能人不再少数,不是你没见过就是没有,井底之蛙了啊。”谢怀夕抹了抹额角的汗,笑得有些自嘲:“我爹娘不就是因着太能干了些,才被权贵逼杀了么,你说当真有人能成仙我都信。”
这就涉及了谢怀夕私事,阿蛮一愣,她并未听过关?于谢怀夕的往事。听阿娘说谢怀夕是在六岁时被谢师父收养了当了徒弟,至于其爹娘是谁,只知是死了,其他却再是不知晓了。
眼下听谢怀夕说这话?,便知背后隐情不少,三?人都不是喜好打探别人家事儿的人,阿蛮便没再接话?而是将包袱打开,拿出了些仅剩的干粮梅子?,唤了眉儿来?吃。
这几日?阿蛮发现,眉儿这姑娘是很好哄的,拿了吃食,她嘴吃了好吃的东西?,这人就瞧着没那般难相处。阿蛮也不明白怎么的一颗糖,连一个酸梅肉她都吃的那般欢喜。
这之前是过的什么日?子?,有时候看眉儿见头顶上飞的麻雀眼睛都发光。
沈祇坐在谢怀夕右侧不远处,拿了白布去擦拭箭羽,看见眉儿吃着东西?腮帮子?有点鼓和阿蛮说话?有点不值钱的那样儿,心里又是一哽。
他是劝过自己了,自己只是习惯了眉儿处处以自己为先,处处以自己为主,所?以看着她与旁人亲近,只是不习惯罢了。不习惯并不代表自己就一定是欢喜,自己也不能任由这般的心绪发酵,这样对眉儿太过不公平。
她已?活的够苦了。
想是这般想,真当做起来?的时候,沈祇发现并不像心里想得那般简单,去控制行?为举止语气已?耗费了许多心力。当着是控制好了之后,以为自己能闲散些的时候,就被眉儿这么一个轻而易举的举动给搅乱了一汪深潭。
这个时候沈祇尚不明白占有欲是何物,也不知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是可以跨越男女之防,只盼着对方眼里只将自己视作最重要的,有了走神,亦或者因为旁人分神,被旁人诱惑了忽略了他,就会发酵再发酵。
发酵的厉害,就会让人少了许多安心之感,不可控,不稳定,即促成不安。
沈祇太年少,压根儿不明白自己的心绪唤做什么,起因什么。因着这股子?杂乱无章的心绪实在太让他难受,只能胡乱的找了个理由将自己这些杂乱统统塞了进?去,结果发现还?是徒劳。
等弄明白不知道得何时,总之此时此刻,沈祇很难受,很不舒服,这股子?难受凝聚在了他的眼中,看向阿蛮的视线就极为冰冷。
阿蛮尚且不知,只忽觉得浑身一冷,抬头扫了眼四周,沈祇安静整理箭羽,谢怀夕嘴里含着狗尾巴草正躺在岩石上唱着小曲儿,一瞬疑惑,对着眉儿道:“我一下子?感觉身子?凉飕飕的。”
“是不是天气太热,有些中暑了。”眉儿说这话?的时候,嘴里还?含着梅子?的核儿没有吐出来?,一边的脸颊鼓起来?,瞧着很是可人,那嘴巴沾染了口水,粉嫩的很,让女子?看着都觉得鲜嫩;那眼尾明明一股子?媚态,那眼神看着自己却懵懂,湿漉漉的无辜的厉害。
山中窜过一阵热风,眉儿鬓角的发丝便粘到了她的额角,嘴角,看着眉儿伸出舌头将那一丝发丝顶出来?,自有少女无知风情。
阿蛮庆幸,庆幸还?好眉儿是沈祇的妹子?,这若不是亲妹子?,她还?有什么胜算。而且说实话?,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也不讨厌眉儿,虽然她话?不多,也是个倔脾气,但心思是好的,从没些攀比腌臢心思,有了脾气就发,想吃了就吃,也算个至情至性之人,对于这样的人,阿蛮是想好好相处的。
当然,是亲妹子?才能好好相处,若不是亲妹子?,阿蛮定然也是喜欢不起来?的。
“就是有些累,说中暑是没有的。就是有点儿想了辣口,不知今日?能不能来?得及到了谢师父处,要是能的话?,看我给你做上一碗热乎乎辣乎乎的汤面。”
眉儿立马就笑了,还?点了点头:“那我们别歇息了,可快走吧,在岙州只吃了一回风姨的粉,舌头都快好吃掉了,天气热,老啃了干粮,我可馋了。”
两个姑娘家家的都说了要走,两个男子?自然没有说不的意思。
四人再往上走,就见山路开始变得平坦广阔了些,有些树木长得遮天蔽日?,攀着树木而向上的藤蔓也长得极为茁壮,瞧着眉儿心里都有了窒息之感,生?怕这大?树被这藤给绞死了。
再往深,便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幽深,竹叶沙沙作响,遮挡住了烈日?,一下子?就凉爽起来?。绕过几处荆棘,就见一处小溪,小溪前头是一处人家,眉儿原还?当着是谢师父处到了,很是一番激动。
谢怀夕脱掉靴袜,直接下了水,那水舒服的他一声谓叹:“这处是桑婆和林伯的住处,是我师父的家仆。”
“家仆?”眉儿问?。
“嗯,说是家仆,不过从小看着我师父长大?,和亲人无异。桑婆和林伯武功厉害,我师父就是被这两人护着的,不过那武功也是没顾大?哥厉害就是。”谢怀夕踩水踩的开心:“师父处的日?常用度等些东西?,也都是桑婆林伯去置办,他两老人家脾性不大?好,这山上本就我和师父两人住,一下来?了这许多人,估计要发了脾气。到了师父处还?有些距离,今晚我们就先在此处休憩。”
其他三?人互相看看,自然点头。
谢怀夕又突然压低声音道:“在他二老面前千万别提三?娘和顾大?哥,尤其是三?娘。”
这眉儿却是不明白了:“为何?”
“哎呀,他们往事多了去了,好些我也不知道,总之听了我话?就是。”谢怀夕怕说漏嘴不欲再说这些,朝着眉儿招了招手:“这水很是清凉,快下来?玩玩。”
果不其然,哪怕沈祇盯着眉儿眼神里全是不赞同,但眉儿还?是兴奋点头,直接抬了手就准备脱鞋。沈祇自认自己好性儿,自制也算强,不过女子?的脚怎能随便露给了旁人看,直接上手制止,并弯身将眉儿的鞋又给穿好。
“你已?快十六。”
眉儿脸一红,玩起来?的时候确实容易忘。
市井女子?其实没这么讲究的,原准备脱鞋去玩玩水的阿蛮听了沈祇这话?,也歇下了心思,蹲了下来?看着谢怀夕在水里玩的开心。
不过谢怀夕也没能开心多久,那竹林两层小屋的门一开,便听一婆子?怒吼,那声音该是用了内力,不然隔了如此远不该听了这么清晰。
“谢小子?,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谢怀夕被骂得一跳脚,三?步并坐两步直接上了岸,其他三?人则从一旁的小木桥走了过去。
没成想,林伯不在,屋里头只有桑婆一人。
这桑婆,头发花白,长得很是慈祥,那脸也并无许多皱纹,只能瞧出些斑。看着和蔼可亲,骂起谢怀夕来?却没一句中听的,那话?里话?外,竟是将剩下的无辜三?人也给狠狠骂了一顿。
只道是谢怀夕办事儿墨迹,迟了这许多日?才回,更道是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人上来?打秋风。
外头世道难过,真将谢一当作救世主了吗?
四个少年因着年纪,是生?生?挨了桑婆的骂,没一个吱声儿反驳的。
第44章 、风刀霜箭
因着桑婆一顿数落; 谢怀夕讨好,直接帮着挑水洒扫屋子,沈祇在竹林小榭门口开始劈柴。阿蛮跑去厨房做了?吃食; 眉儿则跟了阿蛮一起。
四个少年皆忙活; 桑婆就躺在院门口的摇椅上给自己扇扇子。
实际桑婆能?和几?个小子有什?么气; 不还是?因着那三娘气。气自家公子费劲心血,一头头发都白了?去,都是?为了?那女子治病; 结果?呢,头发全白; 那毒还是没清。
眼下离那扫把星的大限之日只剩下不到五年时日; 公子急,她又何尝不急。如若有了?法子能?救治; 豁出去她这条老命她也是?愿的,只是不想看着公子再为其耗尽心血,最后还是?一场空。
桑婆心思因这事儿这么多年那气憋了?一满腔,都快凝成了?恨; 公子是?她从小奶大。她又因着习武不能?生育; 主子去世后; 她和林伯便将公子视如亲生; 结果?呢。。。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宝贝疙瘩; 就为了?那个也没见?着多绝色的女子浪费了?这许多年。
当真能?跟了?公子; 也就罢了?。
桑婆冷哼一声; 心里忍不住骂,真不知?道公子图个什?么; 反正她是?不明白,心气儿不顺; 看着一旁劈柴的沈祇也就不顺眼。这几?个小子要来,她是?知?道的,公子因着三娘央求,要多收个徒弟的事儿她也是?知?道的,这小子,年岁不大,气韵倒是?不错。
好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然桑婆觉着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真得气死。
“你唤做什?么。”
沈祇听到桑婆问话,手中停了?停,回头朝着桑婆恭敬道:“唤做沈祇,神?祇的祇。”
“为何想学医。”
“想救人。”
“为何想救人。”
“只想着救了?,少些离别。”
“学医甚苦,帮了?旁人,旁人只当理所?应当。”
“但求问心无愧。”
桑婆摇着手中扇子,扫了?沈祇一眼,示意他继续砍柴:“天?地辽阔,生灵无数,你学医,能?救得几?人?救得了?人,却救不了?人心,到头来不过一生穷尽,没个着落。”
沈祇沉默片刻之后,直起了?身子,遥望满目青翠,风过,叶落,犹如人之一生最后也不过如这落地的竹叶,最后化为泥尘,少年眼中有了?悲悯之色,轻声道:“桑婆你老人家吃过的饭比我吃过的盐都多,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对的,生老病死是?人逃不脱的,我自己也是?。芸芸众生,我不过是?沧海一栗,能?做多少事我心中有数。过往不曾明白为何我阿爹可以为了?些不相干的人舍生忘死,眼下我是?有些明白却又不十分清楚的。”
想起自己爹爹,这一年多颠簸之景又如走马灯一般在沈祇脑海里一一划过,最后在阿云之死定格,那一声我只是?想回家见?我阿父,让沈祇心口有些发堵,沈祇的声音更轻:“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修身养性,我心之所?向只求做我阿爹一般的人。世道,人心,好也好,坏也坏,我自该清清朗朗立于?天?地之间。”
“愿你言行如一。”
“自然。”
之后再无言,不过桑婆待晚食的时候也没再摆脸子了?,吃了?会儿夸了?两个小姑娘做的吃食不错,便自去了?二楼休憩。几?个孩子就自己待一处玩些去就是?了?。
桑婆处的一楼内有了?书架,上头有些书,他没跟着谢怀夕一起出去,眉儿与?阿蛮跟着一道去玩他也没管,只坐在烛火下翻着书册。
竹林小榭能?听到溪水流淌之声,也能?听到竹叶之声,更有山间林鸟啼鸣之声,混着竹林独有的气味,沈祇翻着翻着便觉身子倦意,眼皮子打架,那书册就搁置到了?腿上睡了?过去。
眉儿和阿蛮回屋拿巾帕的时候,就看到沈祇正睡得香沉。两人蹑手蹑脚走近,阿蛮不禁感叹男子白起来,原是?这般好看的,他睡着没了?醒着时候的疏离冷漠,睫毛那般长了?去,整个人都收敛了?,成了?可爱的小兽。阿蛮记得他对眉儿温柔模样,没成想自己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才能?切身感受到。
眉儿小心翼翼的拉过了?阿蛮的胳膊,嘘声道:“别吵他,他睡着了?正好,我们?去玩水。”
“好,前头溪水深的地方好像还可以沐浴。”
“好啊好啊,让谢怀夕远处守着,我们?去沐浴。”
心中有情?爱,这情?爱和玩乐冲撞的时候,还是?能?暂时放放的。那小溪水流清澈见?底,几?盏灯笼一放,昏黄之下沐浴闲谈,岂不乐哉。
去了?夏日暑热,一身清爽入睡该是?多舒服的。
是?以两个小姑娘没在心上人面前多做停留而是?直接拿了?包袱巾帕等物就蹑手蹑脚出了?竹林小榭。
外头溪水旁,谢怀夕正提着五六盏灯笼等着,见?人出来,忙道:“走吧,沈祇没拦着?”
“他睡着了?。”
“如此甚好,省的他婆妈。”谢怀夕催二人:“一共六盏,一会儿岸边给你们?放五盏,还有一盏我自己留着,我也去洗洗。”
阿蛮立马道:“啊,不行,想想都奇怪的。你就在那灌木那儿守着,等我们?洗完了?你再洗。”
“六盏灯笼都得给我们?。”眉儿插了?句嘴。
“好好好。”
三人自去沐浴不说?,沈祇却在这头辗转两次醒了?过来。
一醒,先是?平缓了?下刚睡醒的迷蒙,然后才起身,沈祇将书册放好,走到门口看了?眼月亮,估摸时辰快子时,原当着那几?人已睡了?去,便打算去小溪处洗洗便也睡了?。
谁知?西侧间并不见?谢怀夕,沈祇就又去东侧间看了?看,也不见?两个女子人影。蹙眉正疑惑之际,就听外头传来了?些声响,沈祇踱步出去,就看见?谢怀夕跟个挂灯笼的木杆子似的,站在溪水斜侧一边。
而阿蛮和眉儿两个姑娘的头发湿着垂在脑海,显然是?刚刚沐浴过。沈祇视线一错又去看谢怀夕脑袋,那二愣子头发也胡乱简单的拿了?发冠固定。
再看眉儿满目笑容脱鞋袜的模样那般的轻快就踩了?水,那溪里有小鱼,半下午到的时候沈祇是?看见?的,夜深至此,才去想了?捉鱼玩,合着白日听了?自己话是?阳奉阴违么。
一想到谢怀夕洗过的溪水,也曾从眉儿身上流淌过,沈祇闭上眼睛,被在身后的五指捏成拳又放松,念头一过,便是?眉儿想做的事不与?自己说?道了?去,只偷偷摸摸的。
不与?自己说?便也罢了?,偷偷摸摸便也罢了?,笑得那般开心是?做甚。与?自己一起时怎的总是?落泪发脾气,怎的与?旁人就笑得那般恣意。
恼怒之下是?深层的无法言说?的一股子情?绪。
像是?一股绳子带了?恼人的小刺盘旋至他的心口,不至于?痛,却是?疼中带着痒,还有被绳子绞伐的窒息。
沈祇转身去了?西侧间,想到眉儿那般恣意模样很少,想着让她那般玩了?吧,别拘了?她了?。反正拘了?她,她也不听只改了?偷偷摸摸。
其实她与?自己说?了?,自己带她去又何尝不可。
只是?男女有别,女子一双脚那般的地方,怎好在个不算相熟的人面前露了?去。
不得不说?,谢怀夕这个沈祇未来的师兄,一路上费心费力费银子还挨了?揍的人,此时此刻在沈祇眼里不过是?个“不算相熟”的人,要说?没有偏见?,这话说?出去谁信。
沈祇抬手摸摸额角,起身走到门口,脚步顿住,看到那个人形灯架又转回了?西侧间。
当着沈祇不会再出来了?,结果?不过几?息,沈祇还是?又走了?出来。
这回面色已不是?寻常的面无表情?,明明五官也没怎么动,谢怀夕听到动静侧过头看的时候,愣是?觉得此刻的沈祇浑身上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