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无终-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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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随云说完之后自己反而愣住了。他从前从来不说累的。况且这点小事,怎么就让他累了呢?
“阿白,你想不想去看海啊?”季随云忽然开口问了一个这样突然的问题。
宋白微愣:“我有点怕水。”
季随云笑道:“不是让你下水,是问你爱不爱看海。”
宋白还懵着,季随云却已经兴致勃勃/起来:“我带你去海边看日出,咱们导航搜最近的海。”
宋白惊道:“季随云你疯了?”
“我已经休息好了。”季随云偏着头看宋白,眼神里是滚烫的温柔:“我睡着的时候,梦到了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去想的东西。”
季随云冲宋白伸出手:“阿白来给我抱一抱,咱们一起看导航。”
宋白没想过去,但季随云离他太近,生把他往床上拉。宋白看季随云丝毫不顾及伤口的架势,也不敢反抗太过。
季随云终于还是把宋白箍在了怀里。
“季随云你在闹什么?!”宋白咬牙切齿道:“你别折腾我了!”
季随云愣了愣,良久才低声道:“……不是折腾。”
过了片刻,季随云再次开口,说的东西很突兀,是宋白从来都不曾了解的那一些。
“我跟着周哥玩了好多年,十七八岁那会儿吧,最热血最叛逆的年纪,我最爱干的事就是从地下拳场鼻青脸肿的出来,然后飙车去海边,坐在引擎盖上从夜里待到天亮。”季随云摩挲着宋白的后颈:“我第一次上赛道,是在纽博格林赛道坐上了周哥的阿斯顿马丁的赛车副驾,时速280冲向一个大弯道的时候,会有一种无限逼近死亡的恐惧感。但这种感觉太ci激,会让人上瘾的。”
“后来慢慢的能给我带来ci激和快乐的事情太少了。”季随云的声音很平静,轻描淡写般:“我母亲癌症并发急症抢救那晚,我的手机落在了我当天在赛道里撞废了的一辆911上。那天我忘了自己做了什么,应该是处于某种虚无缥缈的ci激里,有可能是换了另一辆车飚,也可能是跑回了拳场,又或者玩了一个送上门的男孩子。总之,她莫名其妙的把季随安托付给了我,然后就去世了。”
宋白如果没听到季随云那声梦呓,可能也要被季随云轻描淡写的态度骗住了。宋白轻轻捏了捏季随云的手掌,像安慰。
季随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去世后我再也没碰过赛车,没有独自开车看过海。”季随云最后一点幼稚,可能就是自己暗中决定,如果有幸遇到此生挚爱,开车带他看一次海。如果是夏天最好,放下敞篷就不用再开空调,披头士乐队的《love??Me??do》的旋律掺在风中若有若无。两个人等待日出的时候可以在车上做*,缠绵翻腾着,一起体会最纯粹的快乐。
“陪我去吧,阿白。”季随云举着手机给宋白看:“最近的海,开车只要两个半小时。”
宋白可谓服气,他对季随云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格外无奈:“天这么冷,看什么海上日出?况且你今天才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口感染昏迷了大半天,再来回开七八个小时车,命不要了?”
季随云轻轻亲着宋白的后颈,他的眼神有些散,像是黯淡,也像在放空:“阿白,你懂我的感觉吗?和你在一起,我总觉得,有一些我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如果不赶快做,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季随云说着更紧地抱了抱宋白,然后又松开:“就像这样,抱你的时候无论多紧,总觉得心上是空的,总觉得下一次可能抱不到了。”
季随云昏睡的时候梦到了很多东西,他母亲,他妹妹,陆伏成,还有宋白。这四个人中哪一组季随云都插不进去,他就像一个讨人嫌的碍手碍脚的路障。宋白捧着陆伏成血淋淋的手指,临走的时候还还了季随云一刀,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满是恨意。季随云就看着他和陆伏成走远了,自己躺在那静静的流干了血。
季随云醒来时,心又疼又凉,可他却看到了宋白,小动物一样柔软的趴在床尾睡着的宋白。
“跟我走吧。”季随云说:“我没有力气再去爱一个人了。”
宋白哑然,季随云的爱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谁的爱情不是一块拼图只能放一个地方,一把枪只有一个准星?
宋白挣开季随云的桎梏:“你吃点东西吧,我晚上得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小米粥温度还合适,煮的黄澄澄的,碗里还有不小的两块海参。
季随云舌头挑,他吃着就觉得海参有股子土腥味,于是只把粥喝了,剩下的海参哄着宋白吃了两口。
“那我走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宋白和季随云没什么可说的,两个人待在病房里,宋白总觉得尴尬更多。
“你不要跟我去看海吗?”
宋白很无奈:“你养好伤再去。”
季随云抿了抿唇:“那就带我回你家,我不要自己待着。”
第111章
任含桃挂断电话之后愣了会儿,面条差点都煮烂了。她手忙脚乱地把面条盛出来,分了两个满满的大海碗。面条的浇头是昨天炖的牛肉西红柿,任含桃在其中一个碗里多放了几块肉。
才把饭摆在桌子上,卧室门便推开了。宋华峰和一个高中模样的男学生走出来。
“师娘。”那孩子乖乖叫了一声任含桃,挺青涩羞赧的样子。
“嗳。”任含桃把肉多的那碗面放在学生那边,便去穿外套了:“老宋,吃完饭洗好碗再去学校,我多去买点菜。”
今天是星期日,虽然白天没课,晚上还是有班主任的三节晚自习的。宋华峰在休息时间轮流着给家境一般的上进孩子补课,周日通常还留孩子一顿饭,晚上两人正好一起去上课。自从上次被诬陷那件事一出,宋华峰便不给女孩补课了。
“家里不还挺多菜呢吗?”宋华峰夹了块黄瓜:“我都说了少囤东西。”
任含桃反驳道:“是阿白给我打电话,他老板要来家里,总不能让他老板吃剩菜吃素菜吧?”
宋华峰觉得有些奇怪:“宋白老板来咱家吃什么饭?”通常老板就算体恤下属,也没有说到下属家里和长辈再交际一番的。
任含桃道:“何止是吃饭,人家好像还要住两天呢。阿白说他老板来这出差,受不了北方的气候生病了,这块还没什么朋友,就麻烦阿白照顾照顾。”
宋华峰不说什么了。宋华峰教书三十多年,有一股老派知识分子的清高和单纯,他交往过的最大的老板可能就是一个想走关系送儿子进他的尖子班的房地产开发商。更何况宋白的工作在他看来就是面点坊的小伙计,想来宋白的老板可能也就是个接地气又务实的普通人罢了。领导又兼朋友,来家里做客是正常的。
任含桃和宋华峰想的差不多,穿戴整齐后又嘱咐几句便出门了。
晚上宋白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季随云来不及再准备东西,就吩咐司机买了些水果。顾着宋白的口味,水果挑的是礼盒装的进口车厘子和草莓。
宋白一路都不大高兴,下车后头都不回地自顾自往楼上走。
季随云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抓住宋白的手腕:“还生气呢?你这么臭着脸回家,你爸妈一看不就知道你不情愿了吗。”
季随云低声下气地哄他:“我又吃不穷你,添双筷子而已,你要是还觉得吃亏,拿着我的卡去买表买车好伐?”
宋白咬牙低声道:“你现在肯好好说话了?别跟我装模作样了。”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合了你心愿之后那些威胁才是开玩笑吧。”宋白冷笑道:“我知道你干的出来那些事,你别装了。”
季随云脸上的颜色越发苍白了,他的嘴唇嗫嚅几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医院的时候季随云闹着要跟宋白回家,胡言乱语地说了些什么,他真的就是小孩性子冒出来撒娇而已,说宋白要是自己走,他后脚就跟着去敲门,岳父岳母拜见一圈。
或许是因为常年冷硬倨傲的脸做不太出柔弱无赖的样子,也或许是季随云不择手段的性格太深入人心,宋白当了真。
好在才用钥匙打开门,宋白身上的冷硬抗拒便收了起来。
“妈,我们回来了。”
宋白家很小,除却关着的两个卧室门,剩下的一眼就能看到底。七八十平的老房子,格局并不太好,厨房和洗手间隔着墙连在一起,阳台也小,多搁几盆绿植就显得逼仄。但可能这是宋白家的缘故,季随云看着倒觉得屋子收拾的很利索,特别有人味儿,配上电视里传出的声音,显得十足温馨。
餐桌上摆了六七道菜,估计是放了一阵,没什么热气了。
任含桃听到门响后忙从客厅走出来,她一眼看到季随云,第一反应不是打招呼,而是生生愣了下。
女人这种生物,无论年龄大小,对着样貌出色的生物总是会多生出一些好感来。尤其是季随云的皮相更有种难挑刺儿的出色,再加上身上那种矜持高贵的气质,甚至让任含桃觉得让他在自己家住实在有些委屈了。
还没等任含桃出声,季随云乖巧地打了个招呼:“阿姨好,第一次上门,没准备什么礼物,您别嫌弃。”他顺势把手里的水果递了上去。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估计他父亲都没看到过:“我姓季,名随云,您叫我小季就行。”
季随云这话说的活像准女婿上门,任含桃却没听出什么,只觉得这孩子太客气,况且这还是自己儿子的老板:“没事没事,麻烦你照顾我家阿白了。”
任含桃和他握了握手,觉得不能占儿子老板口头上长辈的便宜:“叫什么阿姨啊,不嫌弃的话叫声姐就行。”
她只比季随云年长十多岁而已,再加上季随云和儿子的雇佣关系,平辈的称呼来往确实会显得合适一点。
季随云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了些裂痕,不受控地流露出一丝尴尬来。他瞥着身边嫩葱似的宋白,头一次生出些老牛啃嫩草的罪恶感。再想想宋白的父亲,和爱人的长辈称兄道弟实在是一件太诡异的事。
“不用不用,我和阿白是好朋友,阿姨别太客气。”季随云拒绝的太快,差点咬了舌头。
宋白也觉得实在有些好笑,看季随云吃瘪他就痛快,还趁着任含桃不注意凑在季随云耳边幸灾乐祸地喊了声小季叔叔。
季随云脸色更僵了,这回倒不是尴尬,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多了些什么特殊的癖好,宋白在他耳边轻轻软软的喊叔叔,那股热气顺着耳廓往上蹿,弄得他头皮直发麻,下面差点没硬。
宋白还觉得出了点气,换上拖鞋后便自顾自去沙发坐着看电视了。
“阿白也太没礼貌了,小季你也去坐一会儿,我把菜热热咱们就吃饭了。”
季随云笑的人畜无害:“我来帮您打个下手。”
第112章
季随云毕竟是客人,宋白又说老板是因为生病没人照顾才来住两天,任含桃怎么可能会让他帮忙。
“哎呀不用,稍微热热菜的事儿,哪用得着人搭手啊。”任含桃催着季随云:“快跟阿白坐会儿去,马上就好。”
季随云倒也不过分强求,笑着应下了。
电视还放着任含桃爱看的电视剧,宋白眼神放空着盯着看,但估计什么都没看进去。他也没玩手机,自从季随云给他换了新手机之后,宋白就很少会碰手机了,从前爱玩的游戏一个也没下载回来。
季随云坐在宋白旁边,老旧的布艺沙发瞬时便坍塌下好大一块。
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和煤气灶滋滋的响声,饭菜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狭小的屋子内。宋白觉得季随云在这里的出现,简直突兀奇怪的过分。放在一个月前,宋白打死也想不到他能和季随云这样粉饰太平地坐在自己家的旧沙发上。
“走什么神呢?人都木了。”季随云和宋白挨得极近,不安分地用手肘去蹭宋白的胳膊。
宋白本来就是发呆而已,谁走神的时候想重要的事?可季随云往他身边靠的那么近,宋白觉得不舒服,自然就没好听话:“我想你要是不安分点让我爸妈看出什么,我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季随云脸色微变,像是受了什么重击,片刻后才缓过一口气似的:“干嘛说的那么吓人,我心里有数。”
季随云从果盘里捏起一颗圣女果强喂给宋白:“再说那种话我就生气了。”
宋白没出声。
“我一进门就发现了,你长得像妈妈,母子两个都是美人。”季随云找了个话题哄宋白,他想着连上长辈一起夸,至少不会踩雷。
可宋白忽然偏头盯紧了季随云,杏眼瞪得溜圆,满脸戒备和恼火。
季随云微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宋白忽然斗鱼似的在起什么范,他失笑道:“打住,我在你心里怎么就那么禽兽了?”季随云凑近了宋白耳边把本就克制的音量放的更低:“你季叔叔牙口不好,只好一口嫩草。”
宋白羞恼的脸都红了,抓起一个小橘子囫囵个儿的往季随云嘴里塞。
“阿白,小季,洗手吃饭啦。”这时任含桃的声音传来,宋白条件反射般和季随云分开一点不小的距离。
季随云把嘴里的橘子吐出来用纸巾擦干净后顺手揣进兜里,无比自然的应下了那声小季。他觉得还挺新鲜的,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
季随云跟着宋白去洗手,洗手间很狭小,至多六七个平方,没有干湿分离,花洒淅淅沥沥漏着一点水,下面还放着个盆接着水留作涮拖把冲厕所。
让季随云看到这些竟让宋白有些莫名其妙的难堪,倒也不是出于少年人敏感无用的自尊,那股情绪实在有些复杂。
季随云却没露出什么惊诧嫌弃的神色,他丝毫不见外地用宋白才用过的透明苦参肥皂,用宋白用完的毛巾。宋白不敢跟他掰扯,在洗手间里被亲了几下脸也只能咬牙吃闷亏。
“你们关系这么好啊。”任含桃看他们洗个手都要一起,对季随云笑道:“阿白太黏人了,可不能太顺着他。”
季随云坐在餐桌上,看了看宋白,脸上的神色呈现出一种极绵密的温柔:“阿白很乖,我很喜欢。”
宋白才拿起的筷子啪地摔了一只。
“啧,多大了还不小心,你爸在家又要骂你了。”任含桃倒没对季随云那句喜欢有什么不主流的看法,实在是在她看来自己家孩子还太小了,估计男女之情都不懂,别提什么同性恋了。
季随云说完那句后便适可而止了,宋白恼起来着实难哄。
任含桃心细,宋白跟她说季随云生病,她做菜特意做了清淡的,炖了雪白的筒子骨汤,鱼也是清蒸的,酱油只点了薄薄一层,虾仁是任含桃挨个挑过虾线后才和百合炒了,每一道菜都很用心。
季随云自然也能感觉的出来,他心里真情实感地生出些暖意和波动。这可能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他的到来,小心避着病人不能吃的发物,亲手做出一桌表示欢迎的家常菜。
“宋叔怎么不在家?”这声叔季随云喊得熟稔,仿佛已经见过多少次面似的。
宋白狠狠踩季随云一脚,觉得他真不要脸极了。
“他啊,去学校上课了,估计要晚上十点半左右回来。你们不用管他。”任含桃给季随云用单独一只小碗盛着骨汤凉着,示意季随云多吃点鱼和虾。
“现在老师真辛苦呀,这还在正月里就要上这么多课。”
季随云倒是会找话题,聊起宋华峰任含桃就滔滔不绝起来,话里埋怨居多,教书本就是费力不讨好的活,她有时还觉得宋华峰偏偏对学生都比家人还好些,不过三年过后有几个学生还记得高中班主任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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