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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有始无终-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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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将卧室门关上,坐到床边,将沉甸甸的医疗箱放在床头柜上。
  宋白侧着身,手紧紧捂在脖子上。
  医生清了清嗓子,才想叫他,就发现一条长长的链子从薄被下拖出来,一直拴在床脚。而他也终于看清了锁链的首端,竟然是拴在这个男孩子脖子上的。
  “……我来帮你处理下伤口。”
  宋白掀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紧闭的屋门,轻声道:“你可以帮我报警。”
  医生转移话题:“我等会儿在你脖子上垫层纱布,就不会磨的太疼了。”
  宋白紧紧闭上眼,睫毛颤的厉害,极度不安的样子。
  医生悄悄叹了口气,打开医疗箱找镇定剂,这孩子精神绷的太紧了,敏感的过分,怪不得季随云要求先给他打一针再处理伤口。
  “我身上出了好多冷汗,你去浴室给我涮个毛巾好吗?”
  医生一愣,点点头后先放下了针转身去房间里配套的洗手间涮毛巾了。
  三四分钟之后他就回来了,宋白接过毛巾自己仔细擦了擦脸和脖子,轻声道了句谢谢。
  医生竟产生了一点罪恶感,拿针时手都有点颤。
  镇定剂下去后宋白很快就睡过去了,医生这才出去叫季随云。
  季随云不愿意他碰宋白,让他指挥着把亲自宋白下面的伤处理好之后才叫医生处理宋白的脖子。
  “季先生,他毕竟年轻,只要不生大病,身体总是没问题的……”把全部都做好后,医生边整理着医疗箱,边斟酌着道:“但是……我觉得他心理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季随云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我知道他心病在哪儿,不需要你操心了。”
  医生被噎住,便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回诊所后总是出神。
  整理医疗箱的小徒弟一边说着里面缺的药物一边补。
  “等等,头孢?”
  “是啊师父,我看了看确实是没有了啊,你是不是开给别人了?”
  “哦,那可能是你师娘拿走了吧。”
  ……
  宋白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卧室的飘窗上亮着一盏明黄色的小灯,季随云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个画板,他正用水性油彩往画上铺色。
  季随云的背影也好看,他总坐的挺拔笔直,脊梁像是钢铸铁造似的直且硬,他拿着画笔专注画画时,简直是一个专注温存的绅士。
  宋白不在看他,自顾自的眼神放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随云画好画之后转过身时才发现宋白已经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出一声。”季随云把保温壶里的水倒出一杯端到宋白面前:“喝点温水润润嗓子,我去给你端吃的。”
  宋白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唇,把脸偏过去,就好像季随云是空气一样。
  “乖啊,你跟我有什么可拧的?你现在是不是气的宁愿死都不想理我?”季随云笑了笑:“我不怕你,阿白,你的牵挂太多了。”
  “我总有办法叫你吃饭的,鼻饲,灌胃,但都太受罪了,我舍不得。”季随云摸摸宋白的嘴唇:“你饿着,就让你全家一起饿着吧。”
  宋白愤恨的看着季随云,眼睛通红。
  季随云毫不在意地把杯子交给宋白,见他喝了大半杯之后才转身去端饭。
  “乖,多吃一点。”季随云把宋白扶起来搂在怀里,一点都不嫌麻烦地亲手喂宋白喝粥。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像个精神病,或者一个变态,他全程演着独角戏,宋白只是配合他过家家的死物而已。
  “晚上好好睡一觉,养足体力,明天有礼物送给你。”季随云把空碗放到床头柜上,把宋白压在身下轻轻吻他脖子上被体温暖热的锁链:“阿白,想看一看我画的东西吗?”
  宋白阖上了眼睛,他无声的说着自己不感兴趣。
  季随云也没指望他会做出什么自己乐见的反应,但还是非常有兴致地下床去拿飘窗前画架上的画。
  水性油彩还没完全干,画上透着一股油彩特有的味道。
  “我有好多年没画画了。”季随云语气像是喟叹:“我背上纹身的手图还是我自己画的呢。”
  “宝贝,看一看。”季随云推了推宋白,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你要是还不睁眼,我就扒开你的眼皮。”
  宋白知道他疯了,而疯子的威胁,全都是能做得出来的。
  宋白疲倦的掀开眼皮,入目是一副画风妖冶奇诡的作品,一朵沾着血迹的粉色小蔷薇被无数荆棘缠绕包裹着,铁锈色和死灰色晕染的荆棘和花朵的间隙里雾霭蒙蒙,像云,像梦。
  这朵小蔷薇,是恶魔的宝藏。
  季随云把画重新收回自己的跟前,手指细细地摸着小蔷薇的花苞:“你觉得好看吗?”
  “我不懂画。”
  “没关系,我懂就够了。”季随云轻轻摸了摸宋白的肩胛和胸口:“我很期待。”


第130章 
  夜里季随云在宋白身边办公,哪怕宋白曾经试图出卖过他一次,他也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他看几眼屏幕后总要再看一眼宋白,宋白在他身边蜷着身子,睁着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半天都不眨一下,倒是有点像瞎子。
  “不问问我这么带你走你父母有什么反应?”季随云突兀地出声,问了个算得上尖锐的问题。
  宋白过了半晌才慢慢回道:“反正你总有办法解决掉问题。”
  季随云倒是像这个回答被取悦般笑了笑,他有些失态,竟半靠在床头点起烟。
  轻薄的灰雾在空气里缓慢扩散,尼古丁的味道浓重到不容忽视。季随云拍了拍宋白的肩,把手里的烟递过去:“来一口?”
  宋白的手指痉挛般蜷缩了一下,他想到了可怕的东西,哑着嗓子拒绝道:“想戒了。”
  季随云唔了一声:“好事。”说着他就将还剩大半根的烟直接在烟灰缸里碾熄了:“那我在你面前也不抽了,二手烟对身体更不好。”
  宋白不在说话,季随云也很快就关上电脑结束工作,他下床冲完澡之后回来,只留下床头上一盏小夜灯暖暖的亮着,他将宋白拴在床脚上的锁链打开之后一圈圈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搂紧宋白闭上眼。
  第二天季随云没出门,他给宋白做完早餐之后就又坐回了画架前,专心致志地把自己那副画的细节改了又改。
  中午的时候来了人,是一个女人,她梳着一头脏辫,眉钉很扎眼,上半身穿着桃粉色的短款小皮草,内里只一条短裙,隐约可见一尾金鱼造型的腿环纹在过膝马丁靴和短裙间隐约可见的大腿上。
  “起晚了,你相信我其实挺想早点见到你的。”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只有眉眼间一点岁月沉淀下来的韵味说明着她已经不是很年轻的小姑娘了。
  季随云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她自己挺随意的去冰箱翻冷饮喝,瞧得出来两个人是有点交情的。
  “你要纹哪儿?弄个花腿还是花臂?”卢嘉鱼笑着说:“等会儿上衣脱了给我看看还用补色吗。”
  “不用补色,也不是我纹。”季随云把画稿拿给她看:“人在楼上。”
  卢嘉鱼还以为季随云是帮哪个朋友约的她,也没多问,接过画稿看了看,脱口而出道:“妈呀,纹这个?妖里妖气的,太骚了吧。”
  这时她自然看出这画风是出自谁手:“你亲自给画的,你对象?该不会是视频里那个小男孩儿吧?”
  卢嘉鱼自从跟周归璨分手之后就不太过问季随云圈里的事儿了,但季随云之前因为录像闹出的事情她总归是听说过几分的,想想她都觉得离奇,季随云这狗脾气竟然还能找到真爱。
  “早点上去纹吧,估计要纹很久。”季随云没多少闲聊的心思。
  卢嘉鱼挑眉点头,把沉重的工具交到季随云手上让他帮忙拎。
  “纹哪儿?”
  “胸口和肩膀。”
  “……你这占有欲真挺强的,要不要再签上您老的大名,那估计他后半辈子都找不到敢接手的下家了。”
  季随云竟然对这一句明显调侃的话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一本正经道:“我名字不好设计样式,胡乱纹上也不好看,下次吧。”
  卢嘉鱼咂舌,边聊着也就到了卧室门口。
  季随云把卧室门拧开,声音很温柔的喊了声:“宝贝,有人来了。”
  卢嘉鱼还没来得及调笑季随云头一次被她听到的温柔腔调,就被卧室里的场景惊到失声。宽大的床上只有床沿一团小小的隆起,一个看起来至多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抱膝靠在床头,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孩子尖细的下巴和脖子间存在感十足的细长链子。
  她楞楞地转头看季随云,季随云却径直向宋白走过去:“乖,今天表现好了我就帮你把链子解开,过两天带你去我公司里玩。”
  “季随云,你这是干什么?”卢嘉鱼拧住眉:“你自己玩儿吧,纹身师不给不情愿的人纹身。”
  正规的纹身师工作时都不会给客人用麻药,对于喜欢纹身的人来说,疼痛甘之如饴,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针扎般的痛苦往往持续几个小时,更何况是锁骨胸膛那么敏感又单薄少肉的地方,就连谢小方被她戳小图时都疼的哭天喊地鼻涕一把泪一把,更别说季随云要给这个单薄瘦弱的男孩子纹上一副那么巨大的图案。
  宋白这时也抬起头,他迷茫的看完卢嘉鱼后看季随云,心头后知后觉的勇上来巨大的恐惧:“谁纹身?我,我不纹……”
  “你这么白,纹上肯定很漂亮。”季随云轻声哄他:“况且一个男孩子,纹身又不是稀罕事。”
  “不!我不!我不要!”宋白吼道:“我是人,不是牲口!凭什么要打上你给的标记?!”
  卢嘉鱼不想再看下去,转身欲走。
  “你走了我也能找到别人,只是可能没你技术好,那就更疼了。”季随云把宋白的挣扎制止在怀里,只对卢嘉鱼说了一句。
  “他不愿意,我怎么下针??这玩意儿扎错了可没法用橡皮擦掉!”卢嘉鱼恼了:“你他妈不如先把他送医院弄个全麻,然后再把我接进手术室。”
  季随云似乎觉得她很聪明:“昨天医生来我让他留了镇定剂。”
  卢嘉鱼的表情一时很精彩。
  宋白盯着季随云,没在哀求,他从歇斯底里到语气平静只用了短暂到病态的时间:“你要是想让我活不下去,就随你的意愿可劲的糟蹋我。”
  “你怎么会活不下去呢?我会一直看好你,看好你家人,看好陆伏成。”季随云摸摸宋白的脸:“我都说了,你是季叔叔的小宝贝。”
  宋白牵起嘴角弯了弯:“所以你不打算放过我啊。是不是我如果挣扎的话你就要给我打针了?”
  季随云沉默的点头。
  宋白垂着眼睛:“不用打针,我要亲眼看着。”
  卢嘉鱼把季随云的图纸用笔电修改成合适的尺寸拓印出来后轻轻向宋白走过去:“弟弟,我的技术很好的,不要担心不漂亮。”
  宋白哧了一声,他鲜少对陌生人如此不客气,而且还是一个对他表现出友善的陌生人:“你知道猪肉检疫合格后戳在猪身上的红色蓝色的章吗?你纹的再好看,对我来说也和那个章没什么区别。”这群人,全是季随云的帮凶,全部都是。
  “你又不是猪。”季随云笑的眉眼弯弯:“阿白,把上衣脱了吧。”
  宋白缓缓褪下了自己的上衣,过分单薄青涩的躯体甚至透出一些嶙峋的味道。
  卢嘉鱼将拓印好的图案覆在宋白上身左侧,宽度是由锁骨到心脏,长度一直蔓延到肩后,完整的包裹住肩头。
  “你确定?他这么瘦,纹不到一半就要痛到虚脱。”
  季随云这回倒是默默许久,他的手指一点点划过宋白肩膀上的图案,他跟宋白轻声说:“阿白,你瞧这些荆棘和藤蔓,像不像蛇?”
  宋白抬起眼冷冷的看他。
  “哄哄我好不好?你软一点口气跟我说几句话,咱们就不纹了,我知道痛的,我纹满背时都忍出了满头冷汗呢。”季随云眼神里全是可见的哀求:“囡囡,可怜可怜我,我也快疯了。”
  “季先生,你已经疯了。”宋白嘲笑他:“一个玩物的温言软语,听着不腻味吗?”
  季随云像是被打击到了,他缓慢的坐在床角,觉得自己是不是身体生了点毛病,怎么全身就没有一处不痛的呢。
  卢嘉鱼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要是不在现场,哪怕有人绘声绘色地跟她说季随云为了个男孩子如此这般,她怕是都觉得那人在讲笑话。可事实确实是季随云被一个男孩子快逼到崩溃了,明明季随云才是强势的,他说一不二,他把人家铁链子锁住,可卢嘉鱼就是觉得那个男孩子才是始终占据着主导权的那个,如果他要季随云跪下边亲吻脚趾边表白,季随云可能都会欣喜若狂的像狗一样乖乖跪在他脚边。
  “算了,不纹了。”季随云声音似乎是带上了湿润的哭腔:“不纹了,我怎么舍得阿白疼呢。”
  “囡囡,乖呀,我没有糟践你,你要在我身边好好活着。”季随云低下头去,半天没抬起来。
  “……那我走了?”
  “来都来了,那就帮我纹个小东西吧。”
  季随云把上衣刷的脱下来,他点着自己坚实肌肉流畅的胸膛:“你自己发挥,就,弄对儿兔耳朵,再添个青灰色小蛇。”
  卢嘉鱼喃喃着吐槽:“娘们儿唧唧的,恶心死了。”但还是飞快的在电脑上设计出图样。
  小图文的很快,至多半个小时就弄好了。卢嘉鱼把保鲜膜裹在季随云新添的纹身上,交代道:“最近别吸烟喝酒,多抹点身体乳,结痂的时候痒了不要挠。”说完她才发现有点多余,季随云后背上总计纹了长达三十多个小时的图案都是她的作品。
  “好的,谢谢。”
  临出门的时候卢嘉鱼还是忍不住多嘴:“……实在不行换个人吧,他明显是对你没意思。”
  “换不了。”季随云摸了摸胸口:“至少再也找不到一个让我想狠心又始终舍不得的人了。”


第131章 
  这几天连着都是阴天,寒风成日的刮,病房窗户哪怕天天紧闭窗台上也总是一层灰。
  徐飞正坐在病床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削着苹果,那把新刀挺锋利,徐飞手腕灵活地动几下,盘子里就多出几块兔子形状的苹果块。
  “医生说你要好好养才不会留后遗症,最近别生闷气,想点开心事。”徐飞用牙签扎了块苹果往陆伏成嘴边凑,陆伏成一偏脸躲开了。
  “躲什么?不怕扯到肋骨?”徐飞自己吃苹果,故作轻松道:“医生说给你切了几块肋骨之后还给我吓了一跳,幸好她后一句话就是’影响?以后想整容的话不能做肋骨鼻,别的都还好’。”
  陆伏成看向徐飞,若有实质般的目光深邃,徐飞不自觉的闭嘴,做出了个疑惑的表情。
  陆伏成却说:“算了……”
  徐飞急得抓耳挠腮,他简直恨不得拽着陆伏成脖领子让他别说话只说一半。但陆伏成是下定决心不再说话,任徐飞怎样都没用。
  第二天一大早陆伏成就起来了,他身体恢复的还不太好,因为肋骨的牵扯感连腰都没办法直起来。但他还是撑着精神缓慢地收拾东西,把不多的衣物和药物装起来,然后又开始收拾病房。
  徐飞买回早餐时陆伏成正好要出门。
  “陆伏成,不会是我想象那样吧。”徐飞看着陆伏成,眼神里有点受伤的颜色。
  “抱歉……”陆伏成低声道:“我不想麻烦你再照顾我了,而且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要回上海。”
  徐飞嗤笑:“回上海?回去让季随云打死你?你真是疯了。”
  陆伏成沉默不语,他意图绕过徐飞,徐飞又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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