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娇缠-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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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你竟是这样想的?”萧凌安丝帕擦拭着掌心的伤口; 讶异又不甘地回头望了一眼沈如霜,回想起两年之中的悲痛和伤感,不知如何再去解释,只能憋闷地将这口气咽下去。
他那时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霜儿了; 每每到了这个时节就会想起过往的一幕幕,特别是服用了还梦丹后时常半夜做梦惊醒; 所以才会坚持去买来花灯; 日夜放在养心殿看着得以慰藉。
今日若非那位阿婆提起,霜儿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绝非他存心设计这些来邀功; 他也没有落魄到用这种无趣的手段。
他真的。。。。。。只是想听霜儿唤一声久违的“夫君”。
“如何想并不重要; 下回别说这种话就好。”
沈如霜没有回应萧凌安的震惊和委屈,下意识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错开身影兀自往前走着,防备着不愿同他靠近。
方才从萧凌安的神色和那位阿婆的反应来看,她估摸着十之八九是巧合,按照萧凌安那孤傲的性子应当也不想让她知道,但是她依然刻意这么问了,为的就是能让萧凌安心中神思不定,如此便能快些摆脱纠缠。
她也没有半分愧疚,步子迈得闲散悠然,这种委屈她从前受过太多,每回真心想讨萧凌安开心总是被抛掷,难得让他受一回冤枉气,她反倒觉得心安理得。
更何况,萧凌安想让她唤的是“夫君”。
怎么可能。。。。。。她从两年多以前的那一夜,被萧凌安亲手灌下避子汤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唤过他“夫君”了。因为那时候她才恍然间清醒过来,她真正爱的夫君根本不是眼前阴狠果决的萧凌安,曾经清风朗月的三皇子已经再也寻不到了。
只有她真心喜欢才能唤得出口,不过在萧凌安眼中,可能这只是轻而易举的一个称谓罢了。
阿淮再次回过头时发现沈如霜脸色不好,与刚刚恬静欢喜的样子截然不同,于是有些疲惫地放慢了步子,鼓着腮帮子靠在她的身上,蹭来蹭去撒娇道:
“阿娘,什么时候回去呀?阿淮累了。。。。。。”
沈如霜疼爱地抚摸着阿淮的小脑瓜,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揉搓着他香软的脸蛋,暂且将方才的不愉快置之脑后,温柔地贴在他耳边道:
“阿淮是喜欢外面,还是喜欢皇宫呀?如果一直都不回皇宫好不好呢?”
阿淮咬着手指思忖片刻,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转悠一圈,似懂非懂地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外面这么多好玩的,难道不好吗?还有折柳镇呢?”沈如霜意外地挑眉,尽量平静地问道。
“嗯。。。。。。皇宫是阿淮唯一的家,阿淮喜欢那里。。。。。。”阿淮懵懂地回答着,歪了歪脑袋笑得天真可爱,说出来的话却让沈如霜陷入了沉默。
她也是看着天色已晚,突发奇想才随口问了一句,心思胡乱想着若是能够带着阿淮一起离开就好了,不过这孩子如果听懂了她在说些什么,难不成真的选皇宫?
沈如霜脊背一阵发凉,刹那间想到把皇宫当作家的应当只有萧凌安一人,这孩子不会是随了萧凌安,天生就是属于这个地方的料子。。。。。。。她不敢再想下去,只当阿淮童言无忌,还想再哄几句时才发现他已经在怀中昏昏欲睡了。
街道也快走到了尽头,只有稀疏寥落的行人在匆匆往家赶,绚烂灯火和喧嚣人声已经离身后很远,遥遥看去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
安公公亲自驾着车等在路口,贴心地把阿淮的奶娘也一同带来了,沈如霜如释重负地把孩子交给奶娘,让他们单独坐铺着软垫的马车走在前面,她与萧凌安同乘一辆,时不时能够掀起帘子查探前面的状况。
幸好一路畅通无阻,颠簸的马车本就容易瞌睡,阿淮又难得折腾得这么累,还没下马车就已经睡熟了,沈如霜看了一眼就让奶娘抱走歇息,独自与萧凌安在凤仪宫门口相对无言。
“陛下,若是无事我便告退了。”沈如霜也有了些许疲倦,一想到刚刚那些破事儿就头疼,规矩守礼却冷漠疏离地想打发萧凌安离开。
萧凌安眸光幽深地望着沈如霜,仿佛在等着她想起什么似的,可是等了许久只看见她打哈欠,于是只能自己敛着眉眼,轻声道:
“霜儿,朕想吃面,银丝面。”
沈如霜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猛然间想起来,自从嫁给萧凌安以后的每一个生辰,她都会亲手做两碗银丝面,并且笑着看他吃下去。
只有她逃离皇宫那一年和今年没有做,往后也不会再做了。
这是她江南老家的风俗,将面条做得细如银丝,用清汤煮过后放入加了盐和香葱末的大骨头汤中,在生辰这一天与家人和爱人一同吃得干干净净,寓意着长久美满。
那时她总是撒娇闹腾和柔声相劝,无论如何都要让萧凌安吃下去,现在想来曾经萧凌安是不愿意吃的,就算硬是吃下去了也脸色沉重,敷衍地道一声“不错”,是她当时被遮蔽了双眼,竟是未曾察觉。
“陛下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种粗陋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您呢?”沈如霜冷冷笑着,心中暗自觉得萧凌安今日这副模样可笑极了,沉声道:
“若是陛下实在想吃,也应当告诉御膳房的人,我已经许久做过此物了。”
话音刚落,萧凌安的眸光就黯淡下来,知道再也不可能让沈如霜下厨了,就算他用尽办法也不能逼着她,只能长叹一声缄默着,今日的一幕幕与往事重叠,扰乱了他的心绪。
明明一切都和从前一样,灯市的兔子灯、卖花灯的阿婆,街头巷尾的烟火气。。。。。。。甚至连夜色都是一样的静谧美好,他本意也是想重温曾经的这些回忆,能够让霜儿和他都能放下,好好地把往后的日子走下去。
但是到现在他才发现,根本不一样,再也不会一样了。
霜儿现在已经变了,曾经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如今他费尽力气也求不来了。
这种感觉如同将他推下万丈深渊,对往后日子的绝望和不安死死捏着他的心脏,压得他挺拔的脊梁微微弯下,虽然面容还是波澜不惊地带着威慑,心中却早已是一团乱麻。
沈如霜已经褪去了沉重的披风,一件薄薄的棉衣在殿外被寒风吹得发冷,搓着冻红的手掌取暖,见萧凌安久久不言也不想理会,转身就兀自进了寝殿,想快些用暖炉捂着手脚。
殿门还未来得及阖上,萧凌安骤然间快步闯了过来,颀长的身躯抵着门框不肯放手,拉扯着沈如霜一同进了寝殿。
“陛下,我累了。”沈如霜烦闷地推开萧凌安的纠缠,双臂环在身前连连后退,直到靠近床榻之时才发现已经退到了尽头,萧凌安却依然一步步逼近。
“霜儿,两年前的那天,朕也这么陪着你。”萧凌安的凤眸中弥散着朦胧雾气,心绪翻涌着侵袭着他的神志,指尖颤抖着覆上沈如霜玉白无暇的脸庞,温声道:
“朕只是想陪着你,霜儿,你别不要朕。。。。。。”
沈如霜听着萧凌安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赶忙想要从角落里逃走,却被他敏捷地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一抽就将发簪取走,三千青丝散落下来,拂过他发烫的手心。
“陛下,能不能。。。。。。。”沈如霜压着牙根道。
“朕给你避子汤。”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两更已经结束啦!算上凌晨的总共一万字哈哈哈,明天会继续更一万字,比心!
第76章 他有疑心(一更)
凤仪宫的寝殿内烛光昏暗; 重重帷幔之后只能看见朦朦胧胧的暖黄色光晕,柔软轻纱如同迷雾般笼罩着双眸,藕粉色绣花内衫和玄色长衫混杂在一起; 最终被丢弃在一边。
沈如霜抬起手背搭在濡湿的额角上,浓密纤长的眼睫随着身躯微微颤抖; 晶莹泪光若隐若现,用尽力气将萧凌安滚热的心口推开,拉着被单蜷缩到角落里,严严实实地遮盖住星星点点的印记。
萧凌安泛红的眸光渐渐恢复了几分清醒; 披上衣衫行至桌前,熟练顺手地拿来一个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黑一白两个陶瓷小罐; 萧凌安将方才用过的黑色小罐安放好后,又拿着白色的那一罐朝着沈如霜走去。
角落里的沈如霜瑟缩了一下,手中的被角攥得更紧了。
那两样东西她认得,里面皆是芳香四溢的药膏; 黑色涂之使人浑身灼热情动,神志也会愈发迷离模糊,白色涂之沁凉舒坦,有治愈伤处之效。
而此时黑色的那个小罐; 已经几乎空了。
萧凌安的唇角在摇晃的烛火下勾起,修长净白的手指打开白色小罐的盖子; 薄而有力的指尖挑起些许乳白色的脂膏; 一步步逼近连连后退的沈如霜,一把扯过她攥着的被单; 不紧不慢地仔细涂抹。
温热的指尖融化着沁凉的脂膏; 时而沉重时而轻缓地在她的痕迹上游移; 划过之处冷热交替,阵阵酥痒和疼痛连绵不绝地磋磨着她,行至心口时逗留许久,羞耻之感让她面色绯红,蹙着眉心抗拒地推开。
萧凌安犹如踏雪寻梅般兴致盎然,就算沈如霜并不配合也没有气恼,轻而易举地制止住她的动作,欺身上前覆上她殷红莹润的樱唇,把所有声音咽入喉中。
窒息之感铺天盖地而来,沈如霜咬紧贝齿使劲挣扎着,直到呼吸急促微弱之时,萧凌安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额角紧紧贴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凤眸贪恋地阖上。
沈如霜趁着喘息的间隙赶忙挣脱,再次扯过被褥缩回了阴暗狭小的角落,警惕防备地望着萧凌安的一举一动,见他轻叹一声并未再上前时才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窗外微亮的天色,道:
“陛下该走了,别忘了避子汤。”
萧凌安唇角享受满足的笑意一僵,扬起的弧度很快变得平整,俊秀的眉眼蒙上一层灰色的雾气,眸光幽深地望着沈如霜,声音低沉微哑道:
“霜儿,朕再问一回,你还是要那种伤身的东西吗?”
“陛下何时如此健忘,方才是你说会给我的。”沈如霜别过头凝视着冷冰冰的墙壁,不愿多看萧凌安一眼,清丽秀美的面容沉了下来,问道:
“陛下是现在想反悔了吗?”
萧凌安眸光失落地垂落在凌乱的被褥上,摩挲着指尖一时没有接话,身影落寂又无奈,思忖了片刻才再次抬眸,温声笑道:
“怎么会呢?朕应你就是了。”
说罢,萧凌安唤来安公公让人去准备,刻意吩咐要多加些蜜糖,不要让汤药苦到霜儿,然后又关切地嘱咐沈如霜要好生保养身子。
但是沈如霜始终没有回答一句话,萧凌安只好独自更衣离开。
沈如霜被折腾了一整夜,只待萧凌安一走就筋疲力尽地倒在了软垫上,上下眼皮不住地纠缠着,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睡得很深很沉,呼吸均匀和缓。
等到她一觉醒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玉竹端着一碗汤药守在桌前,一看到她醒来就微笑着为她梳妆,把汤药推到她面前道:
“娘娘醒来的正是时候,陛下刚让太医院把药送过来呢,这回动作倒是迅捷利索,不像之前的好几回,每过两个时辰就要去太医院催一催。”
沈如霜用温水打湿的锦帕擦拭着惺忪睡眼,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心道这些都是她每一回苦苦相逼才会如此,否则萧凌安定然会一直拖下去。
她稍微喝了些白粥垫垫胃就再也没了胃口,满桌子淮扬菜也味同嚼蜡,吩咐玉竹分给宫人后就让人撤了下去,端起盛满药汁的瓷碗一饮而尽。
这回的汤药也是微微甘甜,想必是萧凌安临走时让人加了蜜糖的缘故,将原本的苦涩掩盖得很好,不仔细品一品都快感觉不到了。
“娘娘,您若是有什么想吃的随时告诉奴婢。”玉竹见沈如霜吃得这般少,神色也是闷闷不乐的很是心疼,把东西撤走后就俯身靠在她身边,宽慰道:
“这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陛下兴许是一夜之间想开了愿意妥协呢,不然今日怎么会如此干脆地送药?往后还有半辈子要过下去,陛下早晚会习惯的。”
话音刚落,沈如霜就嘲讽地轻笑出声,杏仁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眸中闪过怀疑和迷茫,听出了玉竹是在安慰她,沉默了许久也没有接话。
萧凌安的性子向来偏执狠厉,所做之事容不下他人半分反抗和拒绝,他真的会有心甘情愿妥协的一天吗?沈如霜实在很难想象那会是什么样子,抑或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近日萧凌安确实奇怪得很,先是费尽心思用宫外的小玩意儿讨她开心,又是主动提出愿意带她和阿淮出宫,如今连避子汤的事情也接受了,恍惚间让沈如霜觉得萧凌安变了许多,似乎一切都顺着她的心意走。
她隐约觉得一切不会这么顺利,但是实在想不出别的缘由,只好托着雪腮愣怔地想着心事,手指百无聊赖地旋转把玩着空荡荡的瓷碗,碰撞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声微弱清脆的声响。
*
往后的一两个月是京城最寒冷的时候,稍不留神都有可能冻出毛病,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出门,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皆是一片萧条,听闻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开张的店铺也寥寥无几。
沈如霜只好安安分分地窝在暖阁中打发时光,阿淮也过了对京城雪天的新鲜劲儿,舒坦地待在屋内不愿意出去,每日就同沈如霜相伴度过,或是念诗或是唱曲,亦或是同几个亲近的宫人玩些小把戏,一天天过得倒也平静。
这孩子仿佛天生就属于皇宫,正如那日所言把皇宫当做唯一的家,比任何人都要悠然自得,喜爱和享受着宫墙之内的一草一木,分毫没有想要出去看一看的意思,也从未提起过留恋那日宫外的情形。
沈如霜却截然不同,她自从那回出宫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愈发觉得锁在深宫里的日子度日如年,虽然有着天真可爱的阿淮相伴,但终究觉得没有从前自在,心中尚且残存着渺茫的希望,盼着天气早些好起来就能再次出宫了。
终于熬到了来年一月中旬,在将近新年的时候天空稍稍放晴,尽管一眼望去还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致,天色较之前阵子却明亮湛蓝许多,外面也不似从前那么冷,看得沈如霜心间蠢蠢欲动,很想出宫去看看烟火俗世的新年。
可是等了好几日萧凌安也没有主动提起,沈如霜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念想,清晨醒来后就赶忙让玉竹梳妆更衣,备下马车就来了养心殿。
她一身桃色窄袖玉兰纹长衫,紧束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身姿,舍弃了繁琐累赘的各色夹袄,只在掌心捂着一个暖炉,利落精神地下了马车,远远望去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春色。
沈如霜将这些念想都告诉了萧凌安,连同这两个月的烦闷不悦一同说了出来,期盼着能够让他松口,扬起抹了淡淡一层脂粉的脸庞望着萧凌安,眉眼愈发温婉淡雅,抿了胭脂的唇瓣殷红莹润。
“霜儿,这时节还是太过寒凉,实在不宜出宫。”萧凌安的眸光落在沈如霜精心装扮过的面容上,贪恋地凝视了许久,知晓她这是想让他动容,可还是没有任何答应的意思,似乎还有着别的盘算,压低声音道:
“况且。。。。。。。若是朕未曾记错,你的月信应当是这个时候。。。。。。”
“陛下确实没有记错,但是本月并未如期而至。”沈如霜立即反驳着萧凌安的话头,将他阻拦的理由死死堵住,焦急地向前迈了一步,坚决道:
“因为服用避子汤的缘故,先前时常有月信不准的时候,想必这次也是如此,而且我身上未曾有过不适之感,在宫内走动也很是频繁,定是可以安然出宫的,陛下不必担心这个。”
听完这话,萧凌安的眸光刹那间一亮,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