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婚后心动-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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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车开走,晏池一路跟着她进小区,上楼,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包括倒了杯水扔到他面前,真的是扔,溅了两滴水在他手背,晏池看一眼她拉开椅子坐下开始看邮件背影,不吭声抹掉。
身后传来门开了又合的声音,骆书禾只是又翻过一页ppt。
直到听见了雷声,骆书禾揉着酸胀脖颈抬头,发觉天已经黑了下来,风雨欲来。就像是戏剧开场,轰一声,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拍打着地面。
骆书禾靠在椅背,看着屋顶受惊的野猫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在找地方躲避。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伞出门。
*
晏池倒真没走,这个点人在保安亭,保安大叔见这天黑成这样没赶他走,任他躲雨。甚至接过他递来的烟,两人一见如故闲聊了两句。
捏着手上的烟,保安美美吸了口,夸:“烟不错啊。”
晏池散漫回句:“就那样吧。”
保安在这干了十来年,什么人没见过,况且看这人穿着就不像是住这的人,审视了他一番后开口:“不是这的住户吧?来看人的?”
“住户家属。”
保安直接戳穿:“那是吵架了吧?被赶出来了,肯定是,不然叫个车就走的事。”
晏池还挺做作地挑了下眉:“这都被您知道了?”
或是经历过有心得,保安大叔抽着烟就开始和他拉家常传授经验:“过日子嘛,吵吵闹闹正常。”
“你都不知道我媳妇怀孕那会就和个炸药似的,天天跟那和我生气。提子买成葡萄了生气,饭煮少了生气,没睡够生气。”
“不就那点事,能屈能伸就过下去了。”
可不是能屈能伸。
晏池心想,都快伸穿地心了。
但嘴上仍在附和:“确实。”
保安又看一眼天:“我看这雨短时间停不了,你倒是进来点,半边肩都淋湿了吧。”
晏池敲了下手上烟灰:“不用,待会就走。”
结果,就他说出那句话才过了五分钟,遥遥望见一道身影往这过来,他禁不住站直了点。
骆书禾踩着雨水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屋檐下那人,以及他手里没抽完的烟。晏池反应倒也快,直接把那烟头按灭往垃圾桶里一扔,一瞥桌上没收回去的半包烟,话还挺委屈:“不赖我,我早说戒了不抽了,他非塞烟过来。”
一旁头顶猝不及防盖上一口黑锅的保安大叔:“?”
骆书禾没说什么,只是把怀里的伞塞他手里:“回去了。”
晏池走前看一眼保安,保安把那半包好烟收着,无奈回了个“懂我都懂”眼神。
等到家,骆书禾注意到他衣服湿了,找了条没用过的干毛巾扔过去。又索性翻了套衣服塞给他:“左边热水,右边冷水,沐浴露和洗发水在架子上,有问题叫我。”
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骆书禾叹口气,在给人发消息。
才回来没几天的邬瑗是听说她在东城有落脚点,吵着闹着要过来玩。
“你明天先别过来了。”
邬瑗很懂事的没问太多。
将衣服收下来叠进衣柜里后,骆书禾看着晏池走出来。
他身上那套衣服其实就是骆书禾随便在路边店里买的,女生独居总显得危险,是当时小尤给她出主意,后来她便去买了男鞋和两套男装,换着挂在阳台。
品质和晏池常穿的私人定制款当然没法比,但他挺自然的,都不用她招待,自己坐在那擦头发。
沙发是骆书禾选了好久的两人座懒人沙发,她自己休息用。
平时没看出来什么,但晏池手长脚长坐在那就显得有点拥挤,一人占了一大半。
依然无话。
最终是他拿着手机走过来问:“有充电器吗。”
骆书禾把东西递给他,又问他想吃什么,两人吃了顿沉默的晚饭。
雨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你走不走。”骆书禾突然看向他。
晏池先是放下了手里拿来解闷的魔方,摇头。
“不能留在这吗。”许久没开口说话,他声音听着有些哑,像被砂纸磨过。
骆书禾哪敢有意见:“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想,随便你。”
晏池看着她开着聊天软件和人沟通细节模样,一瞬间有种时空置换的错觉。只不过这次好似是换成了她的视角,身处陌生的地方,看着她在那忙碌。
无聊吗,是有点。
但更多的是心安吧,晏池仰头看着天花板,感觉到困意袭来。
熄了灯,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本来骆书禾是打算让他睡沙发,但想到他个子高,光坐在那都有点勉强,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所幸床够宽够大,各占了一边都绰绰有余。
被子上有股香气,晏池偏头看着背对着他的骆书禾,终究是没忍住,小心挪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能感觉到怀里人僵硬一瞬,但并没有打开他的手。
“奶奶身体怎么样。”骆书禾问。
“好着呢,不用人担心。”晏池顿了顿,又说:“去年有段时间怎么都吃不下东西,瘦到就剩把骨头,找了个老中医调养了个把月才养回来。”
“这样吗。”骆书禾手指绞着被子:“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你不是心最狠,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回来。
话都到了嘴边,晏池忍了忍,只是说:“没事了。”
骆书禾到底理亏,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憋着那三个字想说,但直接被晏池堵了回去:“别和我说对不起,不想听。”
“哦。”
接下来的对话就琐碎很多,基本上都是骆书禾在问。
“你冷不冷,空调给你打高一点。”
“不冷。”
“要给你留盏灯吗。”
“不用。”
“我听见雨声了,是不是门窗没关好,我去看看。”
“关了。”晏池把那颗不安分的脑袋给按回去。
最后,是骆书禾小声:“我以为你不会想理我了。”
第71章
床头就是窗户;骆书禾当时在布置房间的时候特意安排的。有时候抬头就能看见天空微弱星光。有风呼啸刮过窗户,时不时听见楼下有车开过,溅起一阵阵水声。
“为什么这么说。”
骆书禾长长出了一口气;就盯着黑暗里那一点亮光看。是什么设备的光吧;不过她没在意,在这句问话中合了眼:“没什么;睡吧。”
一觉醒来,城市仿佛笼罩在一阵淡淡水汽里,没下雨了,有残留在树叶上雨水滴下。啪一声滚落在屋顶流浪猫头顶,它受了惊立马窜走。
骆书禾起床后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多;床上早已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支着脑袋想了下昨天发生了什么,然后照常边刷牙边拿着喷壶在给阳台上的绿植浇水。在浇到第三盆时;骆书禾听见里屋传来动静。
是晏池提着几袋早餐回来,正在玄关处放钥匙,瞧见她探了个头在看;只是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刷完牙过来吃早饭。”
她以为他早走了。
晏池见她磨磨蹭蹭过来,也大致猜到;边给豆浆插上吸管递给她,边问:“以为我走了?”
“没有。”骆书禾乖乖喝着豆浆,又故作镇定咬了口包子:“你不用上班吗。”
“给自己放假不行?”他还挺厚脸皮的:“不上班顶多给自己少发点工资,不至于饿死。”
“吃吧。”
但骆书禾显然对他这快买了半个早餐摊的行为不满;豆浆油条;包子豆腐脑;满满当当堆了一桌子。她从里面捡了个烧麦吃:“你怎么买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晏池全当作没听见。
又看见她有缕头发快吃到嘴里;想给她拿开。就是在他几近碰到她时,骆书禾忽而下意识往后面躲了下,并没有碰着,眼神警惕。
即使动作再轻微,分开两年时间,显然两人都对这种相处模式有点陌生,身体再诚实不过。
晏池也意识到了,虚虚握着拳头咳了声:“你先吃,我去洗手。”
回来时,骆书禾再自然不过指了指他手里的喝的:“你给我喝一口。”
“这个?”
晏池给她递过去,又笑:“怎么还和小孩一样,见着什么都想尝一口。”
骆书禾不说话。
她今天有别的事,是替裴姐去古董街看一个雕塑创作展筹备情况,顺便催一下进度。现在裴姐已经非常信任她,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交给她就能办得很好。
当然,这话听在晏池耳朵里就成了:“她怎么这么资本家,老叫你当苦力。”
骆书禾瞪他一眼,在换鞋,想了想从抽屉里翻了把备用钥匙交到他手上。
“裴姐人很好的,何况我又不是打白工,不劳您费心。”
“我要出门,你呢。”
晏池转了圈手里钥匙:“不能跟着你吗。”
“那你最好别有意见。”
而就是等到了古董街,晏池才明白她什么意思。
环顾四周,这就是一家由两层闲置小楼组成的画廊,一进门就是一幅一人高的油画,画的正是古董街景象,小楼下车水马龙。
进了门,有工人和参展的艺术家在忙活布展,晏池所见最夸张的还是有人搬了个只两米高的貔貅就进来了,但是是超轻粘土材质做的,其实很轻,栩栩如生。
晏池简单参观了一圈,回来后没多久就板起了张脸,看着骆书禾和高睿并肩站在某个他一点看不出来哪像艺术品,不过可能艺术家说它是它就是的雕塑面前,低声说着话。
骆书禾是对作品的摆放位置有点问题,想换个地方,又怕影响空间动线,影响展览观看顺序,不自觉就拉着他说得多了些:“你这个距离看是没问题,但再离远十米效果就差了,我感觉是最好放在右边一点,离那个雕像近一点,你觉得呢。”
“你等会。”
高睿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哪里不对,可骆书禾已经说到光线问题,她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在测试,提议要不要再给这座等比例制作的金属人像再加一束光。
“我试几个位置,你看看哪个合适,要是有反光问题及时告诉我。”
高睿迅速明白了她什么意思,托着她胳膊往上抬了下:“这样呢。”
又接过她手机示意:“我拿着,你站去那幅画那底下看看。”
两人认识很久,加上高睿已经习惯听她的,在这块并没有太大问题,火速敲定。
“还是和你说话舒服,换其他人,估计没有个把小时都弄不完。”
“彼此彼此。”骆书禾回应。
不由得开始说到以前办展细节。
就是骆书禾正愁怎么和另一位全程拒绝沟通的艺术家,甚至在骆书禾朝他要作品简介时,打过去十个电话都不至于回一个。即使发过来介绍,也极其敷衍。除了作品和作者名字外,一无所有,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定做标识牌。
高睿突然停了话头,指着一个方向提醒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头疼到太阳穴突突地跳的骆书禾只是扫一眼,再平常不过回答:“哦,他在吃醋,怎么了。”
高睿略带惊讶看她,又迅速转换成一个意味深长目光:“看来这是和好了?”
“嗯。”
高睿感慨:“动作挺快啊,你都不知道你才回来那几天气压低的……我以为你们要憋到你回巴黎。”
骆书禾偏头:“这怎么说。”
又转瞬想起件事,邬瑗和她提过的:“哦我明白了,看来是每次和女朋友吵架时间挺长的,应该挺难哄的?”
高睿就是在这时才瞬间恢复以前动不动脸红模样,挠挠后脑勺:“没,没有,我们不常吵架的。”
然后跑开。
但骆书禾盯手机屏幕盯得认真,连身旁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直到晏池冷淡开口:“很好笑吗。”
*
骆书禾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没给吓掉。
“……啊,什么好笑不好笑。”
晏池低头瞥着她。
“要我给你重复遍?”
“装没听见吧你。”
骆书禾是觉得他吃醋模样挺好玩的,学着板起脸。
“我是没听见啊,你在这发什么脾气。”
“人家女朋友都谈一年多了,你在想什么,我早叫你不用跟来,楼下等着就好。”
换来句:“哦。”
“估计今年年底就打算领证了。”
这回沉默时间长了点。
依然:“哦。”
骆书禾试图劝:“这里挺无聊的……说真的,你下楼等吧,楼下有家咖啡店。”
他直接:“不要。”
便没心思管他了,一天下来,骆书禾都是在满场跑。除去给他们点了下午茶休息了会儿,她都是在补足细节。
独立策展人说到底就是艺术家和观众沟通的桥梁,从敲定主题开始,每个节奏都是他们在把控。刚开始涉足这行,骆书禾也迷茫过,她不认为自己适合做这个,她没办法在协调和表达艺术思想上能达到一个平衡,是裴姐特意飞来巴黎认认真真和她谈了次。
“你有什么想做的吗。”裴姐看着塞纳河上往来船只。
骆书禾老实:“我不知道。”
或许只是为了想走得远一点,有一次真正为了自己而活的机会。
可那之后呢,不知道,不清楚。
裴姐语气难得温柔:“那就去试试,做不好就换一个,总有合适的。”
竟就这么扛了下来。
最忙的一阵,骆书禾写了两篇论文,跑了一趟苏黎世。
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天,骆书禾却无心顾及这座城市的美丽,每天只在会场和下榻的酒店来回跑。白天待在会场,晚上开着笔电写开题报告。
每天就睡不到五个小时,全靠咖啡吊着一条命。
但在开幕当天,骆书禾与曾激烈争吵过的执行人热烈拥抱。
一切都结束时,骆书禾在公园散步吃午饭,听见路人在计划着去日内瓦,那个四季如春的小镇参加鲜花节。
就这么都想起来了,想起了莫尔日小镇,想起了被拢在云雾中的阿尔卑斯山,想起那瓶喝完的雪莉酒。
或许离开就是这样的,当下没有任何感觉,直到有瞬回忆像潮水涌来。
像被人划了一刀,看见伤口流血,才惊觉是真的受伤了。
捂着心口,没由来的疼。
于是那天,才计划完出行的路人,转头就看见个黑发黑眸的中国女孩,在啃着面包落泪。
就那天哭过一次。
后来,连裴姐都评价她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这次回国前,裴姐在向她打听这两年赚的外快够不够她付个房子首付。
“你在开玩笑吗?除非天上突然掉钱。”
裴姐似笑非笑看着她:“可说不定哦。”
骆书禾狐疑,自动归为裴姐是在哄她回国。
晚些时候,高睿他女朋友来找他去吃晚饭,骆书禾也是第一次见他的这位小女朋友,她个子很小,脸蛋偏幼,和看着高大清爽的高睿倒是莫名搭。
“学姐。”她跟着高睿喊。
骆书禾直说让她叫名字就好。
肩膀忽地一沉,还是高睿女朋友主动问:“这是学姐男朋友吗。”
“不是。”骆书禾都不用看他脸色都知道他什么表情,承认:“我老公。”
看着两人手牵手走远,骆书禾这才看向晏池。
“行了,知道你想说什么。”
晏池把她头掰回去,这时候真是格外贴心:“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骆书禾就安心工作了,她在给裴姐拍验收照片,拍完后,她坐在角落木箱子上检查成果。
这里就剩下他俩,晏池始终静静看着她,这让骆书禾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空间太静。
好几次,骆书禾回头看他,都想说别这么看我。
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不为什么,只是她发现对他的近况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