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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世界主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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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进了书房。

  “我想,您一定已经从报纸上得知了最近所发生的一切事件。”戈特利布开口说道。

  “我不看报纸。”绍尔回答。

  戈特利布惊讶地把眉毛一挑。

  “可这事已经把全世界闹得天翻地覆了,人人都在议论呀!”

  绍尔有些发窘。自从到了里维埃拉之后,他再没看过一眼报纸,仿佛忘了世上还有这玩意儿。这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而现在戈特利布提的问题才强迫他进行思考。

  “我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多少也算是对自己的古怪言行做点儿解释,绍尔这样答道,“报纸上不总是登些要不令人兴奋,要不叫人沮丧的东西吗……这全是政客们在闲扯……”

  “这我可就得给您介绍介绍真实情况了。事情绝不是政客们闲扯,它已经对全国造成了威胁,也许,还威胁到全世界。”

  戈特利布对绍尔讲述了治安委员会同施蒂纳之间所进行的不寻常的战争和“钢铁将军”如何折戟沉沙一败涂地。

  绍尔越听越注意,不时打断了对方话头,破口大骂施蒂纳。

  看来,戈特利布对此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心花怒放。

  “我极为满意,”戈特利布在结束自己的叙述时说道,“看来您和我一样,对施蒂纳不乏恶感。我们恨施蒂纳,各有各的理由。但您与他共过事,一度是他的左膀右臂,老实说,我曾经担心您此刻还跟他站在一个立场呢。那我此行就会空手而归啦……我是委员会派来的——老实说,这主意倒是我出的——我有委任状……我觉得,唯有您一个人才能揭开施蒂纳控制他人的秘密,揭开他所拥有这一力量的秘密。目前,大多数科学家倾向于一个看法,就是施蒂纳已经掌握了远距离传递思想的秘密。但具体如何传递,这一秘密尚不得而知。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就一定能给予我们巨大的帮助……会有奖赏……”

  绍尔站起身来,激动地在屋子里转起圈来。

  “奖赏?打倒施蒂纳这个恶棍,就是对我的最高奖赏!”

  这时,绍尔又想起了埃尔莎。

  他想起了一个童话,说的是一位公主落到了凶恶的魔法师手中。施蒂纳就是这个魔法师。而他绍尔,就是那个降妖伏魔,解救公主的勇士。当然要去解救!可怎么干呢……

  “我非常愿意帮助你们,戈特利布先生,可惜我对这个秘密也几乎是一无所知。说实话,我的想法只是一些猜测而已。据我所知,施蒂纳在替您过世的伯父工作之前从事过科学研究,他研究的领域就是人类大脑活动和思想传递。他用动物做过实验,我亲眼见过那些动物做出的奇迹。我个人认为……”绍尔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些犹豫,接着便说道:“您的伯父,卡尔·戈特利布并非意外死亡……您想,恰恰在列车驶近的一刹那,狗窜到了老人脚下——就算施蒂纳当时不在场,它完全可能是根据施蒂纳授意行事的。”

  鲁道夫·戈特利布翘起了屁股,伸着脖子,激动得喘开了粗气。

  “我始终认为这桩遗产案有鬼!”他大声嚷了起来,“可在法庭上您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您不但没这么做,反而维护了埃尔莎·格柳克的利益……”

  绍尔耸了一下肩膀。

  “我想,我跟施蒂纳周围所有的人都一样,当时也是在这个可怕的人的控制之下。我不是科学家,不知道施蒂纳是通过什么方法用他的思想影响他人。但我认为,他的影响力有一定范围的局限性。我之所以得出这一结论,是根据自己的亲身体验,因为只有在这儿,当远离他身边时,我能感觉出自己正在逐渐摆脱一种被催眠的状态,显然,他是在我临行之前给我来了一回‘充磁’,而现在我已经逐渐‘消磁’了。其原因或许是施蒂纳还不能远距离控制他人,或许是在我动身之前他对我所进行的暗示作用还不够强,所以它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弱。”

  “您说得很对,”戈特利布道。“不过现在看来,施蒂纳正在不断改进他的武器,他影响力的范围、威力和时效正在日益增强。谁知道呢,也许明天我们待在这里也难保平安了。”

  绍尔浑身一抖。

  “怎么?再落到这个家伙的掌中?变成他手里的玩具?不,我宁肯逃到天涯海角!不过能消灭施蒂纳更好。既救了自己,又救了别人!……”

  “倘若真是这样,施蒂纳获胜的秘密真的就是这个的话,那只有用同样的武器才能跟他进行较量。谁能给我们提供这样的武器呢?”

  他们沉默片刻。绍尔心里不知在考虑什么。

  “对,您说的一点不错,”他说,“只有用同样的武器才能跟他较量。我现在有了个主意。不可能就施蒂纳一个人研究如何进行思想传递问题!应该到科学家当中找人……”

  “我们找过啦,”戈特利布说道,“我们找过在这一领域进行研究的科学家。但他们少得可怜。我们问过一个意大利科学家。他回答说,施蒂纳目前所做的一切,当代科学还无法达到。这个施蒂纳如果不是在这一领域遥遥领先的天才,那这里就还有文章。”

  “可是,不能光有这一个意大利人吧……”

  “我还看过有关另一个科学家所做试验的报道。不过,他甚至连教授的职称还没评上呢……”

  “所以您就没去找他来个不耻下问?”绍尔讥刺地问道。

  “我得承认……”

  “难道施蒂纳是用教授职称把我们压得直不起腰来?我们一定得找到这位科学家!任何一个机会都不能放过。”

  绍尔略一思索,又说道:

  “再不能耽搁1分钟。 咱们就这样定了:我跟您一起去找这位科学家,听听他会对我们说些什么。对啦,还有一件事。施蒂纳在芒通的别墅里住过一阵子,离这儿不远。应该到那儿瞅一眼,也许他有可能留下点儿蛛丝马迹。”

  绍尔匆匆打点,准备立即动身。

  “埃玛,”他在凉台上碰到妻子时说了一句,“我走了。”

  “去很久吗?”埃玛惊慌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想时间短不了。”他冷冷地同她告了别,就跟着戈特利布匆匆走了。

  埃玛不知自己是该哭绍尔甩了她,还是该庆幸他没抢走她的孩子。

  绍尔身上带着施蒂纳以前给他的委托书,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钻进了埃尔莎·格柳克的别墅,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在一间空房里,他们发现一大块金属合金。地板上还扔着一些破线圈、烂绝缘子和各种接线柱。

  “干得真利落!”戈特利布打量着那熔成一块的金属说道,“施蒂纳懂得销赃灭迹,点水不漏。显然这儿放过一台什么仪器设备。可这家伙怎么能把所有金属熔掉而地板上连点儿烧焦的痕迹都不留呢?”

  “没法子啦,我们在这儿再没事可干了,戈特利布。咱们还是去找以毒攻毒的武器去吧。您那位没评上职称的科学家究竟在哪儿呢?”

  “在莫斯科。” 

第二十三章 莫斯科的发明家
 
  一个月之后, 绍尔和戈特利布来到凯旋门附近的特维尔—亚马街,走进一个天井,一栋栋六层高楼密不透风地围住了一个铺着沥青的小广场。正在嘻戏的孩子们的吵闹欢笑声在高墙之间嗡嗡回响。

  “好象就是这儿,”戈特利布看着大楼门口牌子上的住宅号码说道,“走吧,绍尔,目前一切还算顺当。”

  “呸,他妈的,这楼梯还有没有个头?真奇怪,这些人没电梯竟然还能过日子!”绍尔一边嘟嘟嚷囔,一边喘着粗气,“是几号房间?”

  “29号”

  “可这儿才25号,这就是说,是六楼到顶。”

  “没关系,活动活动腿脚对您有好处,您胖得太快啦,绍尔。”戈特利布说着按了按门铃。

  绍尔好不容易算是踏进了卡钦斯基的家门,可进去刚瞅了一眼,就大失所望。无论是室内的摆设,还是那位发明家本人,都跟绍尔的想象大相径庭。

  他本以为要看到一间或堆或摆地放满五花八门机器的办公室,乱七八糟才是发明家通常应有的派头呢。

  卡钦斯基的住处却一点儿不像个当代浮士德的实验室。

  这个房间不大,窗户不小,还是威尼斯式的。窗边摆着一张大写字台,上面放着一架打字机,另外还有一架打字机,摆在紧贴着写字台一头的一张小桌上。这两架打字机,一架是俄文的,而另一架是拉丁文的,它们再加上桌边墙上挂着的弗莱特纳系列风力发动机的一张不大的图纸,也就算是能马马虎虎说明主人工作性质的仅有标志了。

  在宽大的土耳其式沙发上方,挂着一幅格勒兹作品的复制品,这幅画复制得不赖,画上的少女有一双典型的“格勒兹风格”的天真调皮的眼睛。

  绍尔望了一眼那少女的脑袋,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他想起埃玛来了。当他那么突然地迷恋上她的时候,他曾把埃玛比作格勒兹笔下的少女。

  这张格勒兹肖像画旁边还挂着两幅风景画。一张单独放着的小桌上摆着一匹铁马,这是克洛特的列宁格勒阿尼奇科维桥上四马群雕之中一匹的仿制品。

  一个不大的食品柜,一个带镜子的衣柜,房中央一张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几把高背椅子,这就是房间里的全部家具了。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一尘不染,摆放得井井有条。这也叫绍尔有些疑惑。坐在这个房间里可以想象自己是在柏林或是慕尼黑,怎么也想不到是到了莫斯科。

  他想象中的俄国发明家,完全应该是另外一副模样。按照绍尔的看法,这种人应该与众不同,自有特点。可站在戈特利布和绍尔两人面前的,却是个相貌普通的人,他还是个青年人,一头淡发留着背头,眼睛的颜色也是淡淡的,脸刮得干干净净,鼻子端端正正,口唇的线条像是刻出来的。他上身穿的是深褐色绒布衫,下面是一条马裤,裤脚塞在紧紧的皮靴筒里。

  他身旁站着穿着洁白衬衫的妻子,面带笑容,彬彬有礼。

  “不会是找错了门了吧?”绍尔心里有些疑惑。

  但他俩并没找错。大家自我介绍之后,马上就热烈地交谈起来。

  “这个人也许同施蒂纳一样拥有强大的威力,可日子过得这么简朴,连外表也是如此!”绍尔暗自寻思,“难道他从未动过心,也像施蒂纳那样利用自己的力量去谋求私利?成为一个有财有势的人?也许这里的人的确有另外一种思想感情?”

  绍尔想通过旁敲侧击来得到这个他渴望得到的问题的答案。

  “请问,”他脸上摆出一副自来熟的笑容,如同开玩笑似的向卡钦斯基的妻子问道:“您丈夫拥有随心所欲摆布他周围人的本事,连您也在内,难道您就对这样一个丈夫不感到害怕吗?”

  卡钦斯卡娅惊愕地扬起了眉毛。

  “为什么?他有什么特殊理由要摆布我?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想做试验,他不是有实验室吗。”

  卡钦斯基微微一笑。

  “可这毕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啊!”绍尔讪讪说道。

  “它跟其他力量一样,”卡钦斯基回答道。“诺贝尔发明炸药,本想减轻人们在同自然作斗争中的劳动,用它来炸石头。可人类却把这一发明变成了最可怕的武器,用它毁灭一切。诺贝尔伤心之余,用‘炸药的收益’创建了和平奖金,想多少赎回一点儿自己无意之中给人类造的孽。而施蒂纳这么干也不是绝无仅有,利用一种新的力量谋求达到一己目的的也不止他一个。”

  “一切都取决于斧头落到谁手里,”卡钦斯基接着说道,“有人用来劈柴,有人用来砍脑袋。还是在施蒂纳向整个社会挑战之前,我就预见到了这种新力量的危险性。

  我最初的试验成果刚刚公之于众,我就落入了激动不安的小市民的包围之中。有几个妇女跑来找我,一口咬定,说她们受到了歹徒的遥控。这些可怜虫悲观绝望,苦苦哀求,让我给她们驱除‘魔法’。

  其中有一个对我说,哈尔科夫大学的几个大学生给她‘充电’了,只要她一打铁灯柱旁经过,她身上就会噼里啪啦地冒火星子。

  “但我穿着套鞋,戴上丝绸帽子,那些火星子就没了’,她说道,‘现在我该怎么办?我一躺到床上,就感到浑身是电波,还听见一个声音说:现在你得听我们摆布!’

  我劝她用丝绸面的被子蒙着睡,手里再抓着什么同暖气管连接在一起的金属物件。‘您就像无线电收音机那样把地线接上。’而后来她就十分肯定地对我讲,这个方法对她特有效,她一‘接上地线’,就浑身‘发麻’,电流就跑到地里去了。她也就踏踏实实睡得着啦。我还能怎么办?她不过是得了神经衰弱,或是精神病罢了。

  还有几个男人威胁说,如果我胆敢应用自己的发明,他们就宰了我。

  其中一个还冲着我大喊大叫:‘我决不允许你把自己的思想塞到我的脑袋里!’”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戈特利布说道,他希望尽快把话题转到实际问题上来。“那个施蒂纳就正在他的周围播下了恐慌……”

  “对,对,这个可能我也早就料到了,”卡钦斯基说道,“所以,我一开始就是从两个方面进行研究的:其一为如何改进思想遥感传递,其二为如何防止人们身受其害。”

  “您到底成功了没有?”戈特利布急忙问道。

  “我想,我能成功地解决这个课题。”卡钦斯基答道。

  “请允许我提个问题,”绍尔说,“现在全世界都在谈论思想遥感传递。但我很惭愧,我对此一窍不通,而且,为什么人们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种想必是自古就有的现象?”

  卡钦斯基顿时来了情绪,而戈特利布却不满地叹了口气。

  “该行动的时候却扯起什么理论来了!”他悻悻地想道。

  “如果简单捷说,问题就可以这样解释:我们每转一个念头,都会导致大脑和神经之中最小单元产生一系列变化,随着这些变化也就出现了电现象。大脑和神经在进行活动之际会发出一种特殊的电磁波,向四外扩散,跟无线电电波一样。”

  “那为什么我们至今还不能直接用思维来交流想法?”

  “这些电波强度极弱,而且还有各其独特之处。因此,某人所发出的思想要进入他人的大脑,只有当这个大脑调谐得同自己一样时才有可能,如果可以这样表达的话。”

  “换句话说,就是当这台‘大脑接收机’的接收波长调得同‘广播台’,也就是发射出来的脑波波长一样时才行?”

  “完全正确。而这一遥感传递现象很早就被发现了,它们仅存在于特别亲近的人之间。可是,这一现象无法进行检验,而且也难以作出合乎科学的解释,所以科学家们往往就对此加以简单否定了事。而这种难以解释的神秘现象又被形形色色的招魂术、通灵术、神智学和其他神秘论所利用,借这些科学尚无法解释的事实证明‘灵魂’的存在,证明‘灵魂’可以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

  卡钦斯基喘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我就亲自碰到过一件‘神秘’的事,正是它推动我开始了对思想遥感传递问题的研究。”

  “这太有趣啦!”绍尔说道。

  戈特利布心急如焚,身体在椅子上拧来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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