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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梦华录-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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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窗口吹来一阵疾风,将桌上的书页吹得哗哗作响,赵盼儿忙去关窗,回座后正欲把书页翻回原来的页数,却陡然发现页边的一行小字:去岁腊月二十七日,都巡检史赵谦信抗旨擅启东光县城门,杀北人劫掠者。左司谏萧钦言以祸乱两国和议弹之。上谕交大理寺审理。
  赵盼儿指着那行字的手指迅速地颤抖了起来。随后,她捂住了脸,泪水一滴滴地从她的指缝里掉了出来。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她终于找到了顾千帆与她突成陌路的原由,但这原由,却重如千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几声敲门声响起,宋引章走了进来。赵盼儿忙抹掉了眼泪。
  起初,宋引章并未注意到赵盼儿抹泪的动作,急匆匆地说:“姐姐。子方来东京了,三娘很欢喜,但晚市还得招待客人,离不开,我想让招娣送子方回小院先住,你看可好?”
  “好。”赵盼儿一愣之后,随口应下。
  “哦,对了。”宋引章有些孩子气地撇了撇嘴,恨恨地说,“王楼和潘楼也开始卖蟹酿橙了,比咱们这便宜三成。听说他们还抄了苏合酒的方子。”
  “让他们去吧。”赵盼儿尚在情绪之中,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一回,宋引章敏感地察觉到赵盼儿的反常,便走到在她面前蹲了下去,一边仰头观察着她的神情,一边小心地问:“姐姐,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赵盼儿表情木木的,点头道:“我突然知道了一些事,心很乱,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自从永安楼开业以来,宋引章从未看过姐姐如此低落,一阵心痛闪过心头,她伸手握住赵盼儿手,轻声道:“那就出去走走,别闷在这里一个人瞎想。我从林三司家逃出来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模一样。那会儿我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安生,既不敢回来找你们,也不敢去教坊,就这样在庙里头想啊想啊,头都快想破了,却仍然没有结果。后来天亮了雨停了,我索性就离开庙里,随便乱走,可越走心境却越是开朗。再后来,我就走到了码头,重新遇见了你们……”
  “可你要是选了另一条路,或是没有遇到我们,怎么办呢?”赵盼儿下意识地问。
  宋引章似乎已经将一切都看开了,豁达地说:“那就再想办法呗,总之天无绝人之路。换个地方,总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反正,再差也比待在原地好。再苦,能难苦过我被周舍栓狗绳关柴房?”
  赵盼儿眼中闪过了一抹光,她缓缓站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是该换个地方好好想想。可应该去哪呢?”
  宋引章一时也回答不出,她皱着眉想了想,这才一指窗外一座高耸的佛塔:“那儿!”
  仿佛回应她的话一般,“当当”的佛寺晚钟声,响了起来——那是开宝寺灵感塔的佛钟,先帝特在此塔供奉吴越国所献的舍利,正是在这东京城中,三姐妹极少能见到的钱塘风物!
  钟声不断,赵盼儿快步奔走在通往城东北开宝寺的街道上,每一记钟声,都打在她的心上。奔进佛寺的大门,暮云已起,巍峨的灵感塔便在眼前。赵盼儿飞快地拾级而上,因为跑得太快,她感觉自己的肋部隐隐作痛,可她却仿佛跟自己较上了劲,一定要赶在最后一声暮钟敲响前登上塔顶。
  “当!”最后一声暮钟响毕,赵盼儿终于喘息着登上了佛塔。
  此处视角极好,往下望去,就可以俯视东京的人间烟火。此时正值傍晚,夕阳金辉如同一层金纱般,镀在了繁华的御道上。
  塔下,僧人的诵经声幽幽传来:“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渐渐的,赵盼儿的心静了下来。又不知为何,她突然间热泪盈眶。
  一位仙风道骨的高僧出现在她身后,朝她一礼:“阿弥陀佛,女施主。”
  赵盼儿回以一礼:“大和尚。可否请教,若有一段缘,怎么能知道它是良缘,还是孽缘?”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所以是良是孽,在于施主你如何想,而不在于缘分本身。”高僧一指塔下的东京红尘,声如钟磬般深沉幽远:“此刻塔下世人如抬首,只会觉得我等如蝼蚁般细小;而我等俯看东京众生,又复如何?
  一声轻响似乎在耳边响起,赵盼儿知道,是自己胸中的那片薄冰被击碎了。刚才,她其实早已隐约理清了思绪,高僧的这一句话,更是让她彻底拨云散雾——早就清楚父亲获罪真实原由的她,刚才尚且如此痛苦,那骤然得知两人之间竟有父怨的千帆呢?十余年来,始终挣扎于皇城司泥淖,却依然心向光明的他,那时该有多绝望,多恐惧?
  赵盼儿再度抹去眼角的泪水,盈盈一礼:“有劳大和尚解惑。今日多有打扰,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高僧报以一笑:“不难,只要下次多布施几盒素果子就行。自从‘半遮面’歇业,老衲可是许久都没有尝到君子饼的味道了。”
  赵盼儿一愕,随即也笑了:“果然是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
  高僧也笑了。在这笑声中,赵盼儿回首再度看向塔下,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穿梭如织,而她头一次将人生看得这般清明。
  金光褪去,夜幕初临,这正是永安楼最热闹的时段。掌柜的忙着招呼客人、跑堂的忙着传菜,四处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
  赵盼儿踏入永安楼,看着这热气腾腾的生活气象,深深吸了一口气。
  葛招娣首先发现了她:“赵娘子回来啦。”接着,客人们也纷纷向她打起了招呼。
  赵盼儿微笑着一一回应,一会儿跟客人谈笑两句,一会儿叫住跑堂的,要他整理腰间的手巾,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长袖善舞的掌柜娘子。
  葛招娣松了一口气,招手叫过一侍女,满脸喜色地说:“快去千山阁告诉引章姐一声,就说盼儿姐这边雨过天晴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阵哀嚎,何四扶着鼻青脸肿的池衙内走了进来。赵盼儿吓了一跳,忙将池衙内拉进雅间,免得打扰楼里的客人。
  进了雅间,池衙内疼得龇牙咧嘴,却不忘向赵盼儿邀功——原来他之前是为苏合酒的事儿跑去找王楼的掌柜王丰打架去了!
  不一会儿,葛招娣给池衙内拿了药来,宋引章乐意看池衙内吃瘪,说什么也要来看热闹,因此便形成了赵盼儿、宋引章、葛招娣都在一旁围观何四给池衙内上药的局面。
  人一多起来,池衙内便愈发喊得夸张,不时痛呼:“轻点!”
  “好端端地,你跟人家打什么架呢?”赵盼儿抱着双臂,显然觉得他纯属自找苦吃。
  池衙内觉得自己的伤比刚才更疼了,龇牙咧嘴地说:“你能忍得下这口气,我可忍不了!他们抢的哪是方子啊,是钱!是活生生的钱!”
  一直闷声不响地坐在旁边的宋引章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慢条斯理地问:“你平日里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乎钱吗?”
  “说和做能是一回事吗?老子戒赌还戒了快十年了呢!”池衙内快被她们气出内伤,哀怨地扫视着众人,“你们有没有良心啊,我都这样子了,还在那笑话我!”
  赵盼儿闻言扬眉:“何四,你来说,你家衙内受的这趟罪,活该不活该?”
  “活该!”何四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这吃里扒外的混账!”池衙内气得一把推开何四的手,结果不小心碰到伤口,他一声哀嚎,又消了气焰。
  何四嘿嘿一笑:“禀衙内,七天之前,赵娘子早让我把东京市面上的郁金和苏合香料全买下来啦!其他酒楼买得越多,咱们的药行就越赚钱!”
  “啊?”池衙内怀疑自己的耳朵被打坏了。
  孙三娘见池衙内傻呆呆的,便用轻快的语气说:“还有蟹酿橙用的江南蟹,咱们也早把今年的货都买断啦。王楼那些地方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用的是普通的溪蟹,最多再过两天,溪蟹肉一老就会发苦,这菜也就毁啦。”
  赵盼儿意味深长看了池衙内一眼:“做生意要想长久,不光要靠菜色好,点子多,还得紧紧地把住货源,自从经过茶汤巷闹事和买冰的事情后,我就深深地记住了这个教训。不在这上头狠狠地赚一笔,拿什么去贴万水阁的便宜菜钱?”
  池衙内听到“买冰”二字后,眼神明显飘忽了一下。
  宋引章看池衙内如此反应,更加快乐了,她难掩自豪地说:“只要万水阁来的人越多,永安楼在东京的名声就会越响,连带着让千山阁也成了士大夫的必访之地。”
  葛招娣也补充道:“永安楼也不会指着苏合郁金这一种卖,明后天就会出丁香琥珀酒啦。当初茶坊都有那么多种味道饮子,咱们一样一样的换,别家就只能一次一次地跟!”
  池衙内感觉口中发干,赶紧咽了咽唾沫:“丁香和琥珀,你不会也都买断了吧?”
  赵盼儿点了点头:“谁叫你有钱,让我随意从账房里支银子呢?”
  “能赚多少?”池衙内的语气有些发抖,双手也捂住了胸口。
  “不少。”赵盼儿眼中盛满笑意,“在你还没当上酒楼行头之前,没准就能帮你弄个香药行的副行头当当。”
  池衙内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盼儿啊,你就嫁给我吧!咱们两口子以后联手在东京做生意,保证大杀四方!”
  众人先是一阵静默,随后,除了池衙内,所有的人都乐了。
  葛招娣在旁啧啧称奇:“这是欢喜疯了。”
  赵盼儿也笑着吩咐何四:“你家衙内伤了头,赶紧扶他下去歇着。”随后便拉着宋引章走了出去:“我送你回一元阁。”
  走出老远,赵盼儿和宋引章还能听到池衙内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没说胡话!我清醒得很!”的声音。
  宋引章笑了好一阵,才道:“下一场花月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次演《洛神赋》,除了素娘,还请了教坊的几位舞姬。”
  “自从官家来过永安楼,她们都争着来了吧?”前几日,官家虽是微服私访而来,但这逸事早就经由林三司“不经意”地泄密,因此永安楼现在早已成了东京文人墨客们趋之若鹜的必访之地!
  宋引章正色起来:“不单是为这个,以往她们这些行首按制去别的酒楼应召侍宴,虽然面子上风光,可做的仍旧是陪笑的勾当,就连休息的时候都只能挤在后面的小杂间。可咱们永安楼不但份子钱多,招待得更是细心,不少士子还为着每半个月一次的评诗来讨好她们。这些尊重虽然算不上多,但也已经让她们觉得安慰了。”
  赵盼儿停下脚步,心生感慨:“这些都多亏你考虑周到。”
  “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才明白她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在烛光的倒映下,宋引章的双眼含光。
  赵盼儿知她心意,握住她的手,轻声而坚定地说:“一步一步地来,总有一日,贱籍这两个字,不再会成为我们的心魔。”
  宋引章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相信那个日子一定会到来。
  此时已经到了一元阁门外,进门前,宋引章有些迟疑地问:“姐姐,你……真的不考虑池衙内?他毕竟挺有钱的,还愿意为你做低伏小……”
  赵盼儿摇了摇头:“我也是到了现在才明白,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不会去想自己能得到什么,而只是会去想能为他再多做些什么。”
  宋引章知道赵盼儿的“他”指的是谁,可那注定不是一条容易的路。“那你要为他再做些什么呢?”
  赵盼儿仰起头,目光笃定地看着窗外的璀璨繁星:“逼他走出自己的世界,到我的世界来!”
  月上柳梢,才是顾千帆和众手下的下衙时分。一行人走出皇城司,顾千帆还在细细吩咐:“明日官家驾幸鄂国长公主府,务必要多派些人手。孔午,我让你问大理寺要的……孔午?”
  孔午只顾着看皇城司外墙,有点走神,此时忙应道:“下官在!”
  “你怎么了?”顾千帆狐疑地打量着孔午。
  孔午指着外墙上的蔓藤,脸上写满了疑惑:“我就是瞧着这里有点古怪,这花什么时候开出来的?早上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啊。”
  顾千帆放眼看去,只见司外的一墙蔓藤上,竟然密密麻麻插满了黄花!他心中巨震,未及多想,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他夺过手下的马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头儿!”孔午和陈廉惊愕地对望一眼,然而,街巷中早已不见了顾千帆的踪影。
  顾千帆一路风驰电掣,只用了平日一半的时间便到了半遮面。茶坊中一灯如豆,映出一女子的侧影,蚀骨的思念席卷而至,顾千帆想也没想,便颤抖地推门而入:“盼儿!”
  雅室中,赵盼儿有如玉人一般静立。
  顾千帆想奔向她,但最终却迟疑却步:“盼儿,你想见我了?”
  赵盼儿回过身来,烛火映照下的她美得几乎不似真人。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顾千帆却近情情怯,不敢再近一步。两人就这样,隔着重门,相对而立
  赵盼儿轻声道,“顾千帆,上回你说要我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你。”
  顾千帆身子一震:“盼儿。”
  她对着天地说:“现在这里只有天地、你我两人,所以,我才敢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还愿不愿意娶我?”
  顾千帆如遇雷击,不由得上前:“我愿意,无论任何时候你问我,我都愿意!可是,”顾千帆迟疑了一下说,“你不会原谅我的……”
  赵盼儿不禁上前几步,声音中透着酸楚:“为什么?呵,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是萧钦言的儿子?因为你爹是弹劾我爹的御史?因为他是害得我父母双亡,早早沦入的贱籍的元凶?”
  “你全都知道了。”顾千帆的眼眸中写满了震惊,良久,他低下头,苦涩地承认,“是,正因为我们永远也迈不过这道血海深仇的深渊,我才不配和你在一起。”说完,他整个人陷入愧疚自责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只是你迈不过而已。”赵盼儿眼眶泛红,声音却干脆果决。
  顾千帆抬起头,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盼儿?”
  赵盼儿一行清泪落下:“萧钦言弹劾过我爹,可就算他现在是奸臣,当初那道奏折也是他身为言官的职责所在。让我沦入贱籍的,不是官家,也不是萧钦言,而是我爹当初的选择!他明知当时开城是违旨抗命,可他还是做了,因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北人杀大宋的百姓不管!后来,副将大叔来赎我时告诉我,临终之时,我爹一直说对不住我娘和我,可是他不后悔。而我是他的女儿,顾千帆,你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无论何时,我也都不会后悔!”
  顾千帆听完赵盼儿话大受震动。若换了别人,或许就会拉住她的手,就势与她和好如初。可顾千帆知道,这一切并不是盼儿一句“言官职责所在”的大度便可就此揭过的——她并不知道萧钦言为了上位而借党争谗害忠良的细节,但他却早已从各种蛛丝蚂迹中拼凑出了当年的不堪真相,他不可以自欺欺人,更不可以再欺骗这个为了拉出溺水的他,而不惜揭开自己最痛楚的伤疤的女子。于是,他生生地停下了自己差一点就要移动的脚步:“但我始终是萧钦言的儿子。”
  赵盼儿泪眼婆娑,反问顾千帆:“那又如何?你现在姓顾,不姓萧!你害过我爹吗,你见过我娘吗?二十年以前,你根本就不认识我,我们俩之间,哪来什么血海深仇!”
  “别说了!”顾千帆眼眶一热,但他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沙哑着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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