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先婚后爱]-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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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央没多想,下意识问:“你不烦吗?”
毕竟我讲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可能也不感兴趣。
“每个人都只在乎自己,你在别人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事儿怀央很早就知道。
心理学上有一个著名的实验,被实验者穿着令他们自己尴尬的衣服走入人群,在人群中待够足够的时间。
实验结束,被实验者所以为的关注自己身上衣服的人数,远远小于实际人数。
大家都很忙,没人会关心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怀央小时候也是个得了奖,或者拿了什么成绩,会跑到父母朋友,老师的面前,说“你看看,你看看”的人。
但时间久了,她发现很少有人真正为“你”开心。
再之后,她就不讲了。
没必要,有什么想干的事,自己默默做就行。
干好了也没必要跟别人分享。
但今天,大概是温九儒听得太认真,尽管只是简简单单地“嗯”,但让她下意识觉得,她的每句话都在被回应。
所以她一时有些放纵。
不再是惯常规规矩矩,控制自己所作所为的样子。
一时间忘乎所以,讲得多了些。
“不烦。”温九儒低头又翻了页文件,“听几句话的时间我还是有。”
怀央落在远处大开着的窗户上。
米色的纱帘飘飘扬扬,下摆挂着柱子的流苏荡在窗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怀央依旧搞不懂温九儒是个怎样的人。
但这一刻,她恍惚觉得,好像跟温九儒在一起时,她总是下意识地可以放松。
就好像,他一直在从任何角度,包容和迁就她。
让她感到什么叫活的肆意。
她一个人活了太久。
对每个人的情绪都很敏感,下意识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话,下意识会三思而后行,做对自己有利和正确的事情。
这样不带脑子,仅随着心情做事的感觉,久违到她已经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
……
前一天晚上喝了酒,虽然并不是太多,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依旧有些头痛。
怀央洗漱完从楼上下来,温九儒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了。
她有时候觉得温九儒像个铁人。
连轴转,比她还不用睡觉。
刚起床,嘴巴有些干。
怀央走到冰箱前,打开门,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
瓶盖还没打开,瓶子就被身后过来的人抽走。
温九儒把矿泉水重新放进冰箱。
抬手从吧台的杯架上拿了个杯子,走到橱柜前,从保温瓶里倒了杯热水。
“烧了热的。”
水杯塞进怀央手里,男人闲闲地地靠在身边的柜子上,问她早上吃什么。
怀央喝了口热水。
有点痛的喉咙得panpan到舒缓。
想了想:“要吃煎鸡蛋吗?我可以给你煎。”
温九儒想也没想直接否定了她的话,打电话给方叔,十分钟后,门铃响,方叔送来了蛋饼和豆浆。
…
二高的校庆定在八月第三个星期的周六。
怀央没什么事,跟着温九儒一道去了。
下午五点,在二高的大礼堂,校庆和开学典礼同时进行。
怀央作为……杰出校友的家属?
总之被安排在了前排vip席,旁边坐的是曹林和李延时。
远处穿着二高蓝白色校服的女生刚报完幕,温九儒从嘉宾席站起来,走到最右侧的台子上。
他轻了下嗓,笑得清隽温润。
台下原本大多都低着头的人哗然一片,头都纷纷扬了起来。
尤其是女孩子。
她们交头接耳,说说笑笑,开始往台上张望。
台上男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
只一个音节,足以有动人心魄的魅力。
他穿着米白色的衬衫,手肘支在身前的台子上。
他一向这样,连个这么正式的演讲,都一定要以一个懒散的姿势。
男人微微眯眼,推了下鼻子上的金丝镜框。
“大家好,我是温九儒。”
温九儒的演讲没有稿子。
他向来是个随性肆意的人,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没有规章制度,也不会一板一眼。
怀央支着头,看向最前方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
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骨子里的傲劲儿能把天戳出来个窟窿的人,到底会害怕什么。
好像他就应该永远闪闪发光,懒洋洋的看着所有人。
没有什么能压弯他的脊梁。
曹林跟夏琳一样是个话唠,从坐下嘴就没停过。
一直跟她回忆温九儒高中时候的趣事。
“你都不知道,高中他和李延时抽屉里的情书都一打一打的,表白的女生多到最后我脸都认不清。”曹林咂舌,“不过也没办法,他俩确实长得好看。”
怀央笑:“那他有谈恋爱吗?”
“没有。”曹林摇头,“他这人,你就想象不出来他能喜欢谁,真的,这辈子想象不出来他喜欢谁的样子。”
李延时在另一侧看了曹林一眼,那胳膊撞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别成天胡扯。”
“我哪胡扯了。”曹林不服气,“你能想象出来他关心谁的样子吗?”
怀央撑着头笑着看两人。
曹林怼完李延时转过来,继续跟怀央bb:“温九儒真的什么都记不住,去年我住院,左腿骨折,他拿着花进病房的第一句话问我‘你摔到哪条胳膊了’,我去他大爷的吧,就他妈无语。”
“你没拿花砸他?”怀央笑。
“砸了啊!”曹林无语,“但也不能怪他,他姐说的对,他连自己的事儿都不操心。”
远处台子上的人已经结束了演讲,怀央余光看到温九儒走向台子下方的一个工作人员,站在角落,背对观众席,不知道在跟那个学生小声讲着什么。
说了没两句,那学生转身去了后面一个桌子旁,好像在帮他找东西。
怀央转了视线回来,接着听曹林吐槽。
“高中三年,他饭卡得丢的有几十张,周一补办完,用一周,周五又丢了,最后办卡的地方都认识他了,要给他打折,这人永远记不清自己东西放哪儿了。”
曹林越说越起劲儿
“丢饭卡还算好的,他自己学号都老记叉劈,我是真他妈几把无语,三年,他一直把他的学号跟我和李延时的记混,月考卷子上能填成我俩的学号,虽然确实就差俩数字,但也真的太尼玛离谱了。”
身旁空着的位子动了动。
怀央侧过眼。
看到在身旁落座的温九儒。
从怀央的方向,正好看到他鼻梁上那枚小痣。
把他整个人懒散的气质点到了极致。
男人目不斜视,注视着台子上下一个上来发言的高三生。
怀央手心一热。
她低头,是温九儒右手跨过两人中间的扶手,给她塞了个东西。
像是塑料纸,锋利的棱角有些扎她的手心。
怀央摊开手。
手心里躺着两个透明包装纸包着的糖。
二高校庆分发的玫瑰糖。
台上那高三生终于读完了自己演讲稿的开头。
温九儒目光转过来看她。
“不是说想尝尝吗?”解释,“今年做的不多,都发完了,只在盘子里找到剩的这两颗。
说罢又转头去看台子上的男生,还是那副懒散地靠着身后靠背,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慵懒样子。
哦对,怀央想起来。
上周跟夏琳卢雨吃火锅的时候,夏琳说好吃,她随口提了句想尝尝。
随口说的,她自己都忘了。
怀央再次垂眼,看向自己手上的那两颗糖。
包装纸的边缘硬挺着,还刮着她手心的皮肤。
远处音响扩出来的演讲声,带着回音响在耳边。
怀央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心里也像被这糖的包装纸划到,扎扎的。
不是说是连自己学号都记不清的人吗?
第43章
校庆的典礼结束; 几人被留在二高吃饭。
每年校庆都会回来很多校友。
被留下吃饭的也多,二高整个食堂的三楼都被安排成了接待的圆桌子。
门口拉了大横幅,几个大字“热烈庆祝临安市第二中学110周年校庆”。
红色大条幅; 既喜庆又俗气。
怀央站在食堂门口,胳膊肘撞了下身旁的温九儒:“你们学校是和我们省实验杠上了吗?”
“怎么说。”温九儒低头看过来。
怀央眨着眼又看了两眼那个横幅:“昨天我和夏琳回省实验的时候,食堂门口拉的也是这大横幅; 就学校名字换了换,写的100周年。”
“那我们学校省实验多十年。”温九儒说。
怀央看他一眼,觉得这人有时也挺会挑重点。
李延时从楼上下来,看到两人:“上面校领导还在讲话; 吃饭可能要到七点多了。”
温九儒抬手看了下表; 刚六点。
怀央很擅长社交; 但并不喜欢人多的环境。
温九儒垂眼看她:“要去逛逛吗?”
怀央想了下,点头。
已经好久没来学校这边了。
出去走走总比上楼跟人笑着攀谈要好。
二高作为省重点; 当初建这个新校区时,政府给拨了不少钱。
占地面积大,光操场就有三个; 宿舍区后面还有一小片花园。
两人从食堂出来往外走,一路经过左侧的林荫道和长廊; 绕到正门口。
刚在礼堂让人印象深刻的温九儒; 此时走在校园里; 也频频引人注目。
当然不仅是他; 还有他身边的怀央。
因为要来学校; 怀央没有穿平日里的衣服,下午出门前; 在衣柜扒了半天; 找了件白色的休闲衬衫和黑色百褶裙。
没经过任何烫染的头发披在身后; 乍一看,像还在校的大学生。
旁边的男人,米白色的衬衣,黑西裤。
没有打领带,袖口挽在小臂,戴了块黑色的腕表。
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此刻走在一起才发现,两人的衣服看起来像是故意搭的。
温九儒话并不多,只是偶尔给她讲一下二高的那些建筑都是干什么的。
二高注重素质教育,学校里的社团一直很多。
十年过去,现在比当时还要更多些。
“你上学时有参加什么社团吗?”怀央问身边的温九儒。
省实验跟二高比,更偏军事化管理一些。
几乎没什么课外活动,每年仅有的运动会,看台上一半的同学都在拿着习题做作业。
温九儒顺着怀央的话想了想。
他不大喜欢参加那些。
倒不是自闭,他是单纯的赖,觉得和人打交道麻烦,不愿意理人。
高一高二都没参加过什么,升了高三,曹林来上学,要拉着他和李延时参加活动,但他和李延时又没时间。
这么想来,三年,二高的各种生活都很丰富,但他却很少参与。
“没有。”温九儒摇了摇头。
“好可惜。”怀央一脸惋惜,“我高中的时候都在学习,为了匀出来时间多看会儿书,连午饭和晚饭都是和别人岔开去吃的。”
不用排队,可以多节省些时间做题。
“嗯。”温九儒淡淡应着。
怀央回忆起那时候有些感慨:“有时甚至晚饭都不去吃,下了晚自习回寝室的路上,路过食堂随便买点,反正饿不死就行。”
两人出了门,一直沿着主干道往前走。
省实验跟二高就隔了一个路口。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红绿灯的地方。
怀央偏头,看向右手边的巷子:“这个巷子还在这儿吗?”
温九儒侧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二高和省实验中间这点,是个丁字口,左侧往前是条大路,右手边则是个很窄的巷子。
死胡同,巷子两侧墙壁破得不成样子,上面用各种油漆图画着不知名的字迹。
这破巷子,夹在两个建的恢弘气派的学校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政府那边一直没扒,后来成了涂鸦墙。”温九儒回答她。
怀央视线落在那上面,仔细看了几眼,发现好像确如温九儒所说,变成了涂鸦墙。
有几块地方画的还挺好看,不知道落笔人是不是美术专业的同学。
怀央笑笑:“成景点了吗?”
“差不多。”温九儒说。
绿灯亮起,怀央却抬手拉住了温九儒:“我想去超市买个东西。”
怀央示意了一下右手边,巷口前的便利店。
温九儒点头,跟在她身后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开在学校旁边的店总是能经久不衰。
这家便利店也是。
十几年前就在这儿,现在还在。
门头好像才装修过,很新,更符合现在的风格。
但进去之后,你会发现,店还是那个老店。
靠里的位置坐了对中年夫妻,这家超市的老板,收银台站着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那对夫妻的女儿。
虽说时间久了,穿衣打扮都有些变化。
但收银这姑娘跟等比例放大似的,长相没怎么变。
怀央一进门就认出了她是十二年前,结账时多送了两瓶饮料给自己的那姑娘。
那天怀央心情特别不好,半个多月前自己在家换灯泡,祸不单行,从梯子上摔下来,断了根肋骨。
自己打120把自己送到医院,在医院躺了半个月,苏琴来过两次,怀保国一次都没有来过。
后来出了院,正赶上开学,那天上午刚去怀保国那儿要过学费。
怀保国不在家,她那个后妈给她的钱,自然是免不了一顿难听的话。
给她钱的怀保国不在家,怀央自然不会卖乖也不想认,拿完钱走之前难听的话扔了一句又一句,跟她那个后妈发生争执,被推了一把,本就还没长好的骨头难免再次受创。
那天怀央跟夏琳在这家便利店前站了很久,夏琳一直问她怎么回事。
遭不住盘问,怀央笑着,三言两语把事情给她描述了一遍。
没想到讲完怀央自己没什么反应,夏琳倒是抱着她痛哭一番。
最后搞得怀央还安稳了夏琳半个小时。
再然后就是进这家店买东西,运气很好地被送了两瓶饮料。
怀央拉着温九儒走到最里面的冰柜前。
抱胸,一副“今天我养你”的架势。
“喝什么?给你买。”怀央说。
温九儒看着怀央的样子,垂眼轻笑一下。
拉开柜子,随便挑了两瓶,塞进怀央怀里,调侃:“谢谢。”
怀央也笑:“不客气。”
说罢想了下,又转身从冰柜里薅了瓶AD钙奶。
“结下账。”怀央抱着三瓶饮料走到收银台。
温九儒跟怀央隔了两米,站在她身后。
收银的姑娘扫了码,刚准备收钱,抬头再看怀央时,表情有些疑惑。
接着视线扫到后侧的温九儒,怔了下。
脸上的那点疑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
她眼神有些惊喜,正要开口讲话。
后方的温九儒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抱歉地笑了下,冲她摇了摇头。
倒不是收银这姑娘记性有多好,实在是这两人的长相太出众。
扔人堆里看一眼就能让人记上十年的脸,看到收银台上的饮料,再想起来,也不算什么。
怀央把饮料捡在塑料袋里,再抬头看到对方明显楞了下的表情。
“怎么了?”她问道。
收银的姑娘目光从温九儒身上落回来,浅笑了下:“没什么,觉得你们好般配。”
怀央手上一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想着大概是两人今天穿得实在太搭。
不知道怎么想的,转回去的她顺口跟这姑娘道了个谢:“谢谢。”
那姑娘又看了她两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小声道了句:“你好幸福的。”
怀央正在收拾东西没听清,她下意识“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