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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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开心。”
“哈哈。”老爷子在听到许言的回答时,也爽朗地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老爷子对索菁道:“你家小峋怎么没一起来啊?记得小时候,言言和小峋关系最好了。”
听了老爷子的话,索菁笑着道:“害,我才不让他来,今天这么大场合,他一个孩子我怕他不老实给我们索家丢脸。”
说罢,索菁又笑眯眯看向许言道:“还是言言乖,一直陪着爷爷,我家小峋要是有言言一半乖巧就好了。”
老爷子听到,笑着道:“也不能这么说,孩子的性格不一样,小峋活泼一些,刚好两人性格互补才能成为好朋友嘛。”
说罢,老爷子拍了拍许言的手,叮嘱道:“言言以后要和小峋好好相处,知道了么?”
听了老爷子的叮嘱,许言乖顺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像今天这样的寿宴,贺寿的人太多,索菁也就只能和老爷子还有许言说一会儿话。话说得差不多,索菁给了许言一个眼神也就离开了。
昨天他回来的时候,跟林峋说,他今天会跟着索菁一天。但是当时那样说,也不过是想让林峋放心罢了。今天是老爷子寿宴,他根本没法离开老爷子身边。
…
但是这样的情形也没有持续多久。
虽然是许珉清的八十岁寿宴,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这样的场合。所以在宴会开始后不久,他就被护工劝解着去房间休息了。
许言自然也是与他一同回房,在老爷子睡下后,他才离开老爷子的房间,回了宴会厅。
对于商界来说,像今天这样的寿辰其实就是一场商业宴会,大家找个由头凑在一起,社交谈合作。老人的离开对于宴会的氛围并没有任何影响,宴会厅里,大家觥筹交错,谈笑晏晏。
许言重新回到宴会厅后,就去了个角落坐下了。他不知道一会儿老爷子还会不会醒,他准备等个几分钟,如果老爷子不叫他,他就直接走了。
想到这里,许言靠在椅背上,扯了扯领口的领带。
“他是谁叫回来的?”
“老爷子呗,除了老爷子整个许家谁待见他啊。”
许言刚在角落坐下,就听到隔着一卷窗帘的旁边,传来了两个人低低地交谈声。而听到交谈声时,许言原本平淡的眸光浮上了一层冷意。
“老爷子未必也待见他,那不是许延城死了么?挺复杂的,那小少爷和许延城长得太像了,老爷子把他当精神寄托了。但也就在糊涂的时候寄托一下,等神志清醒了,见了他就想起死去的儿子,更痛苦,恨不得要杀了那许小少爷。”
说到这里,那人语气一顿,笑了一声后,话里带了讥讽。
“不过许老爷子也够长情的,跟外面的女人生了个杂种儿子,死了后还念念不忘的。现在杂种儿子死了,就把精神寄托到杂种儿子生的小杂种身上……”
那人正说着,旁边突然站起个人来。在他视角余光朝着那人看过去时,一瓶香槟酒完完整整地抡到了他的头上。
“砰!”香槟酒瓶炸开。
“啊!”
宴会厅里传来了一阵惊慌刺耳的尖叫声。
…
许言站在窗帘的角落,手里还拿着裂碎的香槟瓶口。刚才那一瓶香槟抡到了那人头上,玻璃瓶碎开,香槟也随着炸在了他的衬衫上。
白色的衬衫像是落了雨,许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因为承受了香槟酒瓶炸裂开的力道而抱头蹲在地上的男人,他的耳边是嗡嗡的轰鸣。
在许言做完这件事之后,周遭的人群也像是被许言的这个动作给炸开,自动闪开围成了一个圆圈。那个被打的人抱着头在地上痛嚎,嘴里也已经没有了上流社会人士的矜持,在大声的咒骂。
这时候,许儒城和许昌城作为主人也已经连忙赶到,在看到地上头破血流的男人,还有身上握着香槟瓶残片的瓶子时,许昌城“啪”得一巴掌抽在了许言的脸上。
男人这一巴掌扇得无情迅速而有力,像是在扇着一件不会有痛觉的摆设品,他一巴掌扇在许言的脸上,少年白皙漂亮的脸瞬间浮现出了五个完整的手指印。
“你他妈发什么疯?你给我道歉!”许昌城声色俱厉。
就在许昌城声色俱厉地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许言一巴掌抽回到了他的脸上。
整个宴会厅在刹那间陷入死寂。
许言刚才也是气愤上头,抡完香槟瓶后,炸裂的声音还有男人说的话让他一时间意识困顿。所以在许昌城打他时,他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他回过神来,他也回了许昌城一巴掌。
倒不是因为疼才要打回来,只是他觉得许昌城没有资格打他。
许言这一巴掌打得比许昌城打他的那一巴掌还结实,十八九岁的少年,手指骨都还没有变得坚硬成熟,可是少年的力气在,带着血气方刚的情绪。这一巴掌下去,倒把许昌城给打懵了。
打完许昌城,许言扔掉手上的香槟瓶残片,锋利的瓶口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许言转身就走。
今天是许老爷子的生日,在宴会厅里,来的都是北城商界的朋友,大家多少都知道许老爷子的风流债,也知道许言是什么身份。许昌城本就不喜他那突然多出来的分家产的杂种哥哥,更是厌恶他死后还要留在许家的杂种儿子。而在这样的场合,他竟然被这个杂种儿子抽了一巴掌。这种屈辱的感觉远比这一巴掌带来的痛楚更让许昌城痴狂得多。
几乎是在许言转过身的那一刻,许昌城已经暴怒上身,他双目赤红,大喊了一声。
“许言!”
许昌城喊完以后,上去就要拉许言的胳膊想要把他拉回来。但是在他的手伸出去的那一刹,他的手腕被一道深沉的力道握住了。
在许昌城动作被制止的那一刻,许昌城疯了一样的转过头,啐了一口就要动手。但是在他即将要动手时,他眼中的暴怒在看到控制住他的男人后变成了不可置信的震惊。
“索先生?”许昌城叫了一声。
许言回过头来。
索彧站在许昌城的一旁,握住他要抓许言的手,而他的目光却是看向许言的方向的。
少年在听到许昌城叫出他的名字后,无神的眼睛微动了动,下一秒,他的眼尾浮上了一抹浮红。
索彧看着许言,目光落在了他红起的颊边,他垂眸看向身边的许昌城,道。
“许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自己的孩子打着不心疼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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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言言我爱你好不好。。。)
索彧说完; 挨了一巴掌的许昌城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索彧松了许昌城的手腕,走到了许言身边,端详了一眼他的脸。
看完之后; 索彧道:“走吧。”
许言双眸赤红地看着他。
在许言看着他的时候,索彧牵住了他的手。少年的手纤细冰凉,掌心似乎还留有因为用力握紧香槟瓶而拓印下的痕迹。
索彧牵着许言,朝着宴会厅外走。
在索彧带着许言离开时; 身后被许言抡了一香槟瓶的男人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头遭受了碎片的冲击,液体已经顺着他的头皮流下,分不清是香槟还是血。
“他不能走!”
今天是许家的晚宴; 他在许家的宴会上; 被许家人抡了一酒瓶子; 纵使索彧出面; 许家也该给他一个说法。
而在那个男人开口时; 许儒城也已经走到了索彧身边,他对索彧道:“索先生; 许言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位先生被他打成这个样子; 我们需要解决一下。”
说罢; 许儒城看了一眼旁边的许言,道:“再者说,许言毕竟是许家人; 这是我们的家事; 您不能带他走……”
“不能带他走?”索彧问。
许儒城话没说完; 就被索彧打断了。
在打断他的话后,男人狭长漆黑的双眸扫了一眼宴会厅; 淡声道。
“谁拦我?”
…
没有人敢拦索家,更没有人敢拦索彧。索彧说完; 宴会厅一片沉默,索彧收回目光,带着许言离开了宴会厅。
索彧带着许言去到了他的车上。
索彧的车就停在许家的停车场里,到了车跟前,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许言先上了车。待许言上车后,索彧回到驾驶座的方向,打开车门也上了车。
上了车后,索彧关上了车门。
车门关上后,车外的寒冷和繁华都被阻隔在了外面,在索彧车里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了许言和索彧。
索彧并没有开车离开,他坐在驾驶座上,看了一眼旁边的许言。车子里没有开灯,但是许家主宅的灯光多少会投射到这里,在车里蒙上了一层月光般的灯影。
在这冷白的灯影下,原本就肤色白皙的许言看上去更白了一些。他精致漂亮的脸上像是抹了一层粉,将他少有的血色都遮住了,甚至那因为被打而红肿的脸颊颜色都淡了很多。
索彧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
“你怎么来了?”
在他目光收回时,坐在副驾驶上的许言开口问了一句,“我看阿姨来了,以为你不会来的。”
这次许老爷子八十大寿,索家是派了索菁过来的。而之所以派索菁过来,是因为索彧出差在外,无法过来。但是宴会都进行了一半了,索彧突然就出现了。
安静的车里有了少年平和的声音,许言说完,索彧看了他一眼。
“忙完了,就过来了一趟。”索彧道。
索彧说完,许言应了一声。
“哦。”
许言应完,目光就看向了前方,车子里因为他的沉默,又陷入了安静。
车子里是封闭的,但是也只能隔绝声音,外面的风景和光芒还是能透过车窗玻璃进来的。许言坐在的副驾驶车门的玻璃外,恰好是宴会厅的方向。现在那里灯光还在闪耀,不过许言没看,他只是看着前方的车窗,看着索彧车前面停着的一辆一辆的车。
“冷不冷?”索彧问。
索彧问完,许言眼睛动了动,感受了一下温度。
“不是很冷。”
索彧发动车子,打开了空调。
车子发动,发动机的声音在外,所以在空调打开时,空调的声音一时在安静封闭的车里有些清晰。
除了声音以外,空调的热风通过通风口拂在了许言的身上和脸上。暖风和冰凉的身体相触,许言僵硬的身体和精神好似也被清晰地融化了。
他坐在那里,依旧是看着车子前方。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人?”
许言不知道索彧具体是什么时间来的,但是他应该只看到了他打许昌城的那一巴掌,并没有看到他抡那个男人的那一下。如果他看到的话,他应该会制止。
他不会让他的孩子犯错误。
甚至说他应该是在许昌城打了他以后才来,不然在许昌城打他的时候,他就拦住许昌城了。
他也不会让别人打他的孩子。
许言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像是酝酿了很久,他没有看他,像个犯错误的孩子。
“你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许言问完,索彧说了这么一句。
在他说完后,一直将目光放在车窗前方的许言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他。
“你很乖。”车子只有侧窗透进来些灯光,其他大部分的区域都是笼在阴影里的。尤其索彧身材高大,他的锁骨以上包括他轮廓深邃的脸颊都是在暗影之中的。
但是即使在暗影里,许言也能透过模糊的黑纱看清楚他漆黑清澈的眼。他的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绝对的宠护和不掺假的真诚。
许言和他对视着,他的喉结因为他的话轻轻滚动。
“我不乖。”许言说。
“在我这里一直很乖。”索彧道。
许言合着的牙齿一颤。
在牙齿颤动间,许言的唇轻轻开合,他提着滚烫的心脏,轻轻呵出一口气来。
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就是他的身体里是比外面要热要烫的,他的胸腔内被热火烧灼,甚至热到他身体外面有些冷。
明明车里是开着空调来着。
许言不喜欢这种冷冷的感觉,他动了动身体,看着索彧说:“舅舅,我还是冷。”
他说完,原本看向他的索彧眸光在他身上看了一眼,看完后,索彧在黑暗的车中伸出双臂,放在了他的腰间。
男人的手指力道恰好地透过他的衬衫,传递进他腰部的皮肤上。他微一用力,许言的身体在车内腾空一点,下一秒,许言落在了他的怀里。
他把他抱在了他的怀里,两人都只是穿了一件衬衫,单薄的衬衫材质摩擦,他们皮肤的温度都交叉感染在一起。
索彧的温度源源不断地透过他的怀抱传递到他的身上,他被他的温度完整的包裹着,在落入索彧怀中的那一刻,许言好像不是那么冷了。
狭窄的驾驶座,坐着一个男人,一名少年,十分拥挤,两人的身体在这拥挤中没有任何空间的贴合在一起。
许言的双腿屈起落在副驾驶座的座位上,他靠在索彧的手臂间,感受着他一点点被索彧的温暖充盈。
“舅舅。”许言靠在索彧的怀里,望着漆黑的车顶叫了一声。
“嗯。”索彧应了一声。
“今天早上,我爷爷拉着我一起吃的早餐,他给我准备了海鲜粥,还有茶叶蛋。”许言说。
许言在落在他的怀里后,好像变得话多了起来。索彧听着他絮絮叨叨得讲着早上的事情,他垂眸看了他一眼。
“我不喜欢吃茶叶蛋。”许言道,“我吃了三个,恶心死了。”
在说着这句话时,许言像是想起了早上恶心的感觉,他眼底毫不掩饰地流露了一丝厌恶。
“但是我爸爸喜欢,我爷爷一直笑着看着我吃,我也没办法吐出来。”许言为难而烦躁地说。
当时他吃茶叶蛋的时候,餐桌上的人都似有似无地在看他,眼神中带着不明的好笑和快意。而旁边的爷爷并未注意,他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看着他,和蔼慈祥,在因为他和父亲有着同样的饮食习惯而欣慰。这样他吃下去他喜欢的东西,就像是他在看着他未死去的儿子吃下去喜欢的东西一样。这是去许延城的墓地前祭祀,带着无数他曾经喜欢吃的食物,放在冰冷的墓碑下,被萧瑟的风吹拂,丝毫不见食物减少所不能带给他的清晰的慰藉。
爷爷并不爱他。
他只是爱他的身上他死去的儿子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点联系。
他透过他,看向了他死去的儿子,他把他当成一种慰藉一种念想,抚慰着他年迈的心和精神。
而至于这个慰藉和念想如何,他关注不到,也无所谓。
他羡慕这种父亲对儿子的爱。
但是他没有了,他爸爸死了。
他爸爸死后,不但带走了对他的爱,他原本替他支撑着的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全部落到了他的头上。
其实许言并不怕孤独,也无所谓作为一种慰藉和念想活着。只是这样的事情每一次发生,都像是一把刀一次又一次地割开他努力愈合的疤。
它一直在提醒许言一件事情。
“舅舅。”
怀里的少年望着车顶的眼神略有空洞,他叫了他一声,对他道。
“这个世界没人爱我。”
许言一直知道这件事情。
这并不是今天一天带给他的感受,这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