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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熙熙攘攘见明月-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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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环境。
  月色下,屋宇环绕,看不出具体的方位,也看不到具有辨识度的楼阁殿宇。
  她细细回想一路走来的感觉,只有开始和最后一段路程,有风吹进箱笼,中间的一段路,没有一丝丝风。
  她猜想,中间那段路,应是暗道?
  长公主府的暗道,会通向哪里?
  ···
  褚昉带着府兵亦是在长公主府外守了一夜,确定她没有走明路把人转运之后,心中有了主意。
  自先帝朝,宫墙之内便争斗不断,许多有权势的王爷都修了入宫暗道,当时魏王被诛,便从他府内搜出两条入宫暗道来。长公主一向深得先帝喜欢,一度有望成为储君,她府中必然也有入宫暗道。
  依长公主的谨慎,既让他见了陆鸢,必不会再将她留在府中,而城中任何地方都有泄露的可能,唯独入宫,他没有办法,他就算识破,也不能在皇宫里肆意搜查。
  长公主必是将陆鸢送进了宫内。
  陆鸢昨夜当是听到他与长公主的谈话了,知道他要杀周玘。
  她当时似很痛苦,似在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是在害怕他真的去杀周玘吗?明明知道只有周玘死才能换取她的平安,却仍是不愿那人受到分毫伤害?
  他知道周玘比她的生意重要,难道,比她的命也重要吗?
  他若果真杀了周玘,她会怎样?会杀了他,为周玘报仇吗?
  她不是说过,会忘了周玘,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吗?
  作者有话说:
  几点感慨:
  1。我觉得奇怪阿鸢莫名其妙不和离的,可能没有感受到一件事。
  狗子说不动元诺,以阿鸢的性格,会轻易信他吗?狗子怎么说是狗子的事,阿鸢心里肯定是有自己顾虑的啊。说到底,阿鸢现在对狗子一直处在戒备状态。
  听其言,观其行,不会真觉得狗子一句承诺,阿鸢就可以毫无保留、毫无顾忌地作精了吧?这才是崩人设吧?
  恃宠才会生骄,阿鸢根本没把狗子的示好当作发自真心的宠,而是当作达到目的的手段。前者是感情,后者是交易,阿鸢眼里,明显和狗子只有交易。
  2。关于阿鸢商队少主,不能为所欲为的事。
  嗯……天王老子都不能为所欲为吧?前文有铺垫,为了做生意,商队连一个四品官都不敢得罪,商人本来就讲究个能屈能伸、和气生财啊。而且,少主不是只有特权,更多的是责任,这也是阿鸢根植内心的一个……品格也好,枷锁也罢。她所做的,屈也好,伸也罢,肯定是要想后果的(当然,保不齐会有冲动的时候……应该快了,但大多时候是理智的)。
  3。关于元诺的感情。
  怎么说呢,是很美好,青梅竹马,二人相伴了许久。但为什么这次阿鸢遇险,连最喜欢元诺哥哥的陆妹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向父亲求助,而不是去找元诺?这段感情正常吗?
  4。关于狗子和表妹的事。
  难道我写的让你们生了误会?狗子要是真想娶表妹,至于一直拖延吗?前文不管是狗子的角度、还是表妹的角度,其实都有所表达。
  当然了,故事是作者写的,形成文字、落进你的眼里,而后再挂一漏万、情感加工,信息错位在所难免。
  假如我形成的文字是第一手资料,切入角度、情感偏好等主观因素可能都会影响你选择提取、分析的信息,那么输出的结论自然也千差万别。这种差别,或许没有对错,但可能存在一些连你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虚实。
  最后,还是那句话,百花齐放,看文自由,互相尊重。


第45章 快准稳狠 ◇
  ◎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
  周家书房内; 周玘正秉烛看书,忽觉烛火微微闪烁了下,随之一道人影以迅雷之势站定在身侧。
  唯见光影沉浮; 未闻丝毫响动。
  周玘转目看过去; 见褚昉玄袍玉带长身而立。
  他愣了下,朝外看看,并没出声喊人,想来褚昉既能悄无声息潜入,若想于他不利; 不必等他有所戒备。
  周玘看回褚昉; 语气如常地问:“安国公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既不是走大门进来,想必要说的是秘事。
  褚昉道:“我明日要见太子殿下,烦你传话。”
  周玘自为太子属官,便被奉为座上宾; 太子几乎与他同进同出; 偶尔还会亲自送他下值。
  能得太子如此礼待,这大概也是长公主一定要他死的原因所在。
  “安国公凭什么觉得,我会传话?”周玘淡然说道。
  他没有问褚昉何故不光明正大求见太子,想来他此举必有隐情,但他好奇; 为何找他帮忙?褚昉堂堂安国公,想悄悄见太子一面,约是不难。
  何必一定要他这个本该避嫌的人帮忙?
  褚昉也不瞒他:“长公主有异动; 关乎存亡; 你不会坐视不理。”
  长公主不会只让他杀了周玘便作罢; 以后定还有废太子、逼宫等一系列手段; 直到达成最终目的。在这之前,她绝不会放了陆鸢,且就算事成,也不敢保证她一定会放过他们夫妇。
  一着错,满盘输,他这第一步须得踏踏实实。
  周玘轻笑了声,看向褚昉:“我竟不知,安国公原是太子的人?”
  褚昉面色淡然:“我是大周的臣子,听命于圣上。”
  周玘审视地看着他。
  褚昉明白他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放下一封信,说:“此中是我所谋,你和殿下若疑我,自可再谋后手。”
  “这事成与不成,于太子殿下而言,没什么损失。”
  褚昉待要离去,听周玘问:“安国公,你为何如此信我?”
  他们既无私交,官场上也不来往,仔细说来,还算有些个人恩怨,褚昉所谋关乎生死,竟轻易托付给他?
  私心来讲,褚昉确实不想与周玘有什么来往,奈何长公主选定了他,他只能顺势而为。
  且他虽不愿承认,却也不是没有想过,能让陆鸢肯肯切切、不遗余力守护这么多年的人,当是个值得信赖之人。
  褚昉没有回答,身形敏捷地一闪,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周玘掏出信来看,微微愣怔之后,朝窗子望去。
  他还是如他所说,谋条后路吧。
  ···
  自褚昉离去后,长公主府密切关注着周玘那边的动静,听闻第二日周玘在下值途中便遇刺了,连同行的太子也身受重伤,就近在周家避难养伤,圣上特意调遣一队精兵宿卫周家,连御医都派了好几个过去。
  更有传言说,太子已然伤重不治,怕朝堂震动才封锁消息,借口在周家养伤以掩人耳目。
  长公主不知消息真假,想派几个亲近的御医去周家探探虚实,却发现御医署的大半御医都被调到了周家,包括她的人。
  周家被围的水泄不通,蚊子飞不进去,苍蝇飞不出来。
  第三日,褚昉如约来了公主府。
  “你失手了。”长公主满面威色看着褚昉。
  她要的是周玘的人头,不是一个分不清虚实的伤重不治的消息。
  褚昉并不这样想,“臣以为,公主更想要太子殿下的命。”
  “太子的人头,你也没带来啊?”
  长公主历经朝堂沉浮,怎会轻易信他。
  褚昉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长公主,“臣以为,这个或许和太子的命一样重要。”
  打开信封,长公主目光一变。
  里头的信已破裂,似被刀剑所划,划痕周围洇了一片血迹,像是从受伤之人身上取下的。
  血迹已经风干,并未遮去周围的字,不影响阅读。
  细看之下,竟是一份禅位诏书拟稿。
  褚昉道:“这是太子身上找到的,殿下应该清楚,圣上放弃了品行端良的嫡长子,立了现在的太子,足见圣上有多看重太子,圣上有禅位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之前下旨褒奖新科状元直接赐为太子属官,不就已经昭然若揭了么?”
  长公主自然明白当今太子的能耐,也知他虽为太子,但皇兄几乎将一应朝政交与他处理,若非她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可以稍加制约,恐怕皇兄早就将位子给了太子。
  没想到,圣上还是打算悄悄地禅位,这是要给太子一个名正言顺铲除她的机会。
  甚至怕泄露消息,连拟稿都交由太子来办。
  长公主默然思量许久,忽盯着褚昉:“安国公,你跟本宫耍心眼儿?”
  诏书拟稿交由太子来办不稀奇,太子与周玘亲近,交他来拟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太子怎会在去周家的路上随身带着这种东西?难不成去了周家还要继续修改拟定?
  褚昉明白长公主所疑何事,并不多做争辩,只是无奈地说:“殿下不信,臣也没有办法。”
  有些事看上去不合理,但又无法完全否定其合理性,本来这一招虚虚实实,赌的就是长公主的私心和权欲,由得她生疑便罢,越是不能确定的事情,越能扰人心智。
  气氛凝滞了许久,褚昉面色无波,瞧上去坦坦荡荡,又有些无可奈何,好似真的不知如何消解长公主的疑心。
  “太子果真伤重不治么?”
  良久后,长公主这样问了句,注目看着褚昉,试图从他微妙的神色里辨出一丝可靠的讯息。
  褚昉摇摇头:“周家铜墙铁壁,微臣探不出消息,但,太子心口中了一剑。”
  “周玘呢?”长公主又问。
  “一剑贯胸,他活不了。”褚昉漠然道。
  “本宫不信你。”长公主定定地看着褚昉。
  褚昉微颔:“臣明白,无妨,殿下可等消息属实之后再放臣的夫人。”
  长公主闻言,疑虑更重,有些事情最怕等。褚昉之前连夜找来公主府,似是很着急在意,此时却又能耐下心来等,莫非太子果真伤重不治,他才如此胸有成竹,让她等着看结果?
  可若太子果真伤重,皇兄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有所动静,就怕等来等去,错失良机,皇兄直接吸取此次教训,推一个新君出来。
  褚昉适时说道:“时不再来,殿下难道不奇怪,太子伤重,圣上为何不去探视?”
  长公主目光微微闪了下。
  “太子遇刺,殿下觉得,圣上会疑到谁的头上?”
  “依微臣来看,太子若轻伤,必然会立即回宫,筹谋禅位大典,如今却留在周家,叫人难辨虚实,大约凶多吉少。而圣上坐镇宫内,连最看重的儿子都不去看,殿下觉得,是因何?”
  长公主不语,褚昉所言也正是她所虑。
  太子遇刺,皇兄必会警觉,加急筹谋打压于她,她若一味等着太子的死讯而按兵不动,大约也只能等来欲加之罪,她现在已是骑虎难下。
  “微臣言尽于此,殿下且自思量吧。”褚昉道:“臣明白暂时不能带夫人回家,但臣想再见她一面。”
  长公主沉默许久,似终于做下一个决定,说道:“安国公,你刺杀太子,其罪当诛,自保都难,见不见夫人,又有何关系?”
  褚昉目光骤冷,“臣已经遂了殿下心愿,殿下还想如何?”
  “本宫也不瞒你,你的夫人在宫里呢,想接她回家,就跟本宫进宫。”
  这是要武力逼宫了。
  “怎么,安国公不愿意?”
  褚昉不语,面如冷玉,默然良久后,垂下眼皮,似想掩盖目光中一丝灰败的妥协,沉声道:“但凭殿下驱使。”
  ···
  陆鸢被锁在房中几日后,虽辨不出具体方位,从侍者的装束猜出这儿应是宫里,且听他们说来,好像是在先太后寝宫附近。
  陆鸢对宫中不熟,看守的宫人又多,不敢贸然行动,只能依顺着他们喝下安眠汤,再伺机催吐出来,但有时难免延误,加上连着几日用药,已有些神思恍惚。
  也不知到底过了几日,忽然一阵强烈的噪杂声闯进了促狭的房内。
  陆鸢拔下发簪使劲儿扎了自己一下,凭着痛感醒了几分神思,跑到窗子前朝外看。
  见许多形貌狼狈的甲兵闯了进来,大部好像簇拥着谁往一个方向跑去,还有几个骂骂咧咧朝她这边走来。
  “待我杀了这褚贼的女人!”
  看守房门的宫人早早四散开去,然不等甲兵近前,又有一队重甲羽林卫闯了进来,几个甲兵遂折返厮杀,暂时撇开了陆鸢。
  外面一时混乱不堪。
  陆鸢从厮杀的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褚昉银甲玉面,脸上溅着星星点点的血滴,手执长刀,以披靡之势杀出了一条路,揪着一个兵卒似在逼问什么,约是无果,一刀劈下去,一颗头颅咕噜噜滚了出去。
  外面过于吵闹,陆鸢知道呼喊无用,搬起一个小几案用力砸窗子。
  就算褚昉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只要她砸开窗子,总能逃出去。
  才砸了几下,听到有人劈开了门锁,陆鸢举着几案戒备地看过去,见是褚昉,松了口气,整个人也瘫了下去,被褚昉快走几步托在了怀中。
  “可有受伤?”他托着陆鸢不知是累是怕而绵软的身子,问道。
  陆鸢摇头,想站起来,双膝却有些发软。
  一墙之隔,长公主留下的死士们倒有些气节,奋力搏杀,试图冲进来击杀褚昉,高声叫嚷道:“褚贼,你就是嫉妒状元郎才高,想取而代之!”
  “褚贼,你杀了状元郎,以为太子会放过你吗!”
  “褚贼,你不得好死!”
  叫骂声、痛呼声、刀剑碰撞声伴着血腥的味道弥散开来。
  陆鸢瘫在地上,被褚昉半托在怀里,望着他,一时脑中嗡嗡作响,本就有些恍惚的神思越发迷惘。
  脑海中久久回荡着一句:“你杀了状元郎!”
  她想冷静下来,脑海中又不听使唤地冒出长公主那句“提周玘的人头来见!”
  “嫉妒状元郎才高,想取而代之!”
  “提周玘的人头来见!”
  “这辈子只能做褚家妇!”
  陆鸢陡然眼底充血,死死盯着褚昉。
  所以,他还是公报私仇,杀了元诺?
  他明明答应过,只要她做褚家妇,他不会再记恨元诺,明明承诺过不会动元诺,却还是再次出尔反尔杀了他!
  他一直都是个小人!明明答应和离却出尔反尔,如今又出尔反尔!
  她熬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没能自由也就罢了!
  她接着熬,接着忍,不过就是想护自己在意的人平安!
  她格外珍视、小心守护了这么多年的星星之火,就这样被一个轻诺背信之人掐灭了?
  褚昉看着陆鸢眼中的光越变越冷,直至没了一丝温度,以为她是被吓住了,待要出言劝慰,余光瞥见她拿起了自己放在旁边的长刀。
  快、准、稳、狠,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朝他胸膛刺过来……
  他下意识握住长刀,清晰感觉到冰冷的玄铁,一寸寸抹过他的掌心,直贯他的胸膛……
  他从来不知道,身量不及他肩膀高、他一只手臂可以托抱起来的妻子,力气可以这样大,握刀的手不会抖,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
  一墙之外仍是一片厮杀,没有人追到这里来。
  他握刀的力道很重,长刀直贯的阻力很强,陆鸢双手抓着刀柄,倾注了全身力气,看着长刀一寸寸贯过他掌心,带着如注血流,又一寸寸贯进他胸膛。
  “将军!”
  房外传来贺震的声音。
  褚昉一手握着贯进胸膛的长刀,另一手重重推开了陆鸢。
  “将军,你受伤了!”
  贺震寻过来时,陆鸢已经被褚昉远远推开了,只见褚昉单膝跪立在地上,血滴从面前膝下一溜蔓延至衣袍。
  “将军,怎么回事!”
  贺震看到那长刀玉柄上的涡纹图案,不由怔住,那是将军自己的刀。
  凭将军的能耐,不可能被人夺了刀啊?
  贺震待要叫人把褚昉抬走,听他说道:“送夫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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