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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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松松挣钱,说得轻松,林海棠摆摆手,“老娘没力气跟你废话,把脚挪开,老娘要回家洗脸刷牙。”
林海棠再看一眼李婧,三个混混的注意力被林海棠吸引了,李婧先前吓傻了,此时蹲在地瑟缩成一团。
“你挣了钱,给大家一起分,救济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瘦高个吊着公鸡嗓,一谈钱,另外两个眼里发亮,豺狼看见猎物,做混混的游手好闲,钱对于他们来说是命,吃饭要钱,吃饱饭后才有力气到处作孽。
“老娘辛辛苦苦挣钱,小毛孩,你好意思白要。”林海棠叉着腰,睨他,她身上揣了三百元,一分都不想给他,休想从她手里抠钱。
瘦高个显然不信,放下脚,伸手来够她,林海棠向后一退避开,瘦高个大跨一步,又把她大力一拉,她甩手,身子斜倒,肩膀重重磕在墙壁上,狗屁娃儿,竟然对她动手动脚。
“钱嘛,别不舍得。”瘦高个又上前一步,贴在林海棠身上,顶了顶。
林海棠跳脚,老娘的豆腐也吃。
“我有钱,我给你钱,求求你放过我们。”李婧抬起头,泪珠子不要钱似的狠命掉,从衣服内层口袋掏出几张红票子,祈求瘦高个放过她。
林海棠脑壳更疼了,你要是拿钱出来能喂饱他们的胃口,就怪了。
李婧手里的几张票子被人给迅速抽过去,其中一个混混摸着她下巴,调笑,“这才乖嘛,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完扒着李婧的脸蛋啃起来,李婧哭得嗓子都哑了,发疯似的拳打脚踢。
那个混混被打了一拳,愤怒的按住李婧的头往墙上撞,“老子让你不老实。”
一声重响,林海棠双眉绞着,听见就疼。
“喂喂喂!把人弄死了,你脱不了干系。”林海棠表面上撑笑,嘴里嚼着血腥,恨不得吐唾沫淹死这群王八蛋。
那混混停住手,又踢了李婧一脚,李婧这下不说话了,呆坐在地,头发披散,如同失了魂的木偶。
林海棠啐一口痰在脚边,“对待女人要温柔,蛮横干活,你能舒服吗?”
“要不,你教我们几个姿势,让我们开开眼。”瘦高个凑在她耳边,吹风,撩拨她。
一番话露骨,另外两个哄笑起来,林海棠把瘦高个推开,径直走过去,蹲下身,拍拍李婧的脑袋,李婧没动,“瞧瞧,你们把人给撞傻了。”
“撞个脑袋,又不是豆腐做的。”瘦高个走过来,准备补一脚,林海棠用手背结结实实挡了那脚,疼得她当场叫了一声。
“哟!真够义气的,没看出来呀。”瘦高个这次对准林海棠踢,林海棠被他一踢,跪坐在地上,挨着李婧。
三个混混围着两个女人,如饥似渴。
林海棠站起来,撑着墙壁,“麻烦你们腾出个位置,我教教你们,给你们认真上一堂课。”
“这玩意还兴上课。”三人哄笑,嘴上戏谑,又不约而同朝后退一步,内心里还是想见识林海棠的技术,毕竟这比看片过瘾。
林海棠笑,“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没大没小的。”
她俯身去看李婧,把她头发拨开,李婧咬着双唇,嘴上黏了层血痂,“能动吗,没傻吧。”
李婧不说话,眼神溃散,林海棠捞她站起来,她始终不肯,“没力气,可不行啊。”
“难不成腿踢坏了,站不起来连走路都不行,别说跑了。”林海棠扶着老腰,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你倒是站起来啊,要不然怎么跑。
李婧像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慢腾腾的站起来。
林海棠提了口气,“你们后退一点,把光都被老娘挡完了,教你们一个快活的玩法。”
“你他妈倒是快点,别磨磨蹭蹭的。”瘦高个催她。
三个人站到了左边,右边就腾出来空间,林海棠记起那天程聚用地头蛇的名字恐吓车上的色。狼,把那帮人吓得屁滚尿流,林海棠抱着希望,试一试。
“呀!原来是你啊。”她就着灯光看李婧,故作惊讶的看她,给李婧打眼色。
“她是诊所的小护士,你呀个锤子。”瘦高个把嘴里的烟分给另两人吸一口。
林海棠摇摇头,故作害怕的撒开了手,“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一句,我认识她,她男朋友,我惹不起。”
瘦高个不信,“她有男朋友,你别骗老子,老子盯了她好几天。”
林海棠拍衣服上的灰,“你不信算了,舞厅对面的烧烤摊,晓得不。”
瘦高个脸色一阴,略微沉吟。
林海棠继续说,“烧烤摊老板,程聚,她男朋友。”
李婧猛然抬头,一片死水的眸子,总算是泛起了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短篇,很短。
第13章 白天
林海棠见这一招果真奏效了,心底暗自松了口气,但一口气没喘匀,瘦高个目光不善的盯着她,她被那混小子一盯,后背竟然有点发凉,强打起精神,兀自镇定。
“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非把你皮扒了不可。”瘦高个说话也凶狠,小小年纪不学好,光会恐吓人。
林海棠干笑两声,“爱信不信,老娘愿意替你们把她送回去,做个顺水人情。”
说完,林海棠去拉李婧的手,李婧于是很用力的把她手拽着,两人掌心全是汗,原以为瘦高个会放她们走,但林海棠显然低估了这些混混的无耻程度。
瘦高个把烟一掐,眸生狠厉,“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我今不仅要搞她,我还要搞你。”
林海棠一听这话还得了,油盐不进,脑子里只蹦出一个字,跑。
逃命的人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胸腔燃起烈火,灼烧蔓延,呼吸不上来,黑暗和寒风逼兀的在前方开道,后面猛兽洪流穷追不舍,拐过两道弯,大街上灯影幢幢,没半道人影。
完了,喊个救命都没人帮忙。
林海棠跑的前面,李婧落后几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李婧被瘦高个一把抓住外套帽子,跌倒地上,林海棠马上撤身回转,一脚踹在瘦高个腿上,下了狠力,后面两个也追了上来。
“你快跑啊!”林海棠合身扑上去阻拦,另两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抽不出力气来摆脱她,瘦高个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脚狠踢在她臀上,林海棠疼得眉毛挤在一堆。
李婧跑远了,连个影都没瞧见。
“妈的,你个骚娘们,老子让你跑。”瘦高个踹她一脚,林海棠躺在地上,几双脚连续踹在她身上,她蜷缩成一团。
哎呀呀,真要死人了。
***
程聚坐在车里,手上戴着手铐,朝车窗外吐了两口带血的痰。
王副局坐在副驾驶抽烟,程聚犯了烟瘾,头探过椅背,热络道,“老王,给我抽两口。”
王副局从兜里掏出一根,送他嘴里,亲自给他点烟,“真遭你说中了,那帮人晚上铁定来事。”
程聚叼着烟,“早上的火,我煽了大半的风,人嘛,沉不住气,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话倒是不错。”王副局回头看他脸上的伤口,“你小子,忍着点,到医院给你包扎。”
程聚腾出手摸头,血已经干了,就是有味,酒味交混血腥味,脸上也有血迹,忍不住啐一句,“真他妈的下手狠。”
刀疤脸拿啤酒瓶砸的。
车子拐过弯,半道冲出来个人影,警车没拉警笛,也没闪红蓝灯,刹车重重一踩,惯性使然,程聚的头撞在副驾驶椅背上,“我靠。”
冲上来个女人扒着车窗敲打,程聚透过车窗,瞧清女人的面孔。
程聚摇下车窗,“李婧。”
李婧一瞅是他,心中稍稍平静,上气不接下气,挤出零星的几个词,“快去,前面,救海棠姐。”
警笛声撕裂寂静的夜空,红蓝色的光辉在天地旋转,林海棠抱着头缩在地上,耳边嘈杂,脚步纷乱。
很多人在跑,喊叫,警笛声刺激耳膜,林海棠翻了个身,捂着臀部叫唤。
李婧从车上下来,扑上去紧紧抱住她,哭得震天响,“海棠姐,你没事吧。”
老娘叫得这么厉害,怎么会没事呀!
男人高大的身子,挡了大半光源,一片阴影罩下来,林海棠眯着眼睛,看见男人模糊的轮廓。
程聚蹲下去,把她头托起来,声音低抑,“林海棠,你他妈打架挺厉害啊!一打三。”
明明是三打一,程聚赤。裸裸的嘲讽,林海棠没力气跟他贫嘴。
程聚把她塞进警车,她闻到血腥味,以为是自己流血了,嗷嗷叫唤,“老娘哪处流血了,要我命了。”
警车启动,林海棠横躺在后座,程聚坐上来,把她头放在自己腿上,林海棠干吼了一阵,嗓子也哑了,没人理她。
她不出声,车里寂静可怕,血腥味和酒气弥漫头顶,她睁眼看,车外的流光打在程聚的脸上,手铐在上方泛着寒光,男人的左额头覆一团浸血的棉花,黏在破皮的肉上,顺着脸颊滑下来一道蜿蜒的黑色血痂。
林海棠话中带着鼻音,“你喝醉酒,摔了?”
程聚低头,眼里滩开墨,粘稠得化不开,“打架。”
“一挑八?”
“二挑八。”
第11节
“余庆生?”
“后车坐着。”
“我们去哪。”
“去医院。”
林海棠明白了,今早那篇没翻过去。
到了区医院门口,程聚打开车门。
程聚问她,“能下地走路吗?”
林海棠点了点头,一下地,捂着屁股嘶了口气。
“到这地了,还逞强。”程聚蹲下去,露出宽阔的后背,戴手铐的双手拍拍肩,“上来。”
李婧和余庆生坐在后车,余庆生被钢管砸了条腿,金鸡独立,李婧扶他走过来。
余庆生还有力气开玩笑,“海棠,等老子好了,给你打回来。”
林海棠看他脚,无声笑了一下,“你先躺床上养几个月脚,别整天想些打打杀杀的,甭把另一条废了。”
余庆生抡起拳头向空中虚挥一拳,“老子没脚照样能打。”
程聚眼神一沉,“得了,你他妈也来逞强。”
程聚回头瞪她,“你给老子上来。”
林海棠瞥了眼李婧,李婧像只受惊的小白兔,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二人身上打转。
林海棠拖着步子往医院门口走,“老娘自己能走。”
程聚如一座山挡在面前,拦住她的去路,眼睛锁住她的视线,扯了扯嘴角,“没被打死,以为自己打赢了。”
男人又损她,林海棠牙疼。
余庆生叫唤一声,“李婧呀,快扶老子进去,我要疼死了。”
李婧收回目光,赶紧扶着余庆生走进去。
二人僵持了两分钟,林海棠首先被疼痛打败了,对付一头发怒的雄狮,她认怂。
男人的背脊宽阔,硬的像块石头,她圈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背上,哪哪都难受。
一干人行尸走肉般进医院,空旷的医院安静得渗人,刀疤脸和小弟们戴着手铐在最前头走着,早有护士出来处理伤口,程聚把她放在座椅上。
林海棠看清楚他脸上的血痂,触目惊心,还有玻璃渣子陷在肉里。
她像李婧先前问她一样,也问了一句很傻逼的话。
她口干舌燥,“疼吗?”
程聚轻描淡写,“疼过了。”
“你快跟我来处理伤口,脑袋流了这么多血,还有时间谈情说爱呢。”一个中年护士拽起他。
程聚说,“我去了。”
“嗯。”
狗屁的谈情说爱。
刺眼的白炽灯在头顶晃悠,每个人脸上都挂了不同的彩,白大褂在跟前晃悠,人手不够,李婧给林海棠处理伤口。
林海棠的手背在挣扎中磨了块皮,肉眼可见红色的肉。
李婧把碘伏用棉签浸实,轻轻的给她涂一圈,“海棠姐,忍着点。”
林海棠咬牙忍着,指甲陷入掌心,旁侧刀疤脸的手下疼得杀猪般嚎叫,“姐姐,轻点啊。”
“你看这位女士都没喊疼,你是男人好意思吗。”
一连串杀猪的嚎叫持续回荡医院大厅。
李婧垂着头,闷声说,“海棠姐,对不起。”
林海棠一怔,绷紧的唇角柔和下来,“没事,大家都是朋友,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朋友,离她最遥远的一个词,今个儿也能蹦出来。
李婧带着哭腔,“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
林海棠安慰她,“别哭了,我难道眼睁睁看着那群人欺负你。”
李婧哭的更大声了。
旁侧的混混哭笑不得,“妹子,又没人在你伤口上撒盐。”
护士拿棉签的手重重一按,“我给你撒的是盐了。”
小混混连叫了三声疼!
李婧的头也擦了几块皮,她没说,要不是林海棠看见她头发上的血,李婧自己都要忘了。
李婧去处理伤口,林海棠闲得慌,想抽烟,周围一圈警察围着,没敢,尿都憋了回去。
忙活了大半天,程聚头上缠了圈绷带,余庆生左腿打了石膏和夹板,林海棠夹在两个人中间。
林海棠看余庆生的腿,关心他,“骨头有事没。”
余庆生拍拍夹板,“好着呢,我抗打。”
程聚接话,“骨折错位。”
余庆生笑了笑,挽面子,“以前也遭过一次,屁事没有,没这次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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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聚斜眼看他,“不严重?老子再给你添一脚。”
余庆生把腿往外侧挪挪,“别呀,聚哥,给根烟来抽抽。”
程聚睨他,“医生让你喝大骨汤,少抽烟。”
余庆生探出头,“不抽要我命。”
程聚不给,“一根烟能憋死你。”
一直没吭声的林海棠接了句,“真能。”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了。
一堆人走出医院显眼又扎眼。
林海棠自个儿走出大门,新鲜的空气涌上来,身心舒畅,瞥见那辆桑塔纳车前引擎盖陷下去,留个洼地,车前挡风玻璃破了大口,能想象打架场面的激烈程度。
一想到要去警察局,她也没犯法,不关她事,林海棠准备溜,程聚突然窜出来,一把提住她衣领,眯眼,“去哪?”
林海棠瘸着腿,笑了声,“上厕所。”
程聚说:“我陪你去。”
林海棠说:“别呀,我自己能行。”
程聚看她,“没事,我闲。”
程聚背她到厕所门口,两个人后头还跟了一个警察,林海棠进了女厕所,站在马桶前,艰难的完成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尿完,想抽根烟,烟盒空的。
从厕所里出来,她额头冒了层细汗,只剩程聚一个人站在门口抽烟,头顶那盏灯发着晦暗的光,勾勒男人深邃冷硬的侧脸。
林海棠一手扶墙慢腾腾的挪过去,两人身上都有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借我一根。”
程聚把嘴里那根递到她嘴边,“最后一根,借不了。”
明晃晃的手铐,一根燃了半截的烟。
领教过这男人骗人的功夫,林海棠还在犹豫,程聚收了回去,重新叼在嘴里。
二人面对面站着,林海棠瞪他。
程聚把烟一掐,甩进旁边的垃圾桶,看她,“你再瞪一次试试。”
林海棠凑上去,瞪圆了眼。
程聚眼一眯,将双手向上一抬,冰凉的手铐扣在她后脑勺,往前一拉。
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