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成狼王,何惧海皇-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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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峻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多谢恩公。”
冥忧从他们的对话中听了个大概,见陈峻虽然入道,但在修真界也不过蝼蚁一般的存在,可男人笑意盎然,丝毫不畏前途,他蓦然心神一动,抬手点了点铃兰的眉心。
铃兰先是一怔,然后眼中迸发出欣喜,“这是……”
“防止你被恶灵吞噬。”冥忧淡淡,他乃黄泉少主,在铃兰身上下了禁令,凡觊觎靠近的鬼怪,皆诛。
“你魂魄纯净,很容易被盯上,小心点儿吧。”冥忧又说。
陈峻跟铃兰又是一阵感恩戴德,时辰不早了,江昼吟等人得回去,陈峻夫妻相送十里,然后停在了瑶云派境外,他们真的很懂分寸,山风吹过,田野上波浪晃动,江昼吟行出一段后回头,见陈峻跟铃兰相拥而立,的确是难得的一双璧人。
江昼吟方才看了看陈峻的命数,发现印堂泛紫,乃大吉之兆,想必机缘即将来临,此人若能乘风而起,未来也会是助力。
“对了。”江昼吟想到了什么,侧目看冥忧,“话说你们黄泉主乃天地自然诞生的半神,若是陨落,可再入轮回吗?”
冥忧片刻后说:“看在位功绩,爷爷杀孽太重,不赎罪得入畜生道,如果我不犯错的话,会投个好胎吧,前提是活着,命数自然而尽。”
“意外陨落呢?”
“烟消云散。”
慕洗风放在身侧的手倏然攥紧。
江昼吟不动声色看了眼大徒弟,傻子,修士最无奈的就是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置气浪费?
刚进繁云山,冥忧就要化身兔子,被慕洗风拦住了,“繁云山中无外人,师尊跟师弟都知道你,不必勉强。”
冥忧愣了愣,等慕洗风走出去一段距离,欢天喜地地跟上。
傅醒幽正抱臂坐在竹屋外的凳子上,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你在修炼啊,我总不能扯着你陪我去凡尘买东西吧?”江昼吟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祖宗犯什么病。
傅醒幽反问:“有何不可?”
江昼吟走近后拍拍他的头:“你少给我闹啊。”
冥忧没忍住笑出声。
傅醒幽立刻看向他,“笑什么笑?吃你的草去!”
冥忧:“……”
“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啊!”冥忧指着傅醒幽就要冲上去扯他头发,被慕洗风立刻拦住。
“算了算了。”
……
另一边,一道修长出尘的身影正站在一面水镜前,水镜中漆黑一片,却有一道邪性森冷的声音响起,“你养着他,不就是有所图谋吗?如果万象湮灭失败了,我们还有一条路。”
肃月脸上无悲无喜,“狞幽正在苏醒。”
“那又如何?”那道声音中透出不屑,“你忘记他是怎么沉睡的了?灵识回归,他就还是那个蔑视众生,最后暴虐自毁的狞幽,我不介意跟你联手,再镇压他一次。”
肃月忽的显出几分急躁,“你手底下的人呢?万象湮灭就差一点点!”
那边诡异的安静。
“上次福祉大开,我们的计划失败了,那些门派天骄提前一步撤离,邪阵也被破坏。”
肃月冷声:“周鸣蛊这个废物!”
昳丽昏暗的大殿,一人坐在人骨堆砌的王座上,单手撑着下颚,眉眼看不真切,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跪在下方的黑衣人,然后赞同道:“确实废物。”
黑衣人,也就是周鸣蛊,闻言立刻深深低下头。
他曾经可以自由进出苍津的埋骨地,一来他是魔修,二来他曾经是苍津的心腹,定下过血誓,可谁能想到邪阵失败,他等风波平息后再度返回,里面的法器法宝竟然一样都不剩了!搜刮得干干净净,连颗最低品阶的灵石都没有留下!
那些所谓的正道人修果然个个禽兽!
这波冤枉了,禽兽的就一个。
江昼吟打了个喷嚏,谁又想他了?
这边江昼吟刚摸了摸鼻头,腰侧的传音石忽然亮了。
“大佬!大佬你在吗?”是林邡的声音。
江昼吟拿起传音石,“在,怎么了?”
“我说一个消息,你不要害怕。”
江昼吟淡定喝了口茶:“我是专业的,不会害怕。”
“肃月仙尊答应了竹韵的提议,要跟她合籍了!竹韵!竹韵仙子啊!就那个脑袋长在天灵盖上的女人!”
江昼吟刚抿的一口茶尽数喷出。
他收回刚才的话。
正好傅醒幽推门进来,看师尊下巴上还挂着淅淅沥沥的水,皱眉:“怎么了?”
江昼吟一脸无助:“我有些害怕。”
傅醒幽:“?”
第82章 阴阳怪气
秋期蹲在经常观望风景的楼阁上,夜风呼啸,他感觉自己由心到身都是冷的。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秋期具体想不起来、又或者说他刻意忽略师尊对他态度的转变是从哪一天开始,那些温馨的相知相伴一下子变模糊,他被师尊冷冷推开的那日,震惊之余鼓足勇气问道:“你对我,当真……”
“你我师徒之情。”肃月冷冷打断。
他居高临下看着秋期,好似那日泛舟湖上,接纳示爱的莲蓬全是秋期的错觉,又或者秋期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厢情愿,如今心意被肃月知晓,对方厌恶的同时着急忙慌地要跟他撇清关系,这才答应跟竹韵合籍。
秋期发丝凌乱,他吸了吸鼻子,强行咽下那股泪意。
“你在这儿啊?”林邡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秋期,打开毛绒大氅披他身上。
林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开始以为闹着玩的,谁知竹韵前几天堂而皇之上了摘星阁,一副女主人的做派,肃月陪着她游园观景,一对狗男女!
如今肃月仙尊合籍的消息广播六界,宾客陆陆续续携礼赶到,板上钉钉。
“别难过。”林邡摸了摸秋期的头:“咱们这也算及时止损,提前看清了他的为人,六界美男千千万,明天到了先谈一半。”
秋期没忍住笑出声,可眼泪随即砸在地上。
林邡叹气,十分哥俩好的揽住他,秋期靠着林邡无声哽咽。
翌日清晨,竹韵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又来了,姿态高傲目中无人,身侧还跟着两位侍女,林邡刚从藏书楼出来,一看到她就头疼,转身想走却被女人叫住:“站着!”
林邡翻了个白眼,站定不语。
竹韵的侍女非常狗腿子,“你看不到竹韵仙子吗?”
林邡毫不走心,一字一句干巴巴的,“竹韵仙子好。”
竹韵眼底闪过厉色,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尊上挂名的小徒弟,跟秋期关系很好,现下就这般不服管教,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里,竹韵缓步上前,猛地扬手——
啪!
林邡瞳孔一缩:“秋期!”
秋期挡在林邡面前,稍微偏着脸,上面是一个鲜红的掌印。
“敢问仙子,缘何如此?”秋期淡淡。
他身上有着红尘世俗无法侵染的干净,这么轻轻一句,就让作恶者莫名心虚,竹韵当真恨死秋期这样子了,她冷冷一笑:“我是你们未来师娘,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徒弟,有错吗?他见我不行礼就是没规矩!”
秋期看向竹韵:“可您还没进摘星楼。”
“有区别吗?”竹韵秀眉一挑,满是炫耀:“我还是灵植的时候就在尊上座下,跟他相伴数千年,此等情谊你自然不懂,尊上不过收个徒弟,不是你也会有别人,竟然让你生出这般妄念,怎么,你要学习瑶云派的昼吟仙君跟他小徒弟吗?做出有辱师门的事情!”
秋期脸色泛白,咬紧牙关:“不敢。”
“不敢最好。”竹韵围着秋期轻走慢摇,甚是张狂,“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你也就一般资质,尊上为何偏偏收你为徒?”她趁着众人都不注意,以一个极为隐蔽的手势,割破指尖将一点儿血打入秋期体内,竹韵的确活得够久,她深知曾经无欲无求的肃月仙尊在意什么,也决不相信秋期的出现是个巧合,并且秋期跟那个人,真是越看越像……
“你们在作甚?”肃月的声音低沉响起。
秋期身形一动,转而看向肃月。
肃月瞥见他脸上的红印,身体好似僵硬了一瞬,又好似并无变化。
见肃月盯着秋期的脸,竹韵立刻步伐轻盈地上前,娇嗔道:“尊上,林邡见我不行礼,根本不将我当回事,我想小惩此人,不料秋期替他,才让我打错了人。”
肃月颔首:“你乃摘星阁未来的女主人,当是如此。”
秋期一瞬间被无形的利刃捅了个对穿,他死死含住喉头的血腥,在这一刻竟生出几分非常荒诞的情绪来,曾经他稍微磕着碰着师尊都紧张万分,非要亲自上药见着淤青化开才行,如今再看,镜花水月不堪回首,全是笑话。
原来师尊一直在骗我,秋期心想。
可为什么呢?
神魂里传来剧痛,好像什么东西在蛮横冲撞,秋期身形一晃,林邡立刻扶住人,下意识看向肃月,却见肃月神色清冷,没任何要帮忙的意思。
这狗逼……林邡在心里狂吐芬芳。
“尊上你看。”竹韵像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柔声道:“总是这样瞪我,等我上了摘星楼还了得?”
“既如此不懂分寸,就去后山跪着吧。”肃月冷声。
林邡顿时血压飙升,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冲上头顶,他一个劲儿告诉自己:忍住!这里是修真界,大能杀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狗命重要!但体内的洪荒之力确实抑制不住了,他缓慢开口:“我叼……呜呜呜!”
嘴巴被人从背后捂住,雪白的袖袍翻滚,江昼吟自林邡身后走出,笑着跟肃月打招呼:“别来无恙,仙尊安好?”
“好。”肃月颔首,眼神一转跟傅醒幽对上,又同时移开。
除了江昼吟,没人在意这丁点的细节。
“仙尊将林邡照顾的不错。”江昼吟重重拍了下林邡的肩膀,警示意味十足,“孩子比我上次见到的精神,修为也提升了。”
江昼吟曾经上过摘星阁,又被肃月亲自招待,所以守山弟子没敢拦他,而肃月想到林邡是江昼吟托他照顾的,当着面惩罚也不好,于是挥挥手,表示这件事就此作罢。
竹韵抱着肃月的胳膊,对江昼吟的目光不那么友善。
“你看什么?”傅醒幽忽然问。
卧槽,好猛!林邡心想,不会被仙尊一巴掌打出去吧?
竹韵不服气:“你!”
“够了。”肃月打断,侧身同竹韵说:“你先回去。”
竹韵知晓傅醒幽是不可多得的天骄,修炼速度几千年来世所罕见,但也不用尊上这么给面子吧?
闹呢?三万年前狞幽日天日地的时候,追着肃月跟苍津打,区区一个竹韵算什么?
肃月发话竹韵不敢违逆,她还没痛快,所以离开时带着几分小脾气。
江昼吟开始阴阳怪气:“佳人不悦,尊上不追去哄哄吗?”
肃月:“……”
江昼吟一掌贴上秋期后心,感觉到他体内气血翻涌,神魂震荡,好似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真能忍,面上一点儿没显露。
秋期逐渐平复下来,“多谢仙君。”
江昼吟半开玩笑:“你师尊美人入怀,可能顾不上你了,你倒不如另投山门,跟着我。”
肃月有些忍无可忍:“仙君来是说风凉话的?”
江昼吟同他对视,“尊上大喜,我说哪门子的风凉话?不过为秋期考虑罢了。”
谁知傅醒幽又怼了一句:“说了,怎么了?”
肃月:“……”
肃月浅浅吸了口气,收敛情绪滴水不漏,“七日后,本尊新婚,还请仙君准时到场。”
江昼吟见秋期垂下眼帘,遮挡不住的难过,应道:“嗯。”
江昼吟带走了秋期跟林邡,待在摘星阁干嘛?平白受气。
可江昼吟仍是不相信,肃月好端端的会对秋期冷言冷语,一副恨不能逐出师门的架势,仅仅因为察觉到了秋期的心意?但肃月也不干净啊,江昼吟回想起他曾经看秋期的眼神,偶尔都能拉丝,既然都动了心,何苦装圣人?
但肃月不说,江昼吟无从得知。
“你知道吗?”江昼吟问傅醒幽。
傅醒幽摇头,“肃月此人行事一向捉摸不定,又很能隐藏心思。”
“行吧。”江昼吟侧目,一只手臂搭在窗沿上,看着坐在院中安静沉默的秋期,秋期所经历的他只看到冰山一角,其中酸楚难过也不能真切体会,但江昼吟挺喜欢这孩子的。
江昼吟大刀阔斧地伸出一条腿搭在傅醒幽膝上,“酸了,给按按。”
傅醒幽先是一怔,神色带出几分新奇,这搁到三万年前江昼吟这条腿肯定是保不准的,可如今傅醒幽宝贝的很,一点儿都不反感,给江昼吟细细揉搓。
竹韵不是个省油的灯,在摘星楼连续两日没见到秋期跟林邡,上次挤压的火气跟胜负欲无从宣泄,竟然于这天清晨派自己的侍女找了来,然后被慕洗风挡在门外,彼时慕洗风怀里揣着兔子,拒绝人后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兔毛。
那侍女瞧这兔子皮毛光滑洁白,竟然一丝杂色都没有,偶尔蹭蹭慕洗风的手臂显得很有灵气,她跟着竹韵,这段时间在凌天盟横着走,那些传闻中的长老见到她都要给几分薄面,毕竟是肃月仙尊道侣的侍女,这叫她一颗心都飞到了云层上,觉得世间万物随意拿取,张口就跟慕洗风要:“我瞧你这兔子可爱,给我吧,若是讨得竹韵仙子的欢心,少不得你的奖赏。”
慕洗风一愣:“什么?”
“兔子!”那侍女以为慕洗风耳背,拔高嗓门:“兔子给我,快点儿!”
慕洗风本来不打女人。
但这侍女在一阵罡风下横飞出去,越过两个楼阁,一下子摔在路过的凌天盟盟主谢洪元脚下。
“好!打得好啊!”骑跨在墙头的林邡一个劲儿鼓掌。
谢洪元身侧还跟着肃月,二人正在商量大婚的相关事宜。
谢洪元惊讶:“怎么了这是?”
那侍女摔得七荤八素,看到肃月立刻拽住他的袍角嚎啕大哭:“尊上,您可得为奴婢做主啊,是昼吟仙君的大徒弟!”
肃月:“……”来宾八千,你们就非得招惹那个院子的?
“慕洗风?”谢洪元看向肃月,小声说:“陆终然看准的接班人,曾经放下狠话,六界之内谁敢废了慕洗风,他就废了对方全宗!陆终然可不好惹,更别说慕洗风的师尊是江昼吟,那也是个硬茬子,还有慕洗风的师弟傅醒幽也护短……”谢掌门越说越觉得全是刺头,竹韵的婢女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他出面得罪对面一票人,当即一拱手,“本座想起来宗门中还有些事,尊上,先告退了。”
肃月:“……”
谢洪元脚下生风,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第83章 肃月你欺我骗我
肃月带那侍女回到摘星楼。
侍女立刻声泪俱下地同竹韵讲述了一遍。
竹韵听完转头看向肃月,迟疑道:“尊上,这……”
肃月在主位上坐下,仍旧冷若霜雪高不可攀,这次他没偏向竹韵,沉声说:“你会不会太纵容你手底下的人了?”
竹韵最怕肃月这种腔调,顿时如坠冰窖,下跪请罪:“尊上息怒!”
“你虽然是我的道侣,但为人处事得懂分寸,别让外人觉得我肃月娶了一个嚣张跋扈之人,她闯入昼吟仙君的院子,张口就要江昼吟大徒弟的东西,也不想想合适吗?区区一个筑基期的婢子,敢在各大长老仙君面前作威作福,你们觉得这种威风日子能过多久?”肃月此番话,都有些点明她们主仆不知天高地厚。
竹韵好似被兜头一盆凉水,眼珠子一转想到最近行事的确出格惹人眼,她甚至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