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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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神仙下凡了。
有了孟行悠这些铺垫在前,夏桑子对这位文科大佬的好奇心可以说达到了峰值。
在食堂排队打饭时,夏桑子才想到一个正经问题:“你不是说要带我看人吗人呢”
孟行悠反应过来,回答:“不急,吃完饭我带你去看,他一直都在那里,不动也不跑。”
“”
雕塑吗
吃饭期间,孟行悠也不忘吹嘘这位大佬的美貌,夏桑子越听越迷茫,一顿午饭,两个人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解决完。
从食堂出来,孟行悠拉着夏桑子往教学区走,一直到某栋教学楼下的公告栏才停下。
孟行悠指着展板上的一张白底证件照,笑得像朵向日葵:“你看,就是他,是不是超级好看”
夏桑子的目光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照片上的男生确实如孟行悠所说,长了一副万里挑一的好面相。他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脸型偏瘦,很有骨感,薄唇挺鼻桃花眼,眉眼间给人淡淡的古韵气,好一个风雅凉薄少年郎。
夏桑子目光落在旁边的介绍上
高一六班迟砚,作文大赛一等奖。
名字也古香古色的,看来是文科大佬无疑了。
夏桑子盯着看了几秒,突然有种智商被秀了的感觉,她转头看孟行悠,努力无视她的花痴脸,问:“你叫我回来就为了看这张证件照”
“是啊,这展板放了一学期,明天就撤了。”孟行悠叹口气,站在迟砚的证件照身边,“桑甜甜,你看,我们有没有夫妻相”
夏桑子有点跟不上孟行悠的脑回路,试图理出头绪来:“真人,见不到吗”
孟行悠讪笑,心虚的一逼:“可以见,只是出了一点小差错,现在最好不见。”
“什么差错”
孟行悠眼神飘忽不定,有点心虚,含含糊糊地说:“前几天发生了一点事,然后就那什么他说我要是再跟他说一个字下学期就转校了所以就先看看照片以后以后再找机会看看活体”
夏桑子眉头一抖:“”
你到底对别人做了什么残暴行为。
下午孟行悠还有考试,夏桑子陪她在学校里溜达了一圈,打车回大院。
大院里面的警卫队都认得她,夏桑子一路跟人打招呼,热情得很。
到了家门口,她没有拿钥匙自己开门,而是选择按门铃,跟以前一样,在门口喊了一声:“奶奶开门呀,我回来啦。”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过了会儿,给她打开门的人也不是老太太。
夏桑子满脸笑意,在看见夏父的那一刻,一点一点淡下去。
夏父好像知道她今天回来,看见她出现在家门口,丝毫不惊讶。侧身让她进屋,出声数落两句:“嚷嚷什么,你奶奶还在午睡。”
夏桑子跟夏父关系并不好,可是说是生分,她今年十六岁,可见到自己爸爸的次数,连十六次都没有。
夏桑子换鞋,跟着夏父进屋,气氛实在是尴尬,她淡淡问:“您怎么回来了”
夏父每年春节会回国几天,可基本上都要等到除夕那天,今年这么早回来倒是罕见。
夏父走到客厅,弯腰坐在沙发上,对夏桑子说:“有点事,正好你在,现在就跟你说了。”
夏桑子站在餐桌边,拿起一个陶瓷杯,倒了一杯热茶,端过去给他喝:“什么事”
夏父沉默了一瞬,才说:“过两天带你见个阿姨,我们一起吃个饭。”
几乎是一瞬间,夏桑子的脚步骤然停住,双目错愕,傻傻地看着他。
手上的陶瓷杯没拿稳,掉在地上,变成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碎片,热茶溅到手上,但夏桑子却感觉不到烫。
第32章 三十二个泡泡
夏桑子好像被关进一个很空很大的透明空间里; 她能清楚看见外面的世界; 可那是一个无声世界; 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呼吸很慢,心跳很轻; 一切好像都很平静。
夏桑子的手背被茶水烫红了些,她并不觉得痛; 把夏父刚才说的话抛在脑后; 转身往阳台走,把扫帚拿过来,弯腰扫地上的陶瓷碎片。
夏桑子不了解夏父,夏父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如果非要用几个关键词来形容夏桑子,夏父大概也只能想到:懂事、乐观、聪慧。
她是一个完全不需要大人操心的孩子。夏父工作的时候; 偶尔听同事聊起子女,多多少少都有点头疼的地方,为人父母都要跟孩子磨合。
但他没有; 他的女儿没有棱角,乖巧听话。
非要说什么棱角; 那也只有一次。高中非要转理科; 大学去上军医大。
夏桑子没有按照夏父给她规划道路前进; 没有考外交学院,双方都不让步; 这事之后; 让这段父女关系又结了一层冰。
夏父从事外交工作二十来年; 跟人打交道这件事; 可以说是他的专业,可他的专业他的长处,在自己女儿面前,全无施展空间。
就像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话,应该说点什么。
夏桑子默不作声把一地碎片打扫干净,将扫帚放回阳台,做完这一切,她似乎忘了客厅还有一个人,转身要上楼。
夏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夏桑子的背影说:“长辈在跟你说话,你就这个态度夏桑子,你的礼貌教养呢”
不,现在不是教育孩子的时候。
话音刚落,夏父已经后悔,他现在说什么都好,唯独不该说教,太不合时宜。
夏桑子的脚步停下,过了几秒,她把脚收回来,转身走到夏父面前,面色淡然看着他。
她的眼神陌生而空洞,仿佛透过夏父,在看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过了几秒,夏桑子轻笑了一下,垂眸不再看他:“前阵子,我林女士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近况,她很关心我,只是一开始都不知道,我没去外交学院,还往人家招生办打电话。”
她本想说“我妈妈”,可“妈妈”这个词太久没叫,实在生涩难以开口。直呼其名更是承认了夏父刚才说她没礼貌没教养,所以夏桑子为表示尊敬,称呼她为林女士。
夏父对这事儿有印象,他那个前妻打电话来,两个人一开口,难免又吵了一架,落得不欢而散。
想到这,夏父冷哼一声,当着夏桑子的面,嘲讽了前妻一句:“你妈有了新家庭,你以为还能对你的事情有多上心。”
夏桑子配合他点头:“林女士有了新家庭之后,连我如今在哪上大学都记不清,但你马上也有新家庭了啊。”
夏父皱眉,面色不悦:“我和你那个不靠谱的妈不一样。”
“那你有多靠谱呢”夏桑子扯嘴一笑,讽刺地说,“你靠谱到我们父女一场,十多年来,见面的次数还不到二十吗”
夏父自觉自己对女儿有愧,语气放软了些:“桑子,我工作忙,你现在长大了应该更能理解才对。”
“我为什么要理解”夏桑子眼神愈发冰凉,“你今天告诉我,你要再婚,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这事儿应该告诉你。”
“然后呢我反对你再婚你就不结了吗我抵触一个陌生女人进家门,你会因为我是你女儿,而退让一步吗我在你这里的分量,会比一个新家庭还重吗”
“你根本不会,你今天就是通知我,让我心里有数,我马上就会有一个后妈了。”
一向乖巧的女儿突然变成一把尖锐利箭,夏父有点不知如何应对:“你都没见过那位阿姨,别说这么武断的话。”
夏桑子红着眼眶,站在台阶上,俯视着自己的父亲。
他容颜跟以前比没有太多改变,只是多了几条皱纹,可恰恰是这点岁月痕迹,让他看起来比年轻时更有魅力。
他拥有一份极为体面的工作,他是事业有成的外交官,他是为夏家光宗耀祖的国家栋梁,可他唯独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夏桑子突然觉得可笑,她仰头把眼泪逼回去,满身尖刺全对着他:“你没尽过父亲责任,不还是妄求,我拿你当我爸吗”
她以前一直告诉自己,要懂事要乖要听话,因为老师和长辈都说,父母都喜欢这样的孩子,所以她一直都乖。
她从来没有调皮过,从不惹事,永远是班里最听话的学生。她努力学习,拿很多很多第一,不忤逆父母安排,妈妈让她上很多兴趣班,她去上,爸爸让她天天练西班牙语,她练。
她活得像一个木偶,可明明她已经这么努力,最后她的家庭还是破碎了。
最讽刺的还是,她一直以来的乖巧懂事,竟然变成父母互相推脱的利器。因为她不需要人操心,因为她乖巧懂事,所以她怎么样都可以。
所以乖巧懂事有什么用,她要乖给谁看她只是好欺负而已。
以前十多年都过来了,夏桑子一直逼自己快点成熟起来,她隐忍克制,不抱怨不责怪,不哭不闹,她从来不觉得累。
可是今天,她好疲惫。
以前她守不住一个家,守不住妈妈,现在连爸爸也守不住。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努力的东西,原来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在楼上午睡的老头老太太被楼下的动静惊醒,披着外套出来,看见自家孙女哭成一个泪人,还在拼命笑。
夏老太心痛到不行,撇下老伴儿走上去,伸手抱住夏桑子,眼眶也红起来:“怎么了桑子别哭,有奶奶,奶奶在。”
夏桑子抱住老太太的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砸,第一次发了脾气,第一次在家人面前,有了十六岁孩子该有的叛逆、任性以及不懂事。
“我明明也是夏家的一份子可是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问我,我不是木偶不是摆设,我是个活生生有感情的人啊”
“离婚不问我,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不问我,现在你也要再婚了,还是不问我。所有一切,我都只需要接受接受不停地接受,那我到底算什么既然这么不在乎,你当初和我妈就别生下我”
字字珠心,老太太听着心如刀割。她没想到儿子这般急躁,他们还没点头同意,就已经把这件事给孙女说了。
“不哭不哭,跟奶奶回房间。”夏老太拍着夏桑子背,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
路过老爷子身边时,一向温和的夏老太也发了脾气:“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
夏老爷子一肚子冤枉,无处发泄,看老伴儿和孙女进了屋,长叹一口气。
夏父试图解释:“爸,这事儿桑子迟早要知道的”
“你给老子跪下”
夏老爷子这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他三两步走下楼,抄起客厅的一根拐杖,手一挥就朝着儿子膝盖打过去。
这一下用了狠劲,夏父没站稳,跪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又挨了一棍,疼得他眉头紧蹙。
“你身为一个男人,事业这块确实做得好。我现在每天遛弯儿,碰见熟人都说我儿子争气,可家庭呢夏明生,你的家庭被你搞得一塌糊涂,简直丢老子的脸”
“你要再婚,你要重新组织家庭,可以。但老子都没有点头,你凭什么在那个孩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这样告诉她你当真以为她就那么懂事,懂事到连一个小姑娘的喜怒哀乐都没有啊”
夏老爷子是真动了怒,气势压人不说,每句话都说得夏明生无地自容。
“你这辈子都对不起这个孩子,你亏欠她太多了。我和你妈,这些年替你照顾这个孩子,可我们这把老骨头了,弥补不了她缺失的父爱母爱。到头来,你和小林造的孽,全报复给了这个孩子。”
“明生啊,桑子她今年才十六岁。你十六岁的时候,闯了祸老子还去给你擦屁股。你看看你和小林,办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夏明生跪在原地,垂着头,看不清情绪,默默受着老爷子的一棍又一棍。
最后,夏老爷子打也打累了,话也说尽,他扔掉拐杖,瘫坐在沙发上,满脸忧愁,久久散不去。
夏桑子那天痛哭了一场,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在老太太房间睡着的,第二天再醒来时,夏明生已经离开。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提起昨天的事情,夏桑子也不想提,日子照过,生活继续,一切正常得好像就是她做了一场梦。
可夏桑子骗不过自己,晚上路过老人房间时,还能听见他们在讨论那件事,说那个女人怎么怎么样,说不满意,说很多很多。
所有事情都是真实的,夏明生回了元城是真的,昨天她发脾气是真的,她的爸爸要再婚,也是真的。
夏桑子不愿去细想以后的事情,那些东西让她窒息。
孟行舟考完试回来那天,元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初雪如鹅毛,从早下到晚,孟行舟的航班受了影响,落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之后。
夏桑子和孟行悠去接机,在机场吃完第二顿肯德基的时候,看见孟行舟拉着行李箱走过来。
孟行悠本来说要好好宰孟行舟一顿,结果肚子被炸鸡可乐装满,什么也吃不下。
上车后,夏桑子看见大雪有变小的趋势,身边孟家兄妹妹吵吵闹闹,互不相让,在这温暖的车厢里,她那颗空空荡荡好几天的心,渐渐活了过来。
夏桑子把车窗降下来,冷风灌进来,后座的孟行悠打了一个寒颤:“桑甜甜,好冷,你要感受自然也先穿件貂啊”
夏桑子垂眸,轻轻一笑。
这才是她的人间,鲜活明亮充满希望,没有别离。
夏桑子把车窗升起来,转过身,眼尾上扬,难得好兴致,提议道:“明天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孟行悠惊讶得下巴都快地上,她放声大笑,吐槽:“桑甜甜你是不是脑子傻掉了你只敢坐旋转木马,不好玩啦,我们去玩密室逃脱吧,我保护你”
“我就想去游乐园。”
夏桑子眼神坚定,目光扫过二人,最后停在孟行舟身上:“我什么都想玩一次,你们陪不陪我”
孟行悠听出夏桑子情绪不太对,收起玩笑脸:“桑甜甜”
孟行舟抬起头来,把手机放回兜里,他看着夏桑子,目光里有深意,可他什么也没问。
“陪啊。”
孟行悠伸手扯了扯孟行舟的衣袖,对他拼命使眼色,意思是人家情绪都不好了,你还陪着闹什么闹,有没有眼力见啊。
孟行舟按住孟行悠的手,脸上淡然,言语间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纵容。
“玩命都陪你,怎么爽怎么玩。”
第33章 三十三个泡泡
三个人都是行动派; 当晚回家; 孟行舟就买了三张门票。
孟老爷子和老太太外出旅游,还没回家; 本来之前说好,兄妹俩明天要回市区看父母的。
因为要陪夏桑子去游乐园,孟行悠果断放了父母的鸽子; 打电话过去解释; 把自己撒娇的本事发挥到极致; 那边很快松口; 说过两天再回也可以。
夏桑子这边更容易; 跟老太太说了声; 明天和孟家兄妹出去散心; 老太太举双手赞同; 还让她玩开心点; 很是贴心。
老爷子不太放心; 说让司机跟着; 夏桑子婉拒; 说有外人拘束,何况孟行舟有驾照。
两边都得到家人同意,翌日一大早; 孟行舟从车库里挑了辆越野; 三个人天刚亮就从大院出发。
趁孟行舟在加油站加油的空档; 孟行悠拉着夏桑子; 去便利店买了两大口袋的零食。
大家都没吃早饭; 夏桑子买了三份三明治,准备在车上吃。
孟行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