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无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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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爸强行克制着怒气,扬手拍在饭桌上。声音清脆得很,听得人心惊胆战。
“你说什么?”沈爸咬牙切齿道。
宁东旭面色不改,继续说:“我已经跟沈梦说过很多次了,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沈梦跟我是不会幸福的。”
房间安静极了。沈梦勉力在克制的抽噎声越发清晰。那声声简直是哭到了沈爸的心坎上。
沈爸手背上青筋贲胀,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宁东旭,你在玩我们沈家是不是?”他抓起面前的茶杯,朝宁东旭头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宁东旭条件反射地想躲,可是被他自己强行压制住,最终硬生生地让茶杯在脑门炸开了花。
茶杯碎了一地,鲜血顺着他苍白的脸颊往下流。
第32章 夜曲(6)
沈梦正要跑过去查看心上人的伤势; 沈爸一手牢牢地抓住她; 一手抓起桌上所有能砸的杯碟碗筷,毫不客气地往宁东旭身上招呼。
一时间,噼啪作响。
侍者不用开门就知道里面发生激烈的争执,连忙去叫值班经理。
“爸!求你了; 别这样!”沈梦大声叫道。
女儿的声音让勃然大怒的沈爸清醒了些,他喘着粗气,质问道:“宁东旭; 我再问你一遍; 你要不要娶我女儿?”
宁东旭眼都没眨,用手抹去糊住眼睛的血,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说:“对不起,我不会娶她。”
沈爸哆嗦着手给宁老爷子打电话。
沈妈气得不停地掉眼泪。
沈梦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上; 双手掩面; 像是压抑了许久,发出了痛苦的哭声。
场面再度陷入混乱。直至经理带着保安匆匆赶至,才阻止了事态再度恶化。
**
港城。宁家老宅。
去年宁老爷子不慎摔了一跤,自那以后,虽然行走无碍; 身子骨却一直不大利索。
宁东旭来到书房时,老爷子正在平心静气地写着毛笔字。
他挥毫时气沉丹田,一笔一划稳而实,起承转合干净利落。横就是横; 竖就是竖,绝不拖泥带水。
就像他的人。
老爷子抬眼就看到了孙子额头上的伤口,脸上依旧波澜不惊:“觉得自己该打吗?”
宁东旭直接跪在他的面前,沉声说道:“爷爷,你打我吧。”
“打了你就会听话吗?”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宁东旭摇头,“不会。”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问:“东旭,你向来听话,为什么在结婚这件事上老是跟爷爷较劲?”
宁东旭苦笑了一下,“爷爷,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人了。”
“可那人已经交了男朋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东旭,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老爷子迎着宁东旭惊讶的眼神,继续说,“你以为你在深城的事情会瞒过我的眼睛?”
宁东旭隐隐了然:“语宁告诉你的?”
“你太小看你爷爷了。我想要知道的事还需要一个小孩子告诉我?实话告诉你,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深深躲在一家花店里。”老爷子不疾不徐地说道。
宁东旭猛地站了起来,眼里是震惊、恼怒和责备。
他不由得拔高了音量,质问着他的爷爷:“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知道,这八年,我有多么的想找到她!”
“谁同意你起来的?”老爷子拿着拐杖重重地敲了下他的双膝。
宁东旭吃痛跪倒在地,还没来得及闷哼一声,老爷子的棍子已经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背后。
“你让我怎么跟沈局长交代?怎么跟小梦交代?你都这么大,怎么一点责任感都没有?”老爷子猛抽了他好几下,厉声训斥不听话的孙子。
宁东旭强忍着背上的剧痛,据理力争:“我什么时候说过沈梦是我的女朋友?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和沈梦结婚?散播我要结婚的消息不就是你?你问过我愿意吗?”
背后又是一棍砸下。老爷子年轻时候参过军,打过战,当过师长。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下起狠手来,绝对会让人皮开肉绽。
宁老爷子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如果不听话,就打到他听话为止。
“爷爷难道会害了你不成?沈梦有什么不好?跟你门当户对。你非要执着于一个哑巴。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很多次了,我不会让宋深深进宁家的门。她不配。别再痴心妄想了。”老爷子打累了,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喘着气。
宁东旭摇了摇头,“我痴的是我自己的心,妄的是我自己的想。”
老爷子一听又来气了,那么绝顶聪明的孙子,怎么偏偏在感情上执迷不悟了?他举起拐杖,正要落下,一直在外偷听的宁语宁推开门,着急跑进来时,却被门槛绊倒了。
她一路膝行着爬到老爷子面前,抱着他的腿,声泪俱下:“爷爷,求你别再打东东了!东东知道错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他才不会认错。”
“爱上一个人算什么错?”宁东旭顶嘴道。
“东东,别再说了!”宁语宁泪眼汪汪地去看老爷子,“爷爷,求你了!别打了,好不好?”
宁语宁几乎是一出生就住在老宅里,和老爷子朝夕相伴。老爷子对这个小娃娃极为疼爱,从她咿呀学语到蹒跚走路,从她幼儿园闭幕仪式到小学开学仪式,老爷子可谓是亲自参与了她成长过程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宁语宁享受到了老爷子三子二女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十个月大时,她开口说出的第一个词汇不是“妈妈”,而是“爷爷”。
“看在语宁的面子上,饶了你这回。”老爷子牵着宁语宁软绵绵的小手,走出了书房。
宁语宁握紧老爷子粗糙的大手,叮嘱道:“爷爷你要保重身体,以后别跟东东生气了。”
她清脆甜美的童音敲打着老爷子的耳膜,也敲打着他那颗历经沧桑的心。老爷子一改一贯的强硬态度,用极为柔和的语气问:“好久没回家看爷爷了,想爷爷了吗?”
“想!我每天都在想!”宁语宁跟着他上楼,小心翼翼地问,“爷爷,深深姐姐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好像不喜欢她。”
老爷子顿下脚步,用很复杂的眼神瞧着宁语宁,“你喜欢深深吗?”
宁语宁重重地点了点头,为宋深深说好话:“深深姐姐对我非常好,我非常喜欢她。爷爷,她真的是个好人,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老爷子自然知道宋深深是好人,可惜不是他理想中的孙媳妇人选。“她偷了我们宁家一样非常宝贵的东西。”
“啊?”宁语宁一下子就急红了眼,“爷爷,深深姐姐不是那种人!”
老爷子又很认真地看了宁语宁一眼,询问道:“你才跟深深相处多久,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宁语宁很是固执:“我就是知道。”
老爷子仿佛从宁语宁的身上看到了宁东旭的影子。他摸着宁语宁的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宁语宁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老爷子。然后爬到沙发上,很狗腿地给老爷子锤肩膀。“爷爷,我最近又学了一首红|歌,你要听吗?”“当然要听咯。”老爷子把她抱在腿上,夸张地哎呀一声,“语宁,你又变重了,要把爷爷压扁了。”
宁语宁双手抱胸,从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小嘴撅得简直可以挂个小油瓶了。
老爷子连忙去哄,哄到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重新露出了笑容。
宁语宁依偎在他怀里,开口唱道: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
晚上回来鱼满舱……”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敲打在窗户上。
老爷子忍不住生出了种岁月静好的感触。他黝黑干裂的大手抚摸着宁语宁白皙娇嫩的小手,胸腔随即又被惆怅所填满。“语宁,爷爷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东旭又不肯结婚,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好你?”
集金钱、地位、荣耀于一身的商界巨贾,此时此刻却是一垂垂老矣的老者,为小家伙的未来操碎了心。
宁语宁瞬间就飙泪了:“爷爷,你不会死的!”
她搂着老爷子的脖子,哭得声嘶力竭。
有的人哭起来特别让人心生怜惜,大概是她真的伤心极了,那圆滚滚身体上的每一块小肥肉都好像有某种力量,向老爷子传递着自己的不舍、难过和恐慌。
老爷子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宁语宁哭碎了。他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在那段敏感的时期被批|斗过。改革开放后他拒绝了国家分配的工作下海经商,一步一步打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宁怀善强硬了一辈子,却生生栽到了这个小哭包手里。
这在七年前,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
随着妻子、孩子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尤其是最宠爱的小女儿自杀身亡后,宁老爷子就把自己的心彻底封闭起来。
他觉得自己已然看破红尘,可是,当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对自己咧嘴一笑时,那一刻,就好像有一道阳光穿过重重阴霾,照射进他的心间。
这个意外到来的小哭包,成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软肋。
老爷子连忙拍着宁语宁的背,软声细语地安慰她。
待她哭声渐停,老爷子感叹道:“宁家的孩子在我的管教下性格都很内敛,怎么出了一个小哭包?”
虽是责备的话,那语气却是欢喜的很。
“那你不喜欢小哭包吗?”宁语宁双手叉腰,娇嗔道。
老爷子笑了,脸上那岁月刻下的皱纹也舒展了开来:“喜欢。爷爷最喜欢我家的小哭包。”
宁语宁拉着老爷子的手来回晃荡,展开撒娇攻势:“爷爷,你要是真喜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别打东东了,好吗?东东受伤了,我会很难过。我要是很难过,你也会很难过的。”
不愧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老爷子有点动摇了:“东旭要是肯听我的话娶沈梦,我还会打他吗?”
“爷爷,”宁语宁用小手按着他的脸,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东东那个性格,你就算打死他,他不愿意做的事还是不会做。”
老爷子何曾不知道孙子跟牛一样倔的性子,又叹了一口气:“我是为了他好。”
“可他不喜欢啊。语文老师说过,强什么瓜甜不甜的。”书到用时方恨少。宁语宁又一次体会到了。
老爷子捏了下她的鼻子,教道:“强扭的瓜不甜。”
“对对对。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东东不喜欢沈姐姐,你就别逼他了。”宁语宁撅着嘴说,“爷爷,别把时间浪费在东东身上。他只会惹你生气。你只要专心疼我一个就够了。”
那神情,那语气,竟似要跟宁东旭争宠似的。
“罢了,罢了。以后不管他了。”老爷子专心逗弄着怀里的开心果,“爷爷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东旭要感谢自己养了个好孩子。”
“嗯,谢谢爷爷!”宁语宁吧唧一口,亲在了老爷子的脸上。
老爷子睡着后,宁语宁轻手轻脚来到了宁东旭住的房间。他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东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爷爷说他以后不会管你了。开心吧?”宁语宁说道。
回答她的是宁东旭浅浅的呼吸声。
宁语宁帮他盖上棉被,又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她坐到床头,“东东,我知道你喜欢深深姐姐,我会想办法帮你的。我爱你。”
她顿了顿,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爸爸。”
第33章 卡农(1)
宋深深捧着一束鲜花; 忐忑不安地来到了秦家。
原本想讨好秦音; 没想到反倒惹秦音生气。宋深深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大概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吧。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正经地做成一件事。
读书吧,成绩垫底。
弹琴吧; 手还受伤了。
想嫁给东哥吧,反被他扫地出门。
生个孩子自己养吧,还得了心脏病。
想上大学吧; 最终还是让姑姑失望了。
此时此刻; 宋深深的脸上刻着一个大写的“丧”。
岚姨远远就看到了那股丧气,迎上前,说:“宋小姐,二小姐出门去了。”
一听这话,宋深深的脸上是大写加粗的“丧”。
她拿出小本子; 提笔写道:“表妹她的脸没事吧?”
这个; 岚姨还真不好回答。说实话那压根就不是个事。可是,如果她实话实说,不就显得主人家小题大做吗?
宋深深也不为难她,跟岚姨告别后,离开了。
经过花园时; 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宋深深扭头一看,是秦宗佑。
花园有个白色的小亭子,跟别墅整体的土豪风格截然不同,小亭子非常质朴; 质朴到宋深深怀疑她误入了一个平行空间。
“深深,过来坐。”秦宗佑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宋深深连忙用双手接了过来。
茶色清透,茶香鲜醇。
宋深深浅尝一口,顿时满口甘醇馥郁。
“君山银叶?”她在小本子上写道。
秦宗佑有点惊奇地看着她:“深深也懂茶?”
宋深深摇了摇头,“我以前跟过孙教授学习钢琴,孙教授最喜欢喝君山银叶。”
孙教授虽然在教学上刻板严厉,却是对宋深深极为照顾,有好吃的好喝的都会给她预留一份。想着这一生再也不能和孙教授一起品茶论琴,宋深深眼圈微微发红。
“你上大学的事,我会想办法的。”秦宗佑以为她在为此事伤神,开口安慰。
宋深深连忙摇了摇头,“姑父,不用再为我的事费神了。我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秦宗佑轻轻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吹,茗茶的同时用余光看了看对面的宋深深。
那张脸,素净清纯,秀丽绝伦。虽有些疲惫,却掩饰不了那个年纪所特有的朝气。
那是他早已逝去的青春。
“深深,你知道吗?你爸爸来过这个凉亭两次,坐在跟你一样的地方。”秦宗佑温声说道。
宋深深抬起头,有些吃惊。
秦宗佑看着宋深深那张跟妻子相似的脸,回忆着往事:“第一次是我和你姑姑结婚的前一晚。青杉跟我说你姑姑成长的趣事,说她的喜好,说她是他这一生最钟爱的妹妹,然后把她托付给了我。”
“第二次就是十六年前,他把你送到这里,说他身体不好照顾不了你,不想让你跟着他受苦,就把你托付给了我。”
“可惜我两个孩子都被我宠坏了,秦歌毁了你的容貌,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子不教父之过,我得负责。”
“姑父别自责,我的脸不是还好好的吗?”宋深深提笔又写,“表妹她的脸没事吧?”
秦宗佑挥了挥手,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就是发红了,这点小伤还去医院,搞得人昂马翻。她和青枫真是小题大做。”
提到这个小女儿,秦宗佑右手握拳抵着额头,显得极为苦恼:“音音说要跟宁东旭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放弃。”
宋深深想了想,开解道:“表妹年纪还小,又没谈过恋爱,等她多在宁总身上碰几次钉子就会想开的。”
秦宗佑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愿吧。”
见宋深深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秦宗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和我这个老头子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