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枝-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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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孩子在她眼?里,都是?累赘,是?她种下的恶果。
多少个夜里,林嫣拿着鸾剪想要对孩子下手,却终是?颤着手将那鸾剪扔到了地上。
她疯了,林嫣是?被林氏辱骂疯的。
烛光下,谈及母亲,沈青枝不免想起不久前见到的那人,趁着林氏此?刻心?情稳定,她忙想着如?何旁敲侧击宋戈之事。
那张脸,现在想来,她都觉得?浑身一震。
但那人冷淡至极的样子,却让她觉得?更为奇怪,他为何对她的长相一丝一毫都不觉着奇怪呢?
第一次见到和自己相似的长相,理所应当和她反应一样是?震惊,是?困惑的。
可他却……
视若无睹。
除非,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
细思极恐,加上大半夜的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起来,沈青枝觉着更冷了。
想了想,她还是?问道,“舅母,当时我母亲怀我时肚子大吗?枝枝快要成?婚了,一想到日后?要生孩子,就觉得?无比痛苦,我真是?……”
她垂下眸子,故作娇态的摇了摇头?,将手上本拽着的香囊朝桌上一扔,“不想生孩子了。”
林氏听闻,忙皱眉,她斥责道,“沈四,你这是?说什么呢?要气死舅母吗?当年你母亲怀着那么大的肚子,到最后?都走不动路了,终日躺在床上,她也无你这般绝望啊,你这还未成?婚,就不想生孩子,你莫出去说这话?,别将这大好婚事搅黄了!”
“小将军那是?何等身份,你能嫁过去做正妻已是?天大的福分,按你这身份,那高官之妻,这身份,你这被抛弃的庶女配得?上吗?这是?你外祖父替你求来的大好婚事儿,你莫要辜负!”
沈青枝听闻一阵头?疼,舅母总是?这样,一味贬低她。
心?里头?染上一股酸楚,她红着眼?点点头?。
碧波婉转间,她还是?捕捉到了她话?中透露出的事儿,首先她母亲肚子极大,其次到了后?期走不动路,终日躺在床上。
这怎么也得?怀个双胎才连床都下不了吧?
她正思忖间,便听那舅母又在那絮絮叨叨说道:“其实这婚事定的时候,是?说的那老将军名下任何一个子孙的,可他名下未成?婚的如?今也就小将军和那当朝首辅。”
“说起那首辅,难道人家还会娶你做正妻吗?人家那身份,怎么也得?正一品的嫡女才能配上,人的权势可远在那皇帝之上,可不会瞧上你。”
话?落,沈青枝的心?里头?更为堵得?慌了。
是?了,她是?何身份,人家那身份,位高权重的,怎么也不会看上她。
一切都是?图个新鲜罢了,那正室之位她也不敢妄想。
又就这样被林氏贬低了会儿,沈青枝的头?更痛了,呼吸也跟着一窒,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最后?林氏离开她这小破院时,她还未缓过神来。
如?此?沈青枝这晚竟都未怎么闭眼?过,月色朦胧,眼?泪一滴滴顺着她娇俏的鼻梁落下,她不断伸手去擦拭眼?泪,可那泪却越流越多,压根止不住。
透过窗外微弱的烛光,她余光落在手腕上的玉镯上,竟是?又想起那日午后?,他为她戴上这镯子的温柔。
那枚不知打哪来的白玉镯子,被他视若珍宝地放进胸口,暖风拂面,他一字一句看着她的眼?极认真地说道,“白玉镯子暂时吾替你保管,算是?枝枝给吾的信物。”
现在想来,全是?假的。
他都对她视若无睹了,还什么信物。
不过是?她先推开他的……
如?此?,小姑娘泪流得?更猛了,偏生又不能哭出声来,只能蜷缩着身子,哭得?泣不成?声,纤弱的身姿一颤一颤的。
直到天朦朦亮时,她才哭晕过去。
第44章
翌日;沈青枝醒来,林氏破天荒的亲自送来了早膳。
沈青枝陪她用了?早膳,林氏便问她要不要去书院坐坐;沈青枝心里头对她的用意清楚得很,无非是想要她忙着去授课。
她夹了块煮干丝放进碗中?;摇摇头,“舅母,我今日有事。”
她确实有事,要去找宋知行问?个人,但这事儿她无需告诉林氏。
“你可?是要去找那宋知行?”林氏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她眉头紧蹙,“啪”一下?搁下?筷子?;“枝枝,你现在可?是要成婚的人,还去那宋公子?做甚?”
“你去上?京的日子?他亦来寻过你;皆被舅母回绝了?,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他一个府尹之子?,能和那小将军比吗?”
沈青枝颦了?颦眉;拿起帕子?轻柔地擦拭了?下?红唇,微微叹了?口气,“舅母,四儿想去趟锦玉阁。”
“去锦玉阁?那边衣裳那般贵,去那做甚?”林氏是个掌控欲极强之人,无论做何事;见何人,她都要问?个清楚;甚至是出门买个糖葫芦,都要被她说个半天。
这便也是沈青枝拼命想离开这个地方的原因。
林氏的掌控太过令人窒息。
她的有些?想法甚至几近扭曲。
沈青枝没再和她多说,忙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林府。
当日她真的去了?锦玉阁。
锦玉阁坐落在归渔街上?,这是扬州海陵郡最为繁华之地,琳琅满目的商铺占据着整条街,而锦玉阁却是一家独占街头一整个楼。
这里是女儿家的天宫,衣裳首饰应有尽有,只?不过单一件仙裙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月的开销,故而没几个普通人家买得起。
来这里的常客皆是那扬州府富商高?官府中?的女眷。
这么大的铺子?对扬州府的贡献是极大得,但这锦玉阁背后的金主却是无人知晓。
有人问?那掌柜的,掌柜的也只?是摇头一笑,道上?一句“无可?奉告”。
沈青枝在那管了?一阵铺子?,也没听过那掌柜的说过一字关于背后金主的话。
故而,她猜测,这背后的主子?定是有权有势之人。
***
今儿个的扬州,天气晴朗,鸟语花香,自打?入夏后,白日里热气蒸腾,大地像是快要被火燃烧。
明明昨儿个还下?着毛毛细雨,阴沉凉爽,今儿个却是炎热干燥。
太阳火辣辣地照在人身上?,沈青枝颦眉躲在伞下?看着锦玉阁那龙飞凤舞的牌匾。
“姑娘,进去吗?”白沭问?道。
她生得高?,举着油纸伞,正好将沈青枝纤弱的身子?覆在伞下?。
“自是要进去的。”
沈青枝点点头,她望着那字愣了?神,总觉着在哪见过这字迹,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字龙飞凤舞,仿若力?透纸背,写字之人定是极底蕴深厚。
“小姐,外面热,进去吧。”冬葵在旁边一直拿着蒲扇给沈青枝扇风,几人站在门口,她直感觉一阵凉爽,那冰冰凉凉,极舒适的风就顺着这锦玉阁的门缝飘了?出来。
沈青枝没再看那字,在冬葵的搀扶中?轻敲了?敲锦玉阁的门。
“进。”
一道沧桑熟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沈青枝忙推门而入。
铺子?里放着冰块,几人一进去便能感受到一股子?凉气,冬葵凉得整个身子?颤了?颤,忙往自家小姐身上?靠了?靠。
那掌柜的正在给一贵女看图绘,余光撇了?眼门口,却是一惊,忙放下?那册子?,和那贵女说了?声,便迎着沈青枝走来。
其实这掌柜的生得和那兰时序的掌柜有些?相似,两人皆是瘦瘦高?高?的。
那掌柜的有些?时日不见沈青枝,忙让店里帮衬的小厮端几杯茶来。
“掌柜的,几日不见,这店里竟多了?小厮呢!”
沈青枝见到当初扶持自己,在年幼之向自己伸出援手的老?人,不禁心里头暖暖的。
“哎呀,这些?个小厮哪有四儿弄得好。”老?人开玩笑着说道,忙走至厢房门口朝她招手,让她进厢房坐坐。
沈青枝进了?厢房,那贵女大抵是等?不及了?,一直在那喊人。
老?掌柜的站在门口,有些?无措,提着茶壶欲给沈青枝沏茶的手都有些?发颤。
一边是尊贵的客人,一边又是曾经共事的伙伴,有些?左右为难。
沈青枝笑了?笑,在冬葵的搀扶下?徐徐入座,还不忘和那掌柜的叮嘱,“老?掌柜,您招待不周可?是要扣月钱的。”
那老?掌柜无奈摇摇头,“四儿先喝些?茶,这茶可?是从上?京运来的顶级普洱,我们主子?自己茶园采摘的,打?着灯笼都难找到的极品,一般人我可?不拿出来。”
说罢转身离去。
顶级普洱?
沈青枝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竟是这般巧合?前阵子?首辅公馆也入了?一批顶级普洱,听那怜姐儿说也是他们大人茶庄的?
这么巧?
她犹豫着端起那茶饮了?一口,甘醇清冽,质感饱满。
竟是和公馆的普洱是同一批?
有什么迷雾在心中?被揭开。
刹那间,烟雾笼罩的心,被一层层剥开。
她终于想起为何锦玉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这般熟悉了?,她在公馆时,曾见过那人字迹,也是这般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所有事情在此?刻被她看透,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恰巧那老?掌柜的办完事儿走了?过来,一脸歉意地说道,“久等?了?。”
沈青枝摇摇头,低头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
两人寒暄了?会?儿,沈青枝开门见山问?道,“敢问?老?掌柜,这锦玉阁幕后金主是不是首辅大人?”
那掌柜的一惊,紧张兮兮地看了?眼外面,见无人,才放下?心来,“金主确是首辅大人。”
沈青枝意料之中?,并无多大情绪。
她复又问?道,“那这些?年……帮助我的,都是他?”
那张雪白美丽的容颜染上?一层紧张,她攥紧帕子?,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这事儿对她来说,其实非同小可?,那背后一直默默扶持她,在她幼年最无助最失落时,是他给她开了?一扇窗。
老?掌柜也并未想隐瞒这事儿,他点点头,“确实是我家大人让老?夫多帮衬四儿的。”
他顿了?顿,忙又起身给沈青枝倒了?壶茶,恭恭敬敬递到她面前,方才坐下?继续道,“我们家大人其实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暴戾恣睢,冷酷无情,大人比谁都心怀天下?,天下?百姓皆不知,大人每月都会?将库里的盈利拿出十分之一,来帮助那些?患难中?的孤儿寡妇。”
“姑娘,所有铺子?盈利的十分之一啊!那是一笔巨大财富,普通人一辈子?不敢想的财富!如若没有大人在背后默默守护大京百姓,就没有今日老?百姓的安宁温饱!”
老?掌柜的说起这些?来,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震撼,那双看尽世间百态的眼中?写满了?动容。
话落,沈青枝甚是诧异,那端在手里的茶盏都差点没拿稳。
她这才想起,为何之前打?理账簿时,掌柜的总让她空十分之一来,原来是那人行善事的。
沈青枝这一下?午,皆在震惊中?度过,直到临走前,老?掌柜的起身将她们送到门口,炯炯有神的眼里含着笑意,他拿了?一包普洱递给沈青枝,又扫了?眼她身旁的两位小娘子?,忙叮嘱道,“今日这一切,也只?有三位小娘子?知晓,大人不喜自己的事儿在外头泄露。”
这话里还含着一丝警告。
沈青枝接过那茶包,道了?谢,忙点头,“老?掌柜放心,我们都不会?多嘴的。”
那老?掌柜这才笑着离开。
***
沈青枝这一路上?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过她才想起还有正事儿未办,她忙转身拉着冬葵的手,着急忙慌地和她说道,“冬葵,去府尹府上?,帮我将宋公子?喊出来,就说我在淮扬湖畔等?他。”
冬葵甫欲开口,就听她说,“那地远,你和白沭一起去。”
“可?小姐你……”白沭有些?不放心沈青枝一人。
沈青枝摇摇头,“不必担心我,淮扬湖就在前面,我自个儿就可?去,况且我在这地生活这么久,不会?有事的。”
白沭和冬葵无奈,只?能照着办。
两人走后,沈青枝一人往那湖畔走去。
她心里有些?难受得紧,想一个人静静,这才将两人都支走。
她眼神涣散地落在那河畔的柳树上?,堤柳街上?也有这一排拂柳,不过比这里还要茂盛许多。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真不知怎了?,又突然很想那人,可?是她在扬州,他却远在上?京。
就像他们之间的身份,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遥不可?及。
他们本就不是一一类人。
就像舅母说的,她配不上?他,他是辅助朝政,为百姓呕心沥血之人,他是大京的功臣,唯有正一品官员的子?女方能配上?那样身居高?位,权倾朝野的男人。
而她……
其实是连嫁给裴安都是配不上?的,那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是她舅母怕她弄掉的珍宝。
这般想来,沈青枝又长长叹了?口气。
正当她愁眉不展时,有位老?妇人走至她面前,老?妇人的后背驼得极高?,她弯着腰,头发用发带束缚,露出干枯暗黄的额头,她眼神里含着精光,上?下?打?量着沈青枝。
沈青枝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方欲转身,却被那老?妇人拽住胳膊,“小娘子?,可?否帮老?奴拿下?包袱,老?奴想去如厕。”
沈青枝有些?不乐意外人碰触,忙挣扎了?下?,就这一下?,拱的这一下?,那老?妇人突然倒在了?地上?,嘴里哀嚎着叫唤,“好你个小娘子?,如此?心肠歹毒,不过是让你帮老?奴拿下?包袱,你就将我推倒?”
“我……”她看着那个倒在地上?,打?滚着乱叫的老?婆子?,有些?慌了?神,方才她明明只?是挣扎了?下?,并没有推倒她啊!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都是一群看热闹的,她如何解释,也无人相信。
她没法,只?能提出上?官府。
那老?妇人趴在地上?,用手指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你这小娘子?,做这坏事,是要遭雷劈的!本来赔个银子?的事儿,你还死不承认?那便去找官爷主持正道吧!”
***
两人在几位百姓的陪同下?去了?那衙门。
衙门内戒备森严,今日不知是来了?哪位贵人,竟都是神色凝重,愁眉不展的模样。
沈青枝有些?好奇,这老?婆子?做了?这等?讹诈之事儿,竟还有胆子?和她一起来衙门,无非两种可?能。
其一是那老?婆子?真得被撞了?,其二她官府里有人。
沈青枝不知是哪种,但总归不会?是她推了?那婆子?。
两人入了?衙内,沈青枝被那衙役一把推着跪到了?地上?,她一个没注意,竟是直直摔在了?地上?。
胳膊火辣辣得疼,她红着眼想要起身,却是被人用力?一脚踹了?腰,“听说你这娘子?推了?人不承认?”
一道凶狠粗旷的声音响起,沈青枝心一颤。
“官老?爷,您可?得替老?奴做主啊,这小娘子?心肠歹毒,算计老?奴!让她赔银子?,她还不依!”那老?婆子?声音尖锐洪亮,何尝像是有伤在身的模样。
倒是沈青枝身上?疼得厉害。
“哦?小娘子?,你推那老?妇人了??”那官爷问?道。
沈青枝摇头。
那官老?爷蹲下?来,仔细瞧了?瞧沈青枝这柔弱不堪的身子?,她今日穿了?件薄荷长衫,此?刻被人踹倒在地,头发微微凌乱,有种任人蹂*躏的凌乱美。
这官老?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笑道,“推了?人也没事,只?要你愿意……”
这人话还没说话,便听见一道暴戾阴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愿意什么?愿意将你这狗官扔进狗笼被猛虎分尸吗?“那官老?爷吓了?一跳,忙转过身。
却见那人一袭墨绿圆领长衫,身姿挺拔修长,容貌隽美,气质沉稳。
但那张脸上?的神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