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真少爷科举升官日常-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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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诸位给吾的答案吗?求知课,吾给你们开了,可是你们呢?又教出了什么学生?!”
韩峰一同喝问,不少人噤若寒蝉,倒是云先生眉头一皱,道:
“监院这话从何说起,这次所有学子的答卷吾都已经尽数过目,整体水平都有提高。
求知课有用,可却重在细水长流,您如此急躁,只怕会欲速不达。”
“细水长流?那你们说说东辰那些学子又是怎么学的?难不成他们天生就比我们西宿的学子聪明不成?
他们也没有求知课,又是与其他西宿学子一同进学,怎么他们个个红榜提名呢?”
韩峰气的口不择言,东辰一共才来了十名学子,除了请假的何宁之外,九个学子全都登榜,这是何等的讽刺?!
韩峰这话一出,没有人敢接,也没有人能接。
西宿的学子不如东辰学子聪慧?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别看东辰每年有声势浩大的择生试,可凡是入读东辰学子的学子,会在这段时间收到来自西宿的各种利诱。
是以,等到最后东辰并不一定可以得到自己一早录选好的学生。
毕竟,东辰西宿,与世齐名,上哪个都没有差别,尤其是西宿还许以重利。
但就这一点来看,二者在生源上并不会差距太大。
这也是先生们实在无法接话的原因,西宿确实令人不耻,可是他在挖墙脚上,锄头挥得很不错。
唯一错过的,可能就是那被东辰山长提前用择录函预定的徐瑾瑜了。
这会儿,韩峰一同发泄之后,在全场寂静中,无力的坐回了椅子。
这场平平无奇的末试,造就了西宿的声誉危机,也让韩峰这个话事人的信誉摇摇欲坠。
而就在众人情绪低迷,亦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东辰学子能在短短时间内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时,有人突然开口:
“吾等猜测书院学子聪明与否之时,为何不想想是不是那东辰学子有问题?
要知道,自从那些东辰学子来到我西宿后,我书院已经进行了三场考试。
此前,东辰学子却未见霸榜,如今乍然如此岂不可疑?”
那人这话一出,众人瞬间豁然开朗。
是啊,假如是东辰学子自身的问题呢?
进步不是问题,可要是进步太快,那可就有大问题了!
随后,韩峰也是直接振作起来,急急吩咐道:
“去调阅这三个月的红榜,看看他们的进步涨幅如何!”
韩峰说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方才提出问题的那人,如果徐瑾瑜在,一定能认出这就是自己头一天上课的那位先生,姓史。
史先生早在听说学子们群情激奋时,就在想法子,毕竟那求知课可为他谋了不少礼,只一个月便有了几十两银子。
若是一年,两年呢?
求知课不能改,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那些导致求知课被质疑的人身上做文章了。
不得不说,这位史先生可以算得上一位公关大师了,三言两语便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而随着三份红榜被展开,先生们一个一个名字对过去,喃喃道:
“除了徐瑾瑜一直保持头名外,其余东辰学子最少进步了五名,最多进步了……五十名。”
这五十名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五十名,而是逆流勇上,数百名学子一同争抢的五十名!
又多少西宿的学子,自入学起是什么名次,等到离开都没有变过。
可这是这五十名一出,让所有人觉得不可置信的同时,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此番的破局之法。
韩峰终于不再焦急,他懒懒的稍后靠去,点了点自己面前的红纸,慢悠悠道:
“诸位可是看到了,这可是五十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考上的。
东辰那些孩子有进取心,这是好事儿,可是这进取心用错了地方,做了错事儿,这可就不好了。”
韩峰语气淡淡,可是却透着一股阴寒:
“人都说东辰出君子,可是谁能想到,这君子竟也有偷题的一日,啧啧,看来翠微居士也是老了,竟然教导出了一群伪君子!”
“就是就是,怪不得他们进步的那么快,若不是偷题,他们哪里有那样的本事?”
“说起来,我还记得当时出完题,外头还有几声鸟叫,现在想想,大冬天的,实在是不对劲儿,是不是那时候题就被偷了?”
古有疑邻盗斧,而怀疑一旦产生,人们脑中便会自行将那些枝叶末节填补完全。
随着先生们七嘴八舌的补充,原本还不确定的东辰学子偷题之事,已经随着众人的口述变得证据确凿起来。
云先生看着众人红着眼,口中不知说着什么真真假假的线索,拼尽全力要将偷题的污名扣在那些异院的学子头上。
只为,不让自己旦上教导不利的罪名。
云先生眼中闪过一道茫然之色,他追寻清淼居士而来,却从未想过,西宿这座书院剥开之后,只有算计与黑暗。
“……可是,我西宿的那名名叫张立的学子也进步了二十余名啊。”
云先生的声音,如同在大海中的呼喊,哪怕他喊的声嘶力竭,也会被大海的呼啸所吞没。
众人只想听自己想听,看自己想看,对于云先生的话充耳不闻。
很快,韩峰与诸位先生便商议好了章程,先生们亲自拿着三份红榜,大张旗鼓的朝着那些聚在韩峰院外,求一个公道的学子走去。
“来了来了,有人来了!”
“是先生们!”
“什么先生,那是吞银子的貔貅,只出不进!”
有人惊惶,有人畏惧,有人不屑,短短一瞬,韩峰已经看到众多面色变化。
这些学子人数不小,虽然里面没有什么勋贵子弟……韩峰正想着,就看到了里面的楚凌绝。
这位临安候世子在这儿闹什么?
他可以荫补上位,何苦和他一个监院过不去?
韩峰嘴角不由一抽,还是装作没有看到楚凌绝的样子,朗声道:
“诸君稍安勿躁,关于本次求知课及末试红榜之事,吾有话要说。”
学子们虽然义愤填膺,但也不过是想要一个解释,韩峰没有回避此事,让学子们怒气暂缓:
“监院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是什么末试排名是假的,那话就不必说了!那前十名的答卷吾等都看了,是当之无愧的前十!”
“不错!监院若要掩人耳目,说一些含混之言,那这书院,不呆也罢!”
正因为前十的答卷实在无可挑剔,所以学子才又惊又怒,他们开小灶都考不过东辰学子,这简直太滑稽荒谬了!
他们之中,有人为了攀附权贵而来,但也有人为金榜题名而来。
一座书院,假使一直都没有一个能摘得三甲的学子,那不管是影响还是信服力都会大大减退。
所以韩峰心里也清楚,西宿不能失去这些有真才实学的学子。
“诸君的想法了本监院已经知悉,而方才吾与诸位先生经过探讨之后,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儿。”
韩峰说着,示意先生展开红榜,他点了点其中一个名字:
“诸君且看,这个名叫姜文君的学子,在头一次月试之时,只在我西宿排名五十七名,可第二次,他就到了二十三名,这一次更是直接成为第二名!
短短两个月,竟然能让一个改变至此,不知诸位信不信?反正吾是不信的。”
韩峰这话一出,学子们也不由议论纷纷:
“是啊,这才几个月那姜文君莫不是文曲星下凡了?”
“可他不也没考过徐瑾瑜?”
“我赞同监院的话,这姜文君的成绩肯定有假。”
楚凌绝听着耳边的学子议论纷纷,一时也不由扯了扯嘴角。
徐瑾瑜那家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当初他说要让东辰学子霸榜之时,他只当他是说说。
可是现在,说说成了现实,就连他也被他丢来拱火,这会儿看着那韩峰一言一行真如徐瑾瑜所猜测的那样,以为他们是偷题考出来的成绩时……
楚凌绝就很同情。
也不知道韩峰要是知道自己的破局之法早就已经被算计之人提前预判,他会如何呢?
这会儿的韩峰只有满意,看着自己不过寥寥数语,就让那些群情激奋的学子们自己调转的枪头,解除了危机,不由心头一松,遂振臂一呼:
“既然诸位都对此事存疑,那本监院自不能坐视这样的事儿发生!
我西宿月试,虽不比科举严苛,可也断断不能将那等品行不端之辈留在书院!”
只是,不知被他们西宿以偷题之名赶出书院的东辰学子,东辰可还有脸收下?
到时候,揉圆搓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尤其是……徐瑾瑜。
连近身跟随的马容胜都没有发现恶行?
好,现在他有了。
第114章
今日难得天气晴朗; 温暖的阳光洒落大地,连房间都暖融融的,凌水居的东辰学子们都动作轻快的推开了门窗; 让阳光照射进来,而他们的心情也如这阳光一样美好。
毕竟,自从来了西宿之后,舍馆上的为难、先生的势力、学子的算计……种种阴云一层一层的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之上。
可是,自今日起,东辰学子只觉得眼前阴霾一扫而空!
今日可是本书院的学子霸榜成为前十的日子,这等大喜之事; 众人恨不能立马告知自己的亲眷师友。
堂堂西宿书院的红榜之上; 仅有两名西宿学子; 孤零零的挂着!
什么是碾压?
这就是碾压!!!
这感觉简直如同三伏天灌了三碗冰镇酸梅汤!
一个字; 爽!
就连徐瑾瑜在今日也难得的没有在书院继续紧张的做题并卷着所有学子,而是颇有闲情逸致的取了棋盘来与姜文君对弈起来。
另有几位东辰学子; 粗通音律; 将自己的一腔欢喜尽赋与乐声之中。
有人迎着斑驳的日光,半敛长眸; 轻吹洞箫; 与风相和;有人临窗跪坐俯身; 十指翻飞,转轴拨弦,泠泠如玉……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安恬放松的笑容; 随着屋内一声声颇有节奏感的落子声; 一室欢欣。
“罢; 我是下不过瑾瑜了。”
终于,姜文君看着棋盘之上; 大势已去的白棋,掷子认输了。
徐瑾瑜与姜文君一道拾起棋盘上的棋子,含笑道:
“文君兄承让了,方才你有数次赢过我的机会,倒是让我侥幸获胜。”
姜文君表情空白了一下,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一拳砸在掌心:
“是啊,明明那一步我若是不贪心,也不会落入瑾瑜设下的圈套!”
可是现在棋局已经结束,纵使姜文君想起自己是如何入局,也已经无济于事,只余懊恼。
“再来一局!”
姜文君精神一震,对于自己能够再次获胜颇有信心,但徐瑾瑜笑着摇了摇头,白皙纤细的手指拾起一枚墨色的棋子,他淡声道:
“文君兄见谅,今日只怕没有时间了。”
姜文君疑惑的眨了眨眼,可还不待他说什么,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喧闹之声,姜文君不由看向徐瑾瑜,徐瑾瑜无奈道:
“有客临门,尚不得闲。”
徐瑾瑜话音刚落,凌水居的门便被人大力推开,发出“砰——”的一声,让原本沉浸在袅袅乐声之中的东辰学子如梦初醒。
韩峰一推门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明堂的大门开着,里头的学子们,或立或坐,可却都颇有风仪。
阳光灼灼之下,清风乍起,衣带与墨发轻舞,悠扬的乐声之中,学子们一脸陶醉,恍若云端仙境。
可是这样宁静安逸的一幕,却让韩峰心中暗气不已,他因为东辰学子的事儿,急得火急火燎,吃不下,睡不着,凭什么这些东辰学子一个个过的这么的潇洒自在?!
韩峰一双眸子,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恶狠狠的刮过东辰学子,只可惜大家还沉浸在那欢乐动听的乐声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韩峰将眸子落在了那端坐如钟的拾棋少年身上时,徐瑾瑜恰好拾起最后一枚棋子,抬起头来。
那双眼睛意外的黑白分明,又冷静冰凉,如同两丸黑玉沉入高山白雪,也一起透着一股子无法散去的寒气。
但下一刻,长睫半敛,让韩峰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学生见过韩监院,有失远迎。”
徐瑾瑜上前见礼,随后,东辰学子们这才纷纷行了一礼,但即使如此,他们也都不约而同的慢了徐瑾瑜一步,却又整齐划一。
东辰的学子一向礼仪极好,这礼行的端正的同时,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韵律之美。
韩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有些呆愣,这一人出,数人应,明明人数不多,可却气势非凡。
这让韩峰不由心下一凛,只觉得这些学子虽然此刻对他执学生之礼,可下一刻便会扼住他的咽喉,吞噬他的性命!
那他便更留他们不得了!
“韩监院今日来此,可是为庆贺吾等摘得红榜前十之喜?”
徐瑾瑜这话一出,韩峰如梦初醒,他顿时脸色一变,厉声道:
“你东辰学子偷题得来的前十,又何喜之有?”
东辰学子一听韩峰这话,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方才这韩监院带着人气势汹汹来此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不好,可是没想到他会在此刻直接红口白牙,张口污蔑他们!
“我们从未偷题,监院这话从何说起?”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西宿不会是输不起吧?”
东辰学子们自来了西宿便没少受气,这会儿终于憋不住,纷纷讥诮。
韩峰冷冷一笑:
“这就是你们东辰的教养?若我不曾记错,你们东辰的翠微居士敬奉君子之风,尔等这般顶撞师长,不尊长辈之人,可还算是君子?”
韩峰质问的话语脱口而出,像是早就在等着东辰学子发怒一般,且从长幼尊卑之事来论,诸学子在其面前确实气短。
“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
徐瑾瑜拍了拍身旁一位火冒三丈的学子的手臂,那学子看了徐瑾瑜一眼,这才一咬牙低下了头,闭上了嘴巴。
“而今观之,韩监院这话怕是有些以偏概全吧?”
韩峰听了徐瑾瑜的话后,脸色沉凝:
“是吗?若不敬师长也是小知,那什么又是大事?徐瑾瑜啊徐瑾瑜,枉你多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竟是养成了这般脾性不成?”
韩峰今日已经不准备再顾及那镇国公世子和长乐伯世子了,只要今日偷题之事扣实,那两位若是心里惦记徐瑾瑜,只怕还要求他!
“噢?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不知韩监院在吾等来西宿这三月余做过哪一项呢?”
韩峰一时语塞,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吾乃监院,从不授课,可却又管束尔等品行之责,难道就称不得一句师长了吗?”
徐瑾瑜短促的笑了一下,韩峰还未来得及品味其中之意,徐瑾瑜就收起了笑,淡淡道:
“是吗?那毫无证据,便将偷题的罪名随意扣在异院学子的头上,这就是监院大人的管束品德之责吗?
那么西宿对于学子的品德要求,还是出人意料的浅薄无知呢。”
“你放肆!”
韩峰呵斥一声,可是接下来却不知自己说什么是好。
他故意挑起东辰学子的怒气,便是想要他们怒火上头,冲撞一二,到时候他正好顺理成章的将这些学子以偷题之罪赶出书院。
可是,明明一个个都是气血方刚的少年郎,只放了两句豪言就一个字不吐了。
他们也未免太听徐瑾瑜的了吧?!
而他那些不敬师长之言,也被徐瑾瑜从字眼中的漏洞堵死,一时发作不得。
韩峰不说话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