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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未及你矜贵-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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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头到尾,我说过你什么?怕你伤了面子,又怕影响你考试,都顺着你的心情,你高兴怎么来就怎么,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想住宿就住宿,高考成绩出来,全家人哪个不比你自己高兴?”
  “反过来说,你呢,初宜,你是怎么做的?天天摆一副不开心的样给谁看?进了大学宿舍就忘了家,但凡你心里有一点懂得珍惜别人的良苦用心,懂得将心比心,你都不会……”
  “是啊,你说的很对,我是白眼狼。”
  “你是没说过我什么,你就是什么都没说过。我怎么样,做了什么想了什么,你根本不在乎。”
  本来初宜绷着脸,就是在艰难地忍耐情绪。
  可在沈兆庭面前,忍耐情绪恰好是最难的一件事。
  她一开口,所有防线就在瞬间崩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从脸上滚落。
  初宜知道,她这样显得很没出息,很不成熟,很不理智,全方面朝着沈兆庭的反方向表现。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流出来的眼泪,总不能再塞回去。
  她很想平静地说出这几句话,可因为哭着,就很难做到。
  她的每一个字都在哽咽。
  她也不敢看沈兆庭,只抬起胳膊,用力抹一把眼睛,抽泣得厉害:“我知道,对你来说,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就算你发现我……我……”
  初宜说不出“我”怎么样,停了好一会儿,酒精催动着情绪,上头就在一瞬间,排山倒海般扑来,泪湿了整张白皙的脸,任谁看,都知道她受了委屈,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都不在乎。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觉得,小孩的心思,根本不用当真。”
  “你根本不把我当大人,不管我怎么做……你只把我当小孩……你明明知道……”
  “呜呜……沈兆庭,你知道不知道,有时候,我真想讨厌你……”
  今天的婚礼,初宜的伴娘礼服是无袖款,两条细白的胳膊上,连一丝可供吸水的布料都没有。
  她擦来擦去,无非是皮肉之间的摩擦,加上哭得凶,这样做,既没减少眼泪,还把眼周弄得通红。
  初宜有多细皮嫩肉,轻轻磕碰下就要留印子,同住的那一年时间里,沈兆庭了解得很清楚。
  沈兆庭攥住她的手腕,刚要拉开,初宜的反应极大,立刻哭道:“放开!别碰我!我不要你碰!”
  “反了你了。”
  沈兆庭的脸色一凝,眉眼也沉下来,
  拽着她胳膊的手收紧,把人带到怀里,又转为握住她的腰,动作利落,是不容拒绝的力道,大步朝花园后的三层别墅里进。
  二十来米的距离,初宜又哭又闹,不要他碰。
  可初宜那点力气,即便喝醉了,没有章法,比平常难对付一些,可对上沈兆庭,也像拢在两只手掌心中间的一只蝴蝶在扑腾。
  愿意看热闹的时候,稍打开点缝隙看看,可要是不愿意看,轻轻合上便可。
  沈兆庭放在初宜腰上那只手,说是揽,不如说是提溜,初宜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手脚都不老实,可他脚下的步子不但一点不受干扰,反而越走越快。
  “……你欺负我!沈兆庭!放开我!”
  “再也不想理你了!呜呜呜……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等沈兆庭走近别墅大厅,四周扫视一遍,又推开一扇门进去,初宜才放弃了挣扎。
  她只知道捂着脸哭,沈兆庭松手,让她双脚着地,也不想着跑,是完全服了,维持着埋在他怀里的姿势。
  她边哭边喃喃埋怨,大多是对沈兆庭的声讨。
  他坏,他欺负人。
  他是混蛋。
  沈兆庭微微挑眉。
  小姑娘也有尖牙,会骂人。
  “我不想喜欢你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你……嗝……嗝……”
  她终于肯安分,是因为打嗝。
  沈兆庭皱着眉头就没松开过,此时也浮上一抹忧色,捏住她的肩,稍稍将她推离自己胸膛,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深呼吸,呼吸。”
  好一会儿,初宜的哭嗝才终于停了。
  但抽泣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
  她的视线所及,沈兆庭的背后是一扇美式小窗,挂着白色的蕾丝纱帘,窗户开着,蕾丝纱帘没拉开,被夏日傍晚细细的微风向屋内吹送。
  两个人避开人群,躲在别墅一楼的小厨房里,刚才初宜那番突如其来的孩子气的哭闹,除了沈兆庭,应该没人听到。
  好在,两人之间,还有沈兆庭保有理智,不然,初宜今天就要把脸全都丢光。
  可再细打量,一向从容不迫的沈兆庭,其实也没那么严整。
  他的衬衣扣子开了一道,前襟微乱,西裤上有被初宜踢打挣扎时蹭上去的灰,好在西服颜色深,胸口被初宜长达十几分钟的眼泪浸湿了,也不太明显,因为初宜挨得近,才能看得出来……初宜才发现,她在沈兆庭的怀里。
  夏天的裙子衣料单薄,沈兆庭停在她背后那只手的热度,好似可以毫无阻隔地传递到她皮肤。
  更不用说他直接搭着她肩膀那块皮肤的触感。
  他的手大,力气更大,想控制住她的时候,她的挣扎就跟小蚂蚁是差不多的级别。
  “好点没有?”
  初宜下意识动了动刚才被沈兆庭攥过的手腕,他没弄疼她,可现在回想起当时情状,初宜就感觉那一圈皮肤都像有火在烧。
  她缓缓后退一步:“好……嗝……好点了。”
  沈兆庭的神情不变,顺着她退后的动作收回手,转过身去,目光扫视一遍干净的灶台,抬手接连打开两个深绿色的木质橱柜,才找到了喝水的玻璃杯。
  他在直饮机下接了杯温水,递到初宜面前。
  那橱柜打得高,要是初宜去找,还有些够不到。
  但沈兆庭只是随意抬起胳膊,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在里面翻找。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景?她都能对着沈兆庭抬手找水杯的背影发起花痴。
  又想,长腿,窄腰,宽肩,要戳房顶一样的身高,换谁不花痴?
  又想,花痴也是白花痴,他对她没意思,长那么帅有什么用?
  “一会儿哭,一会儿愣。”沈兆庭道,“过来,喝水。”
  初宜又下意识地抽泣一下。
  她从沈兆庭手里接过水杯,慢吞吞地小口小口喝,听到他那像是无可奈何的语气,自作多情地从中品出纵容,内心又凄凄惨惨起来。
  浓重的哭意根本没走,情绪很容易酝酿,鼻尖一酸,就又要掉出泪来。
  醉鬼向来都是最不讲道理的。
  “哎。”
  初宜愣住。
  这回,她听得真切,沈兆庭是真叹气了。
  初宜抬起头,两只手抱着还剩个底的水杯,惶惶无措地看向沈兆庭。
  他回手扯了几张纸,想了想,干脆拿起纸巾盒,放在初宜身后的流理台上,走过去,一手扶住她后脑,另一只手抽出纸巾,擦她哭得汗湿的额头。
  换一张,擦她的眼睛。
  再换一张,擦她的脸蛋和嘴唇。
  又换一张,像照顾三岁小屁孩,帮她擤鼻涕。
  刚刚大哭一场,不夸张地讲,脑袋都因为缺氧而晕晕乎乎。
  初宜整个人还是懵的,根本没有余力考虑好不好意思、丢脸不丢脸的问题,只知道呆呆的任由沈兆庭动作。
  可再懵,也不会感觉不到他动作里的耐心。
  沈兆庭没生她的气。
  不……一开始,沈兆庭确实动了怒。
  没有疾言厉色,也不是平常摆出来吓唬沉思行那种怒,初宜很清楚。
  放在平常,沈兆庭哪里是那种愿意长篇大论教训人的人?
  他要收拾沉思行,拎起家法就行。
  初宜在那几段话中,敏感精确地察觉到了沈兆庭的失望。对她的失望。
  所以,她的情绪崩溃才来得那么快,毫无预兆。
  沈兆庭不喜欢她,勉强还可以说是两个人不投缘。
  可沈兆庭要是对她感到失望……初宜真的承受不来。
  只体会了一秒,就比死还难受。
  不过,目前的情况是……她无理取闹,哭了一通,沈兆庭又不生气了?
  初宜站在原地,捂了捂脸。
  可能是因为她刚才哭得太用力,也可能是因为酒精,她的整张脸都很热,就又拿手背去冰。
  沈兆庭终于把小花脸猫打理干净,将纸团都丢进垃圾桶,弯腰拍拍裤腿,在水龙头下细致地洗手,又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衬衣。
  等他转过身,就对上初宜两只水汪汪的圆眼睛,黑白分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还拿两只手捂着脸,红嘴唇微微抿着,模样无辜。
  沈兆庭又在心里缓缓叹了口气。
  小姑娘的哭闹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此时,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情绪,两人相对无言。
  沉默,却并不沉闷。
  甚至也并不尴尬。
  刚才,是等她哭起来,沈兆庭才反应过来她有些醉了,知道谈不出什么结果,沈兆庭没多停留,朝外迈步,“喝完就出来,大家该找你了。”
  初宜慢吞吞地喝干净剩下的水,洗净水杯,又摸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等她走出去,太阳正要落山,草坪上铺满橘黄色的霞光,柔风阵阵,放着舒缓轻快的音乐。
  沉思行果然在找她,拉着她去看新人的第一支舞。
  “上哪去了?找了一大圈,哪都没看见你。”
  “去里面休息了一会儿。”
  “累了?看你眼睛有点红。”
  “刚才有一点。”
  初宜怕被看出破绽,一直低着头,闻言,还下意识偏了偏脸,抱住胳膊,无意识地摩挲两下,“现在好了。”
  “他们不该让你穿这条裙子的,郊区傍晚降温也太严重了,要不去找条披肩什么的……二叔?”
  沉思行的话音未落,初宜肩头就覆上一阵暖意。
  是沈兆庭的西装外套。
  他没看初宜,给初宜披上外套以后,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跟其他人一样,把目光落在开舞的一对新人身上,只“嗯”了声,算作对沉思行的回应。
  剩下的时间,他也没再走开,一直很自然地站在初宜的左后方。
  两个人虽然挨得近,但实际上身体没有任何一处碰在一起。
  可初宜就是感觉到他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她什么都看不了,也什么都听不到,全部注意力,都由她身后那道身影牵扯。
  这不该怪初宜。
  他的西服上,满是他的温度,仅此一项,就足够初宜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初宜几乎是要恨他了。
  作者有话说:
  我看还有谁说我短小doge
  晚安!!!


第四十七章 
  沈令嘉和书晴这对新人因为要赶蜜月航班;开舞结束后就走了。
  但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分,宾主尽欢,客人们才开始陆续离场。
  沈令嘉结婚;沈兆庭和沈靖川是主家;理该等到最后,替他一一送客。
  不过,初宜没等到那么晚;是看完开舞以后走的——不对;她还接了书晴的捧花。
  书晴是瞅准位置后才转身,初宜的前后左右又正好全是男士,捧花飞过来;大家或笑或惊地躲;最后直直砸进了她怀里。
  昏昏的暮色里;她因为哭过而有些红的眼睛不太明显,反而跟红脸蛋相得益彰;平添一抹羞涩。
  转过脸时,稍有些诧异的神色;大眼睛黑白分明;草坪上方亮如白昼的大灯让她的一半侧脸隐在曝光中。
  捧花抱在怀里,摄影师抓拍的照片里;乌发红唇;人要更艳三分。
  沈靖川怕她太累;很快就让沉思行跟她一道回家。
  她确实累了。
  回家后;匆匆洗了个澡;打起精神才给书晴发了条落地报平安的微信;就爬上床睡着。
  既然沈靖川回来了;后面初宜就在家里住了几天。
  陪他买菜、插花;还一起去上了几节茶艺课。
  除此之外,一整个暑假,好像就是吃了几顿席。
  开学那天下午,算着外地的室友差不多都到了宿舍的时间,初宜才从家里出发。
  她进门的时候,三个人正在分从家里带的特产。
  内蒙的牛肉干,新疆的椒麻鸡,还有海南的菠萝蜜。
  初宜的书桌上堆了一座小山,她仔细看着包装袋上椒麻鸡的吃法,一边说:“只有我一个人吃白食不太好,不如晚饭就由初女士买单吧。”
  自从室友听保安叫了她一次初女士,这称呼就代替了她在寝室时的名字。
  初宜抗议无效,最后只能打不过就加入,连自称都换了。
  “去东门,你们不知道,放假这几十天,光想他家的麻辣拌就想得我流了两大盆口水。”
  叶蓉道:“方娜娜你恶心死了。”
  林雨嘉道:“麻辣拌加二,走吧,再晚吃又长肉。”
  说走就走。
  吃完晚饭,三个从省外来的女孩子都还风尘仆仆,等轮流洗完澡,换上睡衣,才正式开始本学期的第一次夜聊。
  三人都对初宜那“想象中”的二叔非常感兴趣。
  之前林雨嘉说漏嘴,其实意思也不是真的认为初宜在说谎。
  但她三言两语中构建出来的人设,实在是有些虚浮,所以,大家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对长辈有滤镜,言辞间难免有夸张。
  直到上学期期末,在初宜的豪宅里见过一面,才知道,初宜哪有夸张,明明他本人还要更虚浮。
  初宜被一声声又是撒娇卖萌又是催促得受不了,终于还是老实交代:“只见了两三次,都是一大群人,乱糟糟地吃席,你们让我说什么啊?”
  方娜娜道:“你每次都是这样,我之前听你偶尔提起来那说法,还以为二叔对你也很冷淡,但上次见,明明不是这样的!”
  林雨嘉附和道:“对对对!他明明很关心你!”
  叶蓉道:“诶,我突然想起来……”
  说完这句,她就没再出声。
  方娜娜是个急性子:“叶蓉,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说话说一半的人,是什么下场?”
  “别催别催,我捋捋……让我捋捋……”
  其他两个人不买她神神叨叨的帐,扯着假期时鸡零狗碎的事天南海北地聊。
  不知为何,初宜就是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过了好一会儿,叶蓉蓉才问。
  “小初,你之前是不是说,你有暗恋的人啊?”
  方娜娜来了精神:“我突然发现……初宜其实从来不鬼扯,是咱们这些凡人看不破天机……”
  叶蓉蓉催促:“小初?是吧?”
  话是她自己说过的,而且,说到底,对方是自己的室友,对她们承认,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
  “我记得,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你身体不太好,总是咳嗽,是因为寒假林波涛闹的那乌龙,对吧?”
  “也对。”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方娜娜最后一次严正警告:“叶蓉!你要是不会好好说话!就永远闭嘴!”
  “别急嘛。”
  “刚开学那一阵,有一天我记得特别清楚,是因为下了场雪,快下课的时候,咱们在群里说好一起去东门吃火锅,结果,下课了,初宜说她有事,不去了。”
  “后来,咱们吃完出来,看见她在马路对面,对吧?你们也记得吧?”
  方娜娜有印象,是因为初宜从一辆特骚包的布加迪上下来,她们准备喊她,但车里的人好像还有话要跟她说,两人先是隔着车门说了几句,然后那人也下了车。
  八车道的马路太宽,隔着天桥和路边的围栏,只能看得清对方是个很高大的男人。
  三个女孩子等了一小会儿,下着雪,还刮着风,很冷,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束,才回了宿舍。
  方娜娜道:“……我认识那辆车,还是因为赵二狗之前弄成电脑屏保狂舔,现在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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