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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打破空白对话框-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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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破空白对话框
  作者:不执灯
  文案:
  温柔酷哥攻 × 直球破脾气受
  段桥 × 贺长望
  * 很俗的搭配但就是想写
  贺长望第一次见到段桥是在高中分班后。
  他们做了两年关系不怎么样的同桌,毕业后分道扬镳。
  第二次见面在一年前的厦门民宿里。
  重逢时他们都遇上了不痛快的事,喝醉酒,稀里糊涂滚在一起。
  滚就滚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加。
  第三次见面,他们在长白山的摆渡车站擦肩而过,段桥身边跟着一个眼生的男人。
  这一次贺长望没再犹豫,在下一站转乘时追了回去。
  年少时爱闹别扭,喜欢都要咽在肚子里,再相遇他们不想只剩擦肩。
  * 三万字睡前短篇,含一堆插叙
  * 很粗的双箭头,一个时隔好多好多好多年遇到初恋的故事


第1章 
  从人群里认出段桥不是件难事。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抓绒外套,衣领微敞着,里面是纯灰色毛衣。
  段桥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漂亮的小陀螺吊坠,这是贺长望曾经送给他的圣诞节礼物,不过链子不一样,看起来是更换过了。
  风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滑过,吹起几缕发丝,露出轮廓熟悉的眉骨与额头。
  他们擦肩而过。
  贺长望在走出去三米后才蓦然停住。
  头脑里空白一片,没有浮现出任何一个名字,可双脚却灌了铅一样再也提不起来。
  候车亭里,等候环保车的长队被千回百转的围栏隔开,身后的人推了推他的后背。
  贺长望下意识侧过身,队伍后的人自他面前挤过,将断开的长龙重新接上。
  心跳提到了嗓子眼,陡然升温的血液翻涌着漫遍到全身,连指尖都在不自觉地发着烫。
  他猛地转过头,向着段桥离开的方向看去。
  候车亭里人头攒动,白色的背影夹在络绎不绝的人群里。
  他将目光聚焦在那道背影之上,身旁人来人往都被虚化,模糊成连成片的波浪,上下起伏着,把那一点白色淹没。
  贺长望想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叫他发不出声音。
  那个人是段桥。
  他在彻底看不到段桥的身影后才回过神,逆着人流跑出候车区。
  段桥的方向与他相反,是准备上山去了。
  初秋的长白山碧空辽远,淡季里游客不算多,贺长望立在候车亭外的阶梯上看着,反向的车发走了一辆接一辆。
  两侧高耸入云的岳桦树林夹出条宽阔公路,来去游人不断,环保车驶上路,向着望不见头的尽处拐角转去。
  他看了一会儿,找个台阶坐下。
  石阶的凉意顺着衣服角钻进去,贺长望拍了拍裤腿,对着岳桦林愣了一会儿。
  野生树林一望无边,深处的树间漫着丝丝缕缕的薄雾,阳光打下几道金色光束,衬得高大的林子更幽深邈远。
  不断有嘈杂的游客从景区走出来,在平台处歇息片刻,把吃掉的食物丢进垃圾桶里、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来到车站中转。
  贺长望在半晌后才从迷茫的情绪里脱身。
  他垂下头,用手指使劲揉了揉鼻尖。
  动作太过用力,让他的鼻子泛起酸来。
  溏淉篜里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是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的前兆。他熟练地抬起头,直视着刺眼无比的太阳,通感的刺激下终于把这个憋得难受的喷嚏打了出来。
  来长白山的这几天他难得没有犯鼻炎,景点旁边立着的LED屏幕上写着实时空气质量,负氧离子多少多少,含氧量多少多少。
  他看不懂,但还是用力呼吸,试图把肺里的城市空气都换出来。
  贺长望深吸一口气。
  距离他和段桥的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一整年,再上一次便可以直接追溯到八年前的高考了。
  他没有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段桥。
  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一次两次都在异地遇上,这缘分实在是过分了些。
  如此过分的缘分,不追过去未免太可惜了。
  贺长望按亮手机屏幕,漫无目的地打开微信,在对话列表里上下刷着。
  那一瞬间的冲动来得快去的也快,心跳加速带来的急促呼吸也平缓下来,忽地高悬起来的心脏此时慢慢下落,却没有落回原处,直直坠了下去。
  人不会惦记一件事太久,时间一长总能放下,但却是经不起挑逗,那些他自以为放下的事又被翻起来,他才发现流水一样哗啦啦而过的岁月没有带走多少执念。
  只不过是生活里的琐事太多了,一件又一件叠起来,压在过往之上,压得那些曾经的暧昧想法都越来越遥远,远到也只能变成“我当年”开头的一句话。
  贺长望打开了地图,反向车的下一站是温泉广场。
  他的手指还是有些无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仍旧无法平静下来。
  段桥就在这里,一转头就能追上。
  贺长望的胳膊撑在膝盖上,他躬身低着头,看着地面上杂乱无章的小石子出神。
  活的段桥,会喘气的那种,不是想象中的,不是照片里的,也不是一个还未添加好友的微信名片。
  他知道段桥没有看到他。
  因为刚刚段桥正在他妈的跟身边的人说话,身边那男人瞧起来与他年纪相仿,不知为什么会两人结伴来爬山。
  贺长望摸不准他们的关系,不知道他会不会是段桥的男朋友。
  但他愿意赌一把。
  如果段桥有了男朋友……应该不会留着高中同桌在圣诞节送的项链吧。
  更何况这个高中同桌还跟他上过床。
  贺长望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联想。他凝滞在原地,等到又一辆环保车发车后,终于站了起来。
  他把相机包扣好,转身走向去往温泉广场的候车亭。
  步子一迈开便停不下,他越走越快,慢慢跑了起来。
  山上的风清冽新鲜,卷入鼻腔里一点也不呛人,贺长望一路跑到候车亭最里面,跟着长队向前移动着。
  “这头是去温泉广场的车,往瀑布停车场去的从后头走啊……”站在最前面的人举着喇叭,挥着手清点乘客,“十八……十九,再上一个。”
  栏杆链刚巧在贺长望的身后落下,工作人员扫了他一眼,对着他后面的人说:“等下一趟。”
  车上只剩下寥寥几个座位,贺长望走到最后一排靠窗坐下,刚把安全带扣好,车子便已起步掉头,迎着转弯处的凸面镜而去。
  贺长望上车上得急,仍然有些喘息,他看着窗外连成一片的高树,用力闭了闭眼睛。
  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他发呆似的看了一会儿风景,几分钟后才解锁手机,界面停在他和高中班长的微信对话框上。
  这段聊天记录是去年夏天的。和段桥在厦门偶遇后,他去找班长要到了段桥的微信。
  现代社会怎么说也是科技时代,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很远也可以很近,可以是绕到八年前的老同学那里才能要到的一线联系,也可以是一张点开好友申请就能聊上天的微信名片。
  他最终还是没有加段桥的微信。
  这一年里他经常点开这张名片,段桥的微信名是很简单的两个字,断桥,倒是很有意思。
  他不爱换头像,也不爱换朋友圈背景,时间久了,贺长望都怀疑自己在观察的到底是不是个活人。
  哦,今天见着了,是活的。
  他的手指悬在“添加到通讯录”上。
  始终没能减缓的心跳又有加速的势头,分不清是因为刚刚那几步跑的还是别的什么。
  贺长望咬了咬牙。
  丢死人了,这么多年了还为一个微信名片而忐忑,下次就该对着这个名片打飞机了吧。
  眼前又浮现了段桥的那张脸。
  段桥为什么还戴着他送的项链?
  如果没有看到那个小陀螺,贺长望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这样直截了当地坐上前往温泉公园的车。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车子开得又快又稳,从一个写着“野生动物出没减速避让”的牌子旁掠过。
  贺长望不想这样猜来猜去了。
  他终于点下了“添加到通讯录”。


第2章 
  车程并不算远,但直到下车都没等到段桥通过微信好友。
  他不信有人坐车不玩手机,他发出好友申请的时候段桥应该还在车上,不可能没有看到。
  贺长望憋着一股气。
  温泉群夹在天池与长白瀑布的中间,观景途中想要休息的人大部分都聚集在温泉广场上,比前几个景点要热闹许多。
  广场上视野开阔,向上是碧蓝天幕与连绵起伏的山脉,向下能望见来时途径的大片森林,等到下个月落了雪应该会更好看。
  遖鳯獨傢
  但贺长望顾不上赏景。
  他向着通往瀑布的台阶看了看,那方向便也算进了河谷,山林郁郁葱葱,台阶长路蜿蜒而入。
  按照他对段桥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一下车就直奔景点而去。
  段桥应该会问朋友“饿了没”,然后先找地方买些吃的喝的。
  广场上支着许多商铺,大多是煮温泉蛋和玉米的,一靠近香气扑鼻。
  广场很大,但好在段桥的白色外套也足够醒目。
  不知是不是真的缘分未尽,这都能让他顺利地寻到。
  段桥就在几步远外的摊铺边站着。
  摊铺老板守着一处泉眼开凿出的小池,池子里飘出袅袅蒸汽。
  贺长望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水雾隔在他们之间。
  段桥垂着眼睛,眼角恹恹耷拉着,百无聊赖地看池子里的鸡蛋。
  这个方向迎风,额前碎发被风吹散,段桥将头发潦草地拢到脑后,剩几缕垂落在眉毛旁。
  贺长望看着他有些无语。
  段桥今天的形象很割裂,穿着一条帅气的黑色运动裤,修得腿长又直。
  他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盘着一条串珠。
  这又是什么时候发掘出来的爱好?
  贺长望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把视线挪到他身边的那人身上。
  仔细打量之下,那人似乎也并不全然像同龄人,只看脸更像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
  这人开口说了话,段桥便侧过脸,微低下头听着。
  贺长望想到在很久之前的校园时代,段桥也是这样在课堂上悄悄听他讲话。
  他心里不太舒服。
  贺长望看了一眼手机,段桥依旧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他也不动,只是隔着几米远盯着他,看他对老板说话,又用手指点了池子里的玉米和鸡蛋。
  一年没见,段桥好像又变了很多。
  但贺长望细细想想,上一次见面时他们压根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场景也非常单一,除了喝酒、走到民宿、开房这三个画面之外,他完全没有见到其他场合里的段桥。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生活里的段桥——成年版本。
  还是那副废话懒得多说的样子,却敛了些年少时总扬在眉梢的随性,他站得很直,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里的盘珠串。
  老板把两个温泉蛋夹到袋子里递给他。
  段桥掏出手机付款。
  贺长望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的栏杆上,他倒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是真的没看见消息还是刻意装傻。
  面前走过了一家五口人游客,短暂地挡住了他的视线,被截断的视线忽地变得模糊。
  贺长望眨了眨眼睛,再抬眼看去时,段桥正握着手机没有动。
  垂下来的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睛,贺长望看不清段桥脸上的神情。
  只能看到他胸口很缓慢地起伏,喉结上下滚了滚,一阵风刮过,水雾在空中摇曳几下。
  他的手指终于挪动,在屏幕上点几下,给老板扫码付了款,然后背过身去。
  贺长望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绷着肩颈,但他放松不下来。
  心脏跳得太快,撞得心口发酸。
  他攥着手机的五指关节泛白,有什么堵在喉口,喊不出也咽不下。
  段桥为什么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他很轻缓地吐了一口气。
  贺长望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些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
  在冲动之下坐上这趟环保车的时候,他也没摸清楚此行的目的。
  他转过身。
  身后是广场通向瀑布的过渡阶梯,由宽至窄绵延而入茂树河谷,几处泉眼汩汩冒着温水,腾起片片水雾。
  贺长望迈不开步子。
  他不甘心。
  他不信命运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他也很难因为一个更加虚无缥缈的好友申请而目送段桥离开。
  贺长望转过头。
  在他回望的一刹,段桥刚巧侧过身去,似乎在前一秒——段桥也曾回头看向了他的方向。
  贺长望张了张嘴。
  他说:“段桥。”
  声音不大,在开口后他才发现很难提高音量去喊这个名字。
  但段桥听见了,身形顿了顿,慢慢转过身来。
  贺长望看到了他的眼睛,他们都钉在原地,隔着那道缭乱的水雾对视着。
  这道对视里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没有久别重逢的慨叹,没有骤然相遇的诧异,没有忆起往昔的恍惚。
  是很空白的目光,他脑子里始终空荡荡,看来段桥也是如此。
  但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的。
  贺长望皱了皱眉,眨着缓解发涩的眼睛,目光不自觉便落下来,停留在段桥胸前的陀螺吊坠上。
  也许该以“好久不见”开场,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像高中时他和段桥一起被班主任喊起来答题,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就挂在嘴边,可他们谁也没敢率先开口。
  站在段桥身边的男人替他们打破了沉默。
  “认识?”
  段桥看着贺长望,半晌才笑了笑。
  “认识。”
  久违的声音。堆积在心底的心绪一股脑翻出来,贺长望意识到刚刚那对视中也不全是空白。
  他以为不存在的那些情绪,其实全都流动在那一眼里,饱胀得快要溢出去。
  “一个人?”段桥问他。
  他的视线很专注,看什么都认真得很,这样的眼睛总是会叫人错觉深情。
  贺长望躲开他的目光,点点头:“很巧。”
  隔着一段距离讲话很怪,段桥走近了些,把袋子里还冒着热气的温泉蛋递过来。
  “吃吗?”
  一点也不见外,仿佛是在分享课间从小卖部买回来的零食。
  贺长望看了眼段桥旁边那人。
  “同事,陈穆。”段桥说。
  贺长望向陈穆打了招呼,做了简洁的来自“段桥朋友”的自我介绍,才抬手接过那颗温泉蛋,捧在手心里暖呼呼的。
  贺长望没有任何迂回,问道:“我加你微信,为什么没回我?”
  段桥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动作一怔看向他,隔了几秒才笑道:“你从哪找到我的微信?”
  “我找你微信还不容易?”贺长望把鸡蛋壳捏出裂痕,用纸巾垫着剥开。
  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和隔阂,他们很轻而易举地进行了一段看似熟稔的对话,仿佛真的是联系多年的老友。
  段桥却在此处没有接话。
  叫陈穆的那人对贺长望的兴趣全都写在脸上,偏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是站在一旁打量着。
  贺长望被他看得不太舒服,倚靠在栏杆上,微皱着眉低头咬鸡蛋。
  温泉蛋煮的火候很微妙,半凝固的蛋白快要流出来,他吃了一半才说:“钱转给你。”
  “不用,当我请了。”段桥与他并肩靠着,袋子里还有陈穆买的玉米,飘出阵阵清甜香味。
  许久,段桥才问:“来几天了?”
  “两天,我来采风,后天去哈尔滨了。”贺长望说。
  段桥侧过头:“住哪?”
  这两个字乍一听很容易联想歪,贺长望本想开个玩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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