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娇-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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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站起身道:“云娇,眼下你婆奶奶睡着了,我前头还有事便先去了,若有事你差人去叫我。”
“二舅舅等等,”云娇忙跟上一步。
“怎么?”钱世海不解。
“我也没得旁的事,只是婆奶奶如今身子虚弱,用不下那些荤腥油腻的,二舅舅可否吩咐厨房,每顿给婆奶奶做些新鲜清淡的吃食?”云娇希翼的瞧着他,心下估摸着,这点主二舅总该做的了吧?
钱世海点点头,正欲应下。
外头门帘一挑,沈长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钱香兰。
“小姨在说祖母的饭食?那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给祖母补身子的,可有不妥?”沈长东笑吟吟的走到近前。
云娇一见他便如见了茅厕的蛆一般恶心,清晨之事犹在眼前。
蒹葭与木槿对视一眼,二人皆有些胆寒。
可偏偏沈长东这个始作俑者却若无其事谈笑自若。
云娇往后退了一步,瞧向钱香兰:“表姐。”
钱香兰柔柔的笑了笑:“表妹,你照顾祖母受累了。”
这个表姐,待人接物还是不错的,没随了二舅母,只是不知为何一直纵容沈长东作恶,甚至还帮他善后。
沈长东见云娇不理他,故意上前一步笑道:“小姨今日怎的连姊夫都不叫了?莫不是害羞?”
那模样,倒真似平常的姐夫与小姨之间开个玩笑,任谁也瞧不出破绽。
云娇若是不应,倒显得不知礼数了。
可对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她如何叫的出口?
她垂目默默无言,就这般与他僵持着。
沈长东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钱香兰神色微动,思索片刻上前解围道:“你晓得表妹害羞,还故意逗她做什么!”
沈长东好似想起什么,面上神色一缓,忽的一笑:“也是,姑娘家害羞也属正常。
不过我方才听到小姨说起祖母的吃食,那些一向都是我安排的,小姨提的也不无道理。
不如这般,待小姨空了到我书房,给我列些菜品单子,我吩咐厨房照做便是了。”
云娇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住了甩他一巴掌的冲动。
“这样也好,”钱世海不明就里,很是赞同的连连点头,其实他心中也是有些意外,不曾想到姑爷这次这般好说话。
钱香兰站在一侧若有所思。
沈长东背手瞧着云娇:“小姨以为如何?”
云娇盯着面前这张丑恶的嘴脸,知道他说出口的不是询问,而是要挟。
他就差对她直言若是想让外祖母饭食合意,她便须得与他苟且。
云娇僵了片刻,定下心神轻轻一笑:“就依姐夫所言。”
沈长东先是有些惊讶,接着便很是得意,原以为这个小姨很难上手,却不曾想也不是个什么忠节烈妇,他心中很是自得,以为云娇已是他囊中之物。
“那便如此说定了,岳父,城西那家铺子的帐可曾送过来?”沈长东朝着钱世海问道。
钱世海回道:“今朝早上掌柜的差伙计送过来了,我去取给你。”
翁婿二人说着便一同离去了。
屋内除了婢女与钱老夫人,便只余下云娇与钱香兰表姊妹二人。
“你们都先下去吧,”钱香兰静坐了片刻,忽然朝着蒹葭她们吩咐道。
蒹葭三人都瞧着云娇。
云娇心中微动,微微颔首。
片刻之后,屋内便只余下云娇与钱香兰表姊妹二人,并一个昏睡在床上的钱老夫人。
“好妹子,你来坐这儿,”钱香兰起身拉过云娇,坐在自己身侧。
“表姐。”云娇乖顺的唤了一声。
“好妹子,我虽是你表姐,可我妍儿比你还年长些,我也可算你半个长辈,我说的话你可愿听?”秦香兰拉着她的手,目光无比真挚。
“那是自然。”云娇点头。
“那你便听我的,万万莫要去你表姊夫书房。”钱香兰握着她的手蓦然攥紧。
“为何?”云娇即刻便问。
“你莫要多管,听我的便是了。”钱香兰拍了拍她的手:“你只需晓得,表姐不会害你便是了!”
“表姐,若是我没有猜错,其实你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的!”云娇站起身来,抽回自己的时候,厉色道:“那表姐为何不阻止,任由那禽兽为所欲为,甚至还替他善后?”
钱香兰叹了口气,看向别处:“你当我不想阻止吗?你瞧瞧我这身上。”
她说着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新伤摞着旧伤。
云娇愕然无语,怔了片刻才道:“这些都是他打的?舅舅与舅母便这般由着他打你吗?”
钱香兰苦笑了一声:“当初我本有个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他家兄弟五个,也肯入赘我家。
可你舅舅舅母瞧不上他只是个铁匠学徒,说将来没得出息,偌大的家业他也没本事管。
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打外地来的沈长东,只因他是个秀才,识字载文,你舅舅他们便觉得他处处都好,再加之他也同意入赘。
你舅舅便欢欢喜喜的定下了这桩亲事,你舅母更是到处说自己这姑爷多么好多么出色,我也拗不过他们,只好顺了他们的心意。
可成了亲之后他才露出本性,对我动辄打骂,还道妇人不可惯着,越惯越是装腔作势。
我拿捏不住他,挨了打心中又委屈,便与母亲哭诉。
起初,你舅舅舅母见我挨了打,自然心疼,每逢我与他起了冲突,便也来帮腔。
最初几次,他也有所收敛。
后来有一次,你舅母耐不住性子,冲上去给了他一耳光,他便再也不装了,却反过来将他二人也打了一顿,却毫无愧疚之心,还闹上了公堂,说我们商贾之家居然敢凌辱读书人。”
云娇听得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天下竟有如此颠倒黑白罔顾人伦之人,简直匪夷所思,过了良久犹觉不敢置信。
上门入赘的姑爷敢对这一家子这般妄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细想来他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个落第秀才,钱家又无男丁,才敢为所欲为。
若是钱香山还在,也轮不到他在此作威作福。
第27章 点茶
钱香兰又叹了口气:“就这般闹了几年,他越发放肆,如同个泼皮无赖一般,他又年富力强的,再加上是个秀才,我与你舅父舅母辩也辨他不过,打就更不是对手了。
后来也就只能作罢,家中一概事务皆由他说了算。”
“表姐,你就不曾想过拒抗吗?”云娇听的柳眉剔竖,俏目圆睁。
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这不是鸠占鹊巢吗?
外祖父与大舅舅辛苦打下的家业,怎能就这般便宜了这种人?
“拒抗?”钱香兰凄惨一笑:“谈何容易?如今儿女都这般大了,他却越发的暴虐,动则对我破口大骂,一个不他的如意便是拳打脚踢,我能如何?
就算自己不要颜面,也总要替儿女着想。
咱们身为女子,做不得自己的主,一切都是命,认了吧。”
云娇蹙眉心中酸楚垂目不语,认命?身为女子便该认命?这是为何?难不成女子从出生那一刻便错了?
“云娇,你切记不可去他书房,我便先回去了,若是久留了,不知又要闹出何等事来。”钱香兰叹了口气,收起方才的哀伤,面色如常的起身去了。
云娇坐到外祖母床边,瞧着她苍老憔悴的容颜,暗自咬牙,认命?绝无可能。
旁的事情她都无谓,甚至她自己的事情她都可以当做不曾发生过,毕竟那畜生也不曾真近她的身,可外祖母这折断的腿,她定是要朝那畜生双倍讨回的!
安顿好外祖母之后,由李嬷嬷照看着,云娇回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蒹葭与木槿并秦南风先前送的那个蒲公英,都随着她一同进了屋子。
云娇进屋随意靠在藤椅上,蒹葭与木槿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三人一同打量着蒲公英。
蒲公英垂眉敛目,十分恭顺。
“你叫蒲公英?”云娇脆声问道。
“是。”女子点头称是。
“改了吧,”云娇淡淡道:“我家只有男仆才用三个字的名字。”
见她垂着头不言不语,云娇便当她是默许了,又开口问道:“你本名叫什么?哪里人士?你与秦少爷是如何认识的?”
“我姓黄,叫黄连弟,”她小声回道:“我便是莱州郊外人氏,我家原先是从北方逃难来的,家中有父母双亲并一弟弟。
我弟弟自幼便有不足之症,自会喝奶便喝汤药,这原本是富贵病,有些好补品将养着便是,只是家中没那许多银钱去买补品,弟弟的身子便时好时坏的。
前些日子天寒,我弟弟便又发了病,先前爹娘为了给弟治病家中能变卖的都卖了,实在不得法子了,我也看不下去,走投无路之际便只得到街头卖身为奴,想着拿些钱回去救救急。
出门时我沐浴焚香祷告,祈盼能够遇上个好的主子,菩萨竟让我如愿了,在街头便恰巧遇上了秦少爷,这才被带到这处。”
云娇微微颔首:“秦少爷可给你签了卖身契入了奴籍?”
黄连弟迟疑着摇头:“不曾。”
“那你可愿跟着我?”云娇又问道。
“自是愿的。”
“你既愿跟我,这契子还是要签的,”云娇柔柔一笑:“一来,签下了卖身契,我好再给你贴补些银钱,二来凭着这一纸契约,以后每月你才好领月例。”
黄连弟有些犹豫。
云娇瞧出她心有疑虑,又出言为她释惑:“你放心,这卖身契也分死契与活契,死契顾名思义,签了就终身为奴,活契也很好理解,便是你自愿卖身几年,便签几年,到期了便可离去。”
“真的?”黄连弟顿时眼睛一亮。
云娇点头,又与她说了两种契约不同的月例。
黄连弟最终选择签下五年卖身契。
这事情便算是妥了。
云娇就着她的姓为她取名黄菊,将她划作二等婢女,让蒹葭闲暇之时教她些规矩,这人便算是留在身边了。
丁氏虽然对此事颇有不满,毕竟有违她为难云娇的初衷,可这人是秦南风送的,且还是当着她的面领过来的,她当时不曾开口,事后也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到底是朝廷官员的儿子,又是赵忠勇的外甥,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自云娇答应沈长东去他书房之事之后,沈长东无事便来钱老夫人房中转悠,没话也找些话与云娇说。
云娇不曾去他书房,但也不曾对他怒目相向,每日他来了,不再如从前一般冷着脸,反倒一反常态的殷勤,亲自奉酒奉茶,待他客气的很。
沈长东当她想通了,对她的殷勤通通笑纳。
至于云娇过了几日仍未去他书房,他也当做是女儿家害羞,犹豫几天也是理所当然,左右已是囊中之物,也不急这几天,这般喝酒饮茶,倒也有些情趣。
他很是得意,私底下也时常暗暗感叹,这大户人家养出的女儿,便是个庶女,也比这些农户商家的女儿风雅多了。
云娇暗地里吩咐谷莠子去街上的药铺买了几钱番泻叶,晚间在自己房中偷空,将那些番泻叶就着火炉烘干,塞在茶饼当中。
第二日清早,沈长东果然一如往常进了钱老夫人房中,这几日他都满面春风,连带着对家中下人都好了许多。
钱老夫人那边的吃食,他也都安排的妥妥当当,都是些不易积食的时鲜蔬菜,比从前的油腻荤腥不知好了多少。
因着沈长东的缘故,丁氏也不敢跑到云娇跟前来作妖了,连带着她的吃穿用度都成了钱府最顶尖的了。
沈长东是想着既然云娇乖顺,他也该拿出自己的诚意。
进屋之时,云娇正在点茶,蒹葭在一旁帮手。
那褐色的茶饼投入茶碾之中,细细的碾成极细的末,再过细筛筛一遍,留下最为精细的茶末。
将黑盏在热水之中预热一番,此盏必须为黑盏,因黑盏质厚难冷,最是合适点茶。
再将茶粉撒入黑盏之中,以汤瓶缓缓往其中注水,那水流极细,如蜻蜓点水般,故此称为点茶。
这点茶看似简单,其实却极为讲究,茶粉与水的分量极为精巧,能否成就一碗好茶,多少比例的茶粉与水极端重要。
第28章 得手了
滚水必须分先后几次注入,在注入水流之时,必须以茶筅快速调和茶汤,再次注入水流,继续以茶筅调和,如此周而复始,待得茶色泛出乳白色,碗中浮起一片乳白色的泡沫,犹如冬日雪花浮在牛乳之上,这碗茶便算是成了。
这点茶的手艺可不是人人都会的,大渊国文人豪客几乎人人都会这一手,其余的皆是大户人家的子女,才会特意培养点茶的手艺,不过着重培养的还是嫡出的子女。
把家有专门的点茶师傅,专司传授把家子女点茶之职。
这点茶师傅是大夫人请的,着重点都在几个嫡女身上,云娇不被重视,每日跟着也只学了些皮毛。
待她年岁大些之后,钱姨娘咬着牙硬是花重金,寻了一个技艺高超的茶娘,专教她练习点茶。
是以她虽是个庶女,可这点茶的手艺却是顶尖的,丝毫不逊色与大户人家的嫡女。
她甚至可以在茶沫上作出山水画,或是诗词曲赋,不过这手艺她可没兴致在沈长东跟前展露。
沈长东安静的站在一侧,端详她专心致志的点茶,一张小脸恬静优雅,越是细瞧越觉得精致,这小姨这模样真不知是如何生成的,便只是这般瞧着什么也不做,也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成了!”蒹葭欣喜的喊了一句。
云娇放下茶筅,将那碗茶端起,捧到沈长东的面前,巧笑嫣然:“姊夫请用茶。”
沈长东心中美不自胜,接过了茶盏,笑问道:“小姨可是知道姊夫要来,特意为我点了这碗茶?”
“那是自然。”云娇娇笑,面上无半丝厌恶之色。
沈长东听了顿时心花怒放,一仰头豪气将那茶水饮了个一干二净。
云娇抿唇接过空空如也的茶盏,唇边的小梨涡更深了些。
沈长东近几日都待至午饭时分,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云娇除了照顾外祖母,便也就陪他闲坐着,其间并无露出半分不耐。
今日方坐得刻把钟,沈长东便暗自皱眉,觉得腹中不大爽利,起身便要告辞。
“姊夫今日怎地这般早便要走?”云娇起身,神色间极为关切:“可是我言语不当,惹得姊夫生气了?”
沈长东虽然也很想留下来继续享受她的温言软语,无奈他咬牙也抵挡不住腹中疼痛,只得故作无事姿态,淡然摆摆手道:“小姨多虑了,绝无此事,姊夫只是想临时想起前头还有事未处置,是以……”
他不肯说出实情,好容易才博得这小姨笑脸相迎,若此时说腹痛难忍欲出大恭之事,未免太煞风景。
“姊夫此话当真?”云娇扬着小脸很是不信,上前兀自打量他:“我瞧着怎的不大像呢!”
沈长东白着脸,额头上汗珠隐现:“当真当真,我可从不曾骗过小姨。”
“既然如此,”云娇沉吟片刻,开口道:“婆奶奶睡了,我左右也是无事,不如我陪姊夫一同去吧?”
若是平常,云娇提出此事,沈长东可真是求之不得,怕是要载歌载舞庆祝一番才是。
可此刻他正是紧要关头,有难言之隐,真是又气恼又愤恨。
定然是早饭吃坏了肚子,他心中将厨子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了一遍,发誓一会儿解了急非去厨房将那厨子打骂一顿才解气。
“不必了,”沈长东夹紧了臀部,艰难的往外移了一步:“待我忙完了,再来寻小姨说话。”
“那行,”云娇瞧他额头上细汗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