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娇-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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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七日,须得分工轮流来才是。
待得他们商议妥了,除了今夜守灵之人,其余人便散了去各院歇息。
云娇带着吉雅茹,蒹葭打着个白纸糊的灯笼在前头带路,家中有丧事,只能用这灯笼。
后头跟着木槿与黄花,几人一同往栖霞院而去。
眼看离院门近了,吉雅茹惊慌起来,死死抱着云娇的手臂。
“姐姐,你怎了?”云娇疑惑。
“云娇,你瞧,那院子里头黑漆漆的,我害怕。”吉雅茹止步不前。
云娇不解:“有何可怕?”
“待会还要经过婆奶奶房门口……”吉雅茹愈想愈怕。
“那有何可怕,”云娇明了,她是见婆奶奶去了,不敢进这院子,便柔声安慰道“这世上若真有鬼魂,婆奶奶也不会害你我,你……唔……”
她尚未说完,吉雅茹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唇。
“别说那两个字……”她惊恐的四下张望。
“姐姐若实在是怕,便去与四姨母宿在一处。”云娇有些无奈。
真不懂自家婆奶奶又有何可怕的。
“你来,”吉雅茹拉着她,伸手对着蒹葭:“灯笼给我,我与你家姑娘到后头去有些话说。”
她心中有疑问,打算问过云娇便去她娘那处宿去。
蒹葭却死攥着灯笼把手不撒手,她本就有些忐忑,此刻被这个姨姑娘一说,她更是吓坏了,如何舍得放下灯笼?
支支吾吾的瞧着云娇:“姑娘……”
云娇晓得蒹葭胆小,拉着吉雅茹道:“姐姐,我们往那亮处去,使不上灯笼。”
府中有丧事,夜间灯火不得灭,是以眼下钱府之中,每隔一段路,便悬着照明的灯笼。
吉雅茹也不勉强,拉着云娇往回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蒹葭,你们便在这处等着。”
说罢,拉着云娇往出走了好几丈远,这才站住脚。
回头望望蒹葭她们还站在原地,决计听不到她们谈话,此地离栖霞院也远了些,她也不是那么惧怕了。
这才小声开口道:“云娇,我要来跟你宿也无旁的事,便是想问你,表姐那事……你心中有何打算?”
“我也正想着晚间与姐姐说此事,”云娇拉过她的手:“姐姐,此事可大可小,全在你我一念之间。”
“我想了许久,总觉得女子不该如此,我们要不要……”吉雅茹有些迟疑。
“若是姐姐守着沈长东那般夫君,你待如何?”云娇柔和的问了一句。
“这……”吉雅茹咬了咬唇:“你的意思是?”
“沈长东作恶多端,”云娇又道:“不说旁的,便是他踩断了婆奶奶的腿,便不可饶恕,表姐能留着他,已是宽宏大量。”
“什么?”吉雅茹大吃一惊:“你说婆奶奶的腿是他踩断的?”
“是,”云娇当下将沈长东所作所为一一告知,末了又道:“他还曾使计进我房中,企图调戏我,幸好蒹葭来的及时,才叫我逃脱。
这般禽兽,死不足惜,他如今已然废了,也是罪有应得,倒比死了更叫人痛快。
表姐只是与那男子私下说了些话,又不曾与人苟且,何错之有?”
“他也曾调戏你?”吉雅茹咬牙:“这个畜生,你可知为何我前年来过之后,便不曾再来了?”
“为何?”云娇口中问着,心中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
吉雅茹细细道出其间内情。
原是前年秋日,二舅舅去帝京收账,她跟着来探望外祖母。
莱州与帝京相隔甚远,她又不常来,外祖母自然留她小住几日。
沈长东整日在外头眠花宿柳,夜不归宿,便是回来也是宿在小妾处。
钱香兰是夜夜独守空房。
吉雅茹来了之后,钱香兰见她独自一人,便叫了她去房中同住。
前三五日倒也安宁。
到得那日清晨,她尚未睡醒,床后窗户有些响动,加之天已大亮,她便醒了过来。
耳中听得钱香兰与婢女在院中,像是在洗漱。
她正欲起身,便见沈长东从床后转了出来站在床边,她自然是吓得不轻,哆哆嗦嗦话都不会说了。
沈长东见她醒了,目露异光,竟伸手去掀她的被子。
她死死拽住被角,惊慌道:“姊夫,你若是再不撒手我要叫人了!表姐便在院中。”
沈长东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松开手从后窗跳了出去。
吉雅茹吓得魂飞魄散,又羞于同人说出此事,便只说要回家中去。。
任凭外祖母与钱香兰如何挽留,她也不肯待了。
外祖母无奈,只能安排人手将她送回了家。
云娇听罢,也不大意外:“姐姐,既有此事,你为何还打算将表姐之事往外说,维护那畜生?”
“我维护他作甚!”吉雅茹呸了一声:“只是我以为女子该当守节,那沈长东再坏,表姐也不可……不可作贱自己,这失节事大……”
第57章 此起彼伏,相互应和,好不热闹
“表姐何曾失节?”云娇打断了她,言语间不似平日轻柔,反倒带着少有的果决:“以沈长东的作为,别说表姐只是与男子在私室说些话,便是当真偷奸养汉也是他该派,便要叫他做个绿头乌龟,那才叫痛快。”
“云娇你……你,哪学来的这些话……”吉雅茹瞠目结舌,惊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姑娘家家的这话如何说的出口?
云娇说罢便也觉得有些不妥,暗怪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再说这个姨姐姐,虽是小门小户出生,可四姨母平日管教极为严厉,是以她三兄妹皆是循规蹈矩之辈,自然听不得这般粗鄙言语。
云娇垂眉敛目,作出一副不自在的模样,掩饰道:“我也是听旁人闲聊之时所言……”
“云娇,这般言语,皆是市井小民所言,只有那腌臜泼妇才说的出口,你是大家闺秀,往后切记不可学这粗鄙不堪的……”吉雅茹拉住她殷切叮嘱。
话未说完,便听到一片嘈杂之声,夹杂着女子哭喊之声,像是前头吵起来了。
“出了何事?”云娇瞧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惊疑不定。
“去瞧瞧。”吉雅茹也踮脚张望。
“蒹葭,你们来!”云娇高声唤了一声。
蒹葭如蒙大赦,忙带着木槿与黄花小跑着跟上。
几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又重新回了前厅。
只见丁氏站在堂前哭的浑身发抖,周氏坐在地上以拳锤地,二人哭的此起彼伏,相互应和,好不热闹。
尤其是周氏,边哭边咒骂:“杀千刀的哎——别仗着你身高力壮——就欺辱我这个寡妇——你啊你没得好下场——马上就跟我那死鬼去作伴——
你家——要死七大八小啊——从小的往大的死——啊——”
云娇嫌恶的蹙眉,周氏这般言语,简直恶毒至极。
怪道人常道不与寡妇争长短,这般咒骂起来,哪个受得住?
四姨母钱芳祥性子急躁,几乎已是气急败坏,瞧着眼前作兴的俩人,口中一叠声:“二嫂子,二嫂子!你这是到底是唱哪一出!你说究竟要怎的?”
四姨父吉荣尚脸色铁青站在厅中桌前,瞪着那二人怒目圆睁,胸膛微微起伏,左手放在桌上紧握成拳,显然气的不轻。
他是武夫出身,生的身材高大,相貌端正,性子却是颇为平和的,轻易不动怒。
且他对妻子儿女百般宠爱,尤其是这一双女儿,说是他的命根子也不为过,大渊朝人皆视男儿为后代根,像他这般宠爱女儿的是极为难得的。
他边上站着的二姨父刘庄庸,脸色也不大好看,口中絮絮叨叨:“真是晦气,这算什的事……哎,这弄的什的交易……”
二姨父是个走街串巷做些小生意的,冬日里卖些炭火,夏日里卖些糖葫芦,不时的也贩些蔬菜,若是实在不得事做了,收破烂他也做。
因着常年在外奔波,他看起来便显得有些黑,人也不如吉尚荣瞧着年轻,自然,也有些是因他更年长些的缘故。
此外,在他们庄上,他也是个扶松的,对于丧葬这些道道,他可说是耳熟能详。
除此几人之外,屋内还余下四个扶松的,守灵算是他们的本职,是以每夜他们都会出四个人陪同着死者家眷。
想来是商议好了,今夜由吉荣尚与刘庄庸守灵。
“爹,这是怎了?”吉雅茹连忙问道。
钱芳祥本就在气头上,抬眼一见女儿,不由怒气冲冲:“弄开去,这块没得你的事!”
“娘……”吉雅茹被她一呛,顿时泪光莹莹。
“我叫你弄开去!听不懂?”钱芳祥更是暴跳如雷。
“你朝个孩子喊什么,”吉荣尚看不过眼,对着吉雅茹温声道:“茹儿,你先跟娇儿去睡,这点事不用你操心。”
云娇忙拉着吉雅茹退出门外。
吉雅茹泪盈盈的瞧着她正欲开口,云娇忙示意她噤声,二人退到阴影处侧耳细听。
便听二姨父刘庄庸在劝说:“二嫂子,你有什的话好好说,别带头在这哭个不歇,都是一家人,不必要这样,传出去不好听。”
言下之意便是这里还有外人,你作兴也不怕人笑。
丁氏止住哭声,大声咆哮道:“我怎了!二姑外你说我可有错!我跟我嫂子就说句玩笑罢了,他就像个疯狗似的要咬人!”
姑外便是姑父,丁氏嫁入钱家,便要随着儿女一般称呼钱家亲眷,这既是规矩,也显得亲近。
刘庄庸显然也很为难:“玩笑归玩笑,这个……茹儿到底还在闺中,有些话不能瞎说……”
“我哪瞎说了!”周氏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说个玩笑都不能,丁擒鸡,你这个外甥女可真娇贵!
我十斤怎了!配不上你那个千金女,说了个做亲就跟要了你的老命一样!
你就一世养在家里,留着凿个肉棺材!”
“砰!”
是重重的砸桌子的声音。
“老寡妇!你还说!”吉荣尚怒斥:“要不是我岳母还躺在这,我这个茶杯当刻就摔在你脸上!”
接着便是茶杯重重拍在桌上的声音。
照习俗,人去了之后七七四十九日内家中不可打碎任何物件,否则化的那些元宝到死者手中会变成碎银子,不值钱。
“你摔,你摔!”周氏又开始撒泼:“你有本事就摔,你今朝要是不摔,你就是我养的……”
“云娇,这可如何是好!”吉雅茹急的六神无主,紧紧拽着云娇的衣袖。
云娇听到此处如何不明白?
她白日里说的不错,周氏与她翻了脸,又瞧上吉雅茹做孙媳妇了。
方才周氏恐怕是在言语间试探四姨父吉荣尚的意思,不曾想四姨父护女心切,大发雷霆。
“我们去叫二姨母与三姨母来吧,”云娇想了想道。
二姨母钱芳意端庄大方,待人可亲,说话也容易叫人信服。
不过容易信服可不算丁氏与周氏这般不能以常理度之之人。
是以还要三姨母来震慑一番。
“可是,二姨母她们歇在哪个院中?”吉雅茹惊慌失措,已是方寸全失。
第58章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云娇扭头瞧了瞧院中树下,厅中这般大的动静,这院中下人早已被惊动了,只不过都不曾露面,尽皆躲在树下,暗中瞧着热闹呢。
她拉着吉雅茹走了过去。
那些人先是吓了一跳,倒不是怕云娇,只是若是叫丁氏瞧见他们在此偷窥,她又正在气头上,怕是没得好果子吃。
听闻云娇只是问二姑奶奶住处,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告知。
钱芳如几姊妹在房中商议烧七之事,尚未安歇。
听了两个姨侄女所言,几人忙起身,直奔前厅去了。
云娇与吉雅茹忙也跟着去了,怕挨大人骂,两人便躲在门口偷着瞧。
三姨母钱芳吉一见厅中情形,顿时怒火中烧,指着丁氏破口大骂:“丁擒鸡!我娘还摆在这处呢!你作兴什的!她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东西做儿媳妇,死了戴孝也不安逸点!”
丁氏骨子里是有些惧怕这个三姑子的,可厅中这么些人,自家嫂子又在身后,若是此时退缩了,岂不颜面尽失?往后又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是以她虽心有怯意,却还是色厉内荏道:“是我要作兴吗!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妹夫做的好交易!可是望我好欺,就鸡也来叨一口,鸭也来踩一脚!
我告诉你们这些姑子,别当嗲嗲奶奶都死了,你们想上天就拿梯码,把我惹的来了火,你们统统都没得这个娘家!”
“丁擒鸡!”钱芳吉几步跨到她跟前:“今朝我娘摆在这,我不朝你啰嗦,你要敢再闹,叫你嫂子别回帝京!”
周氏闻言立刻止住哭喊诅咒,钱芳吉虽说家中不得个当官做宰的,可她在帝京做生意,家中有的是银子,对付她这个村妇还是绰绰有余,是以闻听此言,她心中很是忐忑。
周氏安静下来,云娇顿时觉得耳中一轻。
丁氏闻言气的脸红脖子粗,跳着脚咆哮:“我嫂子回家怎了,回家怎了,我就不信你还能杀了她……”
二姨母钱芳意上前拽住她,好声好气道:“我的好嫂子,你别着燥,到底为什的事你朝我说,我来替你评评理。”
丁氏就坡下驴,拉着钱芳意便开始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似全天下的委屈都叫她一个人受尽了一般。
这般,两姊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总算将丁氏姑嫂两个打发了去。
云娇与吉雅茹在她们出来之前躲了开去。
“姐姐,我乏了,要回去睡了,明儿还有的忙呢,你去同四姨母睡?”云娇掩唇打了个哈欠。
“别走,我同你去睡,”吉雅茹拽住她衣袖:“我怕我去了娘又要骂我。”
“可你不是怕吗?”云娇顿住脚。
吉雅茹皱着脸:“是怕,可我更怕娘骂我,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娘……”
云娇自然晓得。
有一年钱世海过生辰,吉雅茹随母来此,那年她才六岁,云娇四岁。
几个兄弟姊妹一道在院中玩耍半日。
云娇觉得有些无趣,便偷偷与她言道院外河里有一种小鱼,极为细小,只是两只眼睛却极大,云娇给它取名叫大眼睛鱼,她曾见别的孩童捕捉过。
可外祖母平日里是绝不允许她去河边的,又有李嬷嬷时时看着,她也寻不着机会。
此番府中有事,大人们顾不上他们这群孩子。
她便央着姨姐姐一道,用网兜装些谷粒,二人便偷偷溜出府去捉些大眼睛鱼回来养。
眼瞧着日头西下,府中大人遍寻不着她二人,个个急的焦头烂额。
后来还是钱老夫人想起来,云娇平日总念叨要去捉鱼,会不会是去了河边。
这才寻到河边,将两个小丫头逮个正着。
当着众人的面,钱芳祥二话不说,掰下一根芦竹杆子,拉过吉雅茹劈头盖脸便是一阵抽。
云娇早已吓的呆住,她跟着外祖母,虽有时也辛酸,明里暗里免不得挨些欺负,可有外祖母护着,还从未有人动手打过她。
眼见着四姨母因她将姨姐姐打成这般,她起先自然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几个姨母拉都拉不住。
也不是拉不住,钱芳祥打孩子有个特征,越是有人拉她打的越狠,几个姨母也不敢再激怒她。
过了片刻云娇醒悟过来,上前抱着吉雅茹哭道:“四姨母,你打娇儿吧!是娇儿让姐姐陪着来的。”
钱芳祥这才气呼呼的住了手。
此刻,吉雅茹身上已经被抽出一道一道的红印子,痛的想哭又不敢放声哭,抽抽搭搭的垂头站在那处。
“我叫你带妹妹下河,下朝再有这样的事,看我不打死你!”
钱芳祥说着,重重的将芦竹杆子摔在地上。
吉雅茹吓得浑身一抖,一句辩驳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