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你的执念[快穿]-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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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些话,入了耳朵,进了心,哪怕再不信,还是会留下影子。
过了年,徐如宝六岁了,那天好像是惊蛰,夜里轰轰打雷,他被惊醒了。
然后听到屋后头一个女人凄惨的叫声。
他窝在被窝里,整个人团成一团不敢睡,抖得像个筛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一个婴儿的哭声,特别响亮,和村里的猫叫有点像,但也不完全一样,徐如宝很确定是小孩的哭声,心中想着,小弟弟生了吗?
这天早上,他天亮就起床穿衣了,下了床就往猪圈跑,想去看看小弟弟。
但是什么都没有。
疯女人躺在最里头的床上,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一样,小孩的哭声就好像只是徐如宝的一个梦。
徐如宝吓坏了,跑回屋里,找他爸,怎么都没找到。他想起了徐慧立的那句话,整个人都抖了一抖,疯狂地往后山跑去……
跑经徐慧立家的时候,他看到徐慧立沉着脸站在家门口,眼神幽幽地望着后山,他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看着这样的徐慧立,不敢动了。
徐慧立发现了他,转过身子看向他,这时,他才发现,徐慧立眼睛通红通红的。
她说:“小宝,救救你妈妈吧。”
徐如宝没心没肺的童年停止在六岁,他开始偷偷和徐慧立玩,去她家,和她一起上山挖野菜,等她做了吃的,偷偷带一份送到猪圈,给他妈妈。
这也是他第一次喊猪圈里的那个女人,妈妈。
生完孩子躺在床板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的女人,听到他喊妈妈,突然有了动静,滚下来爬向他,呜呜地哭。
第一次给她送饭,徐慧立在饭团里夹了一块肉,女人握着饭团,哭着喊他“宝宝”。
徐如宝突然理解了妈妈这个词的含义。
“你妈真的杀了你爸吗?”
熟了以后,徐如宝问徐慧立。
徐慧立瞟了他一眼,继续写作业,漫不经心地说:“警察都没来,谁有证据啊!他是自己死的。”
徐如宝说:“可是大家都说,是你妈杀了你爸。”
徐慧立又看他一眼:“你妈要是能跑出来,把你爸杀了,你恨不恨你妈?”
徐如宝一下子没声了。
恨吗?
徐慧立告诉他:“我爸死了,我妈也的确跑了,但是我不恨我妈,我觉得她跑得对。如果你妈能把你爸杀了,那也是她的本事,是替自己,替你几个妹妹报仇了。”
徐如宝眨巴眨巴眼睛,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是徐慧立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只是……“那是我爸……”
徐慧立:“也是个□□犯!杀人犯!拐卖犯!”
徐如宝一下子不敢出声了。
他有时候觉得徐慧立挺吓人的,偶尔会好几天不敢找她玩,但是外面的小孩欺负他的时候,徐慧立总会出来帮他,帮他把那些打他的人全都打跑。
徐慧立八岁,打架特别凶狠,家长带着孩子上门算账,她虽然无父无母只有一个人,却特别凶悍,嚷嚷着她才八岁,杀人都不犯法,把上门的人统统赶出门去。如果她当天吃了亏,一定会像蚂蟥一样扒着这家人不放,或者找机会打他们家的孩子,或者赶畜生去他们家菜地毁庄稼,甚至一把火烧了他们的院子……直到他们承受不住,赔礼道歉,再也不招惹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年下来,徐如宝心里还是觉得徐慧立人最好,忍不住和她亲近。
那年徐如宝七岁,在徐慧立的鼓励帮助下,他可以和猪圈疯了的妈妈交流了。
他指甲里都是泥,疯妈会对他说:“洗手。”
爸爸做了红烧肉,他偷偷拿了一小碟给她,她会说:“一起吃。”
最让他震惊的是,徐慧立教他算术,他学会了去找她炫耀,她开口教他背九九乘法表。
徐慧立也惊讶了,跑过来确认:“你没疯是不是?”
她不说话。
徐慧立小声说:“你没疯就好办了,我们找机会把你放出去,送你去镇上,你自己坐车跑回家!”
她还是不说话。
徐慧立知道她不信任自己,就对她说:“我妈也是被拐来的,她药死了我爸,自己逃出去了!她走的时候,和我说过出去的路线,我还记得怎么坐车走!”
女人满是泥垢的面庞上露出震惊的眼神。
徐如宝也惊呆了:“你不是说你爸是自己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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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立一巴掌拍开他:“天天吃稀释的农药,不知不觉死的,不就是他自己死的吗?”
徐如宝母子全都震惊地看着徐慧立,说不出话来。
徐慧立脸上闪过一丝歉意:“我爸死的时候,大家都没察觉,后来我妈出去打工,再也不回来了以后,我爷爷奶奶就开始怀疑了,总是嚷嚷着我妈弄死了我爸跑了,因为这件事,所以你们后来的人,就算听话了也依旧会被关着。”
徐如宝看到自己的妈妈哭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无声地哭。
徐慧立问被锁着铁链的女人:“你记得家在哪里吗?”
木头缝里,女人不停点头。
徐慧立见状,打定主意要放她出去,徐如宝已经被徐慧立彻底影响了,他也觉得,要放妈妈回家。
两个小孩,制定了一个计划。
徐根才对儿子完全没有戒心,也觉得儿子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对他没有任何遮掩防备。徐慧立让他去偷女人脚上铁链的钥匙和木屋的钥匙。
徐慧立家里有两辆自行车,是她爸她妈留下的,她提前把车推到了村口藏起来,等徐如宝妈妈跑出来时,可以直接骑车走。
徐如宝这时候才知道,徐慧立原来很有钱,她“早就卷走所有钱跑了”的妈妈,其实一分钱都没拿走,都留给徐慧立了。
徐慧立的妈妈是在她六岁那年走的,而她爸是她五岁那年死的。在死之前,徐慧立的父母和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男的每天去地里干活,女的在家接手工活挣钱、做家务带孩子。徐慧立的妈妈很文静,还念过书,给女儿的名字取得与众不同,慧立两个字就是希望她聪慧又自立。闲着没事,她还会教徐慧立识字算术。
所以徐慧立的爸爸死的时候,谁都没有怀疑这其中有什么人为因素,她妈妈在丈夫死后提出去镇上找活赚钱也没人有异议。
但不过就去镇上赚钱而已,第一天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徐慧立的爷爷奶奶急得来家里到处翻找,却发现,家里除了一个嗷嗷哭的丫头片子,一丁点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我爷爷奶奶从小就重男轻女,我妈从小对我说,他们和我爸只要儿子不要我,我妈爱我,我本来要被扔后山的,是我妈留下了我。我妈走的时候,把钱埋在了后院菜地里,等所有人都认命我妈彻底跑了,我才把钱挖出来。”
谁都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还对自己的亲爷爷亲奶奶半点不待见,形同陌路人。
这回,为了送徐如宝的妈妈离开,徐慧立慷慨拿出了自己不多的钱。
但是逃跑的具体时间,却迟迟定不下来。
因为如果徐根才发现人跑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是儿子偷了钥匙。
“你会被你爸打死的。”
徐如宝听到这话,吓得不敢随便偷钥匙了,安心听徐慧立的安排。
那天,徐根才的堂兄给徐根才介绍了一点零散活,两人在家抽烟聊天一下午,到了饭点,徐根才为了表示感谢,就留人吃晚饭。
自从心生逃跑计划后,徐慧立经常在徐如宝家路过,注意他们家的动静,一看到这情景,就把徐如宝喊了出去。
“你看着他们喝,酒少了就赶紧打酒给他们添上,把他们彻底灌醉。”
那个年代,他们那家家户户都有酒坛子,里头不是自己酿的白酒就是买来的,两三坛白酒,或者泡酒或者做菜,或者招待客人、自己喝……总之是不缺酒。
徐如宝嗯嗯点头,回家坐在餐桌上,眼睛就盯着他们的酒壶,酒少了,就立刻去给他们打酒。
徐根才看着儿子骄傲不已,徐根才的堂兄也连连赞叹:“长大了,越来越机灵懂事了。”
徐如宝仿佛被这一声声夸奖夸得备受鼓舞,一整晚那个勤快啊,他爸说喝不了了,不能喝了,他都不停下。
喝到最后,一个跑到后院吐得天昏地暗,一个倒在桌上烂如泥。
徐如宝立刻打开门,小声学狗叫。
徐慧立举着木棒出来,用力打在徐根才堂兄后脑上,蹲在地上吐得意识不清的堂兄一下子昏倒在地。
徐如宝抖着腿跑进家里,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钥匙,打开了猪圈小屋的门……
救出里头的女人时,徐慧立喊住了他们,说:“把他搬进来,不然小宝你要被你爸发现了。”
徐如宝的妈妈立刻懂了,和两个孩子一起,把堂兄拖进了猪圈小屋里。
接着,徐慧立打开书包,拿出自己妈妈的衣服让徐如宝的妈妈换上,徐如宝跑进屋里,拿了梳子毛巾,给他妈妈洗脸梳头。
徐慧立安慰慌张的两人:“他们醉得那么死,不会有反应的,我们收拾好就走,别慌。”然后,她趁着大家收拾的时候,进了猪圈,把堂兄全身都扒光了,想了想,怕他冻死,又把女人用的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她对着母子解释:“他也不是个好人,打老婆。”
当时的徐如宝很单纯地就以为,徐慧立是看不惯堂伯父打老婆,趁机教训他。
徐如宝一直很佩服徐慧立,哪怕长大了以后,都佩服9岁的徐慧立,怎么能这么镇定机智,仿佛不像一个孩子。
也许她真的像自己的妈。
那天晚上,就着天上的圆月,徐如宝第一次看清妈妈长什么样,很好看,比村里所有人的妈妈都好看。
被关了六年的女人,说话行动都变得迟缓,力气也因为饱受虐待几近于无,她喘着气换好衣服,给自己梳完头,抬手也给徐如宝梳了梳头发,很轻很柔,然后看着他笑了。
徐如宝永远记得这个笑容,就像他一辈子忘不掉某天夜里的这双眼睛。
当时大概9点多了,村里一片安静,徐如宝家的对面有一条山路,走这条路可以绕过整个村子来到村口,他们就着月光走了这条路。
到了村头,徐慧立骑车陪女人往镇上去,徐如宝回家睡觉,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逃出去了吗?”宋秋暖见他怔怔发起了呆,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样的逃跑计划,把人心提得高高的,多么希望这个可怜的女人可以逃走,又多害怕这一个女人两个孩子最后被发现了行迹,从此遭遇更可怕的事情。
陆谦被这一声问话惊醒,握住过了这么久依旧冒热气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滋润干涩得已经发哑的喉咙,沙哑着声音说:“逃出去了。徐慧立陪她骑骑停停,骑了一夜的车到了镇上。”
“这个村子不算闭塞,去了镇上就有去县里的大巴车。只不过那些女人不是没有交通工具就是被锁在屋里出不去,有的甚至不良于行……而这次,徐慧立陪她在镇上待到第二天清晨,她就上了第一班大巴车离开了。她走的时候是冬天,所有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遮住半张脸,就算坐车,镇上的人也看不出这个干干净净的女人是被关了六年猪圈的人。”
宋秋暖松了一口气。
陆谦继续讲这个故事的后续。
徐慧立是个所有亲人不疼不爱的孤儿,没人知晓她一夜不在家,送走了女人她便直接骑车回村里上学了,刚好赶上早自习,没有半点破绽。
而徐如宝,缩在床上待了一夜,起床发现他爸还醉着没醒,按照徐慧立吩咐,上去使劲推了推他:“爸!爸!”
徐根才宿醉难受不已,动弹了一下,哼了一声,没起身。
徐如宝大声在他耳边喊:“爸,我拿两块钱去买早饭啊!”
徐根才使劲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徐如宝去零钱盒里拿了两块钱,不敢看后院一眼,快速跑出门。
徐慧立和他说过,出了门就去村口早餐店,走人多的路,然后在早餐店慢慢吃早餐,吃完了也别走,就在门口玩,等到中午或者事情闹出来了,再回家。
村里所有的小孩都是这样,跑出门玩耍,半天不回家,徐如宝这么做,没有任何异常。
徐如宝就在早餐店门口的泥堆边,玩了半天的泥巴。
直到有人经过看见他,对他喊了一声:“小宝你还在玩泥巴呢!你妈都跑了!赶紧回去找你妈!”
徐如宝扔下泥巴就飞快地往家里跑,看见的村民还以为他听说妈妈跑了急坏了。
跑到家时,家里已经空空如也,邻居们也都不在家了,有小孩看见他,和他说:“你妈跑了!我爸妈帮你爸追去了!”
徐如宝吓得又往村口跑,村小学就在村口不远处,他想找徐慧立,但是又怕被人发现,记得在村口的河边团团转。
中午的时候,徐慧立趁着吃饭时间跑出来,和徐如宝接上了头。
“我爸去追了!”
“急什么,现在才去追,大巴车早就到县里了,你妈早就买票坐车出从市了!”
“真的吗?”徐如宝巴巴地看着徐慧立。
徐慧立点头:“我妈和我说过,只要半天,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永永远远地离开。”
徐如宝又突然失落起来,他想起了那个女人的笑容,想起她给自己梳头的轻柔,想起她让他洗手、教他背一一得一、二二得四的温柔……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徐慧立说:“你妈走的时候不舍得你,上车时还犹豫,想把你带走。”
徐如宝刷地抬起头。
徐慧立的话特别冷酷:“我让她赶紧走,我们都是姓徐的,不是拖油瓶也是大麻烦。”
徐如宝从没意识到自己是个拖油瓶大麻烦,听她这么说,顿时有点生气,又很伤心。
徐慧立坐在河边,看他一眼,说:“我妈走的时候也不舍得我,但还是自己一个人走了,她说,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她这辈子最大噩梦的见证,她想彻底逃离这个地方,包括我。”
徐如宝代入一下自己,顿时觉得胸口憋得慌:“怎么……怎么能这样……”
徐慧立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她没说错,我姓徐,身上一半的血是那个男人的。再说,她一个人走,出去了也能重新嫁人,带着我,就是个二婚头,还会被人指指点点。”
徐如宝垂着头,觉得特别难过,他刚喜欢上自己的妈妈,结果他却成了妈妈最大的噩梦和拖累。
徐慧立拍拍他的肩膀:“我答应你妈了,以后和你相依为命,好好照顾你。我们努力读书,一起去外面上高中,去大城市打工,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
徐如宝蹲下身,托着腮看着河面发呆:“你又没钱了。”
徐慧立用力拍在他背上:“读书又不用钱,我有村里给的钱,你呢,当然让你爸养了,他不是要儿子吗?你这么大个儿子他凭什么不养!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你以前有妈但是妈被关在猪圈里,和没妈有什么区别?但是从今以后,你妹妹再也不会被埋后山了!”
徐如宝似乎想起了什么,心里一下子松了,用力点头:“你说得对!”
那天,徐根才很晚才和村民回到村子,村人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闲聊,说着:“肯定找不回来了……”
“……估计是夜里跑的……”
“两兄弟都喝得醉死……”
“不是锁着吗?怎么让人跑的?”
“阿达昨晚九点多从镇上回来,去问问他?”
“问了,没看到人,要不就是时间更晚,要不